坐了將近十一個小時的飛機直達意大利後,瑾和赤焰又馬不停蹄的前往芝所在的醫院。
這十一個小時,對瑾而言是難熬的。
在飛機上,兩人一句話也沒交談。
飛機上只有兩人,瑾刻意選了一個離他最遠的位置,為的就是不想和他有過多的交談,而他……似乎也瞭解她的想法一般。沒有打擾她。
瑾忍不住的苦笑了。
兩人這麼久未見,她該是恨他的,但……為何在見著他後,她對他的恨……卻不如她心中所想的多?
這樣的她,該如何自信滿滿的說她會堅強?該如何面對他接下來所有的舉動?
她實在想不透,他到底是為了什麼,會再一次出現在她面前?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一路上,瑾的思緒都紛亂不己。
另一邊,赤焰的心也不平靜。
下了飛機,上了車後,他從頭到尾都緊緊閉著雙眼,看來似乎在閉目養神,但事實上,他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她的一舉一動;她無奈的歎息聲,種種不安著急的舉動表現,他全都知道。
而他……發現自己竟是這麼樣的容易受她影響。
他不該再有想憐惜、安慰她的想法,但心中卻有個聲音,不斷慫恿他這樣做。
車子突然停住了,前頭的人敲敲車板,告知目的地到了。
赤焰快速的睜開了雙眼,冷漠再一次出現在他眼中。
聽聞聲響,瑾也快速的收回心神,雙目裡的柔情褪去,轉為淡漠。
*** *** ***
「不管多少錢我都付得起,救她,請你救救我的妻子……」
「不要,讓我進去,我要看芝,讓我進去……」男人不顧眾人的阻止,想衝進手術室。
一陣混亂中,沒有人能抓得住那男人,一行人只好合力將他撲倒,用盡全力將他壓住,讓他再也無法動彈。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我要進去看芝,她需要我……」
「沙巴卡,你鎮定一點,你現在這個樣子衝進去,只會讓芝更危險。」身旁另一個男人大聲吼著,眼中同樣悲傷。
同時,醫院長廊外的轉角處,一男一女正站在那裡看著。
瑾的眼中帶著同樣的焦急和擔憂,她咬著雙唇,不住的握緊雙手。
他果然沒騙她,芝是真的出事了,只是……她不懂,芝為何會中槍,是因為那個男人的關係嗎?
他這麼難過,是因為醫生真的無能為力嗎?那麼……該怎麼辦?
「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現在手術室內的是你的姊姊不是?」赤焰用無所謂的輕快語氣問道。
「你想怎麼樣?」瑾抬起頭,咬緊牙問道。
「我可以救她。只要我出手,就算只有百分之零點一的成功機率,我都能讓你的姊姊起死回生。」帶著壞壞的笑容,赤焰伸出手勾起她的臉。
「你?」瑾一點也不相信,她懷疑的上下打量身旁的男人。
他……到底是誰?又是宗巖門嗎?宗巖門到底是什麼?他的身份到底是什麼?
「當然不是我,是人稱鬼醫的神醫。」赤焰慵懶的說,用著精銳的目光看著她,「別忘了,我告訴過你,別小看宗巖門的勢力,再加上鬼醫欠我一份情,只要我一聲令下,他馬上就會來救你姊姊。
但是……如果我不願出手相救的話,你們四姊妹……可就變成三個了。」他無情的吐出這幾句話。
「你——」瑾忍著胸中的怒氣,用力的呼出一口氣。「說吧!你想怎麼樣?」她口氣冰冷。
「你。」嘴角微微上揚,赤焰在她耳邊輕輕吐出這麼一句。
「我?」她不是很理解的收緊眉。
「我要你……成為我的妻子。」
「你保證能救活芝?如果能讓她康復,我接受你的條件。」他的話才一說完,瑾想也不想的馬上答應。
芝的情況很嚴重,她根本沒有時間考慮。
「你就不怕嫁給我後的生活?」他倒是沒想到,她為了自己的姊姊肯做這樣的犧牲。
「不怕。現在,馬上叫鬼醫來。」反正他們兩人這筆帳遲早要算清,無論她再怎麼逃避,也逃不了,倒不如趁此機會和他算清楚。
「知道了,走吧!」赤焰滿意的露出笑容。他拿起電話,說了幾句後就要帶著瑾離開。
「芝……你要加油哦!」回過頭,她看了一眼因絕望而坐在地上低泣的男人。
「你碰到了一個十分好的男人,他……非常的愛你,所以,你要好好珍惜。」眼中帶著羨慕,她忍不住的歎口氣,心中充滿惆悵,幽幽說道。
而後,她轉回身,走向站在不遠處,正等著她的男人。
兩人的身影自長廊上消失。
*** *** ***
為了不引起騷動,也為了讓那小倆口能順利解開誤會,不節外生枝,昊皇刻意的將赤焰及瑾兩人結婚一事暫且壓下,不對外公佈,因而婚禮非常的低調。
同時,他也打了電話,向人在台灣的賀家二老報告這裡的情況,兩人也同意不出席婚禮,暫且假裝不知情,待一切解決再出面。
此刻,瑾坐在陌生的房內,眼神空洞的看著鏡子內的自己。一身純白色的小禮服,是雅雯為她準備的,原本蒼白無血色的臉上,也畫上了淡淡的妝。沒有笑容的臉孔,讓人看不出來,她才剛剛完成了終身大事。
瑾緩緩的拿起桌上的面紙,往自己的唇上用力抹去,嫣紅的唇因為她粗魯的動作,瞬時變得更紅。
真諷刺。看著手上那顆刺眼的結婚鑽戒,瑾全身打起一陣冷顫。
當初為了逃離父母為她選擇的婚姻,她才和姊妹們同時離開台灣,沒想到最後,她又跳進另一場可笑的婚姻中。
呵!她微微勾起了嘴角,似笑非笑的樣子讓人看了更加的心酸。
她,是今天的新娘,今天是她的大好日子,但她為何高興不起來?
今天來參加婚禮的除了雅雯外,另外的三個年輕男女,看來是車仁灝的朋友吧!
一想到車仁灝,瑾又是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在這裡,大家都喚他赤焰,她很不習慣,不知道那代表什麼意思。
現在的他,就和這個陌生的名字一樣陌生。
他到底在搞什麼把戲,當初為了救芝,連考慮的時間都沒有,她不得不答應他的要求,成為他的妻子,現在想想……她可真是瘋了。
她竟然忘了他有未婚妻一事,如果她嫁給他了,那個女人呢?
她怎麼辦?她也知道,他絕非真心要讓她成為他的妻,他會這樣做。一定是另有目的的,但她依然傻傻的往下跳。
「唉……」
「這一整天,我已經第五次聽到你歎氣了,嫁給我真讓你這麼痛苦?」赤焰不知何時出現在房內。合身體面的西裝穿在他的身上,無疑是讓他看來更加迷人帥氣,他整個人靠在門上,雙手交叉,看來已站在那好一陣子了。
此刻,他正用極為不滿的眼神,冷冷看著她。
「現在呢?」瑾從鏡子中和他相望,等待他的答案。
「現在?」他的嘴角跟著勾起。
看到她毫無生氣的模樣,他心中有種複雜的感覺。
「你己娶了我不是嗎?接下來呢?要我怎麼做?」
「不怎麼做,你該知道我為何要娶你。」她又在演戲了。他想。
三年前,為了讓他深深為她著迷,她對他耍了手段,而現在,她又想再騙他了嗎?
「我不知道,我以為你恨我。」說話的同時,她心中有了那麼一絲絲的期待,期待他能反駁她的話,因為事實上,她確實不知道他為何恨她。
「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是恨你。」赤焰冷笑出聲。
「是嗎?恨我,那為什麼要以結婚作為要脅?」儘管心被狠狠的刺疼了,她仍裝出不在乎的樣子。
「你想呢?」赤焰緩緩的朝她走去,臉上笑容愈來愈冷,一雙眼也變得冷冽。
瑾雙手不由自主的緊握在一塊,她在害怕,是的,因為他的神情,陌生的讓人看了想逃。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是……娶了我,你難道不怕傷了你未婚妻的心?」她跟著站了起來,往後移動。
赤焰突然停頓住腳步,眼中浮現了些許的疑惑。
瑾以為被她說中,淡淡的笑了。
儘管她的心有那麼一絲絲的受傷,她依然故作堅強的模樣。
「未婚妻?」他的未婚妻,不就是她嗎?她應該不知道他是她的未婚夫才對。那麼,她說的是誰?
「別裝的好像一點也不知情的樣子,咱們把話說清楚吧!」瑾下定決心的說。
雖然說這些已經於事無補,但既然成為他的妻子了,她也不希望兩人之間,依然持續著敵對的相處模式。
「談?你想和我談?該談什麼呢?談談你三年前背著我和另一個男人相好?還是欺騙我的遊戲很有趣?你以為現在和我解釋有什麼用?還是你又想編什麼樣的謊言來告訴我?」赤焰大笑。
不管她想和他說些什,麼他都不會相信的。
但另一方面,他卻也可悲的發現,再一次見到她,他依然不由自主的受她吸引、在意她。
他不斷提醒自己,眼前的女人曾經背叛過她,別再相信她,別再受她吸引,娶她,只是想讓她知道戲弄他的後果。
但今天舉行婚禮時,他心中卻感到高興,這樣的他……不是仍被她吸引是什麼?
他甚至發現自己還愛著她……老天!他到底想再被傷害到什麼程度才夠?
「我和另一個男人相好?哈!車仁灝,你把我當傻瓜嗎?我和別的男人相好?當時的我整顆心全繫在你身上,怎可能和別的男人相好?
那你呢?都有了未婚妻的人還來沾惹我?為什麼?這樣玩弄我很有趣嗎?看我為了你傷心難過、心碎很好玩?你憑什麼說我騙你,從頭到尾是你欺騙了我!」瑾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她知道,當年他是把雅雯哥哥的話當真了,就算他誤會她又怎麼樣,是他有錯在先,為什麼不自己好好反省?
「未婚妻?什麼未婚妻?你到底在說什麼?三年前我哪來的未婚妻?你到底從哪聽來的,又是誰告訴你這些的?」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她為什麼清楚?
是她在撒謊,還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縱使心中有了疑慮,對她的話,他仍是抱持著懷疑的態度。
「別再裝了,真的也好,假的也罷,總而言之,我想說的是,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娶我,只是我不再是過去的賀瑾了,你認為我過去欺騙你也好,有另外的目的也罷,說這些話,只是不想我們一見面就爭吵,如果你有其他的計劃,我不在乎,只是我不會默默的忍受。」
「你變了。」以前的她,不會這麼咄咄逼人。這一刻,赤焰認定她是在演戲。
「變?哼!誰不會變,就連你也變了許多。」
但可悲的是。她對他的感情……卻一如三年前般,不會更改。
說好要忘了他、說好不再讓他影響她的心思、打亂她的步調,沒想到她還是這麼容易受他影響。
接下來是一陣沉默,然後赤焰離開了兩人的新房,一夜未歸。
瑾則是一夜無眠的坐在梳妝台前,為他沒有再回來而鬆了口氣。
但同時,在她安心於逃過今晚的同時,心中卻有個聲音,訴說著失落。
她知道,他會娶她只是因為他恨她,不可能是為了愛,她也猜想得到,他不會只有她一個女人,她這妻子的名分……也許一點也不真實。
靜悄悄的屋內顯得冷清,瑾的心也跟著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