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徵富貴的牡丹或白或紅,圍在石亭四周成圓,只留一條穿過石亭兩頭的小徑,牡丹叢外得經過前後兩道月洞門方才抵達平日來往的曲廊,還算隱密。
再說,此處若不是展家主子交代,一般下人根本連穿過月洞門都不敢,更別提走進來。要談心底話,這裡的確是最佳場所。
看著桌上擺的放的都是自己平日愛吃的,一雙柔水似的眸子禁不住往安排這一切的人身上望。
他待她極好,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她常聽爹轉述外頭形容展厲言仗著自己「天下第一醇」的御賜牌匾耀武揚威,壓搾同行,弄得敗下陣來的同行家破人亡,可她不信,因為他待她是這麼地好。
縱使連爹爹也相信外頭謠傳這麼看他,又常將「若不是聚酒莊家大業大,攀上必有他好處」這話掛在嘴邊,時時提點她、要她非嫁進聚酒莊不可,她還是不相信外頭說的人會是他。
那和她所認識的展大哥不像,完完全全的不像。
他的小心呵護、他的細心照顧,對她的好是如此明顯。
就算明知她--
「秋雨。」
杜秋雨抬起頭,為自己的分神赧紅雙頰。「對不住,我失了神。」
「無妨。」失神的不單只有她。「你真的想嫁我為妻?」
他的問話,僵住她的身子。「我……」
「再不說實話,吃虧的可是你自己。」
「展大哥對我極好。」強抿出一笑,杜秋雨愁苦著令人心折的眉。「難道展大哥嫌棄我?」
「你知書達禮,又是刺史千金,何來嫌棄之說。」他輕笑。「倒是嫁給一個見錢眼開的生意人,反倒踏蹋了你。士農工商,以商字位居最下等,你配我才是屈尊降貴。更何況--你心儀的人不是我。」
「啊--」杜秋雨被他的話嚇得一口氣梗在胸中,猛地咳了起來。「咳……」
展厲言上前,手掌輕拍她咳彎的後背,舉止間不缺擔憂之意。
這一幕若教旁人看了,無疑是男女間的親密舉動。
一位是刺史千金,一個是幾乎掌握天下酒業的年輕商賈,就算商輩位居士農工商最末座,依然是國士無雙,佳人絕代。
至於看的旁人作何感想--正如人飲水,冷暖只有自己知道。
※ ※ ※
偷偷摸摸跟著來一探究竟的成瓊玖瞧著亭中兩人好不親密的模樣,不知怎地,心底沉甸甸的,像壓了塊石頭。
原來那就是杜小姐啊。
人家刺史千金杜小姐知書達禮、才色雙全是城裡出了名的,也只有杜小姐才配得上爺……
倏地,她想起前幾日一群丫頭經過時交談的內容,記起了這位官家千金。
遠遠看就覺得那官家千金人長得美,近看一定更像天上的仙女下凡,嗯嗯,和展厲言的確相配。
可為什麼她覺得怪怪的?胸口有點發疼?
躲進牡丹花叢後頭,成瓊玖歪著頭苦思自己怎麼胸口突然沒道理地痛起來。
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身邊不遠處一陣——聲調開她的注意。
「展謹--唔!」
展謹行立刻摀住她的嘴,低嘶警告:「安靜。」
她點頭,待他收手,才壓低聲音問:「你躲在這做什麼?」
「你又做什麼?」
「看官家千金啊,人人都說她美的。」
展謹行收回偷窺目光移向她。「你就不怕她把我大哥的魂給勾了?」
她怕什麼?疑惑的表情望向躲在暗處的同伴,她不懂他說這話的意思。
可她知道一件事。「你也是來看涼亭那美美的姑娘對不對?」
俊秀的臉赧然一紅,瞪她一記白眼後就不再理,撇頭回看涼亭上的情況。
難不成大哥真要娶她?就算不動心也可以--
「喂喂,我聽說這個官家千金要嫁給你家大哥。」
「胡說!」展謹行一反嘻笑,壓聲低喝。
幹嘛凶她啊。「又不是我說,這莊裡上下都這麼說嘛……」她咕噥。
「大哥不可能娶她。」
成瓊玖指向涼亭。「他們看起來很好,男的俊、女的俏,配得剛剛好。」怪了,她的胸口怎麼莫名其妙悶起來?
「大哥愛的不是她。」展謹行說得斬釘截鐵。
「你又知道了。」睞也不睞他一眼,成瓊玖專注於亭中男女。
「我就是知道!」狠瞪不僅看人臉色的成瓊玖一眼,展謹行轉頭就走。
「喂喂……」藏身花叢偷窺的成瓊玖不敢大聲,轉了腳跟留人不住,只能聳肩隨他去便是。
怪怪,怎麼老天爺說暗就暗?光天化日的明亮在這麼一旋身的瞬間化為陰暗,成瓊玖感到疑惑。
慢吞吞抬頭,想看看天色,卻看見一張臉正俯看著她,由於背光,很是陰暗。
啊,被發現了。
※ ※ ※
「你在這做什麼?」
想了好久,總算找到個搪塞的理由:「……看花。」
「花在這。」展厲言指著自己面前、她背後--介在兩人之間的牡丹花叢。「我不知道練武之人背後長了雙眼睛。」
呃--「嘿嘿……」傻笑作結。沒了,她成瓊玖就只能搾出這麼一點小聰明,再多也沒有。
「起來。」她還想在這蹲多久?
他一介商賈所不知道的江湖女子淨像她一般古怪嗎?每回見到她,心中難免有這疑惑。
明明是個姑娘家,卻不像個時下女子行禮如儀、含蓄帶羞,反而像個男人似的
一身男裝打扮,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尤且又嗜酒如命,成天見她不是醺就是醉,
迷迷糊糊的沒一刻清醒。
偏偏,這樣的她有時比常人更清醒,還能救他一命!
是想謀害他的幕後主使者手下不力,還是她其實深藏不露?他想,即使見識過
她的本事,也無法說服自己接受後者的答案。
已經站起來的成瓊玖視線越過他肩頭往亭裡看。「咦?杜姑娘呢?」
「走了。」
「這麼快?」小兩口不是聊得好好的,怎麼說走就走?成瓊玖繞過他往亭子走。
「有貴客來訪,怎麼不端出酒莊最好的仙翁飲招待人家?」真沒規矩,不懂待客之道。
展厲言此時方知她無故走進石亭的目的。「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嗜酒如命。」
「呿。」還以為能找得到酒喝哩。成瓊玖百無聊賴地撥玩微涼的陶杯,七里香的茶香根本引不起她成大姑娘任何興致,石桌上的糕點精餅也勾不出她半點垂涎,無趣至極。
微風輕送涼爽,跟著回到亭子的展厲言正巧迎上這道風,也嗅進隨風而來,散自成瓊玖身上的桃花香,比起今晨已經轉淡了些。
就是這道香味讓他發現她躲在牡丹叢後頭,不必費力尋找。
這倒算是一樁好事,以後找她不著只消聞酒味便能尋獲。
「誒,口好渴。」
「桌上有茶。」
「茶不對我的味。」嘿嘿嘿,今早他送了壺酒給她,現下是不是能再討一壺?
「休想。」垂涎的臉用不著說就能猜出她在想什麼,展厲言搖頭拒絕。「一天一壺,就這麼多。」
「真小器。」她嘀咕。
「減為半壺如河?」
存心要她死啊!成瓊玖跳起來緊抓他衣袖,像被人用刀劃了一口子似的疼。
「是我貪心、是我不好!再也沒有人比得上你展大爺慷慨了!」真小人!明明知道一壺酒餵不飽她的酒蟲,還想減半,嗚……「這天上人間就您展大老爺最宅心仁厚、最慷慨大方了!一天一壺是多麼天大的恩賜啊!小女子感動得聲淚俱下、體無完膚,用不著減,一天一壺就好,多謝您了!展大老爺。」給她記住,等這差事辦完回去時定要搬他個酒窖全空!
聲淚俱下?體無完膚?展厲言哭笑不得。也只有她才會這麼個「感動」法。
他該拿她怎麼辦?這古怪的女子真的讓他無所適從,偏又情不自禁為之動心。「你真是麻煩。」
「不不不,我一點也不麻煩!」還以為他決意扣她的酒,成瓊玖趕緊說道:「瞧,只消一天一壺酒就能講到我這麼一個武功高強的隨身護衛,這生意多划算啊!
你聚酒莊這麼大,要多少酒沒有,不過一天就少這麼一壺而已,不會因為這樣就倒是不?所以嘍,很划算的,不會讓你賠本,也不會麻煩的。」
「我不是指這個麻煩。」
「那還有什麼麻煩?」還是--「又有人上門找碴了嗎?」真不怕死!不知道她成瓊玖人在這還敢上門!捲起袖口,她氣憤填膺。「哪個大膽不知死活的傢伙上門找麻煩來了?告訴我,我一定給他好看!」
「怎麼想到那去……」酒蟲堆滿的腦子怎麼個運作法真的讓他不知道如何措手,老是天外飛來一筆胡言亂語。
這傻姑娘讓他好氣又好笑。
也不是這個?「還是你有麻煩事?」
的確麻煩。「這事跟一個姑娘有關。」
姑娘?「你是說杜小姐?」
「你知道秋雨?」
秋雨--叫得真熱絡。「你要娶她為妻,這莊裡上下都在傳這事兒,恭喜你了,新郎倌。」這聲新郎倌,添了酸味而不由自知。
「我沒有要娶她。」
「你這不是要人嗎?不娶她又對她百般款待,這莊裡大家都知道杜小姐不久便是你的妻,現下你說不娶就不娶,誒誒,你這不是給人難堪麼?」
「我從未說過要娶她,她該嫁的是別人。」
「哪個別人?」
「謹行。」對她無須隱瞞,這府裡上下除了謹行外,就只有她無須他疑心。「秋雨和謹行兩情相悅,本就是一對。」
「既然他們兩情相悅,你在中間插手個什麼勁兒?」無端惹來誤會。但是,這也忒怪了。「我聽人說這杜小姐知書達禮、美麗可人,難道你就這麼甘心讓給你弟弟啊?不覺得太可惜?」
不理她喳呼,心知肚明得很,要是理會她的插嘴,等把事情解釋清楚已經是明天一早的事。
「徐州刺史杜大人誤會秋雨問及我聚酒莊的事是因為對我有意,所以一意孤行想撮合我和秋雨。月前我向杜大人解釋過有意代謹行向杜大人提親,但因為聚酒莊向來由我打點,謹行並不管事給社大人的印象不好,至今仍然不許婚事,也不准秋雨和謹行見面,才讓秋雨必須假借看我的名義到聚酒莊。其實她要見的是謹行,不是我。只是謹行誤會了,聽信傳言以為我和秋雨已定終身,一直避不見面。」如果秋雨順利找到他,現在兩人應該誤會冰釋了才對。
「你真的一點都不覺得可惜?」
展厲言還是不理她胡言亂語。「這回她來,是因為想知道我前日到杜府和杜大人談了什麼。」
「你們談了什麼?」
「我說我打算將聚酒莊一半的產業交給謹行。」
「咦?」
「這樣一來,杜大人再也不能看輕謹行,而我也能得空閒,一舉兩得。」
「你捨得?要一般人才捨不得把家產分給別人哩。」
「他不是別人,是我親弟。」
「說得也是。」原來他對那個杜小姐沒有意啊,嘿嘿……「那、那你弟弟的婚事有著落了,你呢?」
「我?」
「是啊,你這個當大哥的未娶,他做弟弟的哪敢先娶。」
「有哪個姑娘敢嫁我?」他笑。「我的命朝不保夕,隨時有可能遭人謀害,不能誤了別人。」
「有我啊!」她拍拍胸脯,直率的回答讓展厲言愕然。
也免不了心頭喜。
「我娶你?」難道她也對他--
「怎麼可能!」成瓊玖飛快的回應截斷他暗湧的欣喜,傻呼呼道:「有我在誰都害不了你,這麼一來你的命就不會朝不保夕,那就可以娶妻啦!你娶妻、展謹行跟著娶妻,哈!雙喜臨門,恭喜恭喜!」先是一個擊掌,又是抱拳道賀,彷彿此時此刻已經紅燈高掛辦起喜事了。
她的話壓根沒讓展厲言開懷,相反地,臉色更臭。
「幹嘛?我說錯什麼嗎?」
她剛說有她在的時候還見他老是抿緊的唇微微揚了起來,怎麼下一刻整張臉又垮了下來,她又哪裡惹他展大當家不高興了?
「從明日起--」惡意的神色倏地流閃過展厲言向來沉穩的眸,拉長的語音遲遲沒有下款。
「做啥?」她湊上前,等著。
「一天半壺。」
轟!五雷齊落頂,擊得人傻眼發昏。
「為什麼?」她又沒惹他!
「不為什麼。」嗓音持平回應,轉身走人。
啊啊,怎麼會這樣?
※ ※ ※
他懷疑出自己看到一尾離水快成乾屍的魚。
攤在書樓外側石板小徑上曬春陽的黑影纖細熟悉,大剌刺地全然不將來來往往的詫異目光放在眼裡。
最近人逢喜事精神極爽的展謹行抱著一疊昔日視之為鬼魅、如今因與心上人誤會冰釋而奉若珍寶的帳本往書樓來,瞥見的就是這麼一尾魚乾。
轉了腳尖往魚乾走去,瞧見魚乾的表情,哭笑不得:「你攤在這做什麼?」
「我快死了……」魚乾有氣無力地拉開乾澀的咽喉求救。
離了酒的酒鬼與離了水的魚相差幾希?結果都是「乾」
只剩半壺酒喝就算了,今早的半壺還摻了四分水,根本連一隻酒蟲都餵不飽,看來展厲言是狠下心要整她了,天曉得她又是哪裡得罪他。
「你大哥真不是人……」她好委屈,又得保他的命,還得給他整著玩,真可憐。
這天底下再也找不到像她這麼可憐的人了。
展謹行索性蹲下,能讓她變成這副德性的也只有酒了。「大哥又禁你酒了?」
「比禁酒還糟。」她把最近的事一五一十說給他聽。「聽聽,他還是人嗎?
這麼對我,嗚嗚……我好可憐。你們莊裡又不差那一兩壺酒,嗚……」
「你是做了什麼讓大哥這麼……呃,對付你。」這擺明要她的命嘛,不過一月餘這莊裡上上下下誰都知道大哥身邊的護衛視酒如命。
「我哪知道!」就是連做錯什麼都不知道才這麼冤!「從那天起--」
「哪天?」
「就是杜家小姐來找你家大哥那天嘛--」苦著臉將當日情形托盤說出。嗚……喉嚨乾得快死了還得說這麼多話,嗚……
「你真這麼對大哥說?」真不敢相信,她難道一點也感覺不到大哥對她很--特別?
整個莊子誰人不知這從范陽來的護衛眼下是當家眼中的紅人,成天同進同出甚至同坐一桌用飯;有時下人在深夜還能意外看見身為當家的爺像抱著金銀珠寶似的抱她進別院,兩人的曖昧關係早被下人給傳得滿天飛。
唯一不知情的只剩這個被傳已失貞節的江湖俠女、古怪酒鬼了。
「對啊。」成瓊玖--不,魚乾點點頭,面露疑色。「我這麼說也沒錯啊,可你那大哥莫名其妙就垮了臉扣我的酒,嗚嗚……我好可憐……」
可憐的是他那識人不清、錯植情種的大哥。額頭倒進帳本,展謹行又是笑又是歎氣。「怎麼會動心呢?」
他大哥,聚酒莊的大當家,看上的就算不是官家小姐也應是富家千金,或者是知書達禮的才女、秀外慧中的佳人,怎麼會對這尾魚乾--呃,江湖姑娘,動了不曾動過、讓他這個做弟弟的以為不會驛動的心?
這尾魚乾將來還極有可能變成自己的嫂嫂……真同情大哥。
「誒誒,你說,我該怎麼辦?」
「你想讓大哥消氣?」
「怎麼樣才能有酒喝?」魚離了水,當然是要想盡辦法回池裡去;酒鬼沒了酒,自然是要致力找酒喝。
啊?展謹行傻眼。
「展厲言不知道怎麼回事,以前不讓我跟的,現下又要我寸步不離他,偏這幾天他又沒出門,想在外頭偷買點酒喝都沒辦法,都快憋死了我。」
這下讓他更同情自家大哥。
月老也太折騰人了,將這活寶和大哥用紅線纏在一塊兒。
大哥前輩子是犯月老什麼了嗎?
「你有沒有辦法啊?」她沒門兒了,只好求助他人。
腦筋轉了轉,呵,也許他可以幫上一幫,也算是回報大哥為他做的一切。「辦法是有,就不知道你做不做得來。」
「什麼辦法?」魚乾精神一振,化躺為蹲,湊上耳。
「首先要讓大哥高興。」
「讓他高興?為什麼?」
「他高興就會准你喝酒了。」
對喔,可是--「別說笑了,他見到我就臭著一張臉,我看只有我不在的時候,他展大當家才高興得起來。」
「不會的,只要你照我的話做,我保證大哥會很開心;他一開心,你想喝幾百壇仙翁飲都沒問題。」
「真的?」圓眼亮起混合貪婪的希冀。哇哇!仙翁飲哪!還幾百壇哩!
他沒說前她還沒想過能再喝到仙翁飲,滿腦子只想有酒喝而已。
先求有,再求好,結果--嘿嘿。「我一定會照你的話做的,二爺。」
二爺?被未來的嫂嫂這麼稱呼,展謹行覺得怪怪的。
「你快說啊!」
「呃?哦--」他應聲,湊近她耳朵嘀咕。
※ ※ ※
「真是混帳!都多久了,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廳堂上,男子怒氣直上九重天,往身邊最近的人揮掌發洩。
「我是真的找不到……」氣虛的口吻帶著委屈。「你最清楚聚酒莊有多大,我……走了很多地方,可從沒發現有什麼隱密處;況且,你說的東西長什麼樣子我也不知道,就算它真出現在我面前,我也不認得啊。」
「還敢頂撞我!」
「我不敢,只是……」
「該死的展厲言!」派人偷偷不著,索性命人刺殺也失敗;自從他身邊平空冒出個江湖女子之後,一切變得更棘手。
現在又--
「這不行,那也不行!什麼時候才能把東西搶到手!」沒有它,要奪得天下第一醇的名號根本是緣木求魚的事!
男子抓狂地來回踱步,步步都是焦慮的火氣。
離瓊飲會只剩不到兩個月,每過一天,他的勝算就少一分,時不逮人,要他怎麼不心急!
「我……我也很盡心,但是你知道的,展厲言疑心病重,很少人能近得了他的身,我是什麼身份,怎麼接近他?」
「一定有法子的。」男子定下心,唇角邪氣一笑。「近不了他的身又如河?知道聚酒莊傳家秘寶所在的人,不單只有他一個。」
咦?「你是指--」
「他唯一的親人、他的親弟,難道也不知情嗎?」
「展謹行?他會知道?」
「哼!就算不知道,做弟弟的去問哥哥自家的傳家之寶藏在哪裡,展厲言會不說嗎?辦事要用點腦筋,自己找不到就讓旁人效勞。」
「如果展厲言不說呢?」
「他不說,就有理由從中挑撥他們兄弟倆的感情,讓他們兄弟倆起內哄!古語道:兄弟鬩牆是敗家的前兆。就算拿不到展家的秘寶,也能毀了他們展家。」男子盤算著。「屆時,不用他們展家的傳家寶,我也能獨佔鱉頭,贏得天下第一醇的名號!」
「我……試試。」
「記住,只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能辦事,這回不准再失敗了。」
「……是。」
「若再失敗,就別回來見我!」
「你怎麼能--」
「下去!」
轉眼間,廳堂只剩男子一人。
不消片刻,一黑影從窗口直落,單膝跪在男子腳邊。
「你查得如何?」
「展厲言身邊的女子姓成名瓊玖,是孔家鏢局的人,但從沒見她押過鏢。」
「她押不押鏢與我的事無關,我要問的是怎麼對付她。」
「酒。」
「什麼?」
「成瓊玖祝酒如命,聚酒莊裡上下皆知。」
「你的意思是用酒引開她?」
「正是。」
「好,成瓊玖的事交給你,反正--你想殺她是不?」
「沒錯!」黑衣人應聲,難掩殺意。
「我一定要殺她以雪前恥!」他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