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倒西歪的傢俱,摔得一地的裝飾品,滿屋玻璃碎片與水漬的地毯。嚇了剛進門的仲夏一跳,直以為是遭強盜洗劫,連忙穿過滿目瘡痍的客廳,著急的直喊著:「野丫頭、野丫頭……」他不確定她人是否在屋裡。
「這裡沒有姓野的丫頭,你進錯門了。」帶著醉意的亞彤,打著嗝回話。
仲夏循著聲音,在充滿煙昧、酒味的陽台找著醉醺醺的亞彤,手正拿著酒瓶向他打招呼。
「我抽煙你拿我當花澆水,這會兒自己卻抽起煙來了,矛盾的女人。」他倚著落地窗,望見她那副模樣,便知她若不是遇上大煩惱,便是受了大打擊。
「我只是討厭煙味,沒有說我不會抽煙。」半醉的她吸了口煙,往他吐著煙圈。「好聞嗎?我真傻,一定不好聞,有酒味和我的口臭,真的不好聞,我討厭煙味,可是你老是對著我噴煙霧,我想我大概是很討人厭,你們才會這樣對我,背棄我,嗚……」
「你醉了,我扶你進去。」既不忍她在外頭喂蚊子,又怕她讓露水凍著了,就算要哭也得回屋子裡,免得驚動了鄰居,仲夏半勸半強迫的扶起她。
「我沒醉,我不要進去,反正是要露宿街頭了,今晚就睡這兒,你走開。」她一嚷嚷手也跟著奮力一撥。
「就為了租房子的事,你又抽煙又喝酒,犯得著嗎?」有必要如此嗎?若真是房子沒下落,就照約定直接住下去不就得了.有什麼好煩惱的?就算真的不願繼續住下,也可找他商量寬限幾天,他又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有必要煩惱到煙酒上嗎?
「少臭美了,我想起來了,你一定是來落井下石的,知道我沒了男人,所以趕快跑來逼我搬出去,一定是這樣,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只會欺負沒錢沒勢的女人。」
「不是為了我,你醉了,我們先進去好不好?」失戀的女人是挺可憐的,惻隱之心人皆有之,但另一方面他挺開心的,正好可以乘虛而入,雖然有些小人,不過不管了,只要是有助於他的,再小人都無所謂了.
「不要,我要睡這兒,我要餐風露宿,我要先……那個怎麼說?……實習,對,我要實習一下,不然會水土不服。」她醉得有些胡言亂語了。
「好了,不逼你搬,你也不用餐風露宿,更不用怕水土不服了。」
「真的!以後都不用搬了,不可以反悔喔!」對要近水樓台的仲夏而言,「她不搬」是求之不得的事,倒是亞彤等酒醒了,該後悔的人恐怕是她自己。
「真的不用搬,我們可以進去了吧!」今天來這趟真對了,收穫不小,仲夏拉長嘴角笑著。
「酒,我還要喝灑,給我,你是壞人、猴子、大猩猩。」她嚷嚷著,抓著要搶回酒瓶。 .
「壞人、猴子。大猩猩,全部上陣了,真是好心沒好報,你愛喝酒是個是?給你,全給你,等你喝夠了,蚊子也醉了,不用怕有蚊子叮了。」他一古腦兒將未開封的酒瓶全遞給她。
「你在生氣,你討厭我,所以三番兩次要趕我走,你跟他一樣都討厭我,都喜歡別的女人,」現下她的眼裡男人都是可恨的,所以她有氣,她要發洩。
「砰!」亞彤全將酒瓶砸向較遠的牆壁,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躲在狗屋內的乖乖直發抖,他下意識的拉開衣服擋著她,以免她被飛來的碎片給砸中。
「你瘋了,這會傷人的。」喝酒是一回事,借酒發瘋是另一回事,他氣得怒吼。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要生我的氣,不要討厭我,不要離開我。」
「沒有人討厭你,我只是不喜歡讓你老是撞見不該見的事。在不該進門的時候進門,這不僅令人很尷尬,也壞了我的約會,亞彤?」懷中的人沒有任何反應,仲夏推了推她,原來是睡著了,看來她沒聽見他所說的話,這樣也好,他抱起她。「這麼輕!」他從未抱過如此輕的女人,此時由她身上飄下了一張紅色的東西,掉落在他的腳邊。
「什麼東西?」只見紅紅的顏色,在夜色中特別明顯,他揣測大概是帖子之類的,不太理會的抱著亞彤回屋內去。
「好渴,水,我要喝水,」亞彤囈語著。
「你要什麼?」細細的喃喃聲,吵醒了打著瞌睡的仲夏。
「好渴,我好渴。」
「要喝水是不是?我去倒。」
他端著水跑進門時,見她半坐起身子要下床,便放下杯子。「水來了,你別起來。」
「我好難過。」亞彤說著,身體便靠在他身上。
「好難過?是不是想吐?你等一下。」看她的樣子,八成是想吐了,他慌忙的找著垃圾桶。
「我要吐。」她難過的說著。
「再等一下,馬上好了。」仲夏一手抱著她,一手趕緊拿來桶子。
「不要,我要吐。」話一說完,亞彤毫不留情面的大吐特吐,幸好仲夏的動作比她更快,搶先將她的頭壓進桶子,不然遭殃的就是他了。
「再吐,吐乾淨點。」她的頭只要稍微抬起,便會讓仲夏給壓下,要她多吐幾次,最好是一次全吐完。
「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吐不出東西來的亞彤,打掉仲夏的手,推開桶子,醉言醉語的說完話,又躺臥回床上,呼呼大睡。
「你沒有了,我可有一大堆事要做。」地對著那桶嘔吐物皺緊眉頭。
首先要處理差點令他嘔吐的酸臭桶子,仲夏捏著鼻子,單手拿得遠遠,快速奔往浴室,將滿是臭味的嘔吐物倒進馬桶沖掉,桶子的清洗工作自然也落在他身上,接著浴室的清潔工作也,跑不掉。
「看看你,吐得滿臉,也不擦一擦,倒頭就睡。」打掃乾淨的仲夏。帶著濕毛巾回房,撩淨沉睡的臉,因酒精而泛紅的臉呈現眼前,與他平常所見上了胭脂大不相同,自然的紅暈美多了,也妖艷多了。原來不施脂粉也有美麗的一面。
「女人我看得多了,沒見過像你這度失態的,不過也只有這時候你才會乖乖的讓我欣賞。」交往過那麼多位女人,從未見過有人醉成如此德行,簡直是完全沒有形象。
「嗯,乖乖,睡覺了,快上來陪媽咪睡。」囈語聲。蠕動的身軀,驚擾了仲夏,他迅速收起癡迷的眼神。
「醉成這樣,還會想到你的狗兒,真是服了你!」他莞爾一笑。
「乖乖,只有你最好,永遠都不會離開媽咪,不像那些沒良心的人,他們是壞人,全是壞人。」睡夢中的她仍是不斷喊叫,可知打擊不小,她動著身體,踢掉身上的被單,手也差點打中仲夏,幸虧他躲過了。
「好險!希望你口中的壞人不是我。」不然,在夢中一定是被她捶個半死。
「乖乖……乖乖,快來啊!嗚,連你也不要媽咪了.」睡夢中的她,突然哭了起來,仲夏一時慌了。
「天啊!已經三更半夜了,想嚇醒鄰居不成,我去抱,馬上就來。」已睡著的人,怎能說哭就哭呢?他真是搞不懂,女人的淚水到底是用什麼做的?
哭聲愈來愈大聲,為了停止她的哭泣,逼得仲夏非去抱狗不可。他該大歎辛苦,也該罵自己傻瓜,何必如此呢?剛進門時,見她人安然無恙,就該掉頭走了,卻偏偏選擇留下,弄得自己無法睡,還得事事順著醉了的她,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何會這樣?只曉得很傷腦筋,不願留下她孤單一人,很怕她有個三長兩短。
「乖乖。你媽咪哭著找你了,快進來。」落地窗的門一開,仲夏原以為乖乖會衝去找亞彤,沒料到它竟是趴著不動望著他。
「怎麼了?媽咪找你那!快出來!」它不動,屋內的哭聲又不斷,仲夏只好跨進陽台,蹲下身一瞧。
「乖乖,來,乖乖?」任憑他怎度叫,乖乖就是不動,只張開雙眼望著他,沒辦法,仲夏也只有伸手去抱,有心理準備會遭狗咬的他,小心翼翼將手伸進狗屋,卻是平平安安的抱出乖乖。
仲夏笑著模他的頭說:「你變了喔!平常總是惡聲相向,今晚卻沒有,你主人也變了,抽煙喝酒外加哭哭鬧鬧,我更反常了,竟然會留下來照顧她,而且和你說起話來,真是反常到底了。」
側耳傾聽,聽不見房內的哭聲,仲夏就不急著抱它進屋,他繼續和它說著話。
「你主人不哭了,大概睡了,那我們慢點進去好了,你也同意對不對?」他舉起它的前肢,禮貌性的說:「來,握手,好棒,你好聰明,現在我們彼此重新認識一次,我先自我介紹,敝姓唐,唐仲夏,仲夏夜你聽過沒?就是那兩個字,你呢?」
他靠近它,豎耳聽了一會兒,說:「喔!明白了,你叫乖乖,你主人幫你取的,今年貴庚啊?」
他又聽了一會兒,「不知道怎麼換算喔?那可傷腦筋了,我也不知道」,不過沒關係,那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主人疼你,差點忘了,她急著找你,我們進去吧!免得待會兒又有人哭了,我是不打緊,不夠現在很晚了,吵醒了鄰居,人家會抗議的,走吧!」
正準備抱著乖乖進屋,腳底下的紅色吸引了他,仲夏撿了起來,只有月色的陽台無充足的光線讓他讀,他拿在手上,打算待回到房間再一看究竟。
「好了,把你放在她的旁邊,總沒借口鬧了吧!」亞彤似乎聽見他的話般,主動的揍近乖乖,親暱的靠著它,睡夢中的她露出安心的笑面,說著:「謝謝!」
「不客氣,」仲夏不知道這句話是對她說呢?還是對它說?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兩個都沒意見,看了看手中的紅色卡片,光看喜氣的信封,甭拆也曉得是帖子,紅色炸彈是稀鬆平常的事,應該和今晚的舉止無關。
「頭好痛。」翌晨,亞彤抱著頭喊,並不時的以手敲頭,希望能減少疼痛。
「宿醉的代價,你在喝酒之前,就應該想到醒了會有此結果的。」他盡量以輕柔的聲調說話,免得刺激到她。
「我第一次喝這麼多酒,怎麼曉得頭會像遭人重擊般的痛?」早知如此,她恐怕連灑瓶都不會去碰,更別說喝了。
「經一事長一智,下次不順心,你就不會想喝得爛醉如泥了,你有沒有頭痛藥?」
亞彤指指櫃子的底層,面有愧色支支吾吾的問,「昨晚……你人在這兒?」看了拉開抽屜的仲夏點著頭,她結巴的又問:「我……我……沒有……」
「你有,你吐了一堆,又哭鬧不休,砸灑瓶,總之醜態盡出了。」他提著醫藥箱毫不保留的說出她昨晚的醜態,並瞥了有著無顏見人神情的她一眼。「酒品不好,就少喝酒,最好是一滴不沾,不然會嚇跑男朋友的,是不是這個?」
他只顧著打開藥箱,所以沒注意到亞彤聽見「男朋友」時,臉上表情的變化,直至哭泣聲再次傳來,發覺自己說錯話了,不該提男朋友的,昨晚她雖沒明說,但從她那些醉話裡倒也讓他猜到了六、七成,恐怕就是為那個叫林世美的男友。
「藥給你,酒你愛喝多少就喝多少,我不會擋你了。」仲夏決定閉上嘴巴,不再說了,免得又弄哭了她,或許也希望能讓她再醉倒一次,再看看那沉靜的紅臉蛋一次。
吞了藥之後的亞彤,停止啜位開口說:「我討厭灑味,平常根本不會去碰它,跟你沒有關係,倒是要謝謝你整晚的照顧。」
「討厭煙味、酒味,昨晚卻是煙酒同來,對了,客廳是怎麼回事?」他來時已一團糟,該不會是她弄的?
狐疑的眼神盯得亞彤心虛,她囁嚅的說:「昨晚下班,同事給了我一張帖子,我看了很生氣,回來就找東西出氣,結果就……。」摔爛了他的傢俱,亞彤等著挨罵。
「砸了我的客廳,又摧殘自己的身體,嚇壞乖乖直躲進狗屋,就為了這張喜帖?」他丟了帖子能她。昨晚他還以為它沒啥大不了,今早他可為它吃了一驚。
停止的啜位聲再次出現,並且愈來愈大聲,她的淚水又撲簌簌的流了下來。「我不是故意的,我會賠你所有新傢俱的費用,嗚嗚嗚……」
天啊!又哭了,他向來是只見伊人笑,未聞伊人泣,可是從昨晚至今,她不知哭了幾回,弄得他跟著傷心,接著便束手無策了。
「別哭了。」這句話,他都數不清說了幾遍,「我沒責怪你的意思,也不要你搬了,你還哭個什麼勁?」
「我……喜帖……」她已泣不成聲了。
「喜帖?是不是看人家結婚,自己仍是孤家寡人,傷心的落淚了?」
亞彤一聽,哭得愈大聲。仲夏以為自己猜對,連忙勸道:「單身有單身的好處,想交幾個男朋友都可以,有啥不好?」「男朋友」進了她的耳朵。回他的是更大聲的哭泣。
「別哭了,林世美甩了你,是他不識貨,沒了他也還有這個備胎的老公在,你該高興擺脫了他才對,有啥好哭的?」少了個情敵,最開心的就屬他了。
「男朋友。林世美」多令人傷心的字眼啊!招來了她大哭特哭,甚至躲進被單中蒙頭痛哭,不理勸她的仲夏,他沒轍了,哄人笑是他的拿手絕活,哄哭的人他卻束手無策,反而愈勸愈是哭得起勁,聽著哭聲,唯一想得到的便是搬救兵。
「喂,大嫂,你現在出來方便嗎?」手機一撥,找的是同為女人的念岑,或許會比較勸得停。
「是不方便,不過要方便也滿萬便,因為你大哥上班去了,我做主,你不用上班嗎?」
仰夏往床鋪瞥了一眼。「放假中,你們給的,」為免驚動亞彤,他悄悄步出房間,輕輕帶上門,才小聲的說:「我這裡有個麻煩,你現在過來好不好?」
當然好,她最愛解決問題了,一聽有麻煩,豈有不去湊熱鬧之道理?「馬上來。」
掛了電話,小心地踏進慘不忍睹的客廳,仲夏捲起袖子,親自動起手來整理,先是扶正倒了的沙發椅,拍掉上頭零零碎碎的雜物,仔細瞧瞧,沒有割痕,完好如初,只是有些水滴還留著,可能是慘遭夭折的花瓶中的水吧!
「門沒關,不怕被……搶了?」本想說「被偷」的念岑一進來,見著了客廳的慘樣,立即改口。
「大嫂來了,到處都是碎片,走路小心一點。」他扶著她。
「你的麻煩就是指這個?」她指了指客廳。「那應該是報應,和找人來整理整理才對,我哪能幫得上忙?」
「不是客廳,是房間內的那個。」
「女人?你惹的?」她曾聽仲秋提過小公館住了個女人的事,自然而然的便將仲夏所謂的麻煩與女人劃上等號了。
仲夏連忙搖手否認。「可能是失戀,或是受了大打擊?女人哭得如此淒慘,通常是這兩種原因。」憑他的女人經驗來看,難逃此兩種範圍。
「我忘了,你是女人專家,那你來就行了。」她不喜歡有人將女性說得很軟弱。
「我勸了,哄不停啊!三勸三哭,次次哭得聲浪俱下,束手無策就把你搬來了,你就幫幫忙吧!」假哭或許他還應付得來,但真的落淚,他那張擅說甜言蜜語的嘴,也只能認栽的詞窮了。
「沒你的事了,你可以去泡妞去了,順便回個電話給仲秋。說我人在小公館。」
「可是萬一她一個衝動,你抓得住她嗎?」他不放心,亞彤,尤其是經過昨晚摔酒瓶的行徑之後。
「請問你是為我的安危擔心呢?還是為了裡面那位會一時想不開的人擔憂?」她有些好奇的問。
「我是不願有人受傷。」那是實話,不論是念岑或亞彤,他都不願意她們沾上血光之災的邊。
「算你有良心,沒有只擔心小姐,不擔心我,那你找人來清掃客廳,不過要小聲一點,還有,我沒叫你,不准跨進房內半步。」念岑邁步推門而人。
「不用催了,我會馬上整理行李搬家的。」只等她哭完,蒙著頭的亞彤說。
「我不是仲夏,是他大嫂,你也不用搬,安心的住下去,沒人敢趕你走的。」她雖不知亞彤所說的搬家所為何因,但卻明確的曉得此刻不是讓她搬的時候,試想一個女人失戀,已經夠可憐了,還要被迫搬裡自己所住的家園,這種慘兮兮的事,若是她不插手就不叫方念岑了。
女人的聲音?亞彤一聽連忙起身,被單一掀,念岑第一眼所見的不是人,而是從中跳出的狗,它直往門口走去。
「它大概是要去尿尿了,麻煩你開個門。」亞彤有些不好意思。「你是他搬來的救兵?是不是怕我賴著不走?」光顧著傷心的亞彤,根本沒聽進去念岑所說的。
「是,也不是。」。念岑一邊回答,一邊開門讓狗兒出去,臨關門之前,只聽仲夏喊著:「乖乖,過來!」
來了個陌生人,房間卻亂成一團,亞彤覺得不好意思,連忙說:「房間很亂,我先收拾一下,你坐一會兒。」
「我來幫忙。」念岑無意間發現喜帖。「紅色炸彈,是你的?」
此時,無聲的淚珠悄悄滴落被單,一滴兩滴的慢慢形成一條水痕,念岑扶著淚漣漣的亞彤坐進床沿。
「不是你的?」她翻開來看,新娘不姓丁。「新娘不是你,也用不著如此傷心啊!怕觸景傷情?」
亞彤低頭飲位,忘了眼前的人是個陌生人,喃喃的說:「一直以為新娘應該是印上『丁亞彤』三個字的,是他們背叛了我,他們傷害我,故意的,全都是故意的。」
「別哭了,白白淨淨的臉,為負心漢哭腫了雙眼,逼死幾萬個活細胞,多划不來!」
「我哭,不是因為他負我,而是……而是哭他們雙雙出賣我,全公司的同事都以為新娘會是我,可是到後來卻不是,帖子到了手,我才知道他們一直有來往,而我卻被蒙在鼓裡,他甚至連分手都沒提,就要和人步入禮堂,對我卻連半句道歉的話都沒有,打開喜帖的那一刻,我真的好難過、覺得自己好悲哀,我……」
因為聽見哭聲而擔心跑來一窺究竟的仲夏,適巧聽進了那些令亞彤痛哭流涕的話,不由得滿臉憤怒,恨不得能將那個害野丫頭傷心難過的林世美痛打一頓。好久好久,亞彤終於擦乾淚水,語帶歉意的說:「對不起!第一次見面就讓你看笑話,弄濕了你的衣服。」
「我有一個朋友也是時常摟著我痛哭,我不會介意的,可能是我們有緣也說不定。」她遞出紙巾。「擦乾吧!」
「謝謝!」
從亞彤斷斷續續的話語中,念岑揣測她必定與新娘、新郎十分熟練,試采問:「也許是你會錯男方的意,或許他只是把你當普通朋友,真正愛的是新娘?」
「我們交往將近四年,就算會錯意,四年這麼長的時間,不可能會沒發覺的,而且他對我的態度跟以前一樣,常常送宵夜,有時陪我上班,對我很好。」她哽咽的說著。
「那新娘子呢?」
「她是我從高中時期就認織的好朋友,他們認識不過是半年以前的事,而和我有四年,但他卻棄我而選她,如果……如果他們真的彼此相愛的話,可以告訴我,我會成全他們的,可是……可是他們卻……卻……」她再次抱著念岑痛哭吶喊。「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這樣的男人不值得哭,哭壞了雙眼,傷了腸胃,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若是傳進他們耳朵,他們一定會拍手慶賀,發給你帖子就是為了向你炫耀、見你崩潰,不要那麼傻了,收起眼淚。」她討厭眼淚,尤其是為了無情的人哭。
「我覺得我好像是個笑話,從拿到喜帖開始,同事就一直打量我,昨晚更是弄得房子一塌糊塗。」她退開了說。
「現在也好不到哪兒去,仲夏都跟我說了,酒是穿腸毒藥,煙是肺部天敵,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不該以煙酒麻醉自己,除了徒勞無功,也無益於己,招來的只有宿醉的頭痛。好點了沒?」見她收了淚水,念岑放心多了。
「謝謝,我好多了。」哭一哭,吐吐苦水,發洩一下,確實讓她心情好多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女人也一樣,別再哭了,仲夏找我來是為了治你的哭,他很擔心,任務達成了,我就把你交給他了,有空到我家坐坐。」她站起身招來一直站在門口的仲夏。「他會送我回家,你回床上再躺一會兒吧!」她看亞彤那副模樣。恐怕會有好一陣子失落,睡不安寧,食不下嚥了。
「可是……」她猶豫著。
「總得有人看家,雖然它有點亂七八槽,但還是得有人看著,快回床上去,要不我叫仲夏眼侍你上床,那可是他的看家本領,也是他的最愛喔!」她要不故意這麼說,恐怕亞彤非得堅持送到門口不可;仲夏則是配合她擺出色慾十足的樣子唬人。
「不用了,我回床上去睡一會兒,真的很謝謝你!拜拜!」她真的讓仲夏給唬住了,忙躲回被子裡。
「拜拜!什麼都不要去想了。」明知很難做到,念岑還是非說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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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底下的影子短得可憐,接近中午了吧!肚子差不多餓了,步出停車場的仲夏,轉了個彎,往小巷子的自助餐店走去,包了兩個便當,提著回他的小公館。
原本髒亂的空間,只剩下一組逃過大災難的沙發與電視機組,其他的全在仲夏的一聲令下,一同捲進地毯給丟了,如今的客廳顯得空蕩蕩的,不過卻也乾淨多了,少了桌子,仲夏只有提著餐盒往後頭的廚房去,隨意擱在流理台上。
「乖乖,吃飯了,快來喔!」拿著另外包的肉塊,他邊找邊叫著乖乖的名字,陽台裡沒有狗影,房門卻開了一個小縫,他猜狗兒八成是找主人去了,他只在門口端著肉塊,讓香味四溢,引誘乖乖出門到陽台去享受它的美食。
「你的家,你的地盤,我也請人幫你整理乾淨了,你就乖乖待在這兒吃飯,不要吃得到處都是,知道嗎?」
餵了狗,仲夏不放心房內的人,於是進屋去,輕輕推開房門往裡走。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輕劃著她的朱唇,半途卻縮了回來,他怕會驚醒野丫頭,也自認為沒有女人能逃得過他的手掌,更相信絕對能將野丫頭馴服。他要她心甘情願的獻吻,那是絕對能做到的,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身上的手機忽然響了,深怕會吵醒睡了的亞彤,仲夏俐落的輕聲接聽。「大嫂我送她回去了,下午啊?如果走得開的話,我就進公司。非進不可?好啦!我會進去的。」
「我不要緊了,你回去上班吧!請假要扣薪水,又扣全勤獎金,很划不來的。」醒來的亞彤正巧聽見他在講電話。
「那是小錢,況且我正在放假,不過公司是真的有事,非去不可,如果你餓了,廚房有便當,自己去拿來吃。」一見她醒了,他心裡直怨電話來得真不是時候。
「多少錢?我給你。」她不想欠他的債,不過好像太遲了,昨晚這麼一鬧,這債多了。
「便當是小錢,我不會跟你算的,該算的是客廳。」
「我沒那麼多錢,可不可以分期付款?」便當錢確實是比不上傢俱動輒上萬的費用,這下她欠人多了,哪還得起啊!
「現在我忙著回公司,沒空談這事,改天再談,你可不要怕了,別趁我不在偷偷的搬走。」故意刺激她,是怕她真的自作主張搬了。
「但我已經說過一個星期內搬走。」可是拖了一個多月她還是住著沒搬,說得她都有些難為情。
「你也說過逾期留下和我同住,不知現在是否逾期了?而且昨晚你又哭又鬧求我不要趕你走,記得嗎?」
「我……我以為……你不會當真。」
「對待女人我從來就不會應付應付就算了,我是認真的,對你也一樣。」他盯她的眼神,讓亞彤差點忘了該如何說話。
少了玩世不恭,多了份決心,認真的表情震撼了亞彤,她怔愣了一下,震驚的注視著仲夏。雖然她未聽出他語帶雙關,但那正是仲夏所要的。
「可是你不是討厭見到我。如果我住下來,那你的幽會怎麼辦?」
「昨晚你真醉了,全沒聽進去我說過的話,從第一次見面你就讓我印象非常深刻,但不是留下厭惡你的一面,只是你三番兩次破壞我的好事,那種時候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會生氣,不過既然決定將房子分祖給你,我就會轉移陣地,我不是傻瓜,帶個人來讓你吃醋。」若他唐仲夏是傻瓜,那天下間就沒有聰明人了。
「你真的要搬來合住?」但只有一個房間,他住了,那她要睡哪裡?亞彤真希望他是開玩笑的。
「早搬來了。」他笑著點頭。「別那麼震驚,我不會天天來,但想你時一定會來,還有假日希望你陪伴時,我也會來拜訪。」看著她那一臉的失望與震驚,仲夏好開心。
「希望是轉移陣地幽會,而不是換『人』來幽會。」她喃喃自語著。
仲夏聽不清楚,但忙著走也就無心追究了。「細節下次碰面時再談,我得走了,記得吃飯,還有客廳已經夠空了,別再搬得一乾二淨了。」他就是不放心她。
沒找著新住處,就算她想人去樓空,也沒辦法,亞彤點著頭應聲:「好。」
仰夏聽不下去了。「不過是失戀,愛人娶別人,用不著喪志,打起精神來,活得更好讓他刮目相看,是最好的報復工具,加油!」此時他嫉妒林世美、痛恨林世美,竟然讓野丫頭由生龍活虎變得全無精神。
「快去上班吧!晚了會挨老闆罵的。」望著出門的仲夏,亞彤心想.害他花了一個早上陪自己,有些過意不去,也許以前的惡行惡狀,不全然是他的錯,自己也該負起一半責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