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咖啡睡不著 第九章
    尉以鈞回公司後完全沒心情工作,他的心全都繫在醫院那個小丫頭身上。

    下午三點,他終於忍不住撥一通電話過去。

    「吟舟剛剛睡著。」是鄭母接的。

    「她還好吧?有沒有喊頭痛?」他的語氣有些慌。

    「頭是遺好,可她一直說腳痛。」

    「真的痛得受不了,就請醫師幫她打個止痛劑。」他捨不得讓她疼痛。

    「謝謝尉經理關心。」鄭母說話的口氣顯得很開心。

    「我下班會直接過去醫院看她,鄭媽媽有沒有需要什麼,我順便帶過去?」

    「不用了,該帶的我都替她準備好了。」

    「鄭媽媽若有什麼需要,儘管打電話給我,不要客氣。」

    「這怎麼好意思?」

    「別跟我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掛上電話後,另一頭的鄭母可是開心得合不攏嘴。

    她欣喜地想:看來他們家丫頭即將要有一個好的歸宿了,這個尉經理一定很喜歡吟舟,要不他幹嘛這麼熱心啊?

    果然,才六點鐘不到,尉以鈞就帶著一籃富士蘋果,還有幾本流行的女性雜誌過來。

    「我怕你太無聊,所以買了幾本雜誌過來,你若還想看什麼書,我可以再幫你帶過來。」尉以鈞的口氣中透著濃濃的寵愛。

    「真的嗎?」鄭吟舟雙眼一亮,接著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對他說:「那……你可不可以去幫我租幾套漫畫書,我真的好無聊喔。」

    漫畫書?那不是小朋友看的東西嗎?她都已經這麼大了……不會吧?尉以鈞一臉的黑線。

    「你那是什麼表情?是你自己說要幫我帶來的嘛!」

    「我只是……只是,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她還真是童心未泯。

    「不肯就算了,我再請阿龍幫我租幾套過來──」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冷冷地打斷了。

    「你不必麻煩他了,你想看什麼,我馬上去幫你租。」他怎能夠讓劉彥龍那小子來幫她跑腿,討她歡心?

    她實在不是故意要拿劉彥龍來激他,因為她知道劉彥龍也有看漫畫的習慣,她想順便請他幫個忙而已,沒想到尉以鈞竟然會反應這麼大,讓她有些哭笑不得。

    可既然尉以鈞願意幫忙,她就不客氣地念了一串少女漫畫名稱,尉以鈞記性好,他不用寫便條紙,馬上就記到腦海裡去了。

    真是的,他這輩子從來沒踏進過漫畫店,現在居然要為一個小女生去租少女漫畫,他還真有那麼一點不好意思呢!

    「尉經理,我們家丫頭就是這麼孩子氣,你別介意啊!」鄭母真怕尉經理會受不了他們家丫頭的幼稚。

    「不會啊!我覺得她挺可愛的。」尉以鈞嘴角微微抽搐,可他還是硬擠出一抹笑容,他真懷疑自己怎會看上這種「小女生」?

    鄭吟舟和張晴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女人,他的眼光前後落差未免也太大了。

    可他就是沒辦法停止自己對她的關愛,沒辦法讓她的影子從他腦海中消失,他甚至一天沒看到她,就覺得胸口好悶、好難過。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為什麼他竟然會對一個小女生有這麼強烈的渴望?他自己都無法理解呢!

    而且,自從昨天晚上吻過她之後,他就一直好懷念她唇舌之間那種甜蜜的滋味,若不是鄭母在這裡,他真的會忍不住再吻她一次……

    「經理,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去借漫畫?」鄭吟舟見他傻楞楞地站在那兒,她忍不住要說:「沒關係,我不看就是了。」

    雖然她很想用漫畫來打發時間,但她也不想讓他感到為難。

    「不會啦!我這就去幫你租漫畫。」尉以鈞說完就走出病房。

    有些事,他需要好好冷靜地想一想?

    尉以鈞離開後,鄭母很篤定地對女兒說:「我敢保證這個男人很喜歡你。」

    「媽,你別再亂說了,萬一讓經理聽見,好丟臉耶!」她老媽怎會這麼自作多情啊?

    「你這是當局者迷啊!」鄭母認為自己的感覺不會有錯的。

    鄭吟舟則是一副被打敗的表情。

    尉以鈞深吸了一口氣,才硬著頭皮走進漫畫店。

    「先生,您要租書嗎?」個兒小小的女店員從櫃檯後探出頭來。

    「是的,麻煩你幫我找幾套書……」尉以鈞裝出很酷的樣子,接著念出那一串書名。

    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女店員就將他要的書都找齊,並且問他:

    「請問先生是第一次來租書嗎?」

    「是的。」

    「那可下可以麻煩您填個基本資料。」女店員很親切地拿出一張空白表格給他。

    借個書怎麼這麼麻煩,還要填基本資料?

    「我押錢可不可以?」他才不要留資料。

    好丟臉!

    「這……」女店員一臉的為難。「我必須把您的基本資料輸入電腦,才可以將出租記錄key進電腦裡面。」

    尉以鈞有些不情願地填完資料,女店員很快地key進電腦後,又對他說:

    「先生,可下可以麻煩您押個證件?」

    「還要押證件?」尉以鈞忍不住想發火了。「押現金行不行?」

    「可是……」女店員望了那堆書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們的押金是要照書價算的。」

    「要多少?」錢對他來說一點都不是問題,他只是不想押證件在這裡。

    很丟臉!

    女店員想了一下才說:「要不就麻煩您押個兩千元。」

    尉以鈞立即從包包裡掏出兩張千元大鈔。

    「麻煩幫我用『紙袋』裝起來。」他特別強調那兩個字。

    「是的。」女店員被他那模樣弄得很想笑,又不好意思在他面前笑,立刻找來一個紙袋,將那一堆漫畫裝起來,拿給他。

    「這些可以看七天。」

    尉以鈞拿起那一大袋的少女漫畫,像剛搶完銀行似的,倉皇地離去。

    天啊!真是有夠丟臉的。

    於是,他決定要好好再思考一下,他真要追鄭吟舟那丫頭嗎?他們兩人之間的差距是如此的懸殊啊!

    而且,娶一個還在啃漫畫書的丫頭回家,能做什麼?

    鄭吟舟住院這段期間,尉以鈞沒有一天缺席的,他總是替她帶來一些水果、點心,趁著鄭母離開的時候,他就偷親她。

    「你愈來愈過分了,每次都做這種趁人之危的事。」被他輕薄之後,她嗔道。

    「我每天幫你整理報表、處理雜事,一個人做兩個人的工作量,不向你討點報酬似乎太對不起自己了!」他還振振有詞地說。

    「你真的好辛苦喔!」她馬上就心軟了。

    「是啊!」他壞壞地笑著。「你看看,我下班還要趕過來看你,怕你無聊,還得去幫你租漫畫,讓你打發時間。」

    她看漫畫的速度真的有夠快,四、五套的漫畫她一天就K完,隔天晚上又吵著要他去幫她租其它漫畫。

    一回生,兩回熟。他現在已經可以若無其事地走進漫畫店,而那位個兒嬌小的女店員一看見他,就好像看見財神爺似的,開心得不得了。

    「你說我對你好不好?」他自己都覺得很神奇,居然可以耐著性子哄她、討她歡心,這一點都不像過去的他。

    第一天替她租完漫畫後,他原本已經打算要放棄,決定回到過去那種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再為她牽掛了。

    但是,也不過經過一個晚上,隔天,他才走進辦公室,看見她桌上那只印著可愛卡通圖案的馬克杯,他又好想念她,恨不得立刻飛到她身邊,緊緊地抱著她,告訴她,自己有多愛她!

    很好笑吧?他竟然讓一個小女生給迷得團團轉,要是讓他以前那些女朋友知道,肯定要嘲笑他是得到報應了。

    「對啊!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這幾天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再陷進去,不要對他存有太多幻想,尉以鈞不是她能要的那種男人,她玩不起他的愛情遊戲。

    但,每當看著他推開病房門,風度翩翩地走進來,她就覺得自己好幸福、好開心。

    她每天都在期待他下班的時間,等待與他獨處的時刻。

    所以,沒看見他時,她就只能不停地看漫畫,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他,不要去期望他們之間會有任何進展。

    可每當他熱情地吻著她時,她又覺得他是愛著自己的,她是那麼地喜歡他吻她的感覺,喜歡他身上那股讓她感到安心的味道,喜歡他這麼重視她、寵愛她。

    她不免要猜想:媽媽說得沒錯,他應該是愛她的吧?

    有好幾次,她也好想開口問他,卻又沒有勇氣問,她害怕那個答案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她寧可保持這種曖昧不明的美戚,至少,她還有一點想像空間。

    現在,她心情十分忐忑地等待他的答案。

    「當然是因為我疼你呀!」

    哇咧!這答案太模稜兩可了,他究竟是把她定位在什麼角色?

    如果他只是把她當妹妹看,他就不該吻她的;如果他把她當作情人看,那麼她又該如何面對?

    她不想當他的妹妹,也不願意當他那種沒名沒份的情人,她好矛盾呀!

    「怎麼?你不開心啊?」他見她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似乎有點悶悶不樂。

    「沒有哇。」她勉強地笑了笑。

    「醫生說你明天就可以辦出院了,出院後你在家多休息幾天,公司裡的事我一個人還可以應付。」他故意轉移話題。

    「謝謝經理。」很奇怪吧?他們兩人都已經發展到親吻的階段了,她還是乖乖地稱呼他經理,不敢隨便稱呼他的名諱。

    呵呵呵……吵架時當然例外啦!那時她早已氣昏了頭,哪還有什麼理性可言。

    「經理、經理的好生疏,以後你私底下叫我的名字就好,但是,你可別像芊芊那個瘋婆子一樣叫我『鈞鈞』我會起雞皮疙瘩的。」他終於要她改口。

    「這……」她不太習慣。

    「以鈞,很好叫的,你試試看。」他哄道。

    「不要啦!人家不好意思叫。」她臉頰好紅?

    「我吻你,你就不會不好意思?」他抓過她的肩,又在她唇上熱切地吻了起來。

    他已經迷上她的唇,一天不親個幾次,比他一天沒吃飯還要痛苦、還要難過。鄭吟舟被他吻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她真怕自己會因為窒息而死。

    「喀!」地一聲,有人開門進來,他們還吻得難分難捨,完全沒被驚嚇到。

    「咳咳咳……」鄭母手上提著一鍋人蓼雞,不得不出聲打斷他們。

    兩人這才迅速分開,尉以鈞有些尷尬又有點諂媚地說:「鄭媽媽身材保養得真好,走起路來就像少女般輕盈,一點聲音都沒有。」

    「哪裡有,都五十幾歲的老太婆了。」鄭母被哄得很開心。

    真會灌迷湯!鄭吟舟瞪了他一眼。

    「以鈞啊!」事到如今,鄭母也不再跟他客氣了。「我們就吟舟這麼一個女兒而已,她老爸和兩個哥哥可是把她當成寶一樣疼愛,你可要好好照顧她唷!」

    鄭吟舟尷尬死了,她恨不得地上馬上裂開一條縫,好讓她鑽進去躲起來。

    「鄭媽媽請放心,我一直都很照顧她。」尉以鈞依舊笑得滿面春風。

    「這樣就好。」鄭母從這些天的觀察中發現,尉以鈞確實是很疼愛吟舟的,她已經可以很放心的把女兒交給他。

    鄭吟舟心中想的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她不認為剛剛尉以鈞說的話有什麼承諾的意味,他不過是說要照顧她而已,又沒答應要娶她。

    鄭吟舟出院後,又繼續在家休息了一個星期。

    尉以鈞每天都到她家報到,鄭父也很欣賞他,認為他是個有為的青年才俊,年紀輕輕就擔任一家食品公司的生產部經理,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晚餐的餐桌上,鄭母總是多為他準備一副碗筷,他儼然成為鄭家的一份子。

    只有鄭吟舟的心裡一直感到不踏實,她總覺得自己和尉以鈞之間只是一種短暫的關係,他不可能會娶她,她也不可能一直和他這樣耗下去。

    這樣的心情她當然不敢對爸媽說,見他們對尉以鈞如此慇勤,她就感到很愧疚,萬一有一天他們得知尉以鈞根本就不是真心對待她,是不是會很失望?

    後來,她身體康復後再回到公司上班,尉以鈞每天都接她上下班,兩人就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一般。

    公司裡關於他們兩人的八卦早已傳得滿天飛,許多與她親近的同事都直接跑來問她:「你和尉經理真的在談戀愛嗎?」

    「他只是載我上下班而已,我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她當然要矢口否認。

    事實上也是這樣,尉以鈞不過是吻了她幾次,去她家吃了幾頓飯,人家也沒說他愛她。

    「但是,大家都說尉經理從來不曾這樣光明正大的和一個女人搞在一起。」魏娟娟悄悄地對她說:「以前他和張晴在一起的事,其實也都只是傳說,不過是有人曾經看見他們一起吃飯而已,他還不曾明目張膽地接張晴上下班呢!」

    「這就對了呀!尉經理只是把我當成下屬,因為我的腳受傷,所以他就順便接我上下班,他自己都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妥,為什麼大家要這樣傳得那麼難聽?」

    還有人說她和尉以鈞已經住在一起了!真是亂說一通。

    「我覺得你還是小心一點,男人是不可靠的,誰知道他會不會因為一時衝動把你給吃了。」魏娟娟好心提醒她。

    「誰敢吃我們的阿妹仔?」尉以鈞剛好走進辦公室。

    魏娟娟嚇得吐了吐舌頭,幸好她剛剛那句話沒有指名道姓,要不她就慘了。

    「我要回去整理訂單了。」魏娟娟馬上溜了出去。

    尉以鈞看了鄭吟舟一眼。其實,他當然知道魏娟娟剛剛說的人就是他,也很清楚關於他和鄭吟舟的八卦早已在公司裡傳得沸沸揚揚,就連他舅舅都直接警告他:

    「你和張晴是兩相情願的,我沒話說,但是,你要是連那個小助理都要玩弄,舅舅是不會放任你這樣胡來的。」

    「我不會玩弄她的。」他沒好氣地說。

    「你每天接她上下班,人家難道不會以為你對她有意思?她不過才二十出頭而已吧?這種年紀的女孩子最難掌握自己的感情,我勸你還是適可而止,不要弄到無法收拾,到時人家家長也不會放過你。」趙全苦口婆心勸說。

    「舅舅別再為我操這份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有些不耐煩了。

    「最好是這樣!」趙全一副拿他沒轍的模樣。

    尉以鈞還懂得拿捏分寸,他知道鄭吟舟並沒有讓他迷昏頭,她經常用一種充滿質疑的眼光看著他,彷彿很明白他這個花花公子是沒有幾分真心的。

    她是個想法很直接的女孩,也還保有少女式的天真,可對他的感情卻能夠保持清醒的狀態,這正是他很戚興趣的地方。

    也讓他忍不住要問她:「你對我這個人有沒有什麼看法?」

    「花花公子一個。」她知道他不是一個很好的情人,更不會是一個理想的丈夫,而且,她始終搞不清,他究竟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對待她?

    「哈哈哈……」他開心地笑了起來。「你形容得很貼切,我確實是個花花公子。那麼,我請問你,被一個花花公子吻了,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嘖!這個壞男人,竟然好意思問她這種問題!

    「很悲哀!」她很坦率地回答。

    尉以鈞滿臉的黑線,他才真的覺得很悲哀哩!

    他可是真心喜歡她耶!這小女生沒對他意亂情迷也就算了,竟然還說被他吻了很悲哀,看來他的魅力似乎還對她起不了多大作用。

    「你說話好傷人!」他確實感到心痛。

    「我知道你並不是真心喜歡我,那天晚上你只是一時衝動,事後又覺得對我很歉疚,所以你才對我這麼照顧,我說得對不對?」她自己都覺得很有道理。

    尉以鈞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片刻之後才說:「其實,我也很想知道,我對你究竟還可以忍受到什麼程度。」

    有沒有搞錯?他竟然用「忍受」來形容,究竟是誰在忍受誰?

    「我讓你覺得很難過嗎?為什麼你要忍受我?」她很不能理解。

    「我確實是在忍受你,你究竟有什麼魔力,讓我感覺這麼痛苦?」除了吻之外,他不敢再對她有進一步的舉動,他是個正常的男人,禁慾實在有礙身體健康,

    「我又沒對你做任何要求,是你自己高興要接我上下班的耶!現在讓人家說得這麼難聽,我也不好受呀!要真的追究起來,應該是我在忍受你才對。」她本來不想為那些八卦動怒的,可現在被他這麼一說,她突然覺得很委屈。

    「原來你對我這麼不滿。」他苦笑著。

    「你才知道!」她撇撇嘴。

    看來她是真的不懂他的心,本來他還在考慮要不要娶她回家當老婆,現在,他倒是有種自作多情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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