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整酷學弟 第七章
    黎喧一回台灣就去看邵潔柔,她整整瘦了一圈,讓黎喧好心疼。

    「紹華有沒有來看你?」她記得方紹華答應過她要照顧邵潔柔的。

    「他每天都來,我從沒見過這麼貼心的男孩。」邵潔柔也好心疼,心疼方紹華對黎喧這樣癡心。

    「那就好,我好擔心你。」

    邵潔柔感動地給了她一個擁抱:「喧,謝謝你!其實我不像你想的那樣脆弱,不管是拿掉孩子或者是李建帆的離去,我都可以承受。他給過我最痛苦的回憶都已經過去了,現在我反而變得麻木,冷靜得連我自己都覺得可怕。」

    黎喧不知該說些什麼,儘管如此,她寧可邵潔柔冷血,也不要她再繼續陷溺。

    「喧,明楓學長還好嗎?」邵潔柔抬起頭來看她。

    黎喧低下頭,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心又被攪起。

    「怎麼了?」邵潔柔看不到她往常幸福的笑容,有種不好的預感。莫非喧和明楓學長的感情也有了變數?

    「潔柔,我和他已經結束了。」黎喧淡淡地說。

    「為什麼?」邵潔柔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剛剛所聽見的事。

    喧是在騙她的吧?她怎麼可能和明楓學長分手呢?他們曾經是一對令人羨慕的戀人,大家都看好他們兩人的未來,怎麼會變這樣?

    「他在西雅圖早已經有了一個女朋友,是我傻,一直被蒙在鼓裡。」她苦笑:「我現在才知道,人是會變的,我們曾經有過的海誓山盟,禁不起時間和距離的考驗,脆弱得像泡沫一樣。」

    邵潔柔感到深深的絕望,既然連何明楓這樣的男人都不可靠,那麼這世上還有什麼好男人嗎?

    「喧,你想哭就哭吧,悶在心上很難過的。」黎喧的平靜讓她覺得不安,她知道那種痛苦的感受,若沒有大哭一場,又該如何排遣?

    「我的眼淚已經哭干了,從今以後我不要再為他掉一滴眼淚。」

    邵潔柔再次與她緊緊相擁,她們現在可是同病相憐的女人啊!

    「喧,你知道紹華愛你嗎?你知道他願意為你做這麼多,全都是因為他愛你嗎?」邵潔柔突然想到黎喧還有一個愛她的方紹華,至少她是幸運的,不像她,除了李建帆以外,她的感情竟是一片的空白。

    黎喧沒料到邵潔柔會突然這樣說,倉皇地抬起頭看她,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紹華對你說了什麼嗎?」

    「他說他愛你!」邵潔柔抓住黎喧的手:「喧,紹華是個很真誠的男孩,他的感情是那麼地坦率,連我都要佩服。你知道嗎?他為了要讓我開心,每天都帶來許多好聽的CD,安靜地在一旁陪著我,讓我漸漸地走出那段痛苦的記憶。」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然而……

    「潔柔,我不想再愛任何人了,這樣的傷害一次就夠了。紹華還不成熟,也許有一天他會覺得自己對我的迷戀變得很可笑,我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黎喧冷靜地看待方紹華對她的感情。

    「也許那不是迷戀……」邵潔柔不知不覺地想替方紹華說話:「喧,紹華沒你想像中的不成熟,他是一個很內斂的人。」

    黎喧在腦海中搜尋有關方紹華的記憶,她無法將他的形象和「內斂」二字劃上等號,也許這是她和邵潔柔認知上的差距吧?

    「我承認紹華的出現帶給我許多的快樂,但那和愛情仍有一大段的差距,我覺得他更像一個弟弟,很頑皮、很黏人,讓你甩都甩不開的黏膩。」這是她對方紹華的觀感。

    邵潔柔聽完黎喧的敘述後,竟開懷大笑了起來。她已經好久沒有這麼想笑了,笑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潔柔!我剛剛有說笑話嗎?」黎喧對她的反應感到不解。

    「受不了。」邵潔柔抹了抹眼角的淚水:「這,你不覺得紹華是上天送給你最好的禮物嗎?我從來不曾覺得有哪個男人帶給我快樂呢!」

    「你想到哪兒去了?」黎喧白了她一眼。

    飄在她心頭的那片烏雲,逐漸地在消散當中,黎喧卻不知過了今天,要如何面對明天,還有更多更多沒有何明楓的明天。

    她更不知道這趟西雅圖之行,究竟是宿命?還是上天的恩賜?

    她的門縫裡有光!

    這是他等待了六天之後,第一道照進他心房的曙光。

    他舉起手想要敲她的房門,卻又難以下手,心裡十分掙扎,他不知道會看見一個什麼樣的黎喧?

    是興高采烈呢?還是痛不欲生?

    不管是哪一種結果,都不是他希望看見的,所以他很難面對她。

    他在她的門外徘徊,前所未有的慌亂,一顆心緊緊地揪成一團,僅僅一牆之隔,卻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心情。

    那道細細的光,突然變成一大片,照得他的眼睛刺痛了起來,光裡走出一個影子,清清瘦瘦的……是她,是他想念的喧。

    她手上提著一隻厚重的行李。這麼晚了,她要到哪兒去?

    「喧,你這是……」他盯著她手,上的行李。

    「我要回家過年了。」她放下行李,轉過身鎖上房門。

    「你……」他不知道自己要問什麼?該問什麼?

    「我很好,謝謝你這幾天幫我照顧潔柔。」她客氣地對他說,臉上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情緒。

    「應該的,學姐情緒好很多,我們聊了許多事,我覺得她是一個很堅強的女孩。」方紹華露出難得靦腆的笑容。

    「紹華,你寫的字條我看過了,謝謝你。」她避重就輕地說。知道方紹華對她的感情,她不想再給他任何希望,他可以找到一個更適合他的女孩,不該再傻傻地等著她。

    看過了是什麼意思?方紹華無法由她的口中或者是她的表情看出一點端倪,他感覺到自己離她好遠,彷彿她這一趟美國之行,硬生生地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他已經看不到她的內心了。

    「喧,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回去好嗎?」他不放心地問。

    「我不是第一次搭夜車回家,你不要替我擔心。」有人關心的感覺真不錯,可她不要方紹華太關心她。

    「我送你去搭車。」他怎麼能放心。

    「別麻煩了,我習慣一個人,你不要送我。」她冷淡地劃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她真的變了!方紹華雖心疼卻無能為力,如果她不願意,他也不能逼她。

    他眼睜睜地看著她從他眼前離去,隨後悄悄地跟在她身後,看她上計程車,他也叫了一部跟著;看她到火車站,他也跟著混在人群之中;她上了火車,他則跳上另一節車廂,然後在車內尋找著她的影子。

    火車一路晃動著,穿越許多擾攘的城市與靜謐的鄉鎮,她終於站起身,在一個他所陌生的城市下了車。

    他繼續跟隨著她,好幾次差點讓她看見,一路躲躲藏藏的,直到他看見她上了一部黑色的轎車。黑暗的車窗玻璃教他看不清車內的人影,但他知道轎車內的人一定是她的家人,確定她已經平安回家,他才完全地放心。

    這個晚上,他住進了一家旅館,知道自己仍和她在同一座城市,他覺得心安了許多。

    春季早巳來臨,但氣溫仍舊寒冷,一波接著一波的寒流,仍不肯放了冬季似的,緊緊抓住它的尾巴。

    黎喧足足遲了一個星期才回學校,單調的大四生活,像一場即將落幕的戲,匆匆忙忙的日子,除了她之外,大家都在忙碌地準備著各種考試。

    她反而像一個沒了人生目標、過了氣的演員,不知道這齣戲結束後自己將何去何從。

    邵潔柔這次恢復得很好、很快,不像她的悲傷拖泥帶水似的,沒個止境。說難過,倒也不是多難過,該說是疲倦吧?還有對未來的彷徨。

    這就是太過依賴愛情的結果,長期飯票突然變成一張無法兌現的空頭支票,她卻把所有的賭注都押了上去,該怪誰?

    方紹華一開學就變得相當的忙碌,由於上學期的學生會長因故休學,他在眾人的擁護之下,史無前例地以二年級的資歷當上學生會長。外表俊逸迷人的他,立即成為許多女學生的偶像,他的生活更加多采多姿,有時黎喧好多天才會遇上他一次,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纏著她,對她的態度也一改過去的輕佻,變得彬彬有禮的,讓她好不習慣。 

    這天,她在學生活動中心外,就正好遇到他和幾個學妹有說有笑地走過來,他用很陽光的笑容向她打著招呼:「嗨!學姐要不要一起吃中餐?」 

    黎喧看著他身旁那幾個洋溢著青春活力的少女,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老了」,她早已經過了那個年紀,所有的青春活力已讓她消耗殆盡了。

    「不了,我已經約了同學要一起吃中餐的。」她客氣地對他說。

    他身旁的女孩則用一種帶著「敵意」的眼光看著她。方紹華的身邊永遠都圍繞著一群想要將他佔為已有的女孩,她已經司空見慣了。

    「那麼再見了。」方紹華不在意地向她揮揮手,和那幾個女孩從她面前走過。

    她站在原地,像站在一個散了場的舞台,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沒有掌聲,也不再有喝采。

    再次走進美珍餃子館,只剩下她一個人,老闆娘親切的笑容依舊,那一句句令人難忘的「台灣語」聽起來竟是如此的寂寞。

    「水姑娘,你那幾個好朋友沒有一起來啊?」老闆娘端上她點的水餃,親切地問她。

    「她們忙著準備考試呢。」她笑著回答。

    「好快呢!偶在這裡包了二十幾年的水餃,不知道要送走多少個畢業生咧!」

    「老闆娘還很年輕,看不出您已經在這裡做了二十幾年了。」她誠心地讚美背。

    「哪午!老啊啦!快五十歲嘍!」老闆娘喜孜孜地說。

    黎喧看見的是一個包了二十幾年水餃的快樂女人,那樣滿足的笑容、那樣平凡的幸福。失去愛情的自己似乎一夜之間老了許多歲,她想,五十歲時的自己能夠這麼快樂嗎?

    方紹華最後是從邵潔柔那裡知道黎喧和何明楓學長分手的事,他可以感受得到黎喧所受的創傷,她對他的疏離雖讓他難過,卻也讓他更加地心疼,心疼他無法替她分擔一些痛苦。

    身為這學期學生會長的他,剛開學有太多活動要辦,以至於沒有太多的時間和心力關心她,可每天回宿舍時他總會注意一下她的動靜,知道她好好地待在宿舍裡,他就能夠安心地入睡。

    這個週末他正好空了下來,他試著敲她的房門,許久之後終於等到她出來開門。

    他看見的卻是一張疲憊不堪的臉,和一頭剛睡醒的亂髮。

    「對不起,你還在睡啊?」他歉然地說。

    「有事嗎?」她淡漠地問。

    「好久沒跟你說話了,你還好嗎?」他只要看見她,一顆心就混亂了起來。

    「很好啊。你不是很忙?今天沒有活動嗎?」她的語氣仍淡淡的,而且有著濃濃的鼻音。

    「喧,你是不是感冒了?」他伸手摸她的額頭。

    哇!好燙啊!她竟然在發高燒,難怪看起來精神這麼差。

    「你在發燒耶!我帶你去看醫生。」

    「有嗎?」她摸摸自己的額頭,喃喃地說:「好像真的耶,難怪我一直想睡覺。」

    「你也太大意了吧?自己生病了都還不知道。」他心疼地責備她。

    她淺淺地一笑,每天都過得渾渾噩噩的,難怪連生病都後知後覺。

    方紹華大刺剌地跨進她的房裡,尋找她的熱水瓶,倒了一杯開水給她。

    黎喧雙手握著杯子,暖暖的溫度,從掌心傳到她的心房,她歉疚地看著細心照顧她的方紹華。

    「有沒有舒服一點?」他也溫柔地看著她。

    「好多了,謝謝你。」她慌亂地收回自己的視線。

    「我帶你去看醫生,吃些藥會好得快一點。」

    黎喧第一次感覺到方紹華是個大男生,他強壯到可以照顧她,不再是從前她眼中那位莽撞的小弟弟。

    他騎機車載她到學校附近的診所,醫師開了幾天的感冒藥和退燒藥給她服用。

    接著他又帶她去吃了一些清粥小菜,填飽肚子。

    黎喧回到宿舍吃過藥後,又沉沉地睡去。他坐在她的床緣,看著她沉睡中的容顏,幾度想要撫平的心,又再次翻騰了起來。

    他覺得自己可以心甘情願地為她做任何事,就算她永遠都不愛他也無妨。這一輩子,除了喧,恐怕不會再有一個女孩能給他這種感覺。

    黎喧再度醒來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整個人感覺好了許多,不再頭重腳輕。

    她下了床,看了看四周,似乎想到了什麼,她衝出房門,敲了敲對面方紹華的門,沒多久,他開了門。

    乍然見到他的黎喧有些無措,她輕聲地對他說:「紹華,真的很不好意思,今天麻煩你了。」

    方紹華一手抵著門框,一手叉腰,一臉壞壞的笑容。

    「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活到這麼大的,怎麼有人這麼不會照顧自己的啊!」他在嘲笑她哩!

    她只是微笑,沒有反擊,讓他好不習慣。

    「好一點沒有?」他的手掌探向她的額頭,一會兒又摸摸自己的額頭,然後才放心地說:「好像沒燒了。」

    黎喧的額頭留著他手掌的餘溫,暖暖的,讓她有幾分的恍惚:「好很多了。」

    「進來呀,別一直站在外面。」他一把將她拉進自己的房內。

    他的寢室隨時都飄著音樂聲,這會兒是一首輕柔的演奏曲,溫柔得令人沉醉,讓人想閉著眼專心地聆聽。

    「不想再逐夢了,如果,痛還是痛,樂還是樂,倒不如,回到大海扮泡沫,去做人間,不喜不憂的雨玲瓏。」他溫柔地念著CD片裡的文案。「這首曲子就叫『去做人間雨』,很美對不對?」

    她喜歡他屋子裡溫暖的氛圍,讓人想要久久地停留,捨不得離開這樣的溫柔。

    「你聽看看。」他把耳機套上她的耳旁,然後用另一個副機套在自己的耳畔,坐在她身旁,與她一起分享這溫馨的時刻。

    黎喧輕輕地合上眼睛,完完全全地沉浸在樂聲中,她安詳的臉孔如同天使般的姣美。不知不覺地她身體的重量轉移到他身上,他發現黎喧的頭正靠在他的肩上,看起來不像睡著的樣子,只是全然地放鬆了自己。

    方紹華靜靜地看著她的臉,她的五官是那樣的精緻,濃淡適中的眉毛,無需過多的修飾;微微捲翹的睫毛,給人一種柔媚的感覺:一管挺俏的鼻樑,很可愛;最美的當然是她的紅唇,渾然天成的紅艷色澤,讓他好想好想……偷偷地咬一口。

    他近近地靠向她的臉,怎麼她都沒感覺嗎?就快親到了耶!她還不快點醒過來阻止他,這可不能怪他喲!是她誘惑他侵犯她的領地的……

    就在他的唇快碰到她的時,她突然張開了眼,拿下耳機:「你……要做什麼?」

    「我在看你是不是睡著了。」他也取下耳機,理直氣壯地說。

    「用不著靠這麼近吧?」她白了他一眼。

    「被你發現啦?」他乾脆承認算了:「沒錯,我就是想偷親你怎樣?你只要再慢個兩秒鐘張開眼,我就得逞了說。」

    瞧他說這什麼話?好像沒讓他親到是她的錯似的?有沒有搞錯啊!

    這傢伙還是那麼不正經哪!可他這個樣子看起來比較正常些,她真怕他正經八百的樣子,會讓她不知所措。

    「你知不知道我是男人耶,就算小你兩歲,男人還是男人,看到了美女就會流口水是我們男人的天性耶。」

    「你還是這麼輕浮,真不曉得那些小女生怎受得了你。」她知道他現在是校園裡最閃亮的一顆星,那些等著摘星的小女生們可排隊排到校門口去了。

    「噢!別提那些小三八了,我早晚會被她們纏死。」他懊惱地說。

    「我看你還很樂在其中呢!」騙誰啊?她又不是沒見識過他那副得意相。

    「那叫苦中作樂,你以為學生會長是人當的嗎?」他都快累死了,還得讓她這樣奚落。

    「你人緣好嘛!隨隨便便就被拱上去當學生會長,別人買票都還選不上咧!」她挖苦他。

    他突然賊兮兮地瞅著她看,看得她渾身都不對勁,好一會兒才說:「還是你最可愛,我這輩子只愛這一個人喲。」

    又來了!他總是讓她想要扁他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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