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泠原以這應該是剛才被他一劍削去頭髮的高大漢子為了報復,打算對柳雲裳的馬有所不利,他正想再把那傢伙痛扁一頓,誰知一到馬廄,卻見那漢子一反剛才的囂張,滿臉惶恐的跪在地上,一見到柳雲裳,立刻對她恭敬地磕頭。
「姑娘,求求你把這匹馬讓給我們好不好?」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個人的態度怎麼轉變得這麼快?
柳雲裳真的被搞糊塗了。
「你……你在做什麼?快起來!」
柳雲裳張得老大的嘴巴還沒來得及閉上,旁邊的紅衣女子眼眶已泛滿淚水,眼圈發紅,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邊說邊哽咽地道:「姑娘,我們真的有急用,你將這匹馬借給我們用好嗎?」說著,她也跪倒在柳雲裳面前。
宋泠見她一副可憐樣,不得不道:「姑娘,有什麼話站著說便好,快起來!」
他伸手便要將她扶起,然而柳雲裳瞪了他一眼,快步過去將他一把撞開,口中念了聲「淫棍」 ,然後扶起那女子,道:「講話就講話,幹嘛跟我下跪?」
宋泠見她到這時還要計較這樣的事,氣得翻白眼走到一旁去。
橫看豎看,他總覺得這對兄妹很可疑,應該是騙子,他倒要看看她要怎麼處理這件事。
紅衣女子抓著柳雲裳的手,渾身顫抖的邊哭邊道:「這位姑娘,如果不是我家有急事,我真的不會和哥哥一起做出這種失禮的事……」說著說著,她哭倒在柳雲裳的懷中。
柳雲裳輕輕扶著她瘦弱的身軀,邊聽著她的話,不覺皺起了眉頭,神情也凝重了起來。
原來這對兄妹名叫萬大勇和萬小芊,家中開了間鏢局,今早聽人說父親和一些鏢師在仙留谷遇到山賊,父親還受了重傷,兩人急著要趕往仙留谷,卻買不到一匹快馬好上路。好不容易見到柳雲裳的馬,心急的兄妹倆想快點弄到馬兒好出發,就這麼和宋泠發生誤會,雙方大打出手。
用手絹擦著通紅的雙眼,小芊抬頭以殷切懇求的眼神望著柳雲裳,道:「要不是我們急著用馬,也不會發生這樣的誤會,說來是我們對不起你,我和哥哥跟你道歉!你能先將馬借給我們用嗎?我哥哥一找回我爹,馬上會將馬兒騎回來還你的!」
「這……」
柳雲裳看著她,心中又為難又同情。說來她也是自身難保,即使逃到鄭州,還是很怕家裡的人會找到他。再說這匹白玉璁是父親最心愛的馬,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就算父親疼她,不會真對她怎麼樣,她也過意不去啊!
看著小芊那張渴望求助的小臉那麼蒼白、痛苦,她難過地搖頭道:「小芊姑娘,不是我鐵石心腸,實在是這匹馬是我爹的寶貝,我不能借給你……」
聽到她這麼說,小芊的臉色霎時更加蒼白,呆了片刻,她苦笑著說了句,「我知道了,我們不會再為難你了。」
她轉身走開,身子看來搖搖欲墜,只走了兩步便雙腳一軟,倒了下去。
「小芊!」
見妹妹暈倒了,大勇馬上街過來扶起她,又拍又捏弄了半天,她才幽幽醒來。
「哥,爹怎麼辦?」剛醒來,她立刻抽抽噎噎的說。
「能怎麼辦?既然有人見死不救,我看爹是凶多吉少了。」說著,他斜睨了下柳雲裳,輕歎口氣。
他這番話說得雖小聲,柳雲裳還是聽得一清二楚。看著小芊蒼白的臉和眼角的淚滴,她不由得心軟。
「你不要再哭了,我答應你就是了,不過我只能借你們一天,你要快去快回。」她一臉同情地對萬家兄妹道。
「謝謝,真是多謝你的大恩大德!」小芊從哥哥懷中掙扎爬起來,眼中含著淚水不住地跟她道謝。
「你不用謝我了,只要你爹平安就好。」柳雲裳見到這對兄妹這麼感謝她,覺得自己真是做了一件好事。
她正感欣慰,忽地被宋泠一把拉到一旁去。
「你幹嘛?」她不高興的甩開他的手。這個死淫賊怎麼還在她身邊?她都快忘記他的存在了。
「你真的要把馬借給他們?你不懷疑他們是騙子嗎?」宋泠斜睨了兩兄妹一眼,一臉提防的表情。
照他看,這對兄妹絕對是騙子,不僅想將柳雲裳的馬拐走,還不知道要對她動什麼歪腦筋呢!
「什麼騙子,你沒看到人家那麼可憐嗎?你怎麼連一點同情心都沒有?真是的!」柳雲裳見小芊生怕她改變主意,一雙眼睛又驚又懼的緊盯著她,她心裡忍不住大歎,真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的心是什麼做的,不幫人家就算了,還說人家是騙子!
宋泠見她仍然執迷不悟,只得板起臉道:「你剛才不是要我當你的保鏢,也說過要接受我的條件嗎?好,我的第一個條件就是不要把馬借給他們。一
「什麼?」見他居然敢命令她,柳雲裳的火馬上就冒出來了。她滿臉不高興的對他道:「淫棍,你有沒有搞錯?你是主人還是我是主人?為什麼我反而要聽你的話?我就偏要把馬借給人家,怎麼樣?」
說著,她轉頭給小芊一個甜甜的笑容,表示自己絕對不會食言。
「你……我跟你說過不要這樣叫我!」宋泠見她不但不聽他的話,還故意跟他唱反調,氣得他忍不住對她大叫。
「我就是要這樣叫你,怎麼樣?」柳雲裳笑道。
她忽然發現這個男人如果生氣,一張俊臉反而笑得更好看,她就是愛看他那樣的表情!
「你剛才不是說要聽我的話嗎?我第一件事就是要你別這樣叫我,我有名有姓,姓宋名浣!」他想,逃家在外,最好別用自己的名字,因此他決定用三哥的名字充數。
「什麼大碗小碗的,這麼難記。」柳雲裳故意打了個呵欠,「還是叫淫棍好了,又好記又順口。」
「你……」宋泠氣得俊臉發青,情緒幾乎失控,大叫道:「再這樣下去,我不當你的保鏢了!」
「男子漢大丈夫,你可不能說話不算數!」柳雲裳聽到他這麼說,不由得急道。
他的武功看來還算可以,往後幾天如果沒他保護,她恐怕就沒那麼平安順遂了。
小芊一眼便看出眼前兩人有嫌隙,她走上前,一臉誠懇地對柳雲裳道:「姑娘,為了謝謝你把馬借給我們,如果你不嫌棄的話,這幾天你可以住在我家,我可以陪你在這附近好好玩一玩。」
「真的?太好了!」柳雲裳聽見小芊這樣說,笑得嘴都合不攏。
她原本就想在鄭州城玩上幾天,剛才迫於時勢不得不答應那淫棍的威脅,求他當自己的保鏢,但怎麼說他是個男人,哪有年紀跟她相近的小芊善解人意?況且小芊又是當地人,一定會帶她去許多好玩的地方,因此一聽到小芊說中她的心願,她馬上便決定「倒戈」了。
「喂,淫棍,你不必當我的保鏢了,我另請高明了。」柳雲裳拉著小芊的手,開心的對宋泠道。
「真是不知死活。」宋泠見柳雲裳跟小芊有說有笑,不再搭理他,他轉身便走,決定不再管她的事。
反正他已經警告過她了,是她自己不聽勸,之後她會有什麼遭遇,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在他離開之後,柳雲裳也興奮地跟著那對兄妹走出飯館。
由於她太沉醉於路邊的新鮮事物,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對兄妹背對著她的時候,笑得有點詭異;。
騎著馬一路奔馳,宋泠還是止不住滿腔的怒氣。
「白癡!傻子!笨蛋!」這一路上他不知道罵了柳雲裳多久,但還是不能讓他發洩怒氣,想到自己的熟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最後還得到這樣的結果,他就快要氣死了。
他為什麼那麼倒楣,會遇上這種不可理喻的女人?
一口氣將馬騎到城郊的茶棚旁,見馬兒些微喘著氣,他跳下來讓它喝水吃點草料休息一下,自己也到茶棚喝點涼茶。
飲下一杯冰涼的茶水,他覺得心曠神恰多了,決定將那刁蠻女的事從腦中除去,卻聽到鄰桌兩個男人的對話。
「聽說關老五的愛女,前不久在揚州的妓院找到了。」一名身穿皂色衣服的中年漠子道。
「從鄭州到揚州,說來也不下千里呀!」另一名矮胖的漢子詫異地說。
「唉!說來說去就是被她那天生的美貌害的。」那皂衣漢子又喝了口茶,然後滔滔不絕地道:「從十六歲開始,關老五的愛女就艷名遠播,哪個富貴之家不上門提親?壞就壞在同時人口販子也盯上了她,趁某一次她和婢女去廟裡上香,居然將她給擄走,賣到揚州去。」
「真是畜生!好好一個清白的女子就這樣給毀了!」矮胖漢子搖頭,又問道:「關老五把她帶回來了嗎?」
「姑娘哪有臉回家?聽說半途就懸樑自盡了,關老五傷心得一病不起,現在關家可說是愁雲慘霧……唉!」
兩人不斷痛罵著人口販子的不是。
宋泠喝完茶,正要掏出幾個銅錢付帳,卻在錢囊中摸到柳雲裳給他的那只珍珠蝴蝶。剛才他負氣離去,柳雲裳沒留他,他也忘了要將這個東西還給她。
原想硬著心腸離開不管,但現今又聽見這樣的事,教他坐立難安。
到底要救她還是不管?宋冷的心陷入天人交戰。
看著那只蝴蝶,柳雲裳那張刁蠻令人討厭的嘴臉似乎又在眼前浮現。
救她雖然一點好處也沒有,她可能一點也不感謝他,但如果不救她,相信他會愧疚一輩子!
他想,就算不甘願,他還是得去救她,誰教她恰好跟他相遇?雖是惡緣,他也只好認了,就當是再做件好事吧。
歎了口氣,他跨上馬,往原路走回去。
柳雲裳目送大勇將馬騎走後,和小芊四處逛了一會,抬眼見太陽快要下山,天色逐漸昏暗,這才想起自己今晚還不知該在哪裡住宿。
小芊像是看穿她的想法,一臉歉然的對她道:「雲姑娘,真是對不起,強行跟你借馬,害你的行程都耽誤了。」
「沒關係,如果這樣能救你父親一命,我想我多留幾天是值得的。況且你不是說要陪我玩幾天嗎?我們當是兩不相欠吧。」柳雲裳心中雖覺得有些驕傲,但對小芊那感激得要命的態度還是滿不好意思的。
「天都快黑了,我先帶你回我家吧,明天我再帶你出去玩。」小芊一臉熱情地道。
「嗯。」柳雲裳高興的點點頭,想起小芊將會帶著她四處遊覽,她就恨不得明天快一點到。
走了幾步,小芊忽然慇勤地問:「雲姑娘,我看你的包袱好像很重,要不要我幫你拿?」
「好啊。」背著這個裝滿金銀首飾的沉重包袱,她早就覺得有點麻煩,現今有人要幫她拿,她當然立刻點頭答應。
小芊接過包袱背上,然後迅速拉著她的臂膀親熱地道:「雲姑娘,等會到我家,希望你不要嚇到,因為我家很窮,住的地方很破爛,請你不要嫌棄。」
「怎麼會?」柳雲裳聽到她這麼說,心中有點後悔,她該住客棧,等小芊明天來找她才對,但現下怎麼好意思這麼說?只好先跟著小芊走。
小芊熟門熟路的穿過複雜的巷弄,跟在她身後,柳雲裳頭都暈了,完全不記得自己走過什麼路,只留心自己不要跟丟了,終於在約莫半個時辰後,兩人七拐八轉的走進一座小小的四合院。
「四嬸,我回來了!」
小芊一叫,屋裡便跑出幾名看來賊眉賊眼的大漢和婦人。
幾個人看著柳雲裳,不住的直打量,讓柳雲裳覺得奇怪。
就算她長得再好看,這幾個人有必要用那麼奇怪的眼光看著她嗎?會不會這其中有什麼古怪?
一向善良的她從來沒想過要懷疑人,但此時她卻有種不安的感覺。或許,自己這麼相信這對兄妹,是不是太過大意了?
小芊似乎看出她的疑慮,對她悄聲道:「雲姑娘,這些都是我的親戚,他們很少見到生人才會這樣,請你多擔待些。」
柳雲裳見她熱切的小臉滿是誠摯的笑,猶豫了一會兒,便決定進屋裡去。
這世上應該不會有做好事還遭到惡報的道理吧?這是她說服自己相信小芊的理由。
柳雲裳才走進屋子裡,小芊走在她後頭,趁著她沒注意時,朝外頭比了個手勢,屋外的幾個人陰騖的點點頭,露出會意的詭異笑容。
一進大廳,小芊便請她坐下休息。
柳雲裳打量廳裡的擺設,這兒十分狹小,只有桌子和幾張木椅,便幾乎把整個大廳佔滿了,被香煙熏得發黃的牆壁,到處都顯得破破爛爛的。看來小節說得沒錯,她家真的是個窮鏢局,而且還是個非常窮的鏢局,否則怎麼會這麼破爛?柳雲裳暗想,自己走前該給她一點錢,好幫她家改善一下生活。
正想著,小芊邊抹著額上的細汗,端了杯茶給她,慇勤的對她道:「雲姑娘,走了這麼一大段路,你一定口渴了,快喝點茶潤潤喉吧。」
一謝謝。」柳雲裳的確覺得口很渴,趕忙接過茶喝了一大口。
但是才入口,她立刻吐了出來。
「唔!」為什麼這茶又酸又苦的這麼難喝?而且好像有股藥味!
「怎麼了?雲姑娘?」小芊很快的接近她。
柳雲裳抬頭看向她,想告訴她這茶好難喝,小節卻拿過茶杯,強灌她喝下去。
「你……你要幹什麼?」
她拚命掙扎,但門外卻走進兩個女人幫小芊按住她,強將一整杯茶都灌下去,然後將她綁起來,並把她的嘴塞住。
「嗚……」柳雲裳想大叫,可是發不出聲音,她心知這下糟了,但已經來不及了。
「可以進來了。」
之後藥效發作,她只能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地上,聽見小芊朝外頭喚了一聲後,一陣雜沓的腳步聲一擁而進。
「四位叔叔和嬸嬸,你們看她可以賣多少錢?」小芊高興地問道。
「她長得這麼漂亮,這次就別賣給老李了,那太糟蹋了。」說話的老婦蹲下來,捏了柳雲裳的臉頰一把,然後嘿嘿笑道:「我看,把賣到妓院去吧,像這樣的貨色該值五百兩吧?」
「什麼五百兩,我看最少也有八百兩。」另一名老者說。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著她能賣多少錢,躺在地上的她心裡雖著急,直想站起來,但她的意識卻越來越模糊。
在昏過去之前,她清楚的聽見小芊銀鈐般的笑聲,像是嘲笑她有多笨。她不住暗罵自己是呆子、白癡,可是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爹……她想喊,嘴卻不聽使喚,淚水不禁流了下來。
不知為什麼,這時候她突然想起那個淫棍凶巴巴的臉……
他會不會來救她?才這麼想著,她就昏過去了。
宋泠折回飯館,但柳雲裳和那對兄妹已經不知去向,他在附近打聽許久,卻沒有人見過那三人的蹤影。眼見天要黑了,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倏然間他見到那個叫萬大勇的漢子騎著柳雲裳的馬橫街而過。
要不是那匹馬實在太醒目,他想,他大概找不到那女人了。
宋泠悄悄跟上他,很順利的就跟著回到他們的巢穴。
他躲在四合院外一看,果然不出他所料,這時候柳雲裳已經被人弄昏了,正躺在地上,身上還被五花大綁。
宋泠忌諱屋內人多,一時不敢輕舉妄動,決定等他們將柳雲裳賣了,將人交給人口販子之後再作打算。
人口販子很快就出現。萬家兄妹和幾個老人將柳雲裳裝進一個麻布袋扛出去後,那兩名男子立刻將她抬上馬車丟進一隻木箱內,然後在上面堆上其他箱子,接著朝南方馳去。
宋冷在後頭跟了好一會兒,悄悄觀察那兩名男子,發現他們似乎武功不高,因此趁著他們停車休息的時候,他悄悄上前拔出劍來。
「你要幹什麼?」兩人驚慌失措地拔出劍與他對抗。
「幹什麼?大爺今天心情不好,想殺人出出氣!」宋泠冷笑道。
兩名男子見他殺氣騰騰的樣子,心中極為恐懼,勉強他對打了一會兒,當宋泠的劍尖刺到他們的手腕,兩人便立刻丟下兵器。
他們已被宋冷的劍劃了幾處傷口,眼看小命就要不保,只好決定丟下馬車,逃之天天。
見兩人離開,宋泠趕緊將車上的幾個木箱一一打開找尋,終於在最裡面的箱子裡找到柳雲裳。
一探她的鼻息很均勻,他一顆懸了好久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喂,你醒醒!」宋泠邊幫她解開身上的繩索,邊輕拍她的臉頰,希望她趕快甦醒過來。
「思……」柳雲裳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著他。
這一刻,見到她那似困似醒的嬌媚表情,可愛的臉龐,尤其是那張紅嫩的小嘴,宋泠只覺得自己辛苦了一整天,所流的汗水都有了代價。
他一臉微笑地望著她。
「我怎麼會在這裡?」發現自己居然躺在宋泠懷中,他還色迷迷的看著她,柳雲裳立刻想從他懷中坐起來,但蒙汗藥讓她渾身無力,她只能重新倒回宋泠懷中。
「你不要亂動,先躺一下等藥性過了再起來。」末泠見她藥力末散,怕她站起來會跌得鼻青臉腫,忙將她摟得更緊。
忙了一整天,其實宋泠又餓又累,但懷中擁著軟綿綿的美女,聞著她身上的馨香,他一下就忘記勞累,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濃了。
這種「假公濟私」的事,他當然不願放過啦!
柳雲裳哪會這麼甘願坐在他懷裡,看著宋泠那張得意的笑臉,她越是不服氣,扭動著身子,她掙扎著大叫道:「放開我!」
「好啦,我放開你就是了。」
宋泠知道不能再逗她,否則等會她不知道還要發多大的脾氣,只好讓她靠著箱子坐著。
見到她如此狼狽的模樣,他不禁諷刺道:「我不是跟你警告過那兩兄妹不能相信嗎?你現在相信我的話了吧?如果不是我救了你,再過幾天,你恐怕就被送到揚州的妓院去接客了。」
「你……」柳雲裳雖知宋泠的話完全正確,但好強的她才不承認自己的過錯,她不甘心的強辯道:「誰知道你是不是跟他們串通好的?說不定是你要他們跟你演這場戲,然後你再出面救我……」
「你說什麼?」聽見她這麼忘恩負義的話,宋泠真是氣炸了,沉著一張俊臉,手杈著腰,他生氣的指著她的鼻頭對她怒道:「好!照你這麼說,我這麼做是想圖個什麼好處?」
「你……」柳雲裳知道事情當然不是這樣,看他一身灰頭土臉的模樣,就知道他不知道跟了自己多久,甚至和那些人打起來,只為了救她,但倔強的她硬是辯道:「你當然是想演出英雄救美的戲碼,就為了我之後因為感激你而以身相許啊!哼!這些戲碼我從小可看得多了,別想騙過我。」說完,她一臉挑釁地瞪著他。
「你這個女人……」宋泠被她的話氣瘋了,盛怒下的他想也不想便逼近她面前,賊笑道:「好,既然你說我存心不良,又罵我是淫棍,對啊,反正我就是淫棍嘛,淫棍便該做淫棍該做的事。」
說著,他露出俊美的微笑,伸手捧起柳雲裳的小臉。
「你要做什麼?」感覺他的鼻息噴到自己的臉上,他的微笑看起來既邪惡又危險,柳雲裳不禁失聲驚叫。
不再多作解釋,宋泠迅速的將唇覆上她的。柳雲裳只感覺有股男子的氣息一下子貼近她,她的嘴唇感覺濕濕的,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從體內升起……
失神了一會兒,她才發現這個淫棍居然大膽的敢吻她!
「唔……」
嘴唇被吻住無法出聲,她很想推開他,無奈動也不能動的她只能乖乖的被他捧住臉吻個夠。
柳雲裳恨恨地瞪著他,拚命想掙扎。這個死淫棍居然敢這樣對待她,等她能動的時候一定要把他打成肉餅,不,最好他等會就下地獄,被千刀萬剮!
宋泠原只是想嚇嚇這個刁蠻嬌嬌女,打算輕吻一下佔點便宜便算了,誰知嘗了她紅唇的滋味,卻教他難以自拔。
為什麼她的唇嘗起來這麼的甜美?這真讓他難以置信!忘情地吻著她,他早就忘了自己原奉只是要開玩笑,反而沉醉在其中。
倏然間,柳雲裳突然用力的在他懷中掙扎。
她這一動將他喚醒了,他趕緊狼狽地放開她,而她則使盡全身力氣打了他一巴掌。
「你……你真是個大淫棍!居然敢對我做出這樣的事!」柳雲裳氣得渾身發抖,踉跆的站起來,極力想離宋泠遠一點。
「我……」他被她罵得啞口無言,有些悻悻然。
儘管臉頰還殘留著疼痛感,但是怕她跌倒,他還是伸手欲扶住她。
誰知他的動作卻被她誤會,以為他還要再來一次,她立刻順手拿起身旁的馬鞭,想也不想便往宋冷身上抽去。
宋泠一閃躲過,然而馬鞭太長,打到了馬的身上,拉車的兩匹馬受驚,一下子便往前疾街。
「小心!」宋冷眼見柳雲裳要掉出車外,上前一把攬住她。
此處恰好是山崖邊,受到驚嚇的馬兒就這麼往山崖直衝過去。
「上去!」在馬車掉下崖前的最後一刻,宋泠硬是運功將柳雲裳丟出馬車。
驚懼不已的柳雲裳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宋泠和馬車掉下山崖。
「啊!」
耳邊聽見崖下傳來巨大的撞擊聲,崖邊的柳雲裳渾身發抖的閉上眼睛,根本不敢張開。
過了好久,她才抖著雙腳走到崖邊往下打量,只見濃密的樹林將谷底遮住,她無法估量出這山崖有多深,但憑著剛才的撞擊聲,想必那輛馬車一定是摔得粉碎。
「怎麼辦?他會不會就這樣死了?」
在崖邊叫了好久都沒有人回應,柳雲裳想起宋泠最後一刻使勁拚命將自己丟在崖邊的表情,生乎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不由得「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是她害死他的!如果自己不抽那一鞭,他現在應該還活得好好的!
心中滿是愧疚,她越哭越大聲。
他雖然是個佔盡她便宜的大混蛋,可是起碼他救了她兩次,算是個好人,好人怎麼可以這麼短命?
現在她要怎麼辦才好?
在崖邊徘徊了一會兒,望著不知有多深的山谷,她的心陷入兩難。萬一他並沒有死,因為她沒下去找他,讓他就這樣死了,死不瞑目的他會不會變成鬼來找她?
想到他變成厲鬼的樣子,她就越想越害怕。
她立刻虔誠的跪在崖邊向上蒼祈禱。
「淫棍,最好你還活著,但如果你真的死了,希望你不要死得太難看,要是你裂成七、八塊嚇我,我是不會幫你收屍的,拜託你要死也死得好看一點,不要讓我害怕,這樣我才敢幫你收屍啊……嗚……」
胡亂念了一長串的祈禱文,擦著眼淚,柳雲裳這才前去找下山崖的路,打算去救宋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