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房間,打開客廳的燈,脫下上衣,拿著醫藥箱走到浴室裡。
滿是傷痕和繃帶的身體,在燈光下顯得青白的臉色,裴延禮雙手撐著洗臉台,平緩自己的呼吸。過了好一陣子,他才咬著牙關,輕輕解開腹部的繃帶。
沾了血的繃帶從傷口上撕下來的感覺,就好像在撕自己的皮膚一樣,很痛。他努力想要不觸碰最痛的地方,但是失敗了,他有些煩躁,一用力便將繃帶全部扯了下來扔到洗臉台上,背後的彈孔傷,火辣辣地痛。
他變得漸漸無法面對博嵐,再那麼下去,他沒有能力保證自己不會把一切都說出來。離開是個好辦法,問題是……怎麼離開!
博嵐那種近乎瘋狂的、小孩子單純而無保留的愛情,太過強烈了,他不能這麼沉溺下去!所以不能再留在他身邊!他好不容易下了決心,可博嵐卻又追來了……
他伸手按住肩頭被博嵐那一口深深咬下的傷痕,那裡一直在發燙,不斷提醒他,卻又不斷挽留他。他要怎麼辦才好……十年的努力……不能毀於一旦……
「叩叩叩!」除了博嵐,不會有人敢在這時候找他,他晚上的房間對於其他人來說,是禁忌。
他很想讓他離開,可是他才是被僱傭的那一個,博嵐才是「主子」。
他走到衣櫥旁邊拿出浴衣穿上。
「請進。」
博嵐推門而入。
「延禮!」一看到他,博嵐就很高興地笑了起來,那是一種很單純的快樂,只是因為裴延禮在這裡。
他鎖上門向裴延禮走過去,想要擁抱他,但是裴延禮後退一步,躲開了。
博嵐一臉茫然:「你怎麼了?延禮?」
「已經很晚了,少爺。」裴延禮提醒他。
今天整整一天,博嵐都沒有再讓他離開自己一步,被他死死糾纏著的裴延禮毫無辦法,只有陪他一起參觀博家的企業,晚上又被他硬拉出去吃什麼燭光晚餐,等回來的時候,兩人手上的手錶和桌上的鬧鐘都已經指向了十一點的位置。
「那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想睡!來,延禮……」
他向他又走近一步,裴延禮再次後退。
博嵐終於有點發覺他的冷淡,「你到底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今天你就躲我!平時你不會離開我兩步以外的!」
裴延禮坐到床邊,小心地注意不要被博嵐看出自己的傷勢,「這沒有什麼奇怪。那時候我是您的保鏢,不能離您太遠是為了您的安全,但是現在我不是了,所以……」
「所以?所以不能接近我了是嗎?這是爸爸說的?」
「不。」裴延禮眼睛望著地面淡淡地道,「這是很自然的事情,少爺也不必想太多。很晚了,請休息吧!」
「我不要休息,我只想和你……」
博嵐走到床邊,想要觸摸他,他卻呼地一聲站了起來,回身很冷淡地道:「少爺,您不休息別人還要休息,請不要讓屬下為難。」
說完,他甚至不敢去看博嵐的眼睛,低著頭錯過他,快步走到浴室裡。但是在他想要反手關門的時候,卻有什麼東西卡入門縫之中,那是博嵐的一隻腳。他不敢用力再去關門,就在這一猶豫之間,博嵐已經從狹小的門縫中擠了進來。
「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你要是想憑這種借口就把我打發掉,沒那麼容易!」博嵐這麼叫囂,一進去,反腳便把門踢上,氣勢洶洶地向裴延禮而去。
狹小的洗手間裡容納不下兩個男人,裴延禮只有後退,很快便被逼到了牆角,靠在瓷磚的牆上,一語不發。
博嵐走到退而無退的他面前,雙手拉住他的浴衣領子往下拽,想要讓他低頭,好與他接吻,可裴延禮就是一動不動,臉側向一邊,雙手緊握成拳。
要比力氣,博嵐是無論如何也比不過他的,不由心中一陣惱怒,便想去扯開他的衣服,裴延禮想要躲閃,但因被他逼迫到了角落裡,且現在的樣子是不能被博嵐看到的!他咬牙抬手,用力扣住了博嵐想要上下其手的腕子。
博嵐拚命掙扎,想抓住他,卻又不想被他束縛。「放開我!可惡!為什麼不讓我吻你!」
「我說過我要你成為我的人!為什麼你到現在還對我這麼冷淡!放開我!我想碰你!我想碰你我想抱你!為什麼連這麼一點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讓我滿足!我只喜歡你而已!我只愛你而已!可惡!你混蛋!我……」
裴延禮將那雙對自己來說太纖細的手用左手固定住,右手用力抓住他後腦的頭髮往自己的方向拉,驟然粗暴地封住了他下面的話。
博嵐的眼睛張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置信裴延禮的主動,但是激烈的吻在下一刻就佔去了他所有的思考能力,他閉上眼睛,也粗暴地回應他的探索……
博嵐的身體緊繃了好一會兒才放鬆,興奮硬挺的器官也在裴延禮口中慢慢柔軟了下來。他的雙腿有點發軟,背靠著牆壁慢慢滑落到地上坐下。
「真是太棒了……延禮……」他的手沒有從裴延禮的頭髮和臉龐上離開過,他貪婪地看著他,伸過頭去想要在吻他,裴延禮卻別開了臉,「延……禮……」
裴延禮站起來,用稱不上溫柔的動作,將身體還有點虛軟的博嵐拉起來,拽上他的內褲和褲子,拉下他的背心,整理好他的衣服,就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以後若是有需要又沒有人可以為您排解的話,您可以來這裡,但是除此之外,請不要再找我。您要繼承您父親的事業,以後還有很多東西要學,不要在這種事上浪費時間……」
他拉著博嵐的手往外走去,博嵐不敢相信,這個剛才還跟他做出最親密舉動的人,竟這麼快就變得如此冷淡,他想掙扎,但力量比起裴延禮還是太過不足,很快就被他推到了門外。
「晚安。」裴延禮淡淡地說了一句,門砰地一聲就關上了。
博嵐呆呆地站在門口,身體裡還振蕩著高潮的餘韻,身側的空氣卻冰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