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帶系情 第十章
    走在入冬的街頭,蘇雨有些瑟縮,加拿大的冬天來得比國內要早。雖然才十一月初,天空就飄起了小雪。

    提著從超市買回的東西,蘇雨急著趕回家,中午出門的匆忙,幾盆花放在陽台上曬太陽,忘了收回,沒想到下午就開始飄起了雪,她的花怕是要凍壞了。

    快到公寓門口,正要掏鑰匙。一抬眼,她不禁有些呆住了,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但,不是。

    在公寓大門外,顧皓天倚著牆站在那兒,也許是因為等了很久,有些疲乏了,他閉著眼。雪花飄落在他黑色的風衣上,還有,他的頭髮上。

    沾在頭髮上的雪使他看起來似乎頭髮已花白,添了幾分滄桑感,但配上他英挺的五官卻絲毫不顯老態,反而令人想去撫慰他眼角的疲憊。

    蘇雨像著魔一樣地走近他,看著他如以往一樣吸引著她的深刻五官,那雙會令她失神的雙眼被遮蓋住,正好能讓她仔細地打量他。剛正的眉,堅毅的唇角,他不如白雲飛英俊,但卻是惟一能在一瞬間讓她失魂的人,

    這就是愛情的魔力吧!

    望著眼前的人,她在心裡輕歎一聲,這就是讓她兩年來一直牽掛的人啊!這就是她傾盡全部心力去愛的人啊!

    看來,這輩子是注定要栽在他手裡了,從初相見的那一眼起!

    手,不受控制地撫上了他的臉頰,驚醒了閉目養神的他。

    他張開眼,手跟著覆上她撫在他臉上的手:「嗨!」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嗨!」她的聲音卻在顫抖,望著那一如初相見時一樣令她震撼的眼眸,在那裡,她看到與她同樣複雜的情緒,有驚喜,有釋然,有她熟悉的溫柔,也有一種她不知該怎麼下定論的東西。會是她等了多年的愛嗎?她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覺得眼眶裡有可疑的水氣在凝聚。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顧皓天問。

    「當然要。」蘇雨忙轉過身去掏鑰匙,也控制一下情緒。

    顧皓天體貼地接過她手上的袋子,可她顫抖的手卻怎麼也無法將鑰匙插進匙孔,忽然間,身後伸來一隻手,溫熱地包裹住她的,兩隻手合在一起,將鑰匙插了進去,

    「喀嚓!」門開了,蘇雨卻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

    那只溫暖的手攬住她的腰,摟她進了門,門在身後被關上。顧皓天打開客廳的燈,回身卻只見蘇雨呆站在一邊,臉上還掛著淚。

    「怎麼了?」他丟下袋子,走了過去,手輕柔地抹去她的淚,「為什麼哭?」聲音出奇的溫柔。

    「因為——」他的動作讓她又滴落了一滴淚,但也讓她微笑,「因為,覺得幸福!」

    他也笑了,溫溫柔柔地,然後,他的唇落了下來,先是她的眼角,然後是臉頰,一下一下地,吻去了她臉上的淚,最後,落在了她的唇上。

    他的唇因為在外面等了很長時間而有些冰,但一下子就變得火熱起來。他的手緊緊地摟住她,讓她貼靠在他身上,火燙的唇舌熱切地在她的唇上搜尋著,彷彿要將這兩年累積的思念全部傾訴在這一個吻中。

    蘇雨的手環上他的頸項,因為他急切的吻而有些喘息。她微張嘴,歡迎他的進入,唇舌與他熱情地糾纏著,這兩年來,她也是如此強烈地在思念著他啊!

    良久,他才放過她,讓兩人同時急切地補充空氣,一室的寂靜,只聽見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然後,他輕笑一聲,低下頭來,額頭抵著她的,問:「幸福嗎?」  

    「是的。」她也笑著,雖然紅了臉,但依舊毫不迴避地道:「非常幸福!」

    顧皓天深深地看著她,彷彿就要這樣將她看一輩子,然後,他鬆開她,改執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我餓了。」

    「你想吃什麼?」蘇雨有點想笑,居然能在這麼有氣氛的情況下,說出這樣的對話,她很佩服自己。算了,早知道他不會說出什麼感人至深的情話來。

    「什麼都行,你燒什麼我都吃。」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會拍廚師的馬屁?」蘇雨抽回被他握住的手,走向被他丟在一邊的袋子。

    「沒有。」顧皓天看著她拎著袋子走向廚房,忽然又補了一句,「我也是。」

    「什麼?」蘇雨不是沒聽清楚,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會天外飛來這一句,「你說什麼?」

    「我是指你說的幸福。」顧皓天直望著她的眼睛,好像要望進她的心裡,「我也是。」他慎重地道,「非常幸福!」

    蘇雨不知該怎麼做才算正常的反應,只是站在那兒發了很長時間的呆,然後,逃進了廚房。

    吃過了飯,照顧了一會兒她的花寶貝們,又磨蹭了一會兒,為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蘇雨終於決定去客廳面對顧皓天。

    沒什麼可怕的,不是嗎?皓天還是那個皓天,這兩年來,兩人雖然沒有見面,但卻經常打電話和寫信,你也可以感覺到他對你的轉變,他不但和你討論公事,也開始和你談他個人的私事和感受了,這代表他開始視你為他重視的且可以和他分享情感的人了,你當時還不是因為他這樣的舉動而高興得買了一瓶香檳酒慶祝嘛!

    兩年來,雖然不見面,但可以感覺到心在靠近、再說,你離開的時候不是說,要他想出答案後再來找你。現在,他可能真的想出答案了,所以才來找你,你應該感到高興才是正確的反應,怎麼可以就只因為他說了一句稍稍感性一點的話,就不敢去面對他了呢?

    要知道,該來的總會來,伸頭是一刀,縮頭還是一刀。呸!呸!呸!這是什麼話。

    不過,這樣想著,心中的緊張感總算消去了不少,也對,又不能永遠避著他,蘇雨理了理衣著,端著兩杯紅茶走進了客廳。

    顧皓天並未坐在沙發上,而是隨意地坐在暖爐邊的長毛地毯上,看到她走進來,他衝她招招手,又拍了拍身前的空檔,想來,那是為她預留的座位了。

    她想著,端著茶走過去,遞了一杯給他,拿著另一杯,也順勢在他的面前坐了下來,「在看什麼呢?」她隨意地問到,只是想找個話題。

    「在看你這兩年生活的地方。」

    「為了什麼?」她有些不解。

    他不回答,執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將茶杯放在茶几上,轉身望著她。

    蘇雨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好低下頭,擺弄著手中的茶杯。

    顧皓天挪了一下位置,來到蘇雨身後,伸出雙手環繞著她,把她牢牢地圍在自己的天地中。蘇雨僵在那裡,感覺自己似乎成了化石,不知該如何反應。

    「怎麼了?」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但身體依然僵硬。

    「你知道嗎?你的頭髮很美。」他不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逕自說著不著邊際的話。

    「我還記得,你初中的時候也是長髮,有一段時間還綁成兩根辮子,垂在胸前,很可愛。」

    「是嗎?」蘇雨有些不知所措,她沒想到他還記得自己初中時的樣子,她一直以為當時的他並不在意,或者說並不知道她的存在。

    「是啊,」他鬆開一手撫摸著她的長髮,「我喜歡你長髮的樣子。」

    「不知你有沒有印象,我上大一的時候,有一次陪雲飛回學校,他去找校長,我就在公告欄下等他。那時正好打下課鐘,我回頭看見你從高中部的教學樓出來。我當時有些訝異,可能也有些失望吧,我沒想到,快一年沒見,再看到你時你居然把長髮給剪了。」

    她當然記得,蘇雨想著。

    「你當時為什麼要剪掉長髮?我記得你從初中到高中都是留長髮的。」

    「你想知道?」蘇雨問道,考慮著是否該告訴他。

    「是的,我想知道。」顧皓天擁緊了她,「有關於你的一切,現在的我都想知道。」

    「那時,你就要參加高考,」蘇雨開始訴說,「我第一次那樣強烈地意識到,我並不能永遠跟在你的身邊。你上了大學後,不能像在上中學時那樣,天天都會出現在我的面前,以前那些可以跟在你後面,偷偷看著你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回了。而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時你的態度,狠狠地傷了我,我當時真的很怨你,怨你為什麼要那樣對我,打碎我心中長久以來對你的觀感,怨你就要走了,為什麼不能讓我保有一個美麗的夢。那天回家後,我狠狠地大哭了一場,並發誓再也不會迷戀你了,我要讓它成為一個夢,永遠地忘記它。

    「再然後,你離開了學校,不再出現。我不知該如何自處,生活中的一個重要支撐點沒了,於是我試圖用忙碌的學習來排遣這種刻骨的思念,但疲乏的同時,依然感到揮不去的空虛。這樣的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我覺得害怕、彷徨、生活沒有目的,不知該如何自處+於是我試圖忘記你,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做到,因為你再不會出現在我面前了,我不能這樣過一輩子。然後,我去剪掉了長髮,想讓自己『從頭開始』。」

    顧皓天將頭擱在蘇雨肩上,感覺她因回憶往事而顫抖著。

    「那一天,我在佈告欄前看到你,我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在確定沒有眼花之後,我卻只想逃。

    「因為,你的出現使我倍受打擊。你看起來是那樣神清氣爽,上了大學的你更有吸引力了,不像你離開時的故作成熟,大學的生活使你真正地成長。而我,卻依舊是那副你所鄙夷的青澀模樣,還因為思念你而把自己搞得一團糟,這樣的我怎麼可能有資格陪在你身邊,所以我更告誡自己一定要把你忘掉。」

    「那麼你忘掉我了嗎?」顧皓天有些緊張,他對凌傲的事還心有餘悸。

    蘇雨搖了搖頭:「我曾經以為我是。但當你重新出現在我面前,要我加入雲飛集團時,我就知道我錯了,錯得離譜。」

    她喝了幾口紅茶,穩了穩自己的情緒。

    「我對你的感情並沒有消失,只是因為被你傷得太深而被我藏在了心底,久了,連我自己也忘了。但當你重新出現時,我就知道我逃不過了。被壓制住的感情,一旦重新爆發,只會更加猛烈,我無力阻止。所以我按照你的意願加入了雲飛集團,只為了能重新擁有那個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你身邊的機會。很傻,是不是?」蘇雨低頭,不敢看他的表情。

    「是很傻,」隔了良久,顧皓天道,「但你不會知道我有多感謝你的傻。」

    蘇雨回頭,有些瞭然,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長久以來的願望終於實現了嗎7.「你的意思是……」

    「願意聽我說嗎?」顧皓天溫柔地說,「這是我很辛苦才想出來的。」

    「當然!」

    「你離開之後,我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想起公司裡的你,也想起學校時的你。上中學時的我,對你並不是一無所覺,我知道你的眼光總在追隨著我。一開始只是覺得有趣,慢慢就變成了習慣,你可能從不曾發覺,其實我的眼光也在下意識尋找著你。因為你的灃視計我覺得我是被人所期待的,我會更加努力地

    去表現,發揮我的最好水平。我也曾問過我自己,這是不是就是喜歡?但年少的感覺太不真實,所以我選擇讓習慣成為習慣。

    「再然後,家裡發生了變故,一夜之間,我再也不是那個年少輕狂的我了,太多現實的問題壓向我。我接受了白老太爺的資助,償還房子的貸款,但同時也許下承諾,要在大學畢業後,進入雲飛集團工作。我同時被告知,我是為了集團今後的發展而培育的主將之—,今後,我的一切都要為雲飛集團的發展服務,凡事要以集團的發展為優先。理所當然地,我自然就不能再有私人的感情,因為,為了企業的利益而聯姻的情況並不少見,我也許就會是其中之一。那時的我怎麼可能接受你,到最後卻害得你傷心呢,所以,我狠狠傷了你,想要徹底斷了你的念頭。」

    他將蘇雨拉向自己,為她在懷中調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道:「後來,我奉白老太爺之命,去勸說你加入雲飛集團,那時出現在我面前的你,讓我都有些不敢認了,真是『女大十八變』,我忽然覺得也許那個停留在我的記憶中,總是用眼光迫著我跑的小姑娘只是我的幻覺,而惟一讓我熟悉的是你看我的目光,你的眼裡仍留有當年的痕跡。

    「可那時的我,習慣於繁忙的公事,對於愛情,早沒了那分閒情逸致,而且,對於婚姻,我還是沒有自主權。所以,我們的關係只是同事。日子,彷彿又回到了學生時代,你就在我身邊,知道我的每一個需要,熟悉我的每一分心思,在不知不覺中,我又開始尋找你的眼光,也許我是很依賴你的。我們訂婚的時候,排除公事上的原因,我的心裡還是有些竊喜。畢竟,我對你,雖不能說得上愛,但也總是喜歡的,而且,你與我訂婚後,就不用擔心你有一天會離開了,這真的讓我很高興。

    「可是訂婚以後,出乎我的意外,許多事都變得不同了。先是周圍的人,接著是你,最後連我自己也變得不像我了。我以前的沉穩不再,只要牽涉到你的事,我就無法保持冷靜,找不出確切的原因,所以我煩躁不安。而最讓我無法忍受的是你的轉變。我以為訂婚以後,我們可以永遠維持以前的關係,我只要一轉身就可以看見你。可是,我能感覺到你在躲我,你不像訂婚前那樣總想跟在我身邊,反而是想盡辦法在迴避我,我不明白是出了什麼問題,又找不到借口問你,我這才發現想接近你竟然是如此的困難。後來,又冒出凌傲的事,我只好把一切都歸咎在你的身上,認為是你讓這一切變質,是你讓我冷靜不再,所以我罵你,洗你做的不好,想讓自己好過一點,這甚至逼走了你。

    可真逼走你之後,我反而更不好過了,我想要挽回,又不知如何做,男人的面子讓我拉不下臉去找你。

    「後來,你遞了辭職信。我想開口叫你留下別走的,卻又找不到理由。那晚去你家找你,我並不是為了什麼集團,只是因為我不想讓你走,可我說不出來,這,這對我來說太肉麻了……

    「可那晚你說的話真的嚇壞了我,我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我是想過你可能對我有情,但從來不曾想到竟是這樣強烈的感情。說真的,我有些害怕,不知接受它是對還是錯,我害怕作出錯誤的決定,害了我們兩人,我不想你因為我的錯誤而更加痛苦。後來……」他頓了頓,不知該如何接下去。「後來,又發生了那件事。」他的臉有些紅了,但還是繼續說下去,「第二天早上,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不知所措,我慌亂極了,腦中一片空白,只想著要逃開這一切。所以,我懦弱地逃了,丟下你一個人。在外面轉了一整天後,我有了決定,雖然還不是很清楚,但我很明確一件事,那就是我不能失去你。於是,我買了戒指,打算向你求婚。

    「可你的回答卻是,你就要出國了,你不能也不會嫁給我。我不明白你拒絕的理由,明明前一晚你還說你是愛我的。我只知道我肯定是傷透了你的心,所以,

    你不要我了。那晚,我喝醉了,我知道是你照顧了我一整夜。」

    「你知道那天晚上的事?」蘇雨有些坐不住了,那她講的話,他是不是也全聽見了?她的臉燒紅了,想從他懷裡掙脫,可他加重了力道,就是不讓她成功。

    「聽我說完、」他制住她,「我聽見了你對我說的話,但我沒有告訴你,我明白那時的我沒有去追你的資格。如果我不能給你真正的幸福,就不要可恥地絆住你。可我不甘心呀,你在我身邊這麼多年,本該是屬於我的,雖然說要放你去找尋幸福,可還是自私地想佔據你的心思,哪怕只是一小點。所以我還是趕去機場丫。

    「在機場時你說你一定要走,我是有些失望的。後來聽見你對我說的那句話,我真的很開心,我把它視為你對我的承諾。呵!看來我也和你一樣傻,你走了,我一直在找那個答案,你不在我身邊時,我才驚覺自己的感情原來已經放得很深了。我可真是笨,愛在身邊卻看不見,還以為這只是習慣,差一點就失去了你。現在,我理清了自己,我帶著你要的答案來了、你——可願意要我?」

    他忐忑不安地等待她的宣判,而蘇雨只是靠在他懷裡不動,半天,沒有聲音。

    「蘇雨?」他又問了一下,不敢太大聲。

    「那時侯的你,真的很讓人傷心。」蘇雨的聲音幽幽地傳過來,聽著有幾分哀怨。

    「對不起。」他忙懺悔,將頭埋進她的發中。

    「我要聽的不是這三個字。」清亮的聲音中有掩藏不住的笑意。

    「呢?」顧皓天錯愕地抬頭,他是不是聽錯了?不是這三個字,那是哪三個字?難道是……

    「不肯說嗎?」蘇雨作勢要起身。

    「別,別。」顧皓天忙按住她,「你確定?」

    蘇雨點點頭,眼神中有著期待。

    「我愛你!」顧皓天深情地說道,看見蘇雨笑了,真美,他想著,趁勢又問了一句,「你還要我嗎?」

    「要,當然要。」蘇雨撲進了他懷裡,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吻住了他,「我等了那麼久,才等到你說愛我,又怎麼會不要你呢?」

    顧皓天放下了心,一直懸著的問題解決了,現在既然有人自動送上門來,還不知死活地撩撥,他為什麼要放過?於是,他摟住蘇雨的腰,和她熱烈地吻了起來。

    不知不覺中,兩人糾纏著倒在了地毯上,顧皓天覺得自己要忍不住了。

    「蘇雨?」他叫道。

    「嗯?」蘇雨的頭腦嚴重的不清醒。

    「讓我愛你。」

    什麼?他說什麼?!她猛然領悟,頓時連脖子都紅了。

    「好不好?」他低頭看著她羞紅的臉,忍不住又吻了下去。

    「不,你不用作決定了。」他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兩年的相思讓他無法控制住自己,顧皓天起身抱起她往臥室走去,「我來替你作決定。」

    門被關上:「相信我,這一次,我不會再放你一個人了。」

    ◎  ◎  ◎  ◎  ◎

    天,應該亮了吧!她聽見外面的鳥在叫,是隔壁的郎森太太在喂鳥嗎?

    她感覺有人在吻她,輕輕地,一下又一下,是誰呢?她翻了個身。朦朧中聽見有人在笑,過了一會兒,有人執起-了她的手,有一個涼涼的東西被套進了她的手指,但她還是不打算理睬,想繼續睡。

    但顯然有人不同意,那個人捏住了她的鼻子:「小懶蟲,還不打算起床嗎?」

    是淮?她一下子醒了過來,映人眼簾的是顧皓天的超級大笑臉。

    他執起她的手,吻了一下:「嫁給我吧!」

    「什麼?」眼睛張開了可不代表大腦也開始正常運作,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說,嫁給我,」這次,顧皓天吻上了她的唇,「說好。」

    「好。」

    太棒了,騙婚成功!顧皓天立刻興奮地跳下床,

    「禮服我已經選好了,你看一看,不喜歡可以換,我去打電話聯繫公證。」

    蘇雨覺得頭有些昏,揉了揉太陽穴:「可以好心地告訴我,現在是什麼狀況嗎?」

    「可以,」顧皓天湊上前來,又偷得一記香吻,「你剛剛答應要做我老婆。」

    他興奮得像個孩子似的表情,她有多久沒看見過了?現在的他,就像在雲飛學園時那樣開朗,為了這,蘇雨決定不和他計較廠,反正這輩子是逃不開他了,遲早總是要答應的,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可是,「為什麼要在這兒辦公證,回去辦不也一樣?」

    「不一樣,」顧皓天有些恨恨地道,「其實我好早以前就想來找你了,你知道為什麼拖到現在才來嗎?」不等她問,他接著道,「都是因為白雲飛這個臭小子,他一直拖著,不肯痛快地接下總裁的位子,集團所有的事都要我來下最後的決定,忙得我抽不出時間,我好怕你已經讓別人給追走了。」

    好可憐啊!蘇雨有些同情地倚向了他,圈住了他的腰。

    「不過,我也沒讓他好過。」他的神情轉為得意。

    「我在他接任一個星期後,就請了所有的年假,飛來這裡找你。現在,他恐怕已經被成堆待批的公文壓得直不起腰了吧。」

    「可這和我們要在這裡公證有什麼關係?」蘇雨想著白雲飛的樣子,不覺有些好笑。

    「當然有關係。他勸說我留下來沒成功,就說一定會回敬我,在我會去以後,會幫我辦一個盛況空前的婚禮。撇開雲飛的惡作劇不說,想到要面對上千人的笑鬧一個晚上,我就頭大。」

    聽他這麼一說,她的腦子裡不禁浮現出她拿著酒杯,對著一群人僵笑的淒慘場面。哦!她的頭好疼。

    「所以,我們在這裡公證結婚,這裡沒什麼人認識我們,可以省去請客、喝酒,鬧洞房,最好的還是可以省出不少時間來和你度蜜月,那多好!」他靠上去,又想吻她。

    她推開他:「我以前怎麼都沒發覺,你其實是個大色鬼?」

    「現在才發現,已經晚了。」他不死心地又撲了上去,兩人在床上鬧成一團。

    「別鬧了,」蘇雨試圖推開壓在她身上的顧皓天,「你不是說要去公證嗎?」

    「公證可以暫緩,」顧皓天的唇又降了下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唔。」蘇雨的抗議無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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