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笨!笨得無以復加,笨得不可救藥,笨得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明明敲打著電梯的升降開關,看著電梯門緩緩開啟,一個箭步衝入,等門一關上後,她再也克制不住地哭泣起來,崩潰地蹲在電梯的角落啜泣著。
好大的打擊,當她親耳聽到由艾昕的口中說出她有罪,該被收押時,她腦中就像有十座火山同時爆發。
原來這一切都是早有預謀的,他的接近、他的微笑、他那無微不至的關懷,其實都是為了制止她顛覆夜舞俱樂部所使出的手段,一切都是他在作戲!而且他還借此收取金錢,就像個無恥的「牛郎」一樣。
她竟會上當,她相信了他口中的「喜歡」,但他對她的渴望,不過是出自於金錢的誘惑。
差勁,低劣,沒有比這種狀況更糟糕的……她不想為這種男人哭泣,艾昕不值得她心痛,但是她的心真的好痛,像是活生生被人從胸口揪出來,徒手撕成了兩半,好痛、好痛。
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讓她發現他的真面目。當自己以為身在雲端,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全心全意的接受了自己也喜歡上他的事實之後,才知道自己付出一切的男人,根本只是水中的幻影泡沫,從頭到尾都不存在,是一個被「虛構」出來的面具!
他們怎麼可以……憑什麼……這樣欺負人、傷害人、踐踏她的情感!
揪住猛烈疼痛的胸口,明明泣不成聲地坐在緩緩降落的電梯裡,傷痕纍纍的心,早已抵達地獄的最底層。
叮噹,電梯發出到達的響聲,她一頭衝入了工作人員的更衣室。
「哇!發生什麼事了。」正值休息時間的夏鳳月瞪大眼睛看著她。
明明咬著牙,也不擦去臉上的淚痕,一語不發到自己的專用櫃前,迅速取出衣物,並且把放置在裡面的一些梳子、鏡子等小雜物全都掃進她上班用的大皮包中。
「喂喂,到底怎麼了?」夏鳳月湊上前。「你這模樣是?」
明明無心再面對這些麻煩的人事物,只想盡快離開,當場就套上原先穿來的牛仔褲與白襯衫。
「怎麼搞的?」夏鳳月見她不回答,只好轉頭問一旁的平磬冬。
「噓,別多話。」觀察入微的冬,體貼的要夏不要再多管閒事,拉著她遠離。
穿回自己的衣物,不穩定的情緒稍稍平歇一點,明明才以刻板的語調,淡淡地說:「我就工作到今天為止,謝謝你們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再見。」
「咦?」所有的人聽到這消息,都難掩錯愕。
可是明明已經無法再顧及他人的想法,她走到員工專用的出入口,正要轉動門把,它卻被人由外向內推了開來。
一名模樣嬌小可愛、有如花下精靈的長髮女孩,與她撞個正著,兩人都差點跌倒,明明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子。
「抱歉!」女孩慌張地把明明的包包從地上撿起來。「你?是新面孔。」
「阿鳶!」夏高聲叫道。
明明聞聲一驚,與過去奪走自己未婚夫的女子初見面,竟是在這樣狼狽不堪的狀態,相形之下,這名叫阿鳶的女子臉上散發的幸福光彩是如此刺眼傷人,真是情何以堪。
「失禮了。」
匆忙地丟下一句話,明明落荒而逃,無法再承受更多的刺激。
夏鳳月困惑地看著平磬冬說:「那個汪明明該不是吃錯藥了吧?瞧她以前那種咄咄逼人的模樣,我還以為當她看到阿鳶時,絕對不會放過她的。想不到逃跑的人是她。真是奇也怪哉。」
「或許人家是有事吧。」平磬冬沒有說出,但她看到汪明明在更衣時,身上留下的紅痕,那應該是……吻痕吧。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但扯上男女的問題,千萬別問太多。
「她說她不做了,是真是假?」
冬聳聳肩,轉頭對著久別重逢的夥伴說:「阿鳶,你回來上班啦?」
「不,我只是回來打聲招呼,順便帶禮物給你們。剛剛那個女人是?」
「汪明明,你不會沒聽過這名字吧?她是你另一半的『前』未婚妻哩!」夏鳳月看熱鬧地說著。
秋羽鳶臉色一白。「她怎麼會在這兒?」
「這可就說來話長了。」
秋羽鳶望了一下夥伴們的臉!看著那名陌生女子消失的方向。原來她就是汪明明,竟會在這樣的時候碰到她——倉促的一眼,她印象中只留下她滿是淚痕的模樣。照理說,與過去只聞名不曾謀面的「前」情敵狹路相逢,兩人應該有一番話可談,但想不到居然只有短短不到三秒鐘的會面。
「汪明明……」秋羽鳶歎口氣。「真是好個『偶然』啊。」
「怎麼了,阿鳶?看你一臉很遺憾的樣子。」
「我是很遺憾啊。」
秋羽鳶悠悠地一笑,夏鳳月好奇地問她遺憾什麼,她也只是搖著頭,不肯再多談,結束了這個話題。她實在無法告訴這群好姐妹們,這段受到她們祝福的戀情,或許會因為一場嚴苛的考驗,而情海生變。
從別人手中奪得的戀情果實,是苦澀而辛酸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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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或許是每個受傷動物的本能吧,引領她回到自己的巢穴,如何搭上車、在自家附近下車……而這些都不在記憶當中,等到她從腦中紊亂的片段、片段沉思中醒來,自己已經踏進了住家大樓的電梯裡。
好累好累,從昨天到今天,情感乘著雲霄飛車起伏劇烈的程度,是她一輩子從未經歷過的。而這一些已經足以把她整個人的精力都掏空了。她現在只希望能什麼都不考慮地,窩進自己的巢穴中,獨自舔傷。
可是,老天爺似乎故意與她作對,當她出了電梯來到自己的家門前,一個碩長的身影正靠在鐵門上等待著她。
剎那間,明明的心激動地跳起,會是艾昕追上來解釋了嗎?
「明明?你到哪裡去了,我好擔心上直無法和你取得聯絡。」男人一個箭步,從燈光下現身。
明明的心從期望的高峰跌落谷底,她隱忍下失望的情緒,冷硬地說:「正揚,你怎麼會在這裡?」
前未婚夫的意外出現!不知該說是時機捉得太好,還是太糟。總之,明明的感覺就像是一塊飽受踐踏的破布,早已千瘡百孔,自然也擺不出什麼好看的臉色。
似乎被她冷冰冰的臉孔給嚇了一跳,溫文老實的男人臉上浮現紅暈。「呃……你還好吧,明明。我看你的臉色不是很好的樣子?」
「謝謝你的關心,我確實不太好,遇到了一些讓人心煩的事,抱歉,如果你只是禮貌地問候我的狀況,可以請你回去嗎?我今天已經很累了。」手搭在門把上,把鑰匙插入,她疲憊地說著。
「對不起,我不知道……」曾正揚低垂下頭,支支吾吾地說。
「不知者不罪,拜拜。」
明明拉開大門等著他識趣的自動離開,可是曾正揚卻毫無移動腳步的意思,始終躊躇不決地站在那兒。一眼,她就看穿他的拖拖拉拉、難以抉擇的老毛病又犯了,一臉有事要說卻又不敢說出口。天殺的,這些可惡的男人,為什麼要一個個的出現在她眼前。
自己當初到底看上這個男人的哪一點?幸好她沒有和他步入結婚禮堂。否則總有一天自己會被他這種慢郎中的個性氣死,遲早要離婚的。
基於過去的情誼,明明無法冷漠地把大門關上,賞他一個閉門羹,又見他實在不像是要離開的模樣,無可奈何地,明明只好說:「還有什麼事嗎?」
「明明……」他感動地抬起頭,臉上的表情就像是看到救星。
「你是要進來坐下談,還是打算讓我靠著門睡著?」指著玄關,明明重重地歎了口氣。到最後,自己還是無法割捨所有的情感。
曾正揚像是得到特赦令似的,高興地跨入明明家中。
明明頭痛不已地一邊詛咒著自己的軟心腸,一邊對著進入客廳的曾正揚說:「你先坐一下,我去換件衣服,等一下再談。」
「好,你忙。」他理所當然地走到明明的廚房裡,開始燒水泡茶。
一切就好像回到從前。
明明簡單地盥洗把狼狽的臉清理乾淨,稍微恢復一點精神後,走出臥室所看到的景象,不由得讓她浮現這個想法——以前每次他們在外約會回來,她就會讓曾正揚進來喝杯茶,負責泡茶的人向來是他。明明當然不至於連茶都不會泡,只是曾幾何時這成了一種慣例。
泡好的熱茶擺放在桌上,曾正揚一見到她出來,立刻說:「出來得正好,茶剛泡好呢。」
想一想,自己連請艾昕進屋子裡都不曾有過,可是她卻把「自己」交給了那個男人。眼前這個男人則是不知來過多少回她家,熟悉這兒的廚房就像熟悉自家的後院,茶包放在哪裡、茶壺在哪裡,他都一清二楚,而自己卻沒有任何想與他在婚前就跨越那道關係的慾望。
人類與人類之間的情感,到底是如何構造的?人生的荒謬,讓明明突然笑了笑,笑容中帶著幾許的無奈、幾許的惆悵。
「咦?我說了什麼好笑的事嗎?」
收斂起只會讓自己更形悲慘的笑,明明坐到沙發上,拿起熱熱的茶說:「謝謝你,以後茶就由我來泡,怎麼可以讓『客人』做這種事呢。」
故意強調「客人」兩個字,她想借此讓曾正揚明白,不論他今天來的目的為何,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已經隨著解除婚約,而回到最單純的起點朋友就是朋友、客人就是客人。不是夫妻,又何必表現得像是老夫老妻。
頓悟了明明所要傳達的意思,他尷尬地低頭說:「明明你又何必把話說得……好像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我們是沒有『關係』,不是好像。」切掉這些無用的對話,她喝著茶,開門見山地說:「你來是為了什麼,正揚。我寄出去恭喜你的紅包,沒有送到你手上嗎?」
他雙肩一抖,像被人挖出傷口。「其實,我就是要找你談這件事的。」
「紅包包得太少?」她冷冷一刺。
「當然不是!」慌忙地搖頭,他清清喉嚨說:「你以前不會這樣直接的,明明,你就別刁難我,讓我下不了台了。」
以前、以前,以前她可是為了維持優良未婚妻的形象,費了多少工夫掩飾自己的本性,他根本不知道。現在跟她提「以前」不是很可笑嗎?她以前也沒有想到他會丟棄「完美無缺」的自己,選擇別的女人啊!
明明挑起一眉。「你如果是想來找『以前』的汪明明訴苦,我可以告訴你,她剛好外出不在,去做傷心之旅,或許要好幾年才會回來,也許永遠都不回來了。你想找我談,我洗耳恭聽,不想談就請離開吧!」
吞下一口口水,初次見識到丕變後的她,對曾正揚來說也是另一種刺激。「你真的變了,明明。」
「我是變了,因為我知道偽裝自己沒有什麼意義。」她放下茶杯說。「你也一樣,我們兩個都是戴著面具在交往的,這次你的毀婚,對我們倆來說或許是一件好事。」
「你能這麼想真是太好了,那你原諒我了?」浮現一絲希望,他小心地問著。
「為了我一句『原諒』,特地登門造訪嗎?那你早說,就不會浪費我們的時間了。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們之間結束了,我從未想過要報復你,但是背叛就是背叛,沒有什麼好原諒不原諒的,我心胸沒有寬大到可以忘記一個人過去的錯,但也不會小器到掛念著你的錯而拖累到彼此的人生。我接受你的歉意,讓我們都走出過去吧。」明明平心靜氣地說。
「嗯……那個,其實你說的沒錯,我不是為了你的原諒而來的。但是你能不為了過去的事而憎恨我,還把我當朋友看,這一點我很感謝。」他深深吸一口氣。「我一直想著要怎麼跟你開口,其實是……我有一件事非請你幫個忙不可。」
看樣子,現在才導入正題。
明明認命地說:「你就直說吧,是什麼事?」
「——能不能請你和我一起去見我的父母?」他鼓起所有勇氣說。
「啊?」
「呃,我知道你一定會很吃驚。我們都已經解除了婚約,這樣子厚臉皮來請求你,也實在太說不過去了。但我真是被逼急了,不得不出此下策。拜託,明明你真是我惟一最後的希望,請你答應我!」他不僅朝她低頭,整個人也從沙發上雙膝著地地對她懇求。
「慢著,你這是在幹什麼!」明明也跳起來。「我可不想縮短幾年性命,人都還沒往生,你拜什麼拜!」
「我爸媽聽到風聲了,他們從傳言得知我自行取消和你的婚約,十分憤怒,說要從歐洲回來,查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我沒有事先稟報他們,就擅自結婚的話,他們一定不會接納阿鳶的。阿鳶的過去與背景,他們兩老不可能接受。所以,求求你,為了挽救我和阿鳶的婚事,我只能拜託你和我一起去見我父母,由你出面解除婚約的話,他們就無話可說了。到時候等風聲平靜,我再把阿鳶介紹給他們,這樣就能皆大歡喜,阿鳶和我的婚姻也能保住,求求你!」
曾正揚的父母是傳統老舊的大家庭家長,有著長久歷史的嚴格書香門風,講究門當戶對的觀念,從過去對曾正揚而言就是個擺脫不了的包袱,這些明明都知道得很清楚。身為家中最小的兒子,他不但是在眾人的寵溺下成長,也是在父母強力干涉控制的陰影下一路走過來,那種無形的壓力,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讓外人明白。
只是這些,明明雖能諒解,卻無法不生氣。「站起來,你這樣還是男人嗎?自己做的事,要敢做敢當。你真那麼愛她,寧願與我解除婚約也要和她結婚的魄力,到哪裡去了?難道你爸媽不滿意你的結婚對象,你就能夠不愛她,和你爸媽挑選的人結婚嗎?你要逃避到什麼時候!」
「我知道!你說的都對,可是我顧不了那麼多,我不願意阿鳶成為爸媽眼中的黑名單,我只是想要事情能夠圓滿地落幕。在你眼中,我是懦夫也沒有關係,我只請求你,答應我,和我一起見我爸媽!」
跪著的曾正揚絕望地看著明明,說出最後懇求的話。「明明,我知道自己自私,在背叛你之後,竟又厚顏無恥地來求你做這種事。可是我真的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才會來這裡求你,請你答應我吧!」
明明真希望自己早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身,鍛煉出一副鐵石心腸。
這種迂迴欺騙的方式,根本是扭曲了她做人光明正大的原則,她如果答應了,自己也會覺得像是做了什麼欺騙他人的事,心中的罪惡感又該怎麼辦?可是不答應……不提過去的交情,拒絕一個絕望的人乞求援助而伸出的手,推他落入深淵,她也辦不到。
該怎麼做,她的理智與情感才不會相互衝突?
「讓我考慮、考慮,你先回去吧!」
「那,我等你的電話!」喜出望外的,曾正揚知道明明沒有一口拒絕,自己就還有一點點的希望,此行也不算白跑一趟。
明明點點頭,送他到門口,望著過去曾經許諾過婚約的男人,意外的,心境竟一點也不再被他所影響,兩人交往過的片段,彷彿成為非常遙遠的記憶。
「正揚,你……可要好好對待那位阿鳶,讓人家幸福。」感歎地,明明說著。
「我也希望你能幸福,明明!如果人生能再來一次,我絕不會再這樣傷害你了,背叛了你,我一直很後悔。」他握住了她的手誠摯地說。
「謝謝。」勉強地扯扯唇角,她原本是幸福的,要不是聽到艾昕與端木揚的那番話,也許到現在她還是被蒙在鼓裡的幸福女人,她要經歷多少次虛假的幸福假象,才能尋找到真正的愛情?「掰掰!」
兩人最後交換了一個單純的友情擁抱,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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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麻煩的客人,明明背靠在門上,渾身乏力地坐在自家玄關前。夠了,漫長的一天,不要再給她更多的麻煩,她要等明天再去思考,到底該不該答應曾正揚的要求,和他一起去見他父母。現在,她只想睡覺。
「叮咚!」門鈴再度無情地響起。
明明懶洋洋地坐在地上,乾脆裝作沒有人在家,不應門好了。說不定只是推銷員想多賣出一份報紙。對,就這麼做,裝作這裡沒有人……
可是門鈴卻接二連三地響著,一副知道有人在家,如果不開門就不善罷干休的態勢,吵得明明無法忽視它。
「哪一位!」火大地,她從門上的窺孔往外看。
「是我。」艾昕臉色陰沉地站在門外。
「現在還來做什麼,我不想見到你,請你離開——」明明一看到他的臉,就回想到那些殘酷的對話,索性轉過身掩住耳朵大叫著:「你滾吧!艾昕!」
「……」
等了一會兒,見沒有持續的噪音,明明猜想他該不會就真的走了吧?從窺孔往外看。空無一人。可惡!他真的走了嗎?以憤怒顫抖的手,忙亂地扯開安全鎖,解除了門拴,明明豁地拉開大門。
往左看——沒有人影,往右看——也看不到人。明明氣得跺腳。「叫你走就走,一點誠意都沒有,混帳!」
滿心期待著會有一個人跳出來,以慣常有的溫柔臉色,輕鬆回應這句罵人的話。可是等了等,靜悄無聲的走廊就是不見艾昕的人影。剛剛他真的出現在她家門口?或者是因為太盼望他來向自己解釋,而出現了白日夢?
「艾昕,你這個白癡。」恨恨地留下這句話,她轉身正想把門反手關上時,門卻被卡住了,她詫異地抬頭一望。
艾昕扯著一邊的唇角,極端無奈地笑著,帶點「拿你沒辦法」的眼神,一手架住了門,一邊說:「不管我怎麼做,你都打算判我死罪嗎?親愛的小明明。」
「誰是你親愛的,少噁心。你不是走了嗎,還回來做什麼!」難掩心中喜悅的心情,可是也無法原諒他的背叛,明明只好強詞奪理地罵道。
「我能走嗎?有人罵我是白癡呢。為了證明我的智商,我現在在這兒洗耳恭聽,你有什麼要罵人的話,我都照單全收。不過夫妻吵架讓外人看到就有些不好意思了,進去裡面我們慢慢談。」他催促地推推她的肩膀。
「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談,談什麼!談他怎麼把她弄上手,談他如何精心掩飾自己的居心,終於得逞嗎?
「你的臉上可不是這麼寫的,小姐。」他這回使出強硬的手段,抱住她的腰。「乖乖進門去,我現在的處境有些危險,我不想把你也牽連進來!冒險出來找你已經讓我被罵得滿頭是包了,不管你要聽不聽,都乖乖地回屋裡再說。」
「放手,艾昕——」
企圖作最後反抗的明明,被他突如其來的吻給打亂了思緒,他帶點半強迫式的吻封住了她所有抗議的話語,當明明還沒有想好如何對付他之前,身體的本能已經接受了這個男人,整個人都軟化了。
捉到這個機會,艾昕結束一吻後,迅速地把她一推,兩人都回到屋內,門也應聲關上。
「卑鄙!居然用這種手段。」明明恨恨地抹著嘴。
「沒辦法,我現在沒有選擇手段的餘地,誰讓某人私底下偷偷和前未婚夫接觸,前腳才踏出我的視線,下一步就已經在別的男人懷裡,你說我該怎麼選擇手段?」艾昕瞇起一眼,不悅地說。
她張大嘴,他都看到了?等等……他又憑什麼擺出「老公」的臉色?好像她暗地愉人似的。「我愛在誰的懷裡,關你什麼事,又礙著你什麼!我都還沒有興師問罪,你反倒是追問起我的感情生活。」
「不關我的事?」他挑高一邊的眉毛,扣住了她的下巴說。「這是出自哪個人的哪張嘴啊?難不成你得了臨時記憶喪失症,忘記了昨夜發生的一切?」
啪,明明打掉他的手,不說還好,一說就一肚子火。「你、你還敢跟我提昨夜,怎麼,你以為和你上床一次,我就是你的人了?不,該說我『就是』你的玩具了,你愛怎麼糟蹋就怎麼糟蹋,我都會悶不吭聲,躲在棉被裡哭?告訴你,我還不至於笨到明白對方不過是虛情假意的假戲真做,依舊傻傻地任憑人玩弄。我們之間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我收回我昨夜說過的一切!」
「聽來,你似乎不打算給我辯解的機會。」
「既然是辯解,就不用再鼓動你騙死人不償命的舌頭了。」
空氣頓時降到冰點以下,他們誰也沒有開口,只是用眼神角力,互別苗頭。挾著胸口的餘怒,明明毫不退讓地繃著臉瞪著他,而他也以不輸給她的憤怒眼神回視——幹麼,有權生氣的人,應該是她這個上當受騙的人吧?
「不管我怎麼說,你都不打算相信我說的任何話?」他熬了很久,終於慢慢地開口說。
「什麼?莫非你要說你有難言之隱掌握在端木揚的手中,不得不來騙我?要我同情你,為你掬一把淚哀悼嗎?辛苦你了,為了做戲不惜和我上床,有沒有覺得很委屈啊?」辛辣的言詞接二連三地出口,即使是聽到曾正揚要和她解除婚約,自己都不曾如此惡言相向過,可是……面對他,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艾昕的臉從不悅轉為極端的沉靜,醞釀在空氣中的是不祥的、暴風雨前的寧靜,他的黑眸閃爍著威脅感十足的銳意。
明明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干……幹什麼那麼看我?」
「似乎,我有必要澄清自己的名節了,套一句你昨天說的話,我也不是隨便找個不喜歡的女人就可以上床的。」他一步步進逼她。
「話,人人會說。」明明真想給自己掌嘴,這麼火上加油,她豈不更危險了。
「那就讓我以行動證明吧!」
他話語才落,就一把扣住了她的手往客廳彼端的臥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