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來這兒等朋友的嗎?」
「為什麼這麼問?」
黎迅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職業病,剛剛看你的樣子,不禁猜想你是否是來等人的。因為你似乎在找著什麼……」
沒錯,就是在找你呀!子京心裡這麼答著,嘴上依舊慣性地回道:「職業病?這讓我有點好奇呢,你的職業是?」雖然早知道答案,但是她的目的是要移轉開黎迅羽上一個問題的注意力。
「我是專門挖人隱私的。」
「記者?」
他哈哈大笑,爽朗的笑聲引來一些側目:「不,不是的,我是做私家偵探的,很無趣吧!」
「怎麼會?偵探,像金田一嗎?」
「那只存在在小說中,一般的偵探工作都十分無趣,九成是捉外遇,要不就是幫人尋找失蹤的寵物之類的吧!總之,命案或是懸案都是交給警察去辦案,哪有我們這種平民小百姓插手的分。」
「唔,說是這麼說,但我想其中應該還是會有些有趣的事情吧。」
「我印象中最有趣的事,就是有一次某位老太太她想尋找四十年前的初戀情人。」
說起這個case,子京也有印象。也記得當時黎迅羽不但沒有拒絕這個不可能的任務,還熱心地為老太太東奔西找,直到獲得線索,告知老太太對方的近況為止。這幾乎賺不到什麼錢,可是黎迅羽卻笑著說:「能讓四十年前分手的初戀情侶有第二次見面的機會,也算是件浪漫的事。只要見到老太太那滿是歲月痕跡的臉,一瞬間像回到四十年前的年輕少女模樣,不也是另一種收穫。」
「找到了嗎?」
「對方已經在二次大戰時就去世了。可是,老太太還是很高興地感謝了我。她又哭又笑地說,能知道對方一點點線索也好,這樣她也不會一直把遺憾放在心頭,反而會很期待未來能在另一個世界與他相見。」
「好感人。」
真不可思議,自己竟會對她提起這件事。
敘述這件事時,對她有種熟悉的,宛如多年好友般的感覺。明明是第一次見面的人,卻能談得如此投契……這種感受對黎迅羽而言也是頭一次。也許是那雙晶瑩燦亮的眸子中的溫柔觸動他內心的某個部分……毫無陌生人之間應該會有的生澀。
這種打從心底心靈門然地接受,無關任何遐想或是男女關係的對話,讓向來自認自己決不會與女人維持什麼朋友關係的黎迅羽,有種新鮮的體驗。
為什麼呢?明明她的外表相當吸引自己,可是他卻一點也沒有想要把她釣上手的意圖。光是談話,他就已經十分樂在其中了。
另一方面,子京卻陷入相當的苦惱狀態。她沒有向男人開口邀請的經驗,甚至今天這樣主動地坐到他面前,對她的個性而言卻已經是個挑戰。
外表雖然有所改變,但是她還是她,怎麼樣也不可能要她直接地向他「釣」吧!別說她不知如何開口,就算她想好台詞,恐怕也羞得說不出來。
「請你抱我」或是「你想不想……」這種話,教她如何說得出口。
偏偏,黎迅羽也不像有「主動」的意圖。
唉……所有的問題都考慮到了,結果最終還是輸給了自己的天性,完全沒有一點能夠挑逗男人的本事。
「對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姓黎,名迅羽。迅是迅速的迅,羽是羽毛的羽。介意告訴我你的大名嗎?」
「啊……」一時之間,子京也不知該怎麼答,恰巧看到自己的衣服顏色,所以說:「叫我紫就可以了。萍水相逢,名字並不重要。」
他點點頭,PUB的故事中,多的是兩個不認識、甚至是不知道對方姓名的男女,照樣發展一夜情。過去他也曾是如此的。
不過,眼前的「紫」卻讓人想多去瞭解多去認識。對她,除了第一眼的喜歡之外,心中已經不少的好感。當然,已經不是青澀少年,不會隨口說些什麼一見鍾情的笨話,可是……此刻的心情的確是類似於「—見鍾情」。
不過是多年情場打滾後,多少累積出一點戒心了,怎麼也不可能會輕易承認自己對素昧平生的對象,僅靠一眼就決定她是命定的情人。
「那麼,紫。你的朋友怎麼了?」
陷入了答與不答的窘境中。回答他什麼呢?「我要找的人就是你?」那接下來又該怎麼回答他必定會有的問題,怎麼會「找他」?「找他」做什麼?這些都是她無法做答的問題。
選擇了逃避地一笑,子京拂開耳邊的髮絲就:「大概是放我鴿子了。還是……偵探先生願意幫我找我的朋友嗎?」
「喔,委託的任務嗎?那,你得告訴我你朋友的長相。」
她笑了,「認真的嗎?偵探先生。」
「說老實話,我現在手邊有另一件case,恐怕是不能為你找朋友。」黎迅羽沒有油腔滑調,而是老實地攤開雙手說:「我們干偵探這一行是很窮的,我不能丟下我的案子不管,否則我的助手恐怕會把我臭罵一頓。」
驟然間聽到他提起自己,子京心臟像被他的手直接捉住了。不用緊張,他不可能會發現到自己就是「寧子京」。「這麼凶巴巴的助手,還是把她解雇吧!你不是老闆嗎?」
「嘿,那可不成。我寧可被我助手罵。她是難得的好助手,萬中選一的,要是少了她,那我可就開不成事務所了。我是個失職的老闆,全靠她才幫我把這間事務所維持下來。我很感激她的辛苦維持。」
啊……子京不覺地閉上雙眼。這番話,比什麼樣的讚美都讓她受用。五年的辛苦……他是明白地看在眼中的。
「怎麼了嗎?」
「沒有。」淚水已快要決堤了。子京突然地站起身說:「你的助理若是知道你的這種想法,也一定會很感動的。對不起,我想我朋友大概不會來了,那麼……」
「等一下,紫小姐!」
子京看著他拉住自己的手腕,不知該用什麼面孔來面對他。現在各種想法充斥在腦中,可是又無法說出個所以然來。
「願意的話,做個朋友吧!你還會來這間PUB嗎?」
她猛然地搖搖頭,「對不起,我不知道……對不起!」一下子掙開那原本就不緊的捉握,子京匆忙地逃出那間PUB。
前一秒鐘還握在手中的溫暖的小手,下一秒卻遺失了。
黎迅羽對於她突如其來的倉皇離開,還沒來得及再多說一句話,她的人影已經消失在PUB擁擠的人潮中,一股強烈的想要再多和她說一句話的想法,促使他不自覺地移動腳步,追在她身後也奔出了PUB。
「紫!」
聽見了呼喚著自己的聲音,可是子京卻絕不能回頭,現在臉上掛著兩行淚,怎麼能用這張臉見他呢!攔下身邊最近的計程車,想也沒想地就跳進去。「對不起,請你馬上開車!」
「要去哪裡?」司機困惑地瞄瞄後照鏡中的女子。
「先往前開,等一下我再告訴你。」從車子的後窗望去,子京見到了站在路旁的黎迅羽,遠遠被拋開,漸漸地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最後為什麼又追了出來。
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這件事都是她的錯,她笨得可以的腦袋想出這麼糟糕的主意,什麼抱一次也好……抱一次就能讓她對他斷念嗎?只是空把自己逼入另一個死角當中,無法自拔。
所以,這樣子比較好。能和他這樣子談談話,能沉浸於他欣賞的目光中,今夜她所獲得的回憶,已經是最珍貴的寶物了。
靠在椅背上,子京掩住臉,輕輕地啜泣著。
* * *
「所以,你就這樣子逃跑了?」紋麗坐在好友的身旁,看著她那哭得紅腫的雙眼。一開始還不太能習慣美貌的這名女子就是寧子京,但是說話或是思想都是原來的子京,她也慢慢地忘記外表,而專心地聽她述說著。
「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跑到這邊來,打擾你和你老公的。可是現在我不想回家,不想面對這麼悲慘的自己。」哽咽地,子京楚楚可憐地說。
「這種話,說了只會讓人生氣而已。你要是不跑來找我,我才會覺得受到侮辱了。」輕輕地敲了敲她額頭,紋麗噘起嘴說:「只是,我真沒想到你竟會許這種願望,真是……當初我可沒想到你會這麼做。」
「為什麼你們倆都不告訴我,那只木雕神像會顯靈呢?」
「啊,那個呀!」紋麗點點頭,「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你的忙,有時候我自己都懷疑自己到底是神像幫了忙,還是被害了。」
回憶起自己當初也曾對著它許下願望,結果差一點變成她人生中最大的悲劇,雖然到後來一切都順利地解決了,現在的她也過得很幸福快樂,但是她真正學習到的卻是人畢竟要靠自己的力量才能幸福。
「我自己也挺矛盾的,希望你們不要許願,卻又覺得說不定你們也能靠它尋找到你們自己的幸福。所以我不說,也是希望事情能順其自然地發展。唉……也許是我不好。」
「紋麗……」
受不了地一聲大叫,紋麗搖搖她的肩說:「振作一點,你又還沒犯下大錯,一切都可以回到起點呀!不要用那種被虐待的小狗狗似的目光看著我嘛!」
被她那麼一說,還有什麼立場呢?子京不覺破涕而笑。
「對嘛!笑一笑就好了,笑一笑什麼都可以忘掉的。啊,不是要你忘掉他啦,我只是說……反正你也沒有真正和他上床嘛!否則萬一他愛上的是那個『紫』,我看你才真是沒指望了。你不是也發現到,他心中還是有你『寧子京』的存在嗎?那,再多加把勁,不要老是讓他覺得你只是公事上的夥伴,讓他多察覺到一些你的優點,這樣子他就會是你的啦!」
「什麼事情被你一說,好像都變得很容易似的。」子京歎口氣。
「本來就是,你太會自尋煩惱了。」
「我這五年並不是白白混過的。」子京煩惱地說,「你認為我不想要和他有更多的接觸嗎?可是我又擔心,他若是發現到我喜歡他這件事,一定會變得左右為難。也許他會因為不想失去我這個助手,而勉強自己喜歡我。那我又該怎麼接受嗎?」
「自尋苦惱是沒有用的,先問問自己要什麼吧!」
子京羨慕紋麗這種自信,她自己並不是個缺乏自信的人,她只是對情感沒有把握而已。深信對方的眼中一定會有自己,深信對方一定能瞭解自己的心意,這種話只有深深被愛著的人才有資格說。子京徘徊在情感的道路上,像迷路的小孩,每走到一個岔路都不知該怎麼選擇,該如何走下上,在這個最大的感情迷宮裡,跌跌撞撞……就是她現在的心情的寫照。
獨自摸索著,要怎麼才能走出這困境?
* * *
一切似乎回復原本的平靜。
子京剛把百合花放在桌面上,黎迅羽也進入辦公室中。
子京習慣地回身微笑地道聲早安,而黎迅羽也在呆了兩秒後,「喔,早,小京。」
怎麼回事?昨天似乎還有什麼不對勁的她,今天卻又和以前的她沒有兩樣了。黎迅羽一面抱持著疑問,一面坐到自己的辦公桌後面。女人心情的變化快得連陰暗不定的天氣也比小上。
喝著咖啡,幸好她已經恢復平常的模樣,否則他一定會忍不住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想想自己與小京共事五年,但是卻不怎麼知道她的事。不知道她住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男友什麼的……也許昨天她就是和自己的男友吵架了。
不,不可能,如果她有男朋友,那為什麼從來不見她提起。而且對方也不曾找到她工作的地方來。照常理判斷,再怎麼公私分明的人,也很難不接一些私人的電話,可是子京卻幾乎不曾在他面前打給任何家人、朋友,也沒有聽她講什麼私人電話。
說起來他這位助手還真是個沒什麼私生活的人喔!
「怎麼了嗎?」子京被他盯得受不了,乾脆抬起頭問。
黎迅羽一手撐著下頜,「我只是在想……我們一起工作也五年了,可是我連你有沒有男朋友都不知道。」
「咚」的一聲,子京差點維持不住那平靜的假面,隨便捉起手邊的文件,假裝埋首其中,故意漫不經心似的回答:「這重要嗎?」
「不是重要不重要的問題啦!」黎迅羽像個孩子似的一笑,「不過,能夠一起工作五年不是很不容易嗎?既然這樣,就更應該好好地相處才是,至少可以像朋友一樣嘛!所以,我才想多瞭解一點你的事呀!對了,你若是有任何問題,也可以向我請教嘛!若是男朋友方面的事找我商量,也很歡迎。」
咚咚咚……該怎麼回答呢?這還是頭一次,黎迅羽對她說出比較像「朋友」的台詞,她一直以為他只不過把她當成助手而已。
「啊,不過這當然完全不勉強啦!要是你沒有找人商量事情的習慣,我也非常能理解的。」他下完結論。
「非常謝謝你的好意,黎先生。我會把它……放在心中。」不行,雖然想要再親切一點,但是要她摘下戴了這麼多年的面具,實在是……結果,雙頰上的熱度也不斷直線上升。
是他眼花了還是什麼的,黎迅羽怎麼覺得在小京那副黑框眼鏡下的臉頰,似乎浮現了紅暈。她真的臉紅啦?難不成,小京的本性很害羞,那一直若無其事的職業性面孔、專業的態度,以及從來不變的淡漠語氣,只是用來遮掩她的害羞?
若真是如此,他不就一直錯看了她,一直把她當成是個沒有什麼喜、怒、哀、樂的女孩子。其實她只是害羞罷了?
「原來如此。」他喃喃自語。
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中斷了黎迅羽的思緒,他很自然地伸手把它接起來,並示意子京繼續忙她的事去。「喂,這是黎氏偵探事務所。」
「喂,是我啦,馬端強。」
聽到好友的聲音,黎迅羽又窩進了自己的旋轉皮椅中,開始玩起手上的鋼筆:「幹嗎,一大早就打來,有何貴幹。」
「還有什麼事,當然是要問你徐氏的那件案子查得怎麼樣了?你昨天晚上不是去一間PUB等人嗎?怎麼樣,等到了沒有?」
「唔,想找的人沒找到,可是沒有想到會找到的人倒是出現了。」
「你在給我打什麼鬼謎語,我有聽沒懂!」
「別理我,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昨天夜裡撞見妖精小姐,結果在他來得及留下她之前,人家卻突然逃走了。這種劇本真是爛得不能再爛的小說故事劇情了。「至於你問的事,我沒有在那裡找到徐小曉,所以我打算今晚再去那裡等她。」
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也可以等到昨天的「紫」。
從來沒有過如此心動的感覺,昨夜回家後,不止一次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追上前去,放任那輛計程車就這樣離去了。左思右想他就是想不出自己說了什麼話,讓她突然想離開。他不敢說他是個從不唐突佳人的傢伙,可是昨晚上對話的氣氛好得不能再好,她卻匆匆離去……留下一堆的問號與遺憾給他。
「喂,你神遊到哪裡去啦,我在問你,今晚上要不要我陪際去那間PUB一起等人?反正我也閒閒沒事,晚上沒值班。」
「喔,好呀,咱們哥兒倆也很久沒喝一杯了,那就這麼說定啦。」
* * *
啤酒瓶沁涼的水珠漸漸地下滑,空蕩蕩地擺在桌面,有種淒涼的感受。
馬端強坐在他身邊,正灌下另一瓶啤酒。「這就是你昨天的奇遇,怪不得連工作都沒精神了。可惜我不在場,否則就可以用眼睛來證實一下,你說的美女到底有多漂亮。」
「吸引我的並不是她漂亮的外表,我不會否認自己是個注重外表的傢伙,反正你也很清楚我的品味。可是若只是漂亮,我想她不會讓我這麼掛心。怎麼說呢,她散發出來的感覺給我是很熟悉很溫暖的,像是已經認識很久的好友,而我和她不過交談過十幾分鐘而已。這麼短的時間內,卻能給我這種感覺……真的是很特別的一名女子。」
「越來越讓人好奇了。」馬端強放下酒瓶,「那,你所有的線索就是她的長相和她告訴你的名字『紫』,而且你還不肯定『紫』是否是她的真名。」
「再次遇到她的機會,恐怕是微乎其微吧!」黎迅羽歎口氣,「這點我自己也知道,可是就是不能放棄這惟一的希望,希望能在這邊再次遇到她。」
馬端強拍拍他的肩,「祝你好運啦,老兄。」
黎迅羽苦笑算是回答。
兩個人接著聊了些馬端強手上正在辦的案子,正說到殺人案的搜證過程時,黎迅羽的目光卻捕捉到人口處的一個身影。他用肘子頂頂馬端強的手臂,「我的運氣好像還不錯。」
「怎麼,你的夢中情人出現了嗎?」馬端強立刻轉頭去看。
「不是啦,你別打草驚蛇,看到那名身穿著中空緊身衣的女孩了沒,就是剛剛進來的那一個。我如果沒看錯,她應該是咱們要找的徐家小姐。」
用著眼角的餘光,馬端強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悄悄地望去,「你確定嗎?我怎麼覺得不太像。」
「錯不了,雖然她化上了妝,髮色也挑染成淡黃色,可是憑我印象中的輪廓,我九成肯定是她。她身旁的男孩子你認得嗎?」
女孩緊偎著一名穿著入時的男孩,對方緊身皮衣皮褲的打扮,擺明是時下風行的酷哥裝扮。兩人狀甚親暱、勾肩攬腰的動作之外,還不時在大庭廣眾下做出親吻或是咬耳朵的舉止。
「看樣子,就算今晚沒等到你的夢中情人,好歹也有另一樣收穫。」
「嗯,等一下我會跟蹤他們,查出他們的落腳地點。」黎迅羽搖搖酒瓶,又解決—機仟務了,有這筆進賬,事務所的財務狀況應該有好一陣子有用擔心了。但為什麼他卻沒有那種打從心底高興起來的感覺?
難道,他真的愛上了「紫」嗎?
* * *
子京望著電腦屏幕發著呆。
這兩天,也不知道黎迅羽在忙些什麼,整天不見人影。
明明徐家的case已經結束了,可是他幾乎從早到晚都待在外頭,就算進了事務所也是坐在自己位子上,心事重重地抽著煙,笑容從他臉上消失,深鎖著眉頭,不一會兒又出去了。
連桌上的花都已經換過兩次,他也沒注意到。
幾次想鼓起勇氣問他,卻又開不了口。沒辦法,一下子想從助手跳到朋友的身份,對她來說難度高了點。可是他再這麼消沉下去,就算邊路隨處找一隻貓來當偵探都會比他稱職。
「噹!」事務所的門鈴響起,子京抬起頭,三四個年輕人大搖大擺地走進事務所中。
「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懷疑地看著這群似乎來意不善的年輕人,子京起身招呼。
「喂,這裡有個叫黎迅羽的傢伙,對不對?」來人剃著小平頭,滿臉暴戾之氣,希望不是什麼流氓之類的找麻煩吧!真糟糕,偏偏現在這裡又只有她一個人。
「黎先生現在不在這裡,你們有事嗎?」
「廢話,沒事我們來這裡幹嗎,當然是有事要找他!」其中一人踢翻了一張椅子,其他人也隨意地到處走動,像是在尋找什麼似的。
「叫他出來!」
「我說過了,黎先生不在。」要不要打電話叫警察?子京看著他們打開會客室的門,看樣子是不相信她的話,直接找人了。
「你是他的什麼人?」問話的人是裡面看起采有首領架勢,是個眉清目秀的少年,染紅的發像要刻意強調出他的叛逆。
「我是黎先生的助理。」
「好,既然是助理,你應該有找到他的方法吧!像是BBcall或是大哥大之類的東西,叫他回來!」
「呃……可是你們不告訴我有什麼事情找他,那我怎麼叫他回來呢?」
「噦裡叭嗦的,你這歐巴桑!叫你叫就叫,要是他不回來,我們就要把這間事務所砸了,看他回不回來!」小平頭的傢伙,動手掀翻一張茶几,「這樣你明白了沒!我們可不是來找他敘舊的!」
子京皺了下眉頭。
「還在那邊拖拖拉拉地做什麼,快點call他,否則……
我們就對你不客氣了!」
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面對這種小混混,你越是流露出害怕的神情,他們就越得意。子京冷靜地捉起話筒,非得先警告一下黎迅羽不成,讓他有點心理準備,面對這群凶神惡煞。所以她選擇了Call機,而不是他的行動電話。利用call機call暗碼的機會,讓收到訊號的黎迅羽能先有點心理準備。
收到Call機的時候,黎迅羽正坐在一間咖啡廳裡發呆。
花了幾天的時間,依然無法找到「紫」的下落。
他們相遇的PUB中,能問得到的人,黎迅羽幾乎都問遍了,沒有一個人認識紫,就算是對她尚有印象的人也只記得見過她,但其餘的卻什麼都不知道。從酒保的口中也只能知道她不是那裡的常客,所以也沒啥幫助。想在這個地方再遇到她的機率也接近於零。
為了自己,這麼拚命尋找一個人,對於黎迅羽來也算是樁新鮮的事了。甚至連當晚載走她的那輛計程車他都沒放過,光憑記憶中的車行字樣,好不容易讓他找到了那位司機先生,可是司機卻只記得她在頂好商圈一帶下車。路那麼長,更別說整個頂好商圈有多大了,想在這裡找出她住的地方,豈不是大海撈針嗎?
得到這樣的結論,不管是誰都會放棄吧!
目前,他惟一的選擇就是坐在靠窗的咖啡座中,試圖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碰碰運氣,說不定會遇到她。
以前從來不相信什麼「運氣」或是「緣分」之類的東西,現在他倒希望真的有「緣分」的存在。如果他們真有緣,能讓他再一次見到她,他就不會那麼輕易地讓她從手中溜走了。
打算再給自己三天的時間找她,若是再遇不到她,他也非得接其他case不可,總不能讓小京陪自己喝西北風吧!事務所是不能停擺的。
Call機的聲響將他從冥想中喚醒,他按下訊息顯示鍵,上面是事務所的電話號碼……小京找他會有什麼事?緊接著出現的一堆數字碼,旁人看了或許霧煞煞,但是那是他與小京約好的密碼,遇有緊急狀況時,小京會用119為代碼呼叫他,010則代表有麻煩的事發生了。
事務所有麻煩?連小京應付不來的事?他皺起眉,找到最近的電話打回公司去,「喂,是我。你call我嗎?事務所有什麼事?」
接起電話的小京,面前就圍著三名男子,她盡量用平穩冷靜的語氣說:「有三位先生到這邊找你。」
語氣還蠻平靜的嘛!看不見電話彼端的狀況,黎迅羽只能猜測,「你還好吧?不是說有麻煩嗎?」
「這三位先生非常急著要見到你,黎先生。」子京苦於不能告訴他,只能在心中祈禱黎迅羽在見到她的汛息後,會謹慎小心地應付。
「……」三個人、麻煩、急著要見到他,而子京提都沒有提他們是來委託case的,那麼,結論就是……「我知道了,我馬上回事務所,請他們稍等一下。」
聽到黎迅羽掛上電話,子京將話筒慢慢地放下,「黎先生馬上就回來,他請你們幾位稍等。」
「很好,你很合作。我們就在這裡等著。別想耍花樣,我們就不會對你不利。」
絞緊微顫的雙手,藏在桌面底下,子京忐忑不安,像是面臨宣判者的心情一樣,等著黎迅羽回來。那些不懷好意的人,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找上門來的?
「小京,我回來了。」
不過二十分鐘,黎迅羽砰地打開門,子京抬起頭,整個人都鬆了口氣。他可能剛好在附近,才能這麼快地回到事務所。
「黎先生……」她剛站起身,那些人也從沙發那邊朝黎迅羽明聚過去。
「你就是黎迅羽?」
望著這群目光挑釁的少年們,黎迅羽立刻瞭解狀況,「我就是。你們找我有事嗎?」
「我們來是警告你少管閒事的!」其中一人咆哮地說:「你這歐吉桑要是不懂得怎麼安分守己的話,告訴你,要砸毀這間破爛的事務所對我們兄弟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
他彎曲五指,在黎迅羽面前晃動著拳頭說:「最好不要拿自己那副老骨頭開玩笑啦!」
黎迅羽單手接下對方的拳頭,一手還插在口袋中,對付這些小混混他自認還游刃有餘哩!那人被他的手一握,馬上露出痛苦的模樣。
「喂!你這傢伙!」其他人眼看夥伴不行了,馬上就要動手。
以一個反轉手肘,接著在他屁股上一踢,黎迅羽乾淨利落地把那少年解決,並且擺出架勢地說:「我看你們才是搞錯了吧!我這個人從不多管閒事,我只是個小偵探,人家委託給我什麼任務,我照著辦。我可沒做過什麼事去惹到你們這群毛頭小子才對。」
「去!你少不認賬了,若不是你,小曉又怎麼會被她老爸給捉回去!」染著紅髮的少年說:「都是你,害得小曉現在被她老爸看得死死的,我們也少了金錢來源。既然你斷了我們的財路,我們也要斷你的財路!」
原來是這樣一回事。黎迅羽聳聳肩,「這一點我可就無能為力了,說真的我也是接csse辦案,既然有錢可賺,又不犯法,為什麼不做呢?倒是你拐跑那位千金小姐,難不成想綁架她勒索嗎?你們比較可能觸犯法律吧!」
「噦嗦的老頭!」少年們突然都從口袋中拿出小刀!
嚇得子京倒抽一口氣,連刀子都出現了,再不報警怎麼了得!她才捉起電話,就被其中一名眼尖的少年看見,他馬上打了子京一巴掌,電話也被摔到地下去了。
「小京!」黎迅羽瞪大雙眼,怒吼:「你們這些傢伙,衝著我來就可以了,竟然對弱女子出手,簡直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分寸!」
「讓她報警,我們就麻煩了,大家一起上吧!」
黎迅羽把小京推離暴風圈外,自己一個人對付那幾個傢伙,頓時整個事務所成了戰場,混亂成一團,幾個男人打來殺去的,椅子桌子與文件齊飛。
可惡,子京不想縮在一旁做個發抖的小老鼠!總得有人出面制止這一切吧!正當她打算站起來怒吼著要他們都住手的的時候,門卻突然打開,馬端強與另外兩個身穿警察制服的人出現,「住手,你們統統住手,不許動!」
救星總算出現了,子京真想放聲大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