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遠行?」面對突來的消息,梅禾嬙的心裡猛地悸動。
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處於乎靜的狀態。奧格齊金對她是夠好的了,不知他是否刻意想避開她?自那天從河畔回來後,他便未曾再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之內。
可是,她卻仍能感受到他的關懷,每日早晨醒來,熱騰騰的早餐已安排妥當的等著她來享用。
室內原本精緻的擺設,為了配合她長久以來的深居簡出,他貼心的邀請汗特鋁替她設計了一間專屬於她味道的房間,換上簡潔明亮的空間。每當日出第一道曙光劃破長空照進她房裡時,她總是迫不及待的睜開眼,為的就是希望能在窗口看到他可能出現的身影。
梅禾嬙不知該如何主動的去找他,因為她找不到去見他的理由。她的冀望由思念轉換成盼念,她一直希望他出現。現在,她終於等到了,卻是他即將離開的消息。
奧格齊金不打算告訴她,他遠行的目的是什麼,一方面顧及汗特鋁替他分析過,如果全盤托出後,後果完全不可預期。
為了她,他連打賭的勇氣都沒有!
而她,必須要感受到他的存在,就算他不來見她,至少她知道他還在這裡也就夠了。而現在他要離開,代表了他即將消失一陣子。至於多久?就連他也說不出一個答案。
其實,他可以派任手下走這一趟,但,他卻怎麼也放不下心,非得親自去查一個清才行!他總覺得,這是他的使命。
「可以帶我去嗎?」她眨著充滿期待神情的眸子,雖然他並未表明遠行的目的地,可是,她知道能讓他親自去做的事情,肯定相當重要。可是,她可以無聲無息的跟隨在他身邊,絕對不會妨礙他..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奧格齊金的內心正在交戰著,他無法向她解釋,因為時機未到,他甚至連她的故鄉名字都不敢提,只是怕再次的提及,會引發她的傷痛。
老天!他奧格齊金竟然還有事不敢做的?真是太可笑了!
視及他猶豫不決的神色,她終究放棄了!她有什麼理由跟著他?他好心的將她帶回人群,這一直是她的願望,他幫她辦到了,她怎能對他有其他的希望呢?
當她的視線幻化成哀怨的情緒時,他失去自制力的搶步上前摟住她,輕聲地表達他早已軟化的心。
「等我回來之後,我會告訴你,我遠行的每一個細節,因為那是你必須知道的事情。」
「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這裡。」她再度哀求:「雖然我已熟悉這房裡的一切,但是我對外一點也不熟,我不知道該怎麼去接觸,我擔心……」
「用不著擔心。」他安撫著她,將她摟得更緊,柔軟的嘴唇貼在她太陽穴附近。「你有權使喚我的奴僕,他們也不會因為我不在而不聽從你的話。」
「我不是擔心這個。」她從未想過要他們來照顧自己。「更何況,我只能算個客人罷了!他們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
「那我呢?」衝口而出的這句話,連他自己亦感到訝異,但他真的期待她的答案。
梅禾嬙低垂著眼睫,雙頰染著紅暈。好久了!這種感覺像似停留在某世紀,遙遠而不真切,現在不只是重回,而且更清晰了。
等待,令他心癢難耐。盯著她,令他的感官著火。
這是愛嗎?梅禾嬙捫心自問,有可能嗎?
她不再怕他,因為他的好,讓她由心底感動。
顏美姬也說過,除了汗特鋁以外,其他城主全叫作「粗枝大葉」,而他為她做的,卻是體貼和細膩。
顏美姬又說,是她對他有特別的意義。是嗎?她是嗎?
「我和你是朋友嗎?」她思索的同時問道。
「你怎麼會這麼問?」他拉著她坐入椅子,將她推坐在他的腿上,輕輕的撫摸她散在肩頭的長髮。
是了!他曾抱過她、吻過她,那種親密的舉止不是情人間才可能出現的舉動嗎?
他並不在乎她曾是個活女神——這一點就夠令她安慰了。
「我想,除了雷那瑟,你是我最親近的人了。」她會這般表達,是因為她已失去了可以依靠的親人。
他露齒一笑,使得他的五官柔和了下來。
「我很高興你會這麼說。」
「你為什麼要對我好?」她開口詢問,是想確定她和他的關係。
為什麼?當他的手無法克制的撫過她的眉毛,那份悸動撼動他全身的細胞。
他知道,他喜歡她。
「因為你值得全天下男人為你這麼做。」他定定地由上凝視她,眼中傾訴著他的渴望,原始的慾望令他的雙手掠奪性的在她身上探索……
她緊緊的抱著他,當一道熱火升起,他和她如同熔爐般的熔化了彼此。然而,她的心情卻沉重而低落,而他呢?又是如何看待彼此之間的關係?
◇ ◇ ◇
事實上,奧格齊金的心情跟梅禾嬙一樣沉重。但他只想盡快完成調查的工作,解除心中的疑實,平反梅禾嬙多年來所受的委屈——這是他現在唯一的念頭。
他來到了位在尼泊爾的加德滿都,同時也找到了薛沙錫。
「庫瑪莉寺?」薛沙錫輕笑,「在這裡,你隨便抓個路人問問,他們都會指點你該怎麼走。你可以一邊逛街,一邊慢慢的走到那裡,沿途還有很多古老的寺廟,可以購物……」
奧格齊金打斷薛沙錫熱心的介紹,順便表明他此刻的心情。
「我沒有你那麼閒情逸致,還逛街購物?拜託!」
「那麼……」薛沙錫疑惑地問:「你來這裡做什麼?你要到庫瑪莉寺去看活女神?聽說她們貌美如仙,只要你走入那裡的中庭,付出十盧比,活女神就會在窗口露面。」
「薛沙錫,你幾時變僻那麼多話r?」奧格齊金無奈地瞪著他,要看活女神,他亞格拉城堡裡就有一個,在他的心目中,只有梅禾嬙最美。
「我多話?」真是破天荒!他薛沙錫竟然被奧格齊金批評多話?他--臉狐疑地直繞著奧格齊金打轉。
「看什麼看?」奧格齊全被他瞧得非常不舒服,冷冷地問他。
「我在看,以往跟阿克銅一般沒大腦的你,竟然開始會主動找正事來做了?我以為你只會聽從古老大的話做事而已。」
「什麼話!」奧齊金不客氣的擊了他一掌。
薛沙錫斂起笑容,正視他問道:「莫非,發生了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
「這……」奧齊金深知薛沙錫簡直是個八卦王兼廣播電台,什麼事都瞞不過他的耳朵及眼睛,不管他流浪到何方,都會靠著科技與他們其他幾個城主聯繫。而今,他會不知道亞格拉城堡裡住了個活女神?還真是奇怪啊!
「他們……都沒告訴你?」
「他們?」薛沙錫立刻會過意,轉而一臉的埋怨,「如果說古老大他忙著照顧兒子,沒空理我也就算了!那汗特鋁呢?一天到晚追著顏美姬跑,不昏頭才怪!迦罕銀倒好,躲在他專屬的花園裡喝酒,肝遲早會出毛病,阿克銅這個人,只要有酒有肉有地方打獵就可以活了!還有你,不出現我還以為你消失了咧!」
一連串的抱怨轟得奧格齊金腦袋亂轟轟的,他搔了搔耳朵,如大夢初醒般的看著氣喘吁吁的薛沙錫。
「講完了嗎?聽起來你好像積存了幾百年的苦水沒處發似的?」
「你要聽嗎?我還有咧!」
「言歸正傳!」奧格齊金連忙轉回正題:「你來尼泊爾也有一個月了,你有聽過什麼退任活女神的傳言嗎?」
「退任的活女神?」薛沙錫皺眉,「據我所知,退任的活女神是相當富有的,不過,有一群退任的活女神一起住在古吉拉特諸港的華宅內,大多過著與世隔絕的孤獨生活。」
孤獨!這兩個字眼刺痛了奧格齊金的心。與這群共居的活女神相比,梅禾嬙最為可悲!她孤身一人,又有誰來可憐她?
奧格齊金神傷失魂的模樣,更加引起了薛沙錫的好奇,這小子到底是怎麼了?薛沙錫抓抓頭,企圖想起上次見到他時的情形——無奈,離上次見面已是一年前的事了。
「你可以繼續虐待自己!」奧格齊金調侃他:「還是我來告訴你比較快?」
薛沙錫愣了愣,又好氣又無奈地了他一拳。「你拿我開玩笑?王八蛋!不早說?」
「其實……」奧格齊金的腦海中,再度浮現梅禾嬙的身影,還有她無時無刻黯然神傷的表情。「我認識一個活女神。」
「哦——」薛沙錫誇張的接口嚷嚷:「你愛上人家了!對不對?」
愛嗎?「也許是吧!」
「還也許!」薛沙錫嗤之以鼻地朝他哼了哼:「現在沒有鏡子,否則一定拿來給你照一照,瞧你失魂落魄成什麼樣子。怎麼,她受不了你,跑啦?」
「拜託你好不好!」奧格齊金大聲的斥喝他。「她才不像顏美姬,沒事找事做?」
「你不是來這裡找她的嗎?」薛沙錫本能的猜測。
奧格齊金無可奈何的瞪著他,「從頭到尾,你都沒有給我好好解釋的機會,就你一個勁兒的亂猜。」
「好吧!」薛沙錫配合的攤開手,「你請說吧!」
奧格齊金吞了口水,迅速地將事情的始未簡敘了一遍,聽得薛沙錫嘖嘖稱奇。「你也算個活男神了,人家躲在深山野嶺都被你給找了出來,真是太有緣了!」
「別跟我開玩笑!」奧格齊金又斥了一聲。
薛沙錫清了清喉嚨,強作正經的開口:「那麼,你認為是她母親搞的鬼?」
「這個可能性最大!」奧格齊金說出自己的想法:「問題的癥結是在於她為什麼要趕自己的親生女兒離開?」
薛沙錫摸著下巴沉思了會兒。「除非她不是她母親親生的女兒。」
奧格齊金的雙眼頓時一亮,隨即閃過一絲不解。「可是,為什麼雷那瑟會那麼巧合的在那個時候死去?」
「死?」薛沙錫緩緩的搖頭,腦海中有個想法閃過。「你確定?又或者……梅禾嬙親眼看到雷那瑟的屍體了嗎?」
「這……」奧齊金接收到薛沙錫眼中的訊息,努力的回想。「她倒是沒說過。」
「這就對了!」薛沙錫一副猜中的表情。「不是她沒說,說不定是她根本沒看過。」
「你的意思是,雷那瑟可能並沒有死?」奧格齊金隨即否定:「不對,在當年工廠暴動的死亡名單中,有他的名字,怎麼可能他沒有死呢?」
「死亡名單難道就不能捏造嗎?」薛沙錫提出證明:「有錢能使鬼推磨,別說更改死亡名單,就算是找個人代替他死,也不無可能。」
薛沙錫的話,像是一語驚醒夢中人般的敲醒了奧格齊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