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人們天生對於八卦存在著好奇心,對於平凡無奇的顏佳辛根本無法提供話題炒作,焦點自然選擇聚集在才貌、名利兼俱的關立遠身上。 所以順利獲得三天平靜的顏佳辛,今天在抵達家門時,忍不住又開始思考一項嚴重的問題——她最近是不是犯小人了,才剛解決一件事,又一件倒楣事尾隨而來? 「不好意思喔!顏小姐。」房東太太連忙走過來解釋,在她身後的房間門口,正站著兩位陌生人。 「您把房子賣了?」顏佳辛在房東太太尚未開口前,愕然地問。 房東太太尷尬的點頭承認,「我知道得先知會你一聲,不過,最近經濟不景氣,我們實在缺錢;那個……合約上有說明,所以有關違約的部分,我會把錢……」 聞言,顏佳辛只想知道一件事。「最慢要搬走的時間是什麼時候?」 只見房東太太又露出萬分尷尬的表情,再加上房門那兩位陌生人和周邊的行李,顏佳辛更訝異了。 「這麼快?」 「這……這個……真的很抱歉……」 唉!顏佳辛提不起勁兒生氣,只能面無表情地走向房間,說道:「等我一下,我的行李不多。」 「對不起呀,顏小姐……」 房東太太的道歉聲一直環繞在顏佳辛的周圍,直到顏佳辛離開租賃的房子已過了兩條街,那聲音依然在她腦袋裡繞圈圈。 顏佳辛低首望著手中的那袋退回的房租及違約金,無奈地低歎。 「這個時間我應該躺在床上才對啊……」 許多社會調查的數據顯示台灣的經濟仍處於低迷狀態,她並不責怪房東太太臨時變賣家產的動機,因為每個人在這個時機,最想擁有一份能讓自己充滿安全感的物質,而這項物質只有「金錢」。 她抬抬眼,找尋離她最近的棲身之處,不遠處正有一家汽車旅館;而她是個懶人,所以只能暫時棲身在那裡。 可才剛走幾步,身後匆促的腳步聲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她身後,一把抓住了她。 「你怎麼會帶著行李呢?」賴星雅疑惑地看著她。 顏佳辛一見到她,不免為關立遠的辦事效率感到佩服,她要三天的寧靜,他當真就只給她三天。 顏佳辛不準備說明,只道:「我要去那家旅館,所以……再見!」 「等等!」賴星雅非常嚴肅地搖頭,「一個女孩子家怎麼可以單身到那個地方?不行!你說對不對?立遠!」 關立遠? 聞言,顏佳辛這才愕然地發現關立遠正站在他母親身後,不發一語。 「你們母子倆……」顏佳辛指了指公園,「到這裡散步嗎?那……還真是巧啊!」 「我才沒那麼無聊!」關立遠自剛才開始即眉頭緊蹙,對母親的行為卻莫可奈何。 「哦……」她訕訕地聳聳肩,「那麼,這裡離你家至少要二十分鐘的車程,你該不會是來找我的吧?」 「我們是來找你的呀,沒錯!」 賴星雅大力的點頭,倒是關立遠的瞼全綠了。 省略提出他們如何得知她住處的問題,顏佳辛選擇瞭解他們的目的。 「我好像沒欠你們錢吧?找我做什麼?」 「一個星期後即將舉行電視金鐘獎的頒獎典禮,我要你一起來。」賴星雅興致勃勃地說。 顏佳辛反而睨著面色鐵青的關立遠,眼中有著深深的責備。 「你似乎沒有盡責的將我的立場說清楚嘛!」 「不是我的問題!」關立遠馬上否決,雖然母親總是以命令的口吻對著顏佳辛大呼小叫,但他很清楚,這是母親喜歡一個人的表現。 儘管這三天來他費盡心思的制止父母對顏佳辛有任何的行動,卻只讓他們對地愈感興趣罷了。 「這一屆的金鐘獎是由我們電視台主辦,你應該也知道吧?」賴星雅輕快的說著,她沒有半點調侃的意味,僅是誠心地想邀請顏佳辛。 顏佳辛連忙推卻這個邀約,坦言道:「伯母大概忘記了,我和關先生不屬於同一個電視台。」 「管那些做什麼?」 賴星雅大剌剌的性格令顏佳辛著實招架不住,她不由分說地把顏佳辛的行李奪走並丟給兒子,然後往停車處走去。 「那種場合還分什麼敵友?就因為都算半個電視人,去那種場合才不會奇怪嘛!還有你呀,別去住什麼旅館,我們家房子大,你去住我家……」 「不好吧——」顏佳辛嚇傻了眼。 「不可以。」關立遠堅決反對的低吼。 「有什麼不可以?」賴星雅朝兒子狠狠瞪了一眼,已然鐵了心的決定。「我說了算。」 「伯母……您是不是搞錯了方向?」顏佳辛的瞌睡蟲幾乎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逼走了大半,再瞧瞧關立遠超級難看的神情,她可不想惹麻煩。 「我很感謝您的厚愛……不過,也許是有些誤會關先生沒跟您解釋清楚。」 「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我才不想聽。」賴星雅完全不理會兩人的抗議,幾乎是用塞的將顏佳辛推入車內,並命令司機兒子開車。 果然!顏佳辛迎上後照鏡的那雙銳利眼睛,並送上一記深惡痛絕的白眼。 這傢伙——是她太高估他了嗎?他也不怎麼聰明嘛!真是可惡,害她惹上這種無聊又沒完沒了的麻煩事? 「伯母!」顏佳辛深吸了口氣,阻止賴星雅在她耳邊逕自編織不必要的幻想,冷淡地說:「我想,我是必須將我真正的想法告訴您,您才會明白。」 「什麼?」賴星雅安靜下來,聆聽著。 「第一,我慎重聲明,我和關先生除了過去那段同學關係,現在僅止於競爭電視台的敵對關係罷了。第二,因為第一點的結論,我沒有理由得親自去參加競爭者所舉辦的活動。第三,如果你們來找我,僅是詢問這件事的可能性,那麼我的答案是——NO。」 難得長篇大論的顏佳辛此時舒了口氣,才緩緩地繼續說:「綜合以上的結果,就是這樣。況且,距離頒獎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您不需要太操之過急,想當他女伴的人肯定很多;所以,可以放我下車了嗎?」 賴星雅先是沉默,關立遠配合的將車往路邊停靠。 原本認為已然說服賴星雅的顏佳辛正想鬆口氣,賴星雅卻突然打破沉默。 「你們實在不瞭解我這個老人家的苦心!」 關立遠默不作聲的駕駛著車子,儼然不想再聽這三天來一直重複的話題。 母親一再苦口婆心的提醒寶貝兒女他們兩老已跨越半百的年齡,何時會離開人世間等等感人肺腑的言詞力勸,教他不免產生迷思,顏佳辛到底有什麼樣的魔力,教兩老如此喜愛? 「夠了!夠了!」顏佳辛的耳膜實在是受不了了,「您的想法很單純,我和關先生全都知道……」 「知道為什麼不配合?」 第一次,顏佳辛覺得自己真是瘋了,居然在一位陌生老者面前談起她對感情的態度,雖然她是被逼的。 「我現在對任何事都沒有想法,更不會有所謂的改變,我甚至忘了什麼叫談戀愛、何謂情感;況且,硬湊不會有幸福!」 「忘了?怎麼可以忘了呢?」賴星雅根本不相信這種事。 關立遠透過後照鏡,深深地睇了她一眼,詫異她並非只是推托的玩笑話,她剛才說的是事實。 顏佳辛淡漠的望著車窗外,若有所思的回答:「太麻煩……感情這種複雜的情緒構成的名詞,碰過一次就夠了。」 聞言,關立遠再次凝視她的側臉,一股亟欲瞭解她的念頭一閃而逝。 「一次?什麼時候?」賴星雅抱持的同樣著好奇心,代替兒子追問。 顏佳辛的視線始終停留在窗外,可她的思緒卻停留在學生時代;有時連她自己都不願相信,她居然如此看重那份暗戀的心情。 當周圍的人一再提及感情事的時候,她總是想起那段記憶……一段原本以為可以遺忘的記憶。 所以她沒有回答,而且不打算在關立遠面前承認這個事實。 當顏佳辛望著第二次住進來的寢室,再次深深地長歎。 唉……她真的要住在這裡嗎? 她實在沒有理由住在這裡,也搞不清楚關母偏執的原因。 她無法拒絕——呃……應該說她根本沒有機會拒絕。 除了上次對這個房間有一種素雅的印象之外,這次再仔細的環視四周之後,她才發現這間寢室非常的大,內附更衣室及浴室,甚至還有書房。 「這裡以前是我大姐的房間。」關立遠不知何時站在門口,手中拿著她的行李。 她連忙走向他,接過自己的行李,問道:「我『必須』住多久?」 她刻意加重語氣強調的兩個字,令關立遠不悅。 「決定權不在我,你問我也沒用!」 「那麼,我換個問法吧!」她緩緩地坐入房間中央的沙發椅,以尖酸刻薄的口吻問道:「是誰造就今天的結果?」 「你的語氣別那麼酸!」他冷淡地說:「我不清楚我母親為什麼硬要你住在這裡,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我絕對不可能歡迎你。」 「這我當然知道,」不知怎地,她心中突然有股怨氣浮上,並且毫不畏懼地發洩在他身上。「但不可否認,我從一遇到你開始,就一直很不順;還有,居然要我去參加什麼……頒獎典禮。」 「不用跟我抱怨,你現在最應該煩惱的是衣服。」 「什麼衣服?你也希望我和你一起參加?」 「為了讓我的耳根子清靜,我只能答應。」這三天來,他實在受夠了。 「言下之意,你耳根子清不清靜取決於我?你也太可惡了吧?」她無奈地瞪著他。 他一派輕鬆的聳了聳肩,「這是我剛才回來的路上想到的唯一優勢,所以,抱歉啦!」 看著他一點也不謙卑和誠心道歉的背影,顏佳辛真想破口大罵。 每次周休來臨,即是顏佳辛呈現徹底糜爛生活的日子,通常她都會將四十八個小時利用在床上,補足平日比任何人更長的睡眠時間。 昨天晚上搬來關宅,她唯一熟悉的地方也只有這張床,她打算狠狠地睡上一天。 所以當她意識漸漸清楚的時候,這一天大概也已經過了十二個小時;滿足的睡眠令她想伸懶腰,可咫尺的一張麗顏卻嚇得她差點尖叫。 「你……你幹嘛?」顏佳辛險些魂飛魄散。 關子娟一派驚為天人的大呼:「你還真是能睡?我以為你昏迷了;還有,對著我的臉大叫是很不禮貌的。」 不禮貌?顏佳辛將這句話原封不動的還給她,「看著人家睡覺的陌生人小叫不禮貌吧?」 「你可以去金氏世界紀錄登記,只須睡覺就可以活的人。」 關立遠的聲音突然出現,更令顏佳辛驚愕得找尋他的方向。 一派優閒的關立遠大剌剌地坐在「她房間」中央的沙發上,與坐在床上且蓬頭、睡眼惺忪的顏佳辛四目交接。 她看了他一眼,再瞪著站在她面前的女人,難掩不悅地道:「我很清楚這裡是你們家,但現在這間房間的使用人是我,你們沒有經過允許,隨隨便便跑進來的行為實在……」 「嘿!我知道你一定會生氣,但是哪有人會把自己關在房間幾乎一整天?我們是擔心你。」關子娟連忙解釋。 「那麼我真該謝謝你們羅!」顏佳辛酸溜溜的說完,再次往被窩一縮。 見狀,關子娟馬上大呼:「你又想睡啊?不行!」 「我住在這裡,不見得要跟著改變我原本的作息吧?」顏佳辛不客氣的回嘴,腦袋渾渾噩噩或剛睡醒的時候,她的脾氣明顯不佳。 關子娟朝關立遠使了使眼色,關立遠卻只是攤攤手,表示莫可奈何。 關子娟因此生氣的走向他。「喂,你最好先配合,不然我也跟著倒楣耶。」 「我已經夠配合了吧?」他瞪著關子娟,慍色道:「一早把我拉到這裡看她睡覺,實在是有夠無聊的休閒活動。」 「我哪知道她會睡那麼久?」關子娟沒好氣地道,打量了顏佳辛一個早上,她實在猜不透這種怪人為何深得父母的喜愛? 「你負責把她叫醒,誰教你也只有這兩天有空;媽要我在這兩天內把你們參加頒獎典禮的衣服準備好,你最好照媽的話去做。」 關立遠目光深沉的一斂,重重的吸了口氣後,才緩緩地起身走到顏佳辛身側。 瞧她把自己包裹得死緊,心中的怨怒教他顧不得禮儀,硬是把她的被子扯開。 「喂!起來啦!」他睇著她蜷曲的身軀,還有身上印著大熊寶寶的睡衣,冷冷地低吼。 顏佳辛感到突如其來的涼意,所有的不滿情緒霎時爆發。 「你夠了沒啊?你根本沒有支配我生活的權利,難得的假日,我非得要配合你們嗎?」 「你以為我願意?」關立遠的耐性也在此刻徹底消失殆盡,「原本我以為回台灣還可以獲得幾分清靜,卻倒楣的遇到你。」 「我就不倒楣?」她才委屈吧?現在好啦!睡覺的心情全沒了,「我一直想擺脫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卻半途殺出一對怪老夫婦,現在想想也不覺得稀奇,就因為父母奇怪,連兒子也跟著怪。」 「我怪?」他指著近在咫尺的她,不客氣的反駁:「你才奇怪!從以前就看你老是一個人,你一定是個性孤僻才老是一個人,追溯基因,你父母也是怪胎一族。」 「我承認我孤僻,那麼你呢?目中無人、囂張、跋扈,老以為別人都得聽你的,自以為了不起!真不明白你到底在國外受到什麼教育?愈變愈討人厭!」 她刺耳的批評,比任何人的怒罵都教關立遠忍無可忍。 「你不只孤僻,而且懶散、自大,沒有一點女人該有的特質,想必這是你的天性,是你的家庭教育有問題,這種應該被社會淘汰的行為才教人厭惡!」 驀地,顏佳辛的臉色轉為蒼白,有一瞬間,關立遠以為她眼眸閃爍的光芒是淚水,但她不發一語的別開臉。 顏佳辛起身走向更衣室拖出她那袋尚未整理的行李,靜靜地朝門口走去。 「你要去哪兒?」 關子娟不明白,聽聞顏佳辛亦是個聰明人,但當兩個聰明人湊在一起時,吵起架來還真像小孩子。 「站住。」關立遠衝到顏佳辛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走開!」顏佳辛微低著頭,聲音悶悶地低吼。 他額間的青筋浮動,針對她突如其來的脾性無法適應。 瞪著他橫阻在門口的手臂,她惱火的真想咬他,但她並沒有這麼做,只是微低下頭,迅速的從他手臂下溜走。 她受不了這裡!她肯定。 她並不想多作解釋,加快腳步來到客廳的時候,突然覺得腰間像被一陣風捲了去,雙腳也在瞬間離地。 「你、你幹嘛?」她愕然地問,被關立遠的舉動驚嚇得不知所措。她並不是屬於柔弱嬌小的類型,他居然可以一把將她抱起! 關立遠一語不發,強迫性的將她抱回房間;忿然的將門摔上的瞬間,她的身軀被毫不客氣地丟回沙發。 「喂……」她不滿的吼道,卻被他突然逼近的面孔嚇住。 他嚴酷的目光似乎正在打量她,但依然投射出如冰霜的冷劍光芒。 「我再慎重的警告你,這段期間你最好配合我的行動。」 顏佳辛的眉頭一鎖,又氣又怒的反駁道:「你討厭麻煩事,我也一樣,更何況我為什麼一定得聽你的?」 「我要你配合,至少演完這場戲再說。」他很不願意的提出條件。「我父母一向沒什麼耐性,停留在台灣的時間不曾超過一個月,要你留在這裡,全是因為他們喜歡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待在這裡,直到他們離開台灣為止。」 「這是你要人幫忙的口氣?」她冷哼道:「再說,不想違背父母心意是你為人子女應盡的孝道與義務吧!跟我這個外人何干?」 他慍色的瞪著她,「我不想重複解釋,總之,你現在必須留在這裡。」 「我不要!」她堅持。睇著他額問的青筋冷漠地道:「我現在去向你母親說清楚,這樣你就不會為難了吧!」 「若解釋可以說服我那對胡鬧的父母,我們就沒必要在這裡吵架。」 聞言,她似乎感覺到他的無奈。「看來,你唯一的弱點是你的父母。」 他斜睨著她,「所以呢?你可以妥協嗎?」 她的頭一偏,百般無奈地說:「那麼,我可以提出我的條件嗎?」 「什麼?」 「我要睡覺的時候,不要強迫我做任何事。」 「可能很難。」 「為什麼?」 「因為你無時無刻都在睡覺。」 她以眼神反駁他的批評,「這是我唯一的條件。」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疑了,她怎麼覺得他冷漠的目光似乎柔和許多? 他正在打量她,而且非常慎重的審視著她,在她快要喘不過氣的時候,他打破沉寂。 「那麼,我的條件你也必須答應。」 她微瞪著眼,低呼:「是你請我留下來,你居然還跟我談條件?」感覺到他瞼色驟變,為了避免麻煩的爭吵再度發生,她連忙妥協的道:「好吧、好吧,請說。」 他的嘴角在僵硬片刻後,終於開口:「我不會在你睡覺的時候強迫你做任何事,但,只有一個狀況除外。」 「什麼狀況?」她的腦子冒出了幾個答案,例如:地震、火災等等。 「吃飯時間一到,我一定要把你從床上挖起來。」他嚴肅的說。 聞言,她愕然的正視他,因為她不明白——「這件事有這麼重要嗎?」 他回應她的問題,「沒錯,雖然和你相處不過幾天,但我發現你對於這個問題極度不重視;我想,再過不久,你大概會成為史上第一個即使有錢吃飯卻還是餓死的人。」 瞪著他正經八百的指謫她生活中唯一的缺失,顏佳辛其實非常訝異。他是在……關心她?應該不可能吧! 「我更不希望你餓死在我家。」 關立遠隨後的補充順勢為她心中的疑問找到了答案。 她無奈地頷首,「好吧,那你就當我的鬧鐘好了。」 「你沒有鬧鐘嗎?」他狐疑的朝她空空如也的床頭探去。 「被我摔壞後,我就懶得去買了。」 她訕訕地將行李再次拖回更衣室時,又聽到他責備的聲音傳來。 「你真是我見過最懶的女人!」 終於,她忍無可忍的怒斥:「關立遠,你有完沒完?你一定要跟我吵架嗎?」 結束怒吼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正對著空氣大叫,關立遠的身影早已不知去向,留下氣得牙癢癢的她對著偌大的房間無從發洩。 歷經午間的吵鬧之後,關立遠及顏佳辛總算達成了初步共識。 此時關立遠正佇立在樓梯口等待,約莫十分鐘左右,才看到顏佳辛拖著心不甘情不願的腳步走下來。 他的眼神非常輕蔑,口吻極度尖酸地朝她說道:「你這身衣服……跟睡衣有什麼兩樣?」 「有什麼不對?」她拉了拉身上的大T恤,「反正等一下也是要換下來,隨便套一件衣服不就行了。」 「但你也不能穿著一件破掉的衣服出門啊!」他對她的穿著非常有意見。「還有,連褲子也破,全身上下看起來破破爛爛。」 「喂!」她狠狠地瞪著他,「你真的很喜歡跟我吵架嗎?我的穿著用不著你來批評。」 他冷啐了一聲,將一件大衣往她身上扔過去,「真是搞不懂你!現在已經冬天了,居然還穿短袖?」 她對突如其來出現的大衣無從反應,刷的一聲,整件大農如同烏雲罩頂,籠罩她的全身;鼻息間隱約嗅到一股清淡的男性香水味——她肯定,這是他的味道。 忽然間,不知是不是大衣帶來的溫暖,她的心因此而加速狂跳了三秒鐘,悸動的瞬間激起了逐漸遺忘的漣漪。 真糟……她輕歎著,這大衣肯定是高級蠶絲或羊毛製成,不然她為什麼開始覺得全身發熱了呢?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還有,你是怎麼回事?你很冷嗎?」見她遲遲沒有動作,任由一件大衣罩住全身,當他索性幫她把大衣披在她的肩頭時,他才發現她的臉色蒼白如紙。 「沒……我覺得很熱。」她愣愣地回答。 「熱?」 「是……是啊……」她心不在焉的抓著大衣,在視線接觸到窗外被暖陽照亮的綠色草皮時,她的精神霎時萎縮:因為這等好天氣,她應該窩在棉被裡才對。 「顏佳辛——」冷劍般的低吼從身後傳來,著實讓她嚇了一大跳。 她回身瞪著聲音的來源,他不知何時已然立在餐廳的入口,一副等候得不耐煩的模樣。 「你——要下廚啊?」她提問,語畢驚覺自己怎麼會問這麼白癡的問題?她怎會忘記關宅有專門的廚師料理三餐呢! 「廚師今天不會來。」他的頭朝內偏了偏,暗示她快過來。 顏佳辛滿臉狐疑的走進餐廳,長長的餐桌上僅僅擺放著一套單調的餐具,還有一碗熱騰騰的粥。 「你的。」他簡短的為她解答後,命令道:「快去吃吧!等一下我們得一起到二姐的店裡去。」 她直視著那碗粥,淡淡的香氣撲鼻而來,終於勾起她那沉睡的食慾;嘗了一口,她的心一下子全被熱氣烘得暖呼呼。 「伯母……真的很好。」她若有所思地開口。「因為這碗看似簡單的白粥其實是用魚骨熬煮而成的吧?大概也只有她還記得我開完刀沒幾天。」 關立遠沒有答腔,神情專注的凝視著手中的PDA,安排近日的工作行程。 顏佳辛索性閉上嘴,享受這片刻的寧靜;視線再次落在窗外的白雲,一股不可思議的情懷漸漸浮上心頭;求學時代幾乎不曾相處的兩人,居然會在多年後同處一個屋簷下! 雖然不是和平共處,但她還是對這個縮短的距離感到驚訝。 但,也因為短暫的相處,讓她更明白他和她的距離在現實中依然存在,一如現狀,他喜歡事業,她卻拚命想跳脫這個只追求名利的世界。 忽然,一陣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由遠而近的傳來,一名關宅的傭人急急忙忙地跑過來。 「顏小姐……你的手機……」 「我的手機?」顏佳辛恍然大悟的接過那支手機,因為她早就忘了它的存在,不過電話彼端的聲音她倒一點也不陌生。 (你跑去哪裡了?)齊聖文焦急的問:(我到你住的地方才知道你搬家了,你現在人在哪裡?) 她一點也不想說明,而且根本不能解釋。 「你在我住的地方?你偷看員工資料?」 (你到底在哪兒?)齊聖文完全不理會她的問題,急急地說:(我很擔心你耶!以你的個性,你該不會隨隨便便找一個奇怪的地方住吧?) 她佩服得想大叫,思及昨日的情景,應該說她是被奇怪的人糾纏才對。 「你找我有事嗎?」 (約會啊!今天是週末。)齊聖文興致勃勃地說。 「我有答應你嗎?」她迷惑極了。 (總之,你現在人在哪兒?)齊聖文迫切的趕回車上,催促道:(我去接你。) 「我……」 她的話還未說完,關立遠突然搶過她的手機。 「很抱歉,她已經跟我有約了。」 (你、你是誰?) 隔著手機,顏佳辛很清楚的聽到齊聖文幾乎是吼叫的問著:但,齊聖文聽不到任何回答,關立遠擅自做主的將手機掛掉,並且丟還給她。 在她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之前,他已起身走出餐廳。 顏佳辛莫名其妙的瞪著他的背影,默默地又歎了口氣。 她有得罪他嗎?不然他為什麼突然間火冒三丈?好奇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