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兩人,一方或雙方已有配偶,他們之間發生性愛的行為,女方是男方的情婦。」
噢。殷茹翻了翻白眼,她和闕赫是男未婚女未嫁,那他們之間的關係就絕對不是情婦與情夫的關係了。那……難道是情人?殷茹又低下頭翻了翻《高級漢語大詞典》,「所謂情人,即戀人。」
這不是廢話嘛!殷茹撇了撤嘴,誰又確切知道戀人這一個詞代表什麼意思!「戀人就是指特別喜歡的女朋友、女情人。」
女情人——完了!這下子又回到了情人的解釋上了。這就好像半夜在深林裡碰到鬼打牆的邏輯,繞來繞去又回到了起點。她忍住將厚厚的詞典摔到地上的衝動,轉而翻找起「女朋友」的註釋來,「男青年或男子喜愛的女伴——」這不又是一句廢話嗎?她重重地合上詞典。改而托著腮自己想,女朋友啊……好像男女朋友不只是就像她現在跟他只會親熱的情況吧……也許她是太保守了吧,現在也真的是有好多男女朋友是不談感情只談慾望的這一類型,到處有的是一夜情與速食愛情。嗯,她和闕赫可能就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可是……男女朋友好像是為了結婚的……
一隻大手在她的眼前晃悠晃悠,「殷小姐,回魂……回魂啦……」
煩死人啦!她沒事幹嗎要想這些?殷茹撿起一支筆,銜在嘴裡,攤開今天的記事本就要開始工作。女朋友?誰造出這個曖昧不明的詞的?涵義大到聖潔得像柏拉圖式的純精神戀愛,也大到完全肉慾的性紆解,鬼才知道造這個詞的人當時在想些什麼!想是這樣想,殷茹還是認命地撿起丟到地上的詞典,埋頭翻起「女朋友」的註釋來。
「回魂啦……回魂啦……」一隻手指在她面前晃過來,又晃過去,再晃過來——
「女性的同伴。」天!女朋友就只是這麼一個空白的含義大的堂而皇之的解釋嗎?殷茹重重地拍掉在她眼前晃來晃去的手指,沒好氣地大吼:「幹嗎——」她親愛的主編大人就不能給她一個好好思考她私生活的時間嗎?「照詞典的解釋來說,你主編大人還是我殷茹的女朋友呢!別一心想著搜刮我、搾乾我的油水,本姑娘瘦得很!」
一語震得原本還囂張地在她眼前晃的手指直哆嗦,只見她可愛的上司、可敬的主編大人、可親的女朋友——單大姐一臉可疑地開始慘白,但見她手捧胸口,大有聲淚俱下之勢,眼看著她一雙狡詐的眼就要氾濫成災——
「停!」殷茹連忙大喊,趕在又被她算計之前開口,「OK,主編大人,我知道您現在心情不是很好,我想您可能是心理負擔太重了,我也知道,每天絞盡腦汁地搾取屬下的才能是很辛苦的,您也過得很不容易,您還是快回您的辦公室休息去吧!」邊說她邊好心地連連推她往地辦公室的方向走。搞什麼呀!上次她就是被主編大人這隻老狐狸的一臉可憐樣給蒙蔽的,同樣的招式用到第二遍就不可能再靈驗了。
眼看著她就要撞到牆壁了,被椎得連連向後退的單大姐開始狠命地剎車,「好了好了,停,快停下。停——」一聲令下,殷茹的手立刻放開。
「好險好險!」單大姐拍拍她傲人的胸部,轉過身來就要教訓她這個太過猖狂的屬下,「殷茹啊,你知不知道要對你這個可憐的主編好一點啊!你也不想想,是誰照顧了你這麼多年,是誰看你瘦得可憐,就帶你一個星期去吃一次大餐的,又是誰在採訪的時候像強盜一樣衝進人群給你佔位置的——」
「是你,都是你。」殷茹笑著回答,「好了,主編大人,您有什麼事就快說吧!」
「這還差不多。」單大姐點了點頭,望見了她為今天的預定採訪準備的檔案,她拿起來交給另一個同事,「柳小姐,這份採訪你準備一下,是今天下午三點的。」
「這是我的任務啊——」殷茹大驚失色,衝過去就要搶回來,「我為了這份資料準備了一個晚上——」她的話語在一堆厚厚的資料砸到她眼前的時候停下來,疑惑地轉向她的上司,「這……」
「原定於樂悅酒店的採訪我決定換人,那個董事長太過溫和了,用不著我的得意手下出馬,你今天下午就給我整理這個——」單大姐指指堆到她桌上高達五十公分的文案,「看見了嗎?我明天要用!」
殷茹的眼睛狐疑地轉向她,奇了!她的主編大人只會給她加任務,什麼時候開始變成換任務了?難道她是突然良心發現,覺得她每天要跑外面太辛苦?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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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真的有點奇怪……
殷茹小心地修改著堆到她桌上的文案。明天就要用嗎?為什麼她手頭的這些東西連下星期要用的都有……居然還有一份是下個月要用的!真是豈有此理!她忿忿地摔筆,她的主編大人真的是怎麼了?
正想著,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師姐……」
「什麼事?」殷茹和氣地問道。幫助小師妹是美德嘛!前幾次接連嚇著了她的小師妹,瞧,現在她可憐的小師妹連跟她說話聲音都在顫抖,「有什麼事需要師姐幫忙的嗎?」嗚……這種感覺好像她是一隻大灰狼!
「嗯……我的電腦好像出問題了,這個文檔都打不開……」剛進報社不久的小師妹緊張地挪了挪電腦旁的書本,空出一個位置來。
「這個啊——」殷茹耐心地幫她解決問題,「好了,可以了。」她拍拍手,轉身間視線不經意地落到了一旁的複印件上:「演藝失利轉攻商界,母憑予貴喜入豪門——知名女星田嬌霓宣稱腹中胎兒是闕氏……」眼前的複印件突然被人一把抓起,殷茹抬頭,正好對上單大姐緊張的臉色。怎麼了?
「你,你不要聽這些小報胡說,沒有的事,小茹。」單大姐難得有這麼焦慮的表情出現。
「怎麼啦?為什麼不能看?」闕氏企業的消息就要禁止她看嗎?難道闕赫在外面有了小孩的事就要理所當然地瞞著她嗎?她笑嘻嘻地湊過去,「噢——我知道了,怪不得你不讓我去樂悅酒店採訪,田嬌霓的採訪地點也是那兒吧,你是怕我在採訪那個董事長的時候跟她撞上吧!主編大人好奸啊——」
「小茹……」單大姐擔憂地望著她的笑臉。如果她這個屬下的心中也是跟她表面上那麼不以為然那就好了,她就怕……
「主編大人,您這樣擔心就沒道理了,我又不是他的老婆,又不必吃醋,再說了,您想想,光採訪一個女人多沒意思啊!整個事件只是她一個女人說著孩子的爹是誰誰,要是來兩個情婦公開大吵,為了一個男人撕破臉,尤其是對方還是一個女明星,最注重形象了,那報道出來有多刺激!要不要我這個屬下給您演一齣好戲?」她好心地提議。
「不,不用了!」單大姐嚇得連連後退,「小茹……」其實她對她的這個手下是真的關心啊,就怕她會想不開。可是……兩個情婦大吵……真的是一個好主意!要是她能拿到這個獨家報道的話,那她的報社不就——不能想!她可不是這種無情的人,拿小茹的悲傷做鏡頭,她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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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她在主編大人的勸誘下在她的辦公室喝了一個下午的咖啡。說得好聽一點是陪她的主編大人說說話,說得難聽一點就是監視著她,防止她出去給她們的採訪添麻煩。但是……
不甘心啊!真的很不甘心!尤其是當殷茹回到家看到床上那個躺著睡得很香的男人的時候,她恨不得一腳將他踹下床!
「唔……」正當殷茹手中磚頭般的書要砸下去的時候,床上的男人突然夢囈了一聲,身體動了動,然後——
殷茹的眼緊張成了鬥雞眼,死死地盯著闕赫,看著他翻了個身,一張孩童般睡得很沉的俊臉轉向她,手好像有知覺地慢慢向上移動,抱住了她,莫名其妙地將還拿著凶器的她摟上床,然後再——睡著了?
可惡!殷茹沒轍地輕輕將書放回到床鋪的一邊,轉而對著那個死摟著她的男人。連睡著了都這麼風流!這麼說來,那醒著的時候把別人的肚子搞大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不過……
他真的好漂亮。濃密的眼睫毛呈現恰到好處的弧度微微彎曲著,覆在他緊閉的雙眼上,星眸因為閉著,少了一分醒著時的霸氣與侵略性,也看不到他那獨有的深邃的目光,但他放鬆的臉上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沉靜,放大了的臉正對著她的臉,勻稱的呼吸響在她的身邊,感受到他有力的雙手正摟著她的身子,她的臉漸漸地紅了起來。
嗚……這個男人……就好像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看起來這麼無辜……殷茹的視線無力地落到了一旁厚厚的書本上,要用這本書砸他嗎?好像她很惡毒似的……
為什麼會這樣……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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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事情就是那麼不如人意,當你火氣極大想找一個人發火的時候,那個罪魁禍首不在你的眼前,你又被別人拉住了,害得你鬱悶得想大叫;但真當你慈悲為懷饒過那個人的時候,她又不知死活地來挑釁,害得你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怒火再次爆發。聽起來好像沒什麼大的區別,不就是等著跟一個人吵一架嘛!早吵跟晚吵有什麼區別呢?但是,真的當一個人的火氣從昨天上午憋到了昨天晚上又憋到了今天中午的時候,就像殷茹這樣,你就非常能理解她為什麼將一杯水澆到她對面的人臉上。
敢上她的辦公室跟她挑釁!這個女人真的是不想活了!幸好現在是中午,同事都出去吃飯了,只剩下一個主編大人縮在她自己的辦公室明哲保身,省得被兩個女人的十二級颱風波及到。將空空的茶杯翻過來,讓最後的一滴水掉到地上,殷茹輕鬆地拍拍手,放下茶杯,坦然面對她眼前白了一張脂粉臉的田嬌霓。
「你、你——」為了讓自己的計劃成功,她處心積慮地除掉了一個個跟闕赫有關聯的女人,沒想到竟在這個小記者的手裡敗得那麼慘!
「我怎麼樣?」殷茹沒好氣地坐下,打量了她猶自往下滴水的洋裝,「來跟人家吵架就不要這樣打扮嘛——瞧瞧,現在淋成這樣,到時候怎麼出得了這個大門啊!」她以為別人就不知道她田嬌霓這樣盛裝打扮是為了在氣勢上壓倒她這個可憐的小記者,她可不是好欺負的!
「你,你這個賤女人!」田嬌霓裝扮的好臉色全被她淋掉,她羞憤地指著她,「好,我們走著瞧!」
「嘖嘖嘖,真是沒風度!」殷茹拍掉她指向她鼻子的手指,「有什麼好走著瞧的,現在就拿出來讓我瞧瞧啊?,」她最近的肝火很大,尤其是跟一個這樣的男人攪在一起,打又不能打,罵又不能罵,現在又被迫扮演惡毒情婦攆走懷孕可憐女的角色,她再有什麼樣的好脾氣都要變成一隻噴火大恐龍了。
「你!哼!」田嬌霓從鼻子裡哼出一口氣,「等到我坐上闕家少奶奶的位置,你就知道什麼叫後悔!」
「後悔?」殷茹冷笑著,「那我可要看看是當了綠毛龜的闕二少爺先後悔呢,還是我先後悔。」言下之意就是田嬌霓腹中的孩子還不知道是誰的種呢!天啊!她的嘴真是越來越惡毒了!她這個樣子會不會像罵街潑婦一樣啊?她望了一眼面孔都變形了的田嬌霓,再望了一眼關掉的電腦屏幕上映出來的自己的臉,還好還好,她還是那樣可愛,她可是絕對不會出現這麼嚇人的表情!
「我肚子裡的種是誰的不用你說!」田嬌霓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她拿出一張支票,「像你這種沒地位的女人粘著赫不放,不就是為了一點錢嘛!不過你也要想想,男人嘛,當你人老珠黃的時候,你就再也賺不到一點錢了。不如現在識相點,接下這筆錢,你還可以有個好下場。」寫下一個巨大的數目,她將那張支票遞給她。
「一億?」殷茹望了望那張支票,「嘖嘖嘖,沒想到闕赫這個金色的傢伙只值一億?你就不怕他會對你這樣賤賣他生氣嗎?」這女人還真拿得出錢呀!這要是她啊,一塊錢都不會拿出來!她憑什麼要為這個種馬花那多錢?
「你離開他後,我會再給你一億,怎麼樣?不會虧了你的!」田嬌霓以為她是嫌錢少。
公開叫價?誰怕誰啊!殷茹撇撇嘴,從抽屜裡拿出一疊支票,她抽出最下面的一張,努努嘴,「哪,上面已經簽了字蓋了章,你隨便寫一個數目吧!」她大方地將支票掉到田嬌霓的身上,「寫啊!筆在這裡!」真要把那個男人當成商品賣啊?雖然說這是闕赫的支票,不過花他的錢買他自己,這也沒有什麼問題吧!
「你——」田嬌霓恨恨地撂下一句狠話,「算你狠!」她回頭就要走。
「哎呀,別走得那麼快吧!」殷茹好心地提醒,「還有你的支票——」她的聲音在她的視線撞上了門口的一個男人的時候突然停住了,餘下的話被生生地吞進肚裡。
是,是他——
是闕赫!不知何時他已經站在了門口,半倚著門注視著她。他看了多久了?殷茹心中起了恐慌。他週身瀰漫著一股凜冽的氣勢,從沒有發現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西服還能有這種駭人的居高臨下的威嚴。
「不用給她支票。」他冷笑著望著桌上的支票,一直盯著殷茹的目光轉到了還停在門口的田嬌霓的臉上,「你可以把孩子生下來,也可以現在就向所有人宣佈你說的話是謊言。」他有些諷刺地望著田嬌霓,臉上露出了笑容,「不過……我可以做DNA驗證,到那個時候,你可能會更沒有面子。」
「赫——」田嬌霓的心開始顫抖。他憑什麼就斷定這個孩子不是他的?
「滾!」他下命令,聲音有力而乾脆。
「是,是。」田嬌霓連忙收起她的東西,狼狽地向門外逃去。
還有我呢?我該怎麼辦……恐懼地望著闕赫深邃的黑眸又開始對上她的,殷茹不知所措地看著他一步一步地向她逼近。他……他生氣了?為什麼沒有人告訴她這個男人生起氣來是這樣嚇人。嗚……她現在好羨慕那個可以擺脫危機的田嬌霓……誰來救救她……
「你在害怕?」闕赫輕輕地移開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當他的手剛放到她身上的時候,這個小女人好像快要嚇暈了!
「我,我……」殷茹的聲音不由自主地開始打顫。真是孬啊——她在內心苦笑著。
「怎麼了?」闕赫將她的身體扳過來,對上她的眼,「剛才你不是那樣精神,那樣有戰鬥力的嗎?為什麼現在怕得像只小貓?」
「我……」他為什麼不罵她?她自作主張地對付了他的女人啊……不是說男人最討厭女人無理爭奪的嗎?「我這種女人是最討人厭的……」她囁嚅著,不明白心中堵塞著的到底是怎樣的情感。
「小笨蛋。」他揉揉她的頭髮,「我為什麼要討厭你?」
「我……我趕走了你的女朋友……還有孩子……」
原本還輕柔地揉著她的頭髮的手突然捏緊,他聲音低啞地問:「你也相信那個女人?」
「她有孩子了,還說都快三個月了……你還是跟她——」
「混蛋!」闕赫的臉扭曲得厲害,他不由地咒罵出聲,「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他還以為她剛才那樣理直氣壯地跟那個田嬌霓爭吵是因為她相信他,是因為她愛他,現在看來,全都是他可笑的一廂情願!「你要我去跟那個女人結婚?你要我去養別人的野種?」他恨不得敲開她的腦殼,看看她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
「你管自己的小寶寶叫野種?」她驚訝地睜大了眼。
「那不是我的!你要我說多少遍!」他火大地想一把掐死她算了,「三個月?三個月前我還正想著要怎樣讓你死心塌地地愛上我!你以為我會有那麼多的時間?」他竭盡所能地制止住自己想往她的脖子伸過去的蠢蠢欲動的手。還小寶寶,哼!見鬼的小寶寶!
「真的?」她狐疑地望向他。
「千真萬確。」他幾乎是咬牙切齒了。
「你沒騙我?」她無知地追問道。
「你想找死!」他的拳頭卡啦卡啦地響起來,「你就這麼不相信我!該死的,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我在你心裡真的就這麼不堪嗎?你對每一個愛你的男人都要這麼折磨的嗎?混賬!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不發一言地望著氣得青筋都浮現了的男人,殷茹靜靜地注視著他。
「別像個傻瓜一樣盯著我!」他忍無可忍地狂吼道,「女人!你白癡啊!」
「其實你還是挺可愛的。」她靜靜地說完,望見他因怒火沖黑的俊容瞬間變成了艷陽天。呵……這個男人……
「你,你說什麼?」他疑惑地問道,突然又一把抱住她,「你說你愛我!」他得意地在她耳邊宣告著。
「我沒有,我只不過說你可愛。」殷茹羞紅了臉,拉開他箍住她的手,「放開啦——會有人來的——」
闕赫摟著嬌羞的她不放,「你說你愛我!」他愉快地抱著她,兩手像章魚般不放。
「會有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