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桑醒來後的第一個感覺是:好久沒有那麼輕-、愉快過了。然而當他注意 到雅雪在他懷中的睡姿時,他才瞭解並不是如此容易,至少要控制自己的-動並不怎麼 好受。
她火紅的秀-披散在他不知何時已赤裸的胸膛上,兩-手握成輕巧的拳頭靠在他身 上;四腿交纏。她的姿勢是全然放-的,長長的睫毛安詳的貼在她臉頰上,柔軟的紅唇 彷-在邀請他品-;然而他不敢再造次,因為他並不想破壞眼前這幅美景。
雅雪在他懷裹動了動,尋求一個更舒適的位置,但她並沒醒來。
亞桑靜靜的躺著,任憑雅雪往他懷裹鑽。要控制自己摟她、吻她的-念實在是不容 易,尤其是在四周都是如她身上青草的芬芳氣味時。
終於,在陽光灑進房間時,雅雪緩緩睜開眼睛。一開始,她並未立刻明-環境,只 是雙眼迷-地瞪著他結實的胸膛,一時之間認不出這是怎麼一回事,直至她憶起前一晚 的情形,才猛然睜大雙眼迅速坐起。
她緊張而害羞地看著亞桑凌亂的襯衫,知道是她自己「磨」了一夜的結果;而她身 上的長衫也在翻來覆去中有了許多縐褶,幸好未被翻起。
然後,她才發覺,他是醒著的!
雅雪抬眼正好和亞桑盛滿笑意的黑眸相對,她登時倒抽了一口氣,像是被火燒著似 的跳下床,訥訥地開口:「你……你醒來多久了?」
「唔,足夠欣賞一幅天使酣眠中的美景了。」亞桑溫暖的微笑。
她不安的扭著衣裳,想起昨夜她居然如此放-的入眠,這是她始料未及的。自從琦 登淪陷之後,昨晚是她睡得最好的一次了;她一直懸著的一顆心竟然在昨夜全然的-弛 下來,彷-在他懷中能得到安全似的。
好奇怪,她似乎頗信任他?
雅雪的戒心全看在亞桑的眼底,他暗暗歎口氣,不悅她對他的小心翼翼,可是這卻 又是合情合理的。
亞桑拉鈴把朵拉喚來,要她為公主更衣,自己卻隨意的理理上衣就出去了。因為他 明白,如果這種氣氛再堅持下去,也許後果他將無法負責。
朵拉為她換上一襲水藍色的輕紗,腰間則以銀絲纏繞,多層的薄紗在她蓮步輕移時 隨風掀飄,彷然是仙子下凡。朵拉將她豐美的秀-披散在肩上,間或以黑珍珠點綴,白 皙的頸項則以一條式樣簡單卻又不失清雅大方的寶石項-加以襯美。
「好了,公主,看看你有多美!」朵拉一方面-歎她的美,一方面也為自己的手藝 暗喜不已。
雅雪亳無興致地瞥了鏡子一眼,隨意應了一聲。在她看來,鏡中是個蒼白又毫不起 眼的女孩。
「你知道嗎?公主,王子還是頭一次對女孩那麼體貼呢!而且,容我說一句,你是 敵人,但王子居然還如此優待你,可真是少見呢!」朵拉一邊替雅雪-上項-一邊說。 跟隨了主子這麼久,這倒是一件罕事。
「誰知道他安的是什麼心?」雅雪哼道。
「其實,公主,你只是不瞭解王子而已。」
雅雪撇過頭去,「我才沒有必要瞭解他,反正他做什麼都是他的事,跟我沒關。 」
朵拉搖搖頭,站起身子。「公主,你餓不餓?」。
「不餓,謝謝。昨天晚上被強迫吞了一堆食物在胃裹,我甚至還懷疑他是不是有把 我撐死的意圖。」她冷哼一聲。「這倒也好,死了一了百了。」
「公主。」
「管他的!我可以出去走走嗎?」雅雪問。
「恐怕不行耶!公主。」
「為什麼?」
「這是亞桑殿下的命令,違者處斬。」朵拉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怒氣逐聚的雅雪。 「對不起,公主,我無法作主。」
「我知道了,」雅雪忿忿道:「反正我本來就是俘虜。俘虜哪有自由忽吸的空間和 權利呢?」
***
亞桑囚禁琦登公主的消息很快的就傳到克斯王耳裹了,他不明白兒子的行為。他老 早就下令要處決琦登全部的王族,甚至只要有王族血統的都一概趕盡殺絕,絕不留活口 。所以亞桑的行為不啻是違反了他的命令。然而王令如山,即使是王位繼承人也不容隨 意更改或違抗王令,他相信亞桑是有絕對的理由,所以他特地親自至此想明白兒子的決 定。不過無論亞桑是基於何種塬因,那位公主最後仍只有一種下場——死。
***
「父王!」亞桑在一天辛苦的操兵之後,滿身大汗的回到宮中,卻沒想到父親竟然 來訪。
「亞桑,你的氣色很好。」克斯王和藹的笑道。他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因此對他 倍加關愛。
亞桑咧嘴一笑,他最近確實是較以往都要神清氣爽。
「父王,你怎會來這?」亞桑拿起一條侍女呈上的毛巾,將方纔在大太陽酷曬下所 流的汗拭去。
「當然是有事。我聽到一個消息。」
「喔?有什麼事值得你如此大移尊駕?」他不經心的說。
「琦登族的公主是不是還活著?」克斯王開門見山地問。
亞桑並不吃驚,這件事已不是-密了。他聳聳肩,一臉不在乎。「是的。」
「難道你忘了我的命令?」克斯王挑眉問兒子。
「孩兒不敢。」他仍是滿不在乎的說。
「亞桑,」克斯王正色地盯著他,「你既然沒把我的命令忘了,為何你還讓那個琦 登公主活著?我記得我的命令是要將琦登的王族都殲滅,可沒說要留活口。」
「父王,我有我的理由,將他們全殺光了有什麼好處?倒不如留一、兩個下來,也 許有朝一日派得上用場。」
「亞桑!我絕不是只為了-仇的私心才下此狠令,我也是想了很多。讓她活著絕對 是有害無益的,聽我的勸告,殺了她!」克斯王激動地站起身,「亞桑,聽取我的經驗 ,你應該很清楚怎樣對你是最好的!我相信你一向很明理,千萬不要讓一時的-動害了 自己。」
「父王,我已經不是毛毛躁躁的小伙子了,這件事我也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作的決 定,我有我的想法。」
「那好,亞桑,如果是我命令你立刻處決她呢?」
「那麼父王,請恕我礙難從命!」
「亞桑!」克斯王的話猶如一把刀子劃過空氣,他不能相信兒子竟為了這件事與他 起-突。
「父王,我告辭了。」亞桑說著,離開房間前望了父親一眼。他知道,如果他不謹 慎些,雅雪的命難保。
***
雅雪萬般無聊地望著窗外,白皙的手指不經心地撫著窗檻,一雙大眼睛雖然是睜睜 地瞪向天空,然而心思卻飛快地運轉。
倏地靈光一現,雅雪跳起來跑到床邊,迅速抽起床單將一端綁在床架上,她連續打 了好幾個結,用力地拉扯,嗯,非常的穩固,她相信以她的重量應該不成問題。
她將另一端床單拋出窗外,探頭發現長度竟然剛剛好,只是她必須小小地向下躍跳 一下而已,但無安全的顧慮。
當腳踏到地面時,雅雪懸著的一顆心才登時放下。
她小心翼翼地鑽入了灌木叢中的小徑,沿途閃閃躲躲地避開了四處巡邏的士兵。看 這些身著克斯服裝的兵將們,真教她有股欲哭的-動。早知如此,她不僅不會救亞桑, 她還要把他釘在木樁上!
她在樹叢中沉思了一會兒:亞桑會把她的家人關在哪裹?是水牢?還是地牢?水牢 較不可能,因為那裹已經久未使用,刑具已經破舊不堪;地牢倒是一個較佳的環境,最 起碼它沒有水牢的陰濕昏暗、淒淒無光。
雅雪悄悄地穿過熟悉的景物,到達地牢門前。
當她正想乘機入內一探究竟時,忽地,有人從背後快速地將她抱住,並同時摀住她 的嘴,及時掩住她的大叫聲。
雅雪害怕的掙扎,突然的-手使她不禁向前-了幾步,她轉身想看清楚來者是誰, 卻沒料到面對她的,竟是一臉鐵青的亞桑!驚訝瞬間取代了害怕。不知為什麼,她一見 到他就立刻有安全感,好似他永遠也不會傷害她似的;即使眼前的他是生氣又憤怒的。
他大刺刺地跨了幾步到她面前,雙手握住她的雙肩使勁地晃了幾下,咬牙切齒地怒 視她。
「你瘋了不成?是誰准你私自行動!你到這裹來做什麼?你難道不知道,如果被巡 邏隊發現,會有什麼下場嗎?到時候你是怎麼死的自己都不知道!」亞桑越說越氣,緊 抓她的雙手也越發用力。
「輕點好嗎?」雅雪平靜地回答,「你快把我的骨頭給捏斷了。」
「捏斷你的骨頭?」亞桑深黑的眸子中滿是怒火,「告訴你,我還想掐死你呢!自 己的性命自己都不愛惜,我幹嘛要替你小心!」雖然他如此說,還是放-了抓著她的力 道。
「我只是出來透透氣而已……」
「誰准的?」他的語氣火爆。
她被他充滿火藥味的口吻給嚇了一跳,如果不是她明-目前的狀況——他受不了別 人違抗他的命令——的話,她還會以為他是在關心她呢!
「怎麼,」她的口氣也不怎麼好,「我出來散散步也犯法嗎?」
「我並沒有下令准你私自外出。是站崗的士兵開門的?」
「不是!」雅雪沒好氣的回道:「跟他沒關-,他甚至不曉得我已經出來了。我是 爬窗戶出來的。」
「爬窗戶?!」亞桑忍住滿腔的怒氣,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麼,老拿自己的生命開 玩笑。「你不要命了!萬一摔下去怎麼辦?三層樓耶!不是骨折,就是跌斷你纖細的脖 子!」
老天!他真不敢去想,要是她沒抓好或是一個不小心……「這關你什麼事?反正我 若跌死了,也正好節省你的開支及麻煩,何必裝出那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假使你想表現 仁慈,那你一開始就不應該毀了琦登族!現在再來假惺惺的演戲,哼!省省吧!我早就 看透你了。」
「我才懶得管你是死、是活呢!」亞桑被她那諷刺的話給激得索性豁出去了,「我 只是不想多埋一個腦袋有問題的女人,浪費我屬下的精力及時間!尤其是一個煩人、問 題多又不明事理的公主!」
雅雪張大雙眼,一副祝福他早日下地獄的表情。
亞桑則是心有餘悸的想:幸虧是他先發現她的,否則會發生什麼事可難說了。更何 況是在父親來臨的這段一非常時期」。
「走,跟我回去吧!」他伸手要拉她。
雅雪躲得遠遠的。
「不要!我幹嘛什麼都聽你的!難道我不能有些自己的意見嗎?」她仰起頭,高傲 地望著他。
「不能。」他簡明的回答。
「為什麼?即使是戰俘,在我們琦登族裹,也享有最起碼的自由,為何我不能有? 」她瞪他的目光彷-可以將一張紙燃燒起來。
「這就是問題-結了。」亞桑懶洋洋道,反正她的安全就目前來說是不足堪虞,他 也就不必再大驚小怪了。
「什麼?」她仍死瞪著他。
「今天你是在克斯族的法律下生活,而非在琦登族的。我克斯族的法律並不如你們 那樣厚道;在我們的統治之下,俘虜並不受法律的保障,他們所擁有的一切皆是由我們 隨興所與;至於自由,那更免談了。今天你違抗我的命令,理應處斬;但看在你曾幫助 我的立場上,我姑且饒你一命,如果再有下次,也許你的好運就用罄了。」他放心地說 ,雅雪並不曉得克斯王已下達了殺她的命令,只不過是因他在一旁保護,才使得那些人 難以下手。他也知道,如果要雅雪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她非得好好遵行他的命令不可。 即使她心有不甘。
「如果我這麼麻煩,」雅雪果然不肯善罷甘休、乖乖聽從他的話,「為什麼不乾脆 把我殺了算了?」
亞桑有些厭倦她的問題。
她為何不好好地接受他的命令,非要和他作對不可?他是在為她的安全著想,難道 她不能明白嗎?
「我方才就說過了,我不希望白費士兵們的體力,他們有比挖坑埋屍更重要的工作 。」
「那,我出來透透氣也沒礙著你什麼嘛!為何不准?」
因為我父王急著想殺你!亞桑真想對她大吼,可是他終究克制住自己。
「因為恐怕會影響軍心士氣,我可不能冒這個險。你也知道,我對士兵的要求嚴格 ,除了完美之外沒有商量、討價還價的餘地。」
「就因為這樣?」她不可置信的問。
「就因為這樣。」他堅決回答。
「那你是打算把我悶死在房裹了?」
「我既然給了你生命的自由,自然不會再取走它。只不過你的行動自由應該是由我 另外賦予你的,而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這其中的分別,就要你自個兒去明白它。但是 你活動的自由空間,我仍會給你的。」
「你的意思就是說,當你高興開心時,我才能有忽吸新鮮空氣的機會囉!」她試探 的問。
「正是如此。」他突然微笑了起來,「所以啦!或許你可以學著溫順點,或者試試 討好我,也許擁有新鮮空氣的機會比較多喔!」
溫順點、討好他?絕不!
「下輩子吧!」雅雪惱怒地說,忿恨地偏過頭去。
亞桑迸出一串哈哈大笑。
他嚇了一跳,自己居然也會無拘無束的大笑?他從來不曉得自己隱藏了的這部分, 他一向慣於控制自己的喜怒哀樂,因為他是王位的繼承人,必須隨時都能克制自己的心 緒,千萬不能讓情緒主宰理性。
他提醒自己必須小心一點,否則他會太「欣賞」雅雪了。
「過來,雅雪。」他止住大笑伸手向她說。
她猶豫了一下,然後還是認命地走了過去。
「今天你在外面待得夠久了,回房去吧!」
無力抵抗,雅雪只有一聲不響,以沉默代替抗議地跟著他走回房間。
然後,她聽到他離去前對守衛說的最後一句話,他說得十分清晰大聲,彷-是刻意 說給她聽的。「好好看著公主,別再讓她給跑了,否則,唯你是問!」
***
亞桑離開房間後,直接往母親的寢宮走去。
他覺得自己也許得避開雅雪遠一點了。一開始,他是因為雅雪曾救了他一命,才心 軟地留她一條生路;而現在,他卻有些後悔當初的決定;不知是怎麼回事,雅雪的所作 所為似乎對他有某種程度的影響。
現在,他好似再也不能離她而去。
他記得,他承諾過自己,要放雅雪一條生路,只因為她當時曾救過他;然而,就目 前的情況來看,那彷-已不完全是如此了。因為在她面前,他已不能克制住自己的-動 。
亞桑大力地甩頭,天知道他幹嘛為這種事操心!
「母后。」
王后轉過頭來看著兒子,臉上夾雜著好奇與疑惑的表情。
「亞桑啊!」她說道,「這兩天你彷-失綜了似的,連早晨都沒來跟我請安,你是 當真忙到連來看一下母親,都有困難嗎?」
「母后!您也知道我這幾天比較忙啊!不是我不孝沒來向您問好,我實在是抽不出 空呀!」
「除了那位公主及你父王親臨之外,實在也沒什麼值得你大費周章的事了。」王后 優雅地撫撫長裙,「那位公主呢?你把她怎麼處置了?人家可是一族之珠,有最起碼的 身份地位,別太不仁道啊!更何況她-盡了國破家亡之苦,如果你再虐待她,未免太殘 忍了。」
亞桑在一旁靜靜地聽著母親的問訓,他可不敢插嘴,省得換來更激烈的反應。他對 母親的個性可是-若指掌。
「母后,」他慢吞吞地開口。「您當真以為我的個性是這麼殘暴不仁的嗎?」
「就算不至於殘暴,也是心狠手辣啦!那女孩的親人雖然不是你手刃的,但你當時 明明就能放他們一條生路啊!為什麼還是殺了他們?我相信假使你當初制止了這種暴行 ,他們便能活下去,因為指揮者是你,而非你父王呀!假如你真有心要阻止這種慘無人 道的行為,你絕對是做得到的。問題在於,你壓根就恨不得他們全死光!」王后喟然道 :「小心,你兩手沾滿的可是血腥啊!」
「拜-!母后!」他哭笑不得。「你把我形容得好像是千古的大罪人,應該抽筋剝 皮、再挫骨揚灰是吧!」
「亞桑呀!」她正色的說,「你要明白,你下令處斬的是人,可不是畜生。人命何 其珍貴,不是一朝一夕或一言一語所能補償的;千萬別到老才後悔手上所沾滿的罪惡及 鮮血,那已經後悔莫及了。」她語重心長。
「母后,自古以來,我們的祖先也不知殺戮過多少敵人,已不知埋葬了多少同胞了 ,因為他們的披荊斬棘,他們的勇往直前、不畏風雨,才造就了今日我們的領地、家園 。」
「所以他們的雙手也是別人的性命的刑具。」她不以為然。
「母后,您必須瞭解,假使沒有祖先們的開拓,也許辛苦的是今日的我們。我們能 擁有家鄉、能擁有水源,並非自空中掉下的,而是祖先的奮鬥、努力,在這種荒蕪的環 境下,母后,如依您的仁慈行事,那麼今天可能沒有克斯一族哩!」
王后望了兒子一眼,搖搖頭。
「話是沒錯,亞桑,但既然先人已經留給我們這一大片產業,食衣住行毫無憂慮, 何苦又要強-取別族的土地呢?」
「母后,我不想跟您扯了,反正你那顆慈悲心是用錯地方了。而且我今天來,主要 是和您談談雅……那位琦登公主。我先聲明喔,我對她可是一點殺戮之心也沒;一心想 -去她的,是父王而不是我。」亞桑一副「別冤枉我」的樣子。
「你父王?」她端莊地用手絹拭去額上的汗,「人既然是你留的,就該由你去向你 父王說服、說明理由,我去是派不上用場的。而且,亞桑,到目前為止,我還不曉得你 究竟是為了什麼而放她一條生路。」
「不為什麼塬因,母后,只是我還不想趕盡殺絕,留下這條命脈也不至於對我們產 生任何威脅。起碼我相信不會。」他聳聳肩,看著母親。
「我不相信只是如此,一定另有塬因。」
「唔,好吧!我認輸了,母親大人。」他無所謂道:「事實上,她曾經救我一命, 所以我留她活口,一命抵一命,正好互不相欠。」
「真是如此嗎?」她懷疑的問。
王后不相信亞桑會單純因這理由而留琦登公主一命,她比任何人都瞭解自己的兒子 。
亞桑撇過頭去,盯著窗戶。「母后!反正讓她活下去,不也正好符合你的希望嗎? 何必問這種無意義的問題?更何況,理由也是無關緊要的嘛!沒有必要知道得那麼明白 。」
看著亞桑不安地移開視線,做母親的焉有不懷疑好奇的道理?但是,她也很清楚, 適度的詢問比咄咄的逼問來得有效果。當然,她選擇前者。
王后技巧地轉移話題。「為何要我去向你父王說明?」
亞桑如釋重負,「母后,因為父王一向最聽您的勸告,而我也和他談過了,但是他 堅持己見,絲毫不煺讓;也許您的軟言細語比我跟他大吵大鬧、反目成仇來得有效多了 。我若再和他吵,只會加重問題;還是請您慢慢地安撫他,讓他瞭解雅雪……琦登公主 對我的救命之恩,我相信他或會回心轉意。」
「你父王知道她救過你嗎?」
「我沒告訴他。」他現在才有勇氣看著母親,他好恨剛才自己的莫名其妙;他明明 什麼也沒對母親隱瞞,為何表現得好像做錯事的小孩?
「那他當然會執意要殺她,」王后說道,她實在受不了兒子的粗心大意,「因為你 父王根本就不曉得她曾給予你幫助。他本來就是想把琦登完全消減,你突來的舉動,當 然使他火氣難熄。我不是沒勸過他,不要趕盡殺絕,可是你也知道你父王的脾氣比牛還 硬,只要他已下決心的事,任天王老子也管不動他。所以,我想即使我再好言相勸,也 是難以挽救琦登公主的性命。」
「母后,總要試試才知分曉呀!」他不死心。
「我想此事……難喲!」她搖搖頭。
「可以的。」亞桑分析道,「之前,您是要求他放了琦登王室全族,當然,怨恨強 烈的他是不可能答應的;因為這種要求我也不贊成。但是,這次只為琦登公主一人求命 ,我想,父王也許會看在她曾助我逃過一劫的份上,心軟地放她一條生路。」
「我也不希望那可憐的女孩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王后一手輕撫著臉頰,歎息 道,「哎!她正值青春年華,如果就這樣葬身在上一代的怨事中,太不值得了!」
「所以,母后,您就試著替她求求情啊!」亞桑乘機煽動道。
「亞桑,我想你可以先試著把她救你的經過告訴你父王,看看他的反應如何。假使 仍行不通,我再去勸勸他好了,也許在你的遊說之下,你父王會如你所願。」
「好吧!」亞桑無奈地道,除此之外,他實在也別無他法了。現在唯一能做的是, 不讓雅雪離開他的視線-圍。只有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