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末錯體情緣 第九章
    「紫澄,不要怕,我會一直在這兒陪著你的。」炎哲依然習慣性地坐在床沿對著她說話,他輕撫著紫澄垂在頰邊的髮絲。「不管怎麼樣,我絕對不會離開你的。」炎哲有些哽咽地說,他不懂,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早知道換回身體會讓紫澄不知流落何方,那他寧願就那樣一輩子,永遠當跟隨紫澄的靈體。只要能一直和紫澄在一起,不換回身體又有什麼關係呢!

    在他是個靈體的時候,不會累又不用睡覺,但由於身無實體,碰不著任何東西也感受不到任何感覺,在無事可做的情形之下,他常會靜靜地坐在床沿,就這麼看著熟睡的紫澄。這麼做或許很奇怪,因為他再怎麼看,看到的也是自己的面孔,但他就是覺得可以看得到紫澄真正的面目,就像現在看著紫澄一樣,看到的是紫澄清晰娟秀的面孔。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不分日夜地相守,讓炎哲對紫澄動心,他欣賞她為朋友兩肋插刀,也欣賞她的坦率赤誠,更欣賞她毫不虛偽奉承的個性。

    「不管你在哪裡,我都會一直在這陪著你,不會離開的。」炎哲再次輕柔地對著紫澄保證,彷彿她能和自己對談似的。「就像以前一樣,我們永遠形影不離,好嗎?」

    「阿哲啊!」汪志成不忍心看炎哲,就這麼茶不思飯不想地坐在紫澄身邊,

    於是不得不出聲勸勸炎哲,「你這樣不吃不喝也不是辦法,至少也總得出去透透氣吧,再這樣下去,咱們澄兒還沒醒,你倒先倒下了,那可怎麼得了?」他希望能夠勸炎哲。

    「伯父,我不累。謝謝您的關心。」他淡淡地回道。現在除了紫澄清醒之外,再也沒什麼動力可以使他離開這張床。他要紫澄一醒來就看到他;他要紫澄知道,他一直守在她的身邊,從沒離開過;他還要紫澄一醒來,就能聽到他的告白,他愛她,他真的愛她。她是第一個讓他有想呵護一輩子的人。

    「可是,你這樣怎麼行呢……」汪志成本還想說些什麼,但他的話卻被俞宣阻止了。

    「算了,老伴,既然阿哲這麼有心,你就隨他吧,」俞宣拉一拉汪志成的衣袖,「難得紫澄能遇到如此心疼她的人,那也可算是她的幸福不是嗎?」俞宣一臉的笑意。

    「你還笑得出來。咱們澄兒現在仍無所知覺地躺在床上啊!」他不懂,怎麼自己的老婆可以這麼輕鬆。

    「那又如何,如果咱們澄兒知道,自己能得一男子如此深情對待,想必她也會很樂意就這麼躺在那讓人侍候。」俞宣仍是那抹揮不去的笑容。她是故意這麼說的,因篇她知道紫澄聽得到這番話。

    而汪志成總覺得怪異,他覺得俞宣的笑容背後有著不一樣的註解。而那可能就是他最想知道的事情。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汪志成瞇著眼間。「如果有,你最好現在快快說出來哦!」他語帶威脅。

    「哪有?我這幾天都形影不離地跟著你,我知道的事情你會不知道?」俞宣四兩撥千斤地帶開了話題。既然女兒要求不要告訴任何人,只好暫時也瞞著自己的老公了啦!

    「最好你說的是真的,否則啊!我決不饒你。」汪志成雖然說著狠話,但他的話語中卻絲毫無殺傷力。

    「不會的啦!」雖然是老夫老妻,但他兩的打情罵俏卻從年輕到老,從沒停過,「我保證要真有什麼事一定加你一份,至少不會讓你最後一個知道。這樣行不行啊?」又是那抹笑容。

    「對了,阿哲,」俞宣轉過頭,對仍深情望著紫澄的炎哲說:「方纔文心要我轉告你,他在庭院等你,有事要和你談談。」

    「文心?」聽到這個名字,炎哲轉過了身,他和文心之間還有什麼好談?不都已經說清楚了嗎?「嗯,她有說要談什麼事嗎?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我不想去。」基本上是不管是什麼事,他都不想離開紫澄。

    「好像是要談……「離婚」的事吧!」俞宣假裝努力地回想著。「總之她只說希望你快點去就是了。」

    「離婚?」炎哲從未想過文心的動作竟會如此迅速,「紫澄,對不起,我要出去一會兒,你別怕,我很快就會回來,好嗎?」他像個要出門的丈夫向妻子報備著。

    然後,炎哲依依不捨地頻頻回望著紫澄,步出了病房。

    ★★★

    炎哲來到了醫院的大庭院,卻發現他忘了問文心和他約在哪兒?他在庭院繞了一圈,仍找不到文心的蹤影,正當他打算要回頭問清楚時,終於發現文心正步出醫院。

    「文心,」他忙追了上去,「你找我有事嗎?」雖然聽了俞宣的提示,但炎哲總認為不好自己先開口提「離婚」一事。

    「我找你?沒有啊!我為什麼要找你?」文心一臉的無辜。她根本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找過炎哲,她之所以會出現在庭院,只不過是在病房待太久了,想出來透透氣罷了。

    「可是……」炎哲一頭露水,不懂此事是哪裡出了問題。俞宣明明和他說…

    正當炎哲出神之際,文心說了一句讓炎哲震撼的話:「對了,恭喜你,紫澄終於醒了,這下你也可以不必那麼為她擔憂而寸步不離了,答應我,你可要好好地對待她喔!」

    「紫澄醒了?」炎哲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誰告訴你的?她從來沒醒過啊!」

    「怎麼會呢,她剛剛還來找我,和我說話呢!」文心的臉上滿是欣慰的笑意,「雖然她滿口的歉意,說她不是有意要害我們離婚的。但我一點也不在意,我們離婚和她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啊,找個機會和她說明白吧!」她好心地提醒著炎哲,「不過,你們還真有默契,她也同樣不告訴我你們之間的故事,但是,我知道,你們一定經歷了一些什麼不得了的遭遇,否則你們兩個從未見過面的人,又怎麼會這麼有默契,對此事絕口不提。不過,我可警告你,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你要是敢欺負她,我絕不饒你,」文心一個勁地逕自說著,完全沒注意

    炎哲不太對勁的表情。

    聽完文心的話,炎哲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如果紫澄真醒了,為什麼不讓他知道,還讓他如此心力交瘁地守候?除非……除非她是剛剛才醒,再不就是——她故意的,

    他一個勁地衝回紫澄的病房,但他萬萬沒想到……映入他眼簾的,只是一間什麼也沒留的空蕩蕩的房間。

    ★★★

    「姐,你要去哪?」紫薇正好攔下了要出門的紫澄問。「你才剛出院,要好好休息,不要到處亂跑。」

    「我去看看炎哲。」她幽幽地說。

    「姐,你和炎哲哥以及文心姐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炎哲哥會為了你和文心姐離婚?」雖然不想提及這件令人傷感的事,但紫薇就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心。「還有,你為什麼每天都要偷偷地去看炎哲哥呢?難道不能光明正大一點嗎?」

    一提起「離婚」這件事,紫澄內心又不免一陣內疚,「小孩子不要亂說話。他們離婚和我有什麼關係?」她還是不願正視這件事情。她一直一直以來,就不希望會成為人家婚姻的第三者。

    「姐………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紫薇真有點受不了這個口是心非的姐姐,「要是你們真的彼此相愛,那為什麼不乾脆在一起算了,何苦避著炎哲哥呢?」紫薇小小的心裡就是不明白,既然是彼此相愛,那又為什麼要這麼地折磨人呢?

    「是啊!澄兒,既然你喜歡阿哲,又為什麼要避不見面呢?」汪志成也不懂這個女兒心裡在想什麼?我們看得出來,阿哲這小子對你也是情深意重的,把你交給他,我和你媽都很放心。」

    「有些事情你們是不會懂的。」紫澄也很無奈,她想起也曾試圖和文心解釋過發生在她和炎哲之間的故事,結果呢?換來的卻是更深的誤會。唉!既然如此,又何必大費唇舌呢?

    「你又還沒說,怎麼知道我們不懂?」汪志成有些動怒了,他真的很心疼這個有什麼事都往肚裡吞的女兒。「我們又不是神仙,怎麼會知道你的心裡在想什麼?」他生氣地大嚷。

    「好了,老伴,動那麼大的怒氣幹嘛!」俞宣在一旁安撫著汪志成,「女兒這麼做一定有她的原因,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別那麼愛亂發脾氣,像個小孩子似的無理取鬧。」

    「可是,澄兒她……」

    俞宣不等汪志成把話說完便開了口,「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女兒大了,她自己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就不要干涉這麼多嘛!」俞宣很明顯地站在紫澄這邊。沒辦法,她是唯一什麼都知道的人,不幫紫澄還能幫誰?

    「好了,爸,媽,我先走了。」紫澄趕緊找個機會準備開溜。

    「澄兒,」俞宣緊跟著出門並叫住了紫澄,「你爸爸他雖然很會念,但他說的話不無道理,你這麼大了,已經有判斷能力,自己要好好想清楚,知道嗎?」她也苦口婆心地勸著紫澄。

    「好啦!我知道啦!」紫澄隨便敷衍,一溜煙地逃跑了。

    「吁!」終於逃離了汪志成及俞宣的「炮轟」,紫澄忍不住地輕吐了一口氣,她黯下了神色,不若在家中時刻意裝出的開朗。

    她心裡好苦,她又何嘗不願意把心底的秘密說出來呢?但說了又有誰會相信  呢?一個無法用科學證明的事實,一段旁人無法理解的心意相通。她真的不知該如何向人啟齒。

    從她清醒的那一刻間,她看到了炎哲正躺在她的床邊,她的感覺是複雜而難以言喻的。她當然很高興炎哲如此關心她,但文心呢?那個他名正言順的老婆呢?他又怎會棄她於不顧?

    尤其當她聽到俞宣說他們是因為「她」而鬧的不可開交時,她就下定了決心,從此消失在炎哲的面前。

    為什麼?因為今紫澄更錯愕的是,她發覺自己竟也愛上了炎哲,他已經習慣了炎哲隨時隨地地跟在身旁,但他卻是文心的丈夫,不論他們現在是否己經離婚,紫澄就是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

    更何況她能單單用習慣兩個字,就綁住炎哲嗎?要是有一天,她發覺她的習慣真只是習慣,他並不是真的愛炎哲時,那又該怎麼辦?

    ★★★

    紫澄沉浸在自己的冥想的時候,她已無意識地來到了炎哲這一陣子常出沒的地方——酒廊。

    「夠了,炎哲,不要再喝了,你不能每天都這樣把自己灌醉,甚至連工作都不顧,」海承一把搶過炎哲手中的酒瓶,「你以為把自己濯醉,紫澄就會出現在你面前嗎?想要她早日出現,不如隨時保持清醒,好隨時可以去找她。」類似的話,海承已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

    「我找不到她的,」炎哲任性地甩開海承的手,「我根本不算認識她,我連她住哪都不知道,我要如何找起?」炎哲的心不斷地抽痛,「一個人若真要躲你,你以為你真能找到她嗎?天地之大,要從何找起?」

    「你不認識她,文心認識啊,」海承點著炎哲,「難道你不會從她那下手嗎?再怎麼說,她們也是至交好友,總不至於什麼線索都不知道吧,」

    「我怎麼沒問過?我甚至已經去找過了,可是就是不見她人。你要我怎麼辦?我所能想到的所有辦法都已想過了。我已經無能為力了。」炎哲一個大男人就這麼哭倒在海承的懷裡。「紫澄她好狠心,就這麼一走了之,她絲毫不在乎我們所共同經歷的一切,走得這麼灑脫,彷彿我們從未交會過………」

    躲在一旁偷看的紫澄,聽得心也都快碎了,她不知道,為什麼炎哲要這麼傻?找她幹嘛?他們不過就只是因為一場車禍而不小心有了一段共同的秘密罷了,何苦要如此折磨自己呢?紫澄好心疼,也好不捨。炎哲這麼個喝法,一定會喝壞身體的。紫澄替炎哲擔憂著。當炎哲喃喃低泣完,抓起一瓶酒又是一記猛灌。

    這次,紫澄再也不願就這麼躲著,「如果,我出現,你就會停止你那毫無止境的自殺行為嗎?」她終於出聲並搶下了炎哲手中的瓶子,適時阻止了炎哲的另一杯黃湯下肚。

    「紫澄,我有沒有看錯。」炎哲驚喜地站起了身。他用力揉揉眼睛,好確定不是自己眼花。

    「是我,」紫澄迎上前去,「真的是我,不過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紫澄硬是要得到炎哲的答覆。

    「什麼問題?」看見紫澄活生生地站在面前,炎哲彷彿走入夢境中一般,哪管得了方才紫澄到底問了什麼問題?自然也就答不出任何話。

    「如果,我不再躲避你,請你停止你那瘋狂的自殺行為。」紫澄嚴肅地命令著,她自覺有這個義務找回原來的炎哲。既然是她讓炎哲變成這樣,她當然有這個使命,還給文心一個完好如初的「謝炎哲」。

    炎哲笑了,「我喝酒,是因為找不到你,心情不好。」他伸出手,將紫澄抱個滿懷,好確定這不是個幻影。「如果,你就在我身邊,我又何必再灌自己酒呢?」他好滿足地吸取紫澄身上的芬芳。

    聽了炎哲的話,紫澄覺得欣慰多了,「好,那我就不會再消失,不過,我還要你再答應我一件事。」她有些得寸進尺。

    「什麼事?」炎哲才管不了那許多,只要紫澄出現,一切條件都好談。

    「我要你回到文心的身邊。」

    一句話,讓炎哲的酒醒了不少,「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他以為是他喝得太多而聽錯了。他以為是他喝得太多而聽錯了。

    「我說,如果我們想維持原來的關係,那麼請你回到文心的身邊,不要放棄你們的婚姻,文心她很愛你的。」紫澄淡淡的說,她努力地不讓自己的情緒被看穿。

    「你有沒有搞錯,是文心自己提出離婚的。」炎哲平心靜氣地,試圖將事情解釋給紫澄聽。「我給過她機會,但她離去的心意已決,根本不理我所給的任何挽回的機會。

    「我不管是誰提出的,我只知道是你傷了文心的心,所以她才想離開的。」紫澄感覺得到自己的心正緊揪在一起,這些話都不是她真正想說的,「現在我醒了,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向文心說明,我相信她會相信我們那個荒謬的故事的。畢竟那是個事實。」

    「如果她仍是不信呢?」炎哲的腦中浮出了一個念頭,既然紫澄不肯相信他的話,那麼也許讓文心來說會更有用。

    「那我就會放棄這個念頭,就當是你們真的無緣吧!」若真如此,她又能如何呢?只能聽天由命啦!

    「好,改天,我約文心出來,但答應我,你一定會出現,好嗎?」炎哲現在最擔心的就是紫澄又無故失蹤。

    「那你也要答應我,別再這麼灌酒了,那很傷身的。」還是忍不住,紫澄叮嚀了一下炎哲,她有些怨自己的不懂控制情緒。

    「是你說的,他一定聽。」海承不甘一旁被冷落,於是也插了話。而聽到此話的紫澄,雖感心中有絲甜甜的感覺,但這一次,她掩飾的很好,沒有讓炎哲看出,她只是低下了頭,輕輕地說:「希望如此!」

    ★★★

    望著滿是海鷗設計的餐廳,紫澄原本沉重的心,不免也因受到環境影響而跟著輕鬆了起來,她有些無奈地靜靜坐著,等待著炎哲和文心的相伴出席。那會是怎樣的場面呢?紫澄不敢多想。

    唉,紫澄仍是忍不住地歎了一口氣,才初次嘗到愛戀的滋味,就面臨了要和

    好友搶人的情況,這可算是難見的吧!偏偏她一向不是個愛跟人爭的個性,更何況,她知道文心對炎哲的濃厚感情,這樣,又叫她如何能放任自己情感的任性呢?

    「紫澄,你怎麼來的這麼早?」文心的聲音流進了紫澄的耳裡。

    該來的總是要面對。紫澄抬起原本低著的頭。

    「咦,」紫澄不禁吃了一驚,出席的人只有文心一人,「炎哲呢?」她不禁問道。

    「既然你那麼想見他,又何必非要找我來當電燈泡不可呢?」文心忍不住地打趣道。「真搞不懂你們兩個人,吃飽沒事幹嗎?非得如此勞師動眾才顯得出你們感情的可貴嗎?」

    「你在說什麼啊!」紫澄側著頭不解,「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把話說清楚嗎?怎麼炎哲沒出現。」

    「我們之間還不夠清楚嗎?」文心張著溫柔的眼神看著紫澄。「事實很明顯地擺在這兒:你和炎哲是彼此兩情相悅,你們的中間根本沒有我能容身的地方。」

    「不是這樣的。」今天出來,就是為了要把事情說清楚,於是紫澄再也顧不得炎哲是否也已經到場,只得自個兒急切切地向文心解釋道:「炎哲他還是很在乎你,只是……」紫澄在心中思索著,該如何將她和炎哲奇特的遭遇說出:「只是,我和炎哲因為某種原因共同遭遇了一些外人很難想像的事,所以在那段時間內,他才比較關心我。但是,現在,一切事情都過去了,結束了,炎哲和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瓜葛,你可以儘管放心。」為了怕文心仍是放心不下,於是紫澄又自動加了個保證:「如果你還是不放心,我可以辭了工作,從此回南部,再也不

    會出現在台北,這樣你是不是可以放心了呢?」紫澄不放棄地一直做確認。

    「紫澄……」面對紫澄如此委屈求全地想將炎哲「讓」回,文心心中不禁替好友感到心疼。「事情真的不是像你想的那樣……」文心覺得要是事情再不說清楚,不知道紫澄又要說出什麼更讓人心疼的話了。

    只是,紫澄根本不給文心說話的機會:「再不,我出國好了,你也知道的,我一直想再出國去學些東西,這正是個好機會,出了國,我就再也不回來了,這樣你總可以放心了吧!」紫澄慌張地想叫文心不要再介意她和炎哲的事,因為他們之間根本什麼事都沒有,至少她一直說服自己事實是如此。

    「紫澄,夠了,」文心終於忍不住地大聲叫嚷,顧不得旁人投射過來的奇異眼光,只為制止紫澄再說出一些連她聽了都要落淚的話,這些話,要是給炎哲聽到,怕炎哲會心疼的死掉了吧!「我一直很相信你和炎哲之間是清清白白的。」終於,給她搶到了發言權。

    「真的?你相信我們?」紫澄像是有些感到受寵若驚。

    「當然是真的,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你說的話,我又怎麼會懷疑呢?」文心溫柔地看著大病初癒,面色卻還未紅潤的紫澄。

    「那你們為什麼還要離婚?」紫澄真的不懂。

    「就像你曾說過的,我對炎哲只是少女時期的迷戀,現在,我長大了,那份癡迷已經不存在了。」

    「拜託,那是我胡亂說的,你怎麼也當真呢?」紫澄真恨自己當初的胡言亂語。

    「不,你說得對,我對炎哲的迷戀,不能算是「愛」,而且炎哲對我也一直是像對個小妹妹一樣,我們的結合本就是個錯誤。」

    「不是的……」

    「今天,我們只是勇於認錯,並且改過而已,和你真的沒直接的關係。」文心頓了頓,「或許,我們都該感謝你,是你讓我們看清彼此所要的。」

    「文心……」

    「你……幸福嗎?」紫澄不確定地問:「我的意思是:這真是你想要的嗎?離開炎哲,你一個人怎麼辦?」

    「是的,我很幸福。」文心甜蜜的笑笑,「我一個人可以做的事可多了,我想通了,這麼年輕就被婚姻綁住是太可憐了,一個人……就像你說的,我可以去學些東西啊!」她臉上漾著的笑容,讓人無法去質疑她的話。

    「那……」紫澄又支吾了,她怎麼想都沒想過會是這樣的局面。原本準備好的許多話,都被堵在嘴中說不出口。

    「別再這啊,那的,」文心好笑地看著平日辯才無礙的好友,「紫澄,炎哲哥真的是個很好的人,我和他只能說是沒有緣份,但我卻很慶幸,我們很早就從這個錯誤中清醒過來。現在,我要告訴你,我不在乎叫你一聲嫂子,只要你有這個本事,我很樂意看著你和炎哲哥走人禮堂。」她的語氣有些挑興,但有更深的鼓勵及祝福。

    「不可能的。」紫澄低下了頭,「我和他是不會有結果的。」

    「為什麼?」這會兒,換文心不能理解了,誤會不是都已解開了嗎?怎麼還不能在一起呢?

    「你不懂,我傷他傷得太深了,我想他是不會原諒我了。」紫澄的神色又黯了下來。

    「我還是不懂,你傷害了他什麼?」

    「心哪!」紫澄想起母親的話:「心是很脆弱的東西,一日傷害了,就很難復原了。而我,明明知道他真心誠意地守候我,我竟不知珍惜地任意踐踏……我從醫院的一走了之,太傷他的心了。我猜,這一輩子,恐怕他都不會再理會我了吧!」

    「你真是笨哪!若他不想再理會你,你以為我們為什麼還要赴這個約呢?」真不懂,紫澄的腦袋裡究竟裝了什麼?

    「可是他沒出現啊!」紫澄的心彷彿刀割,「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明?他已經不想再看到我了。」

    「唉!」文心不禁歎了一口:「告訴你吧!炎哲哥現在正在等你呢!」她調皮地眨了個眼。

    「真的?」沒想到,紫澄倒也沒讓文心失望,很快地跳入了她的陷阱。「他在哪兒?」她喜形於色地追問著。

    「哈!還說你不在意他?」逮到機會,還不趁機多-一下紫澄,「你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

    這時,紫澄才發覺自己中計了,她漲紅了臉,羞地說不出話來。

    「好啦!我們就不再逗你了。」終於文心大發慈悲,「炎哲在你們初識的地方等你,他說你會知道是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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