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子啊,我說今日若不是你和喬子祖上積德庇佑,我哪能這麼涼快?」許承遠陪喻子楠看「窈窕淑女」經典電影,又突然開口。
「嗯?什麼?」喻子楠回神,問了一句。
「你都沒聽我講話喔?」許承遠好笑罵著。
「有啊,你在稱讚我家老祖宗嘛。」
「沒錯。還有喬家的。」許承遠點頭。「張保山那傢伙以為他是什麼東西,不等著讓我代表原子和她媽告他家暴,居然還想反告別人誘拐,也不打聽打聽喻家三代當官、喬家三代富豪,兩者加起來,就算想幹嘛也能一手遮天……」
「是啊。」喻子楠應了一聲,也不知有沒有在聽。
「你還記不記得張保山快氣昏的表情啊……警方不願隨他起舞先來這裡搜,我們到了之後,局長又先和我們寒暄半天……老天!真可惜我沒拍下他那瞪大眼的表情,搞不好原子會很想看——」
「千萬不要。」喻子楠又回神插嘴。「這樣等於洩漏天機,喬子會殺你。」
「也對。那萬一鄰居不小心洩漏怎麼辦?」許承遠問。
不想真讓張保山說他們仗勢誘拐,他們讓警方來這裡察看,就連張保山也跟來了。找不到被誘拐的對象,張保山還拉鄰居質問,只可惜鄰居回答的是:「什麼誘拐?是有個年輕女孩沒錯,但她是在工作啊,一道訓練狗的,那隻狗太兇惡,早就該有個人一道管管了……什麼?誘拐?那女孩子工作得很快樂啊!不像誘拐!不像啦!」
「鄰居?」喻子楠很不高興欣賞電影時被打斷。「別擔心啦,原子在家時喬子一定在一旁,她絕不可能有機會聽到的。」
「也是。」許承遠又點頭。「喻子啊,你說喬子後來在巷口等張保山,到底揍了那人渣幾拳?」
喻子楠沒回答,伸出手掌比了個五。
「哇靠!五拳!那人渣大概會尿血三天。」許承遠好笑道。「嗯,喻子啊,你說喬子要娶原子……是不是說真的啊?」
喻子楠歎了一口氣,按下暫停鍵,以免錯過精采畫面。「當然是真的。」
「哇!那我的難題又來。原子她媽是植物人,不能行使監護權,那張保山雖然是人渣,但又沒被褫奪公權,看來得先采證,也不知陳秀琪的狀況能提供多少證據,雖然李木新和鄰居可算是人證啦……」許承遠邊說邊計畫,還拿出PDA開始紀錄。
大門打開,喬賓很快踏步進來,落座沙發椅。
「喬子啊,這是不是表示快有冰棒吃了?」許承遠笑著問。
「你那麼胖,別吃了。」喬賓笑道。
「去!又在我面前說這個宇。」許承遠瞪他一眼。
喻子楠沒插嘴答腔,只是很快地按下鍵欣賞電影,好幫忙喬賓製造假象。
不到三分鐘,蹦蹦跳跳的腳步聲與「狼子!快點!冰快融啦」的喊叫聲由屋外傳來,跟著又是大門開啟聲。
「老——男——人——們!我回來啦!」她大聲喊著。「咦?多了一隻?」
「哎喲!原子,你回來啦!」許承遠首先開口。「請問你說的『多了一隻』是什麼意思?人的計數單位是『個』才對吧?」
她露出大微笑。倒是喻子楠替她解釋了。
「她說的老男人等同色狼,剩下的你自行演繹。」喻子楠接過提袋,一邊說著。
她讓喻子楠和許承遠去搶食,自己則走到喬賓身後,先是湊過頭看他定在螢光幕前的臉,然後將整個半身壓在他背上。
「我回來啦!」她小聲地在喬賓耳畔說著,然後在他頰上印了一吻。
「嗯。」喬賓帶笑轉頭,望著她的眼。她先前哭過了?
她以吻制止他的打量,封住他的唇,不給他發問的機會。
喬賓回應一吻後,稍稍起身,把嬌小的她由沙發後方拉到自己膝上,才轉被動為主動,恣意地品嚐她的唇。
「我們是不是被當隱形人啦?」許承遠咬著冰棒問。
「你那麼胖哪隱形得了?!我們是觀眾!你別吵!」喻子楠也咬著冰棒回。
「胖!我胖?!別在我面前說這個字!」許承遠瞪著喻子楠罵道。
喬賓在很忙之際,還拿起遙控器丟向噪音源,稍稍挪出時間,由口裡吐出三個字:「去煮飯!」
「承遠啊,想來我好久沒吃你做的雞肉蛋炒飯啦!」喻子楠接過遙控器,轉轉眼珠,開始踏步邁向廚房。
「那請你先叫狼子去叼隻雞回來啊!要新鮮的才能展現出我的手藝嘛。」許承遠也跟著踏步,一邊說道。
「那可不行!上次狼子叼隻雞回來,害我和喬子被那戶人家嘮叨三天,一頓飯換三天煩,不合算。」喻子楠好笑說著。
「沒有雞,我怎麼煮雞肉蛋炒飯?」許承遠瞪眼道。
「也是。那改換義大利面好了,會煮吧?」喻子楠又建議。
「廢話!喬子的手藝還是我教的……你幹嘛又往回走?看戲不叫我喔?」許承遠瞪著喻子楠的背影道。
喻子楠回身比了個手勢,又悄步踏到客廳,拿起冰棒紙袋,瞧見沙發上兩人的瞪視,連忙說道:「冰不吃會融!沒事!二位請繼續。」說完又退回廚房。
直到喻子楠的背影消失,他兩人才又笑著對視。喬賓撫著她的唇,像是不膩,又印上一記。
「有人找你。那個要為我流口水的傢伙。」她想到先前的狀況,微笑說著。
「嗯。」他應了一聲,隨後又解釋:「他想和我家做生意,我老妹直接把他刪去,他找我想看看有沒有挽回的機會。」
「有沒有?」雖是無關,但她還是問。
「我在放假,當然不理。」他愛笑的臉笑意更深。
「嗯。」她應著,以指撫著他的輪廓,打算深印於腦海。
「原子啊,嫁我好嗎?」喬賓輕聲道。
她微笑。「我很想。但還不行,我才十七,未成年結婚要法定代理人同意。」
他聽到她所言的關鍵字,喜上心頭,差點笑裂了嘴。但回應她所說,他沒有假裝驚訝,倒是絲絲歎息似的。「嗯。你才十七啊?」
「嗯。」她又笑。「我還中途輟學。」
「嗯。中途輟學。」
「我是射手座的,你呢?」她笑了又說,說完又笑。
「我也是。」喬賓微笑點頭。
「你是幾月幾日生的?」她手指滑過他的眼,調皮問著。
「十二月二十。」他學她以指代吻,周遊於她的臉頰。
「真的?」她第一次露出驚訝表情。「我也是。」用力點頭說著。
他揚眉微笑,又俯身輕吻起她,猶似不足,又輕咬她的唇,像是想將她吃掉。而她也是一般。
咳咳。「要不要中斷一下先吃飯,承遠很會吃,我怕你們等會會餓肚子……」喻子楠忍了快十分鐘,終於踏至距離客廳五步遠的地方說道。
她抬起頭露出大笑容。「他煮的比我煮的好吃嗎?」倒是問喻子楠了。
「承遠是喬子的師父,你說呢?」喻子楠微笑道。
聞言,她望喬賓以求確認,喬賓點頭微笑。
「那一定很好吃。」她拉起喬賓一道,蹦蹦跳跳享用晚餐去了。
狼子跑在百步遠外,而喬賓牽著原曉玫的手散步著。夏日晚風徐徐,他們不是對看就是相視微笑。
跟著,她對他說起自己昏迷的母親,以及愚蠢死去的父親。酒後駕車很笨!她說。語氣中沒有抹煞父親早年的關愛,而是帶著嘔氣的口吻講著父親沒多想幾秒、沒多想著老婆女兒。很笨很笨!她又叨念著。
她絕口不提張保山,像是她週遭根本沒這號人物。
他握緊她的手,認真地聽著,偶爾應和幾聲,雙眸卻是鎖定在她臉上。
然後她又說起自己的夢想。她幼時學畫,雖然學得不怎麼樣,也不想成名立萬,但有朝一日,她想到處旅行,畫人畫風景賺旅費,有點像街頭藝人那般。
「那你的夢想呢?」她說完自己的跟著又問。不只問出口,還抬頭看進他的眼睛。
「我想四處走走,說旅行嘛,也不能全算,應該說是自由偵探吧,看到哪裡有不平的、哪裡有奇妙事件,就這麼管上一管。」他微笑道。
「哈。」她想到什麼似的這般笑著,隨即又問:「缺不缺個華生醫生陪伴啊?」暗指若他是衣食不缺的神采福爾摩斯,自己可不可以應徵神采旁那位助理,一道周遊列國。
「嗯。」他點頭。「但我不保證沒有色情。」
她抬起頭,愛笑的臉上有個笑容尚未隱去,新的笑容又來。「你等我。我要應徵。」
「好。」他幾乎快融化了。「我等你。」
「嗯。」她點頭,大拇指撫過他的手背,總覺得與熟悉中的不同。「你的手是腫的。」
「不小心打到牆。」
「好端端地怎麼會不小心打到牆?」
「牆上有蟑螂。」
「喔。」她好笑地應了一聲。「用手直接捶打小強啊?好-喔!」像是他的手留有蟑螂腸肚般,掙脫開他的手。
「放心!我有潔癖,早洗乾淨了。」他說著,又抓回她的手,改為十指交握。
「喔。」她微笑,伸起另一隻手指著前方破舊公寓那區,簡單說起不久前自己與小孟的偶遇後,又說:「小孟就住在那裡。」
「嗯。這是喻子找我一道住這附近的原因。」喬賓解釋著。
「跟喻子講一下好唄,他太笨了啦!」想起什麼,她這般笑著說。
「他太笨了?」喬賓帶笑詢問。
「小孟不要僕人啦!」她笑道。「她若真準備好了,自己會找喻子的。」
「嗯。」喬賓雖是笑著應,但總覺得她彷彿意有所指。「小孟跟你說些什麼了?」
她露出大微笑。「她說你是惡魔。」
很像小孟會說的。「嗯。」他笑著點頭。
「你真要等我應徵華生醫生,不找別人先試用喔?」她又探詢問著。
「當然。」他停步應著。
她跟著停步,隨即抬頭望他,看到他的打探,給他一笑,又踮起腳尖奉上一吻。
「會上癮。」她笑著說道,又拉起他的手追狗。
喬賓總覺得不對勁,但每當他想探詢,她就以吻制止,很可惡也很令人醉心的招數。
她說今日狼子特別色耶,那她明天可不可以換成早上請假呢?
他說可以,但疑慮更加深種。
不像他如往常作息般洗澡就寢,深夜裡,他仍在屋裡徘徊,想著各種可能。
唯一的可能是她什麼都知道了。知道後的反應不是先逃離他先罵他,反而是和前幾日一般,唯一的差別是她的態度與語氣。他該懂她的,好強如她,難不成想離開他,脫離他的守護?但這才像是她啊。因為也愛上了他,所以她才希望自己等她,等什麼?等她不再需要守護或是其它?
他歎氣沉思,想起她說喻子笨!總覺得她在說自己。笨嗎?她真這樣認為?
悄聲經過她門前上百回,不是說晚安,要睡了?怎麼燈卻是不熄?
他又歎氣,輕聲轉動門把,心頭百味雜陳地發現她沒上鎖,那警報器卻仍掛在上頭。
他快手止住兩個玻璃瓶撞出的輕微聲響,踏步進房,看著她趴在桌上沉睡的臉。她彷彿真在睡,不像他第一晚瞧見的她,此時沒黑眼圈、沒皺眉,安詳地仿若天使。
見她一手還扶著畫筆,他側頭打量她的畫作,是個老男人呢。誰啊?她父親嗎?
她說她畫得不怎麼樣,但他覺得恰恰相反。他不懂畫,也不認識畫裡的男人,卻可以從畫中男人的眼睛裡找到慈祥的父愛。
她想爸爸嗎?她所渴望的肩膀是父親的嗎?
不該嫉護的。他歎口氣。
喬賓拿開她手中的筆,抱起她安置於床上,先攏順她的發,再幫她蓋好被。
他撫弄她的臉蛋,想像她笑的模樣,又輕觸她的唇,唉!真的很想把她吃下去呢。
他俯下身,在先前手指停留處印上吻,才輕輕落下,就被她輕咬,跟著她睜開狡詐的眼,彷彿在罵他大色狼,又似乎在說她有警報器早知道他進來了,但卻仍是咬著他的唇,逗弄著他。
他愛她的伶俐可愛,也氣她可能想逃離自己的心思,兩股情緒夾雜,幻化為更熱烈的吻,點在她臉上,烙在她身上。
濃烈的吻轉為輕柔,望向她紅透的臉頰,炙熱的情緒又來,只好狠狠地在她唇間印上自己的。
他脫下鞋,將自己置於她身側,雙手牢牢抱住她的腰。
「你睡覺會作惡夢亂叫,很吵。」他替自己找了個陪她睡覺的藉口。
「我會嗎?」她皺眉問著,同時將手覆在他的大手上。
「會。」他只回一個字,隨即閉上眼。
「真的?」她抬高音量問著,問完之後,又咬他的唇。
很氣!她不想要他的肩膀,卻想要挑逗起他的好色?
她別想!
喬賓不給她回應,緊緊閉上唇,緊緊摟住她,打算不論得忍多久,她都別想!
一如數日來的早晨,喬賓和喻子楠早等在餐桌前。
她清清爽爽地下樓,身上就是件T恤套著牛仔褲外加球鞋,斜背著包包,一手抱著素描簿。
這樣的她,在喬賓眼裡,很像要出走。
沒應和她大聲道早,也不管她在和喻子鬥嘴。喬賓還在氣她。
她整夜不睡想挑逗自己,又親又摸的,自己只能一晚裝睡,愈裝愈氣。
「你幹嘛瞪我?」
喬賓聽見她笑罵自己,才回過神。不給她笑,舉杯喝咖啡,真想醉死,也好過看她一副想離開自己的模樣。
「我猜啊,喬子是太久沒見你扮鬼,很想念吧。」喻子楠啃著吐司,這般說著。
「哈。真的啊。就說我扮鬼也很可愛吧!別人想學還學不來呢!」她笑著說。
「很好很好!原子啊,我非常高興聽到別人學不來。」喻子楠應著。
「就是。」她擺頭一番,像是得意,拿起一片吐司,眼神卻是飄向喬賓。呃,他今天的臉真是臭!簡直可以聞到有股臭味。
「要不就是喬子很想念你的吻,你今天還沒親他呢。」喻子楠又道。
「也是。」她猛點頭。放下食物走到他身邊,親他的頰、親他的唇,但他只回給她瞪視。
別這樣啊!喬賓彷彿看到她的眼這麼說著,才張開嘴任她輕薄。
「嘖。」喻子楠歎一聲,有點氣自己多嘴找罪受,只好咬著吐司端著咖啡迴避。
喬賓將她拉入懷中,還是氣,怒火沒處發,只好強迫餵她吃東西,揀起一片吐司塞到她嘴裡,一邊瞪著她啃食模樣。
「在生氣?」她在咀嚼中丟出問題。
「有只小貓半夜亂抓,害我睡不好。」喬賓恨恨說道。
她居然給他笑臉。「睡不好才怪!你睡得像死豬。」
「嗯。」他只好這般應著,又歎氣。
「吃飯歎氣對身體不好。」她又在咀嚼中說話了。
「是邊吃東西邊說話對身體不好吧?」喬賓冷冷說著。
「也是。」她點頭,隨即閉嘴吃早餐。
「原子,我跟你說——」喬賓才開口三秒,隨即被她塞了片吐司到嘴裡。
「你記不記得我今天是早上請假?」她笑問著。
「什麼時候銷假?」他拿開吐司問著。
她不願說謊,只是給他傻笑。
這讓他很想把她掐死。她到底要他怎樣?要他用什麼方式來愛她?她想證明自己不需要保護?還是自私地斷定他是出於同情?
「你等我。」她咬完吐司又說。「等我應徵你要給的另一個工作。」
就這樣,她塞住了他的嘴,先是這般輕描淡寫的一句,然後又是一吻。
然後她收拾餐具隨手清洗,跟著又蹦蹦跳跳著去餵食狼子。像是愛狼子更勝於愛他,她一邊看狼子就食,一邊在狼子耳邊低聲說話。
「喬子啊,今日狀況有異。」喻子楠踱到喬賓身畔,擠在大門口這般說著。
「嗯。」喬賓沒有歎氣,但口氣相差不遠。「她要辭職。」
「真的?」喻子楠瞪大眼。幸好手滿大的,要不只怕摔破咖啡杯了。
「嗯。」喬賓又應了一聲。
「你沒騙我?」喻子楠又問。
「沒有。」
「哎呀!」喻子楠低叫。「哪有人這樣!」心裡想的是女人真是怪異的物種,當初那徐麗媛想綁死喬子,還假稱懷孕騙兩次,今日這個居然要揮手說bye-bye?
喬賓沒理他,只是努力在讀她的唇形,看她在跟狼子說什麼,卻好笑地發現她在叫狼子咬人,咬靠近喬賓——就是它主人——的任何女人。
與狗話別完畢,她站起身做了個大笑容。
「我走啦!」她這般說著,揮揮手,跟著倒著走,一路走出院子步出巷口才轉身。
喻子楠瞪著狗跟上而身旁人不動的奇特景象,不禁呆了半天。
「你不跟?」喻於楠終於問。
喬賓沒有行動,反而掏出手機打電話。「木新啊,早安。」
「喬先生早。」李木新精神抖擻地答話。
「張保山呢?」
「哈。昨日也不知被誰揍,差點連路都沒辦法走了。今日還在家裡。」
「嗯。謝謝。」
「沒什麼啦。我應該的啦。」李木新又靦腆應著。
喬賓收了線,拍拍喻子楠的肩膀。「我去去就回。」
「去追她?」喻子楠笑著問。
「不是。是去還她身份證。」喬賓一笑,跟著大步邁著。
遠遠就見她拍狗等公車,像是聽到他心中的叫喚,她抬起頭,沒有意外,只是笑著。
他走近她,由皮夾中取出她的身份證遞給她。
「原來是掉在你那啦。」她笑著接過,隨手放好。
「我偷的。報復你偷我皮夾。」他微笑說著。一開始是沒機會物歸原處,後來見她像是沒在找,就私自佔為已有。
「真壞!」她笑罵著。「我又沒真的偷到你皮夾。」
「但是你有摸到我屁股。」
「哈。那是因為你長得好看我才摸的。」
「還說我是色狼?」
「你本來就是。」
一輛公車停下,不是她平日搭往醫院的路線公車,但她抬頭一望,卻很快點頭,隨即又踮起腳尖給他一吻。
「我走啦!」她說完笑著躍上車,還跑到公車最後座對他笑著。
他望著她的笑容,感覺心中有點痛,又有點甜,眼眸鎖定她的臉,直到她的臉已辨不清,連公車都縮小成一點,他才歎口氣,拍拍在身旁喘氣的狼子。
像是改不了的習慣,他走到站牌前,依公車路線號碼查視她的可能目的地。逐一看向各站,始終找不著像是她會去的地方,直到看到最後的終點站,他才瞪大眼。
老天爺啊!她回三重幹嘛啊?!
「喬子啊,你來回踱步攪得我眼花不說,而且還很笨呢!天知道光是你在這裡消耗的熱量就夠你跑到三重啦!」
喬賓沒回答,還是踱步著。
「你也聽我說話好唄?」喻子楠忍不住又道。
效果仍是不彰。
「怎麼不去綁她回來,就像你第一晚那樣?」喻子楠已經快被弄昏,直接建議。
喬賓沒理喻子楠。這讓喻子楠不禁估量,當初學跆拳道究竟是自己贏得多,還是喬子?用暴力把他制服,別讓他瞎轉害自己眼花的可行性到底是多高?
是電話鈴聲阻止了喬賓的瞎轉,他急急拿起電話看著。不是她,是李木新,而這也夠他著急了。
「木新?怎麼了?有什麼狀況?」想著她抵達的時間,該是十幾分鐘前。
「沒事。沒事。」李木新笑著說。「只是有件奇事。」
真要嚇死人了。「什麼奇事?」喬賓連忙問。
「喬先生,空中降下一堆衣服的情景你見過沒?」李木新好笑道。
「什麼?」喬賓奇道。
「呵呵,有人在三樓一直扔衣服下來。」李木新又笑著說。
此刻喬賓不知該笑昏還是氣死。她去整張保山嗎?
「有人把張保山的衣服都丟下樓。所有路人都在看。」李木新又笑。「可是沒人撿。」
如果今日下雨,效果或笑果會更好。喬賓不禁好笑想著。扔重物會砸到人,扔衣服讓人渣沒衣服換穿,要不就是洗一堆髒衣服,要不就是花錢買,或許可以讓無法行走的人渣乖乖待在家裡反省或煩惱,就是別出門為禍四方是吧?
她的腦袋真是可愛呢!自己就是愛死她可愛的邏輯啊!
「喬先生?」
「嗯?」
「要不要我上樓去瞧瞧?」
喬賓遲疑了一會。「勞駕了。」
李木新沒切斷電話,而是這般讓喬賓聽著,喬賓可以聽見李木新在跑,沒有喘聲,但可以聽見他的大步伐。
「呃……」李木新壓低聲音。「喬先生,門沒關。我可以看到張保山被綁在椅子上……呃……有個年輕女孩拿鍋子揍他……」
「不止揍吧?」喬賓笑問。他聽見踹腳聲,連他都聽得見,想必她踹得非常用力。真難得她沒罵人呢。
「噯。」李木新楞楞地應了一聲,又道:「要不要阻止她?」
喬賓想了一會才道:「別讓她把人打死就好。你別掛斷,讓我聽著。」
「喔。好。」李木新呆呆應著。
暴力事件持續將近五分鐘才停止,然後是門被摔上的聲音。
「喬、喬先生,那個女孩……在瞪我……」李木新囁嚅說著。
喬賓扶著額頭,笑著歎氣。「木新啊,你跟她說,喬子問說要不要把人渣送醫。」
「啊?喔。」李木新彷彿點了點頭。「呃,小姐,喬子問說要不要把人渣送醫?」
喬賓沒有聽見她的回答,幾秒後,只聽到碰碰碰像是下樓的腳步聲,又過了幾秒,李木新才又將話筒拿近。
喬賓呼了一口氣。「她說什麼?」
「呃……」李木新似乎還在呆,遲疑三秒才又說。「喬、喬先生,她說要送醫。至於原因,她叫我原文引述。」
「請說吧。」喬賓微笑催促著。
「呃……她說,她說……」李木新聽來像是在笑。「若是人渣死了,她要坐牢,你會等她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