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駱雲尊和穆崢星逃難至阿Q的地方,也有半個多月的光景。
在這段期間,三天兩頭的總會有些不速之客想闖進,但別說想傷他們一根寒毛了,那些來勢洶洶的殺手們,根本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一出現就被困在陣式中逃不出去。
本來想殺人的不速之客,不但沒完成任務,還體無完膚地被整得很淒慘。所有的人都以為碰上鬼擋牆,任憑他們想盡任何辦法就是逃不出那個鬼地方。
在做了一夜困獸之鬥、飽受折磨之後,隔天一早就被警方不費吹灰之力的帶走。
這樣的情況已不知重複幾次,剛開始大夥兒還興致勃勃每天等著看好戲,時間一久便全都沒興致了。
***
享受過豐富大餐後,黑鷙苦著一張臉坐在椅子上拚命歎著氣。
「快把我悶死了,究竟還要在這裡待上多久?」
「快了,快了。」Devil笑笑地回答他的問題。
「你一個星期前就這樣說過了,一個星期後你還是這樣回答,究竟你的快了還要多久啊?」黑鷙等得快沒耐性了,這句快了,他已聽了不下數十遍。
「該多久就是多久!」
Devil再次給了不算確定的答案。
「這裡很好,很像世外桃源,怎麼會悶呢?」穆崢星失笑地看著一張臉快皺成一團的黑鷙。
「世外桃源?」有沒有搞錯啊!「這種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烏龜不靠岸的地方,像哪門子的世外桃源!」
「哪有你說得這麼誇張,不知道是誰昨天在外面被一隻臨時找不到廁所的鳥兄把你的頭當成馬桶。」Devil一臉怪笑地挑起他的痛處。
黑鷙那張漂亮得過火的臉在瞬間立刻轉為鐵青。
那只該死的鳥,沒事居然找他麻煩,害他著實洗了好幾次頭。
當然,他怎麼可能會放過那個罪大惡極的鳥犯人,當場將它抓住,把他烤了當點心。
「你這個該死的色老頭,沒事幹嘛一直提醒我努力想忘記的惡夢。」黑鷙氣急敗壞地大叫。
「哪有一直,也不過才提醒了七次而已。」Devil一臉無辜的模樣。
「是七次那麼多。」黑鷙真想上前揍他幾拳。
眾人一陣大笑。
「其實這裡真的是一個難能可貴的好地方,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跟崢星長住在這裡。」駱雲尊故意打斷兩人的抬槓。
「我敢保證阿Q絕對歡迎你們長住在這裡。」Devil突然笑得詭異。
看到Devil這種詭譎異樣的笑容,著實讓兩人打從心底發毛。
「如果你們長住在這裡,那阿Q就不怕無聊了,因為有更多人自動『投懷送抱』,自願當她的玩具。」黑鷙提醒了他們。
這句話宛如五雷轟頂,震出他們突然忘記的重要事實。
的確,留在這裡分明就是自找罪受,他們居然被這樣宜人的環境給蒙蔽了心智,差點忘了阿Q是什麼樣的人。
嘿嘿一笑,駱雲尊連忙改口:「可惜崢星的醫院總不能丟下不管,我想還是等我們老了之後,再來這裡借住吧!」
穆崢星配合地點著頭,雖然未親身經歷,但從他們身上他已瞭解阿Q的恐怖。
「好在你們及時清醒,否則難保會有好日子可過。」黑鷙取笑著他們的慌亂。
「你居然敢警告自己送上門來的禮物,阿Q若知道,我看你鐵定有樂趣可享受了!」Devil說著反話,有樂趣可享受的應該是阿Q吧!
黑鷙這才驚覺不對,他居然無意之間破壞阿Q的好事。
「我說Devil老兄,你就行行好,別把這件事說出去。」
Devil皺起眉頭。「剛才不知道是哪個人叫我色老頭。」
「呃,哪有,你一定是在做夢。」黑鷙卑躬屈膝地懇求著。「他們都可以作證,剛才沒有人聽到什麼吧!」
「是這樣子的嗎?你這話不就是說我腦筋有問題,居然連是夢是事實都分不清。」
不愧是阿Q的未婚夫,居然如此老謀深算。
「我不是這個意思。」黑鷙連忙辯駁。
「難道我又想錯了嗎?還是我的IQ退化了?」Devil裝傻地又問。
「你的IQ沒有退化,腦筋也很正常。」黑鷙更急了。
「那我就沒想錯意思,也不是做夢!」果真是攻於心計,Devil三兩句話就堵住黑鷙的口。
如啞巴吃黃連,黑鷙簡直是有苦難言,他說什麼都不對,說什麼都會被曲解。
「Devil,你就別再逗黑鷙了,他已經被你嚇得刷白一張漂亮的臉。」穆崢星開口為黑鷙求情,畢竟他是為了他們才慘遭Devil的逗弄。
佯裝考慮了好一會兒,Devil這才開口。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饒過他這一次。」
「謝謝你的大人大量!」黑鷙連忙道謝。
平時會站在自己這邊幫自己說話的東條祭將因為正值打坐時刻,根本不在現場,以至於他勢單力薄,沒有人替他撐腰。
而另一個老是與Devil唱反調的東條太朗也在吃完飯後,去繼續他每天的日課──練功夫。據他所說,這不但是他復健的最佳良方,更是鍛煉自己能配得上阿Q的方法。
黑鷙無力反駁地在心裡咒罵了Devil好一會兒。
「算了,不跟你們說了。」
黑鷙丟下話,便匆匆忙忙地逃開。
「對了,阿Q有沒有打電話回來說他們追捕DEICIDE的狀況?」駱雲尊突然問。
Devil這才收起玩笑的態度,正經地回答他們的問題。
「據她所說,DEICIDE僅剩幾名在逃的殺手,應該再不久就可以完全剿清。」
「我丟下醫院來這裡避難也半個多月了,雖然很喜歡這裡,但還是很掛念醫院的一切。」雖然常打電話回去醫院詢問狀況,但穆崢星仍舊無法不回去看看。
「我想現在應該安全多了,那些DEICIDE的人躲藏都來不及了,不會有什麼閒情逸致來殺我們。」駱雲尊心中舒坦了許多。
「雖然如此,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要再等一陣子。」Devil知道他們有離去之意。「而且雲尊的催眠禁制尚未解開,難道你不想解除被下的催眠嗎?」
此時,一直待在Devil身旁的俊美人摩突然漲紅臉,吶吶地說:「我可以試試幫你解除催眠術。」
聽到他說這句話,兩人不禁感到訝異,這個羞澀內向的大男孩會解催眠術!?
「你們別小看摩,他可是醫科的高材生,早就有心理醫生的執照,只是他太容易害羞,所以不適合醫生這個行業。」Devil笑笑地看著兩人有些呆愣的模樣。
「真的嗎?」駱雲尊打從心底感到佩服,同時也感到欣喜。「摩,那就麻煩你了。」
害羞的摩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那得花多久的時間?」
穆崢星同樣身為醫生,雖然專攻內外科,但對於催眠這種事多少有些瞭解。
再說,依駱雲尊的情況,他被催眠的時間也不算短,所以可能得花上一段時間才能完全解開禁制。
「不一定。」摩紅著臉回道:「無法一次便將他的催眠解除,必須分次。」
「沒關係,只要能恢復我真正的記憶便可。」駱雲尊恨不得立刻就能解開催眠禁制。
「也許那段真正的記憶也是不堪的記憶呢?」Devil似笑非笑地道。
駱雲尊聞言,愣愣地呆了一會兒才開口:「我想再怎麼不堪的記憶,也比殺人放火的記憶還要來得好吧!」
「什麼時候可以開始治療?」穆崢星問向那個羞赧的大男孩。
「今天就可以開始。」
摩那張臉上的羞色自始至終都沒褪去。
***
由於駱雲尊被下的催眠是分次加上好幾層禁制,所以摩在解他的催眠時顯得十分困難,僅能逐層逐層地解開。
而且在分層解開催眠的過程中,過去的記憶會從腦海深處漸漸浮現,然後與目前的記憶交錯,這樣的情形對被催眠之人會產生很大的衝擊。因此,摩在解催眠的禁制時,更是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會讓駱雲尊受到太大的刺激。
幾天下來,駱雲尊總算漸漸恢復原有的記憶。在憶起那段被深藏的過去時,的確有許多真實的記憶是不堪且讓他感到齷齪的。
那幾年的他,簡直是沒有自己的意識,也活得相當沒有尊嚴。
像個男妓似的,他生存的目的好像只是為了滿足那個女人的生理需求,他就像個被關在籠子裡的寵物,主人想逗他的時候就將他叫到身旁,不想理他時就將他踹到一邊。
好幾次他想逃離,無奈沒有一次成功過。每一次的試圖逃走,就只是徒增他受折磨的程度。
更有好幾次,他想自殺以求擺脫那種非人過的日子,但在他心裡卻一直浮現穆崢星的身影。是愛著穆崢星的心讓他鼓起勇氣活下去,否則他早就不在人世間了。
這樣的日子在那個女人找到另一個寵物時,他終於得到解脫。但隨之而來的,居然是另一波更加恐怖的日子在等著他。
他被帶去一處全白的房間,被人催眠成為沒有自己意志的傀儡,然後便展開一連串的殺人訓練。
這段時間究竟持續了多久,他已經不記得。
最後的記憶是他在執行第一個任務時失手被擒的情景。
在他的記憶禁令一個一個解除時,他毫不隱瞞地將所有的事告訴了穆崢星,即使再怎麼沒尊嚴的事情,他也毫不隱瞞。
每次聽到駱雲尊提起那些不堪的記憶時,穆崢星都感到刻骨銘心的刺痛。明知道他該替他分擔那些痛苦的過去,可是他總是不忍心、總是心痛。有好幾次,他掩耳不想去聽,但駱雲尊卻不停的說著。
他一直以為當年雲尊離開自己時,一定過得比自己還好,沒想到他居然是過著那樣悲慘的日子,甚至有多次想自盡的念頭。
在心痛的同時,穆崢星也感到相當慶幸,因為駱雲尊沒有丟下他,沒有因此而放棄自己的生命,更沒有放棄他。在多年以後,他仍舊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與他相聚。
感謝老天爺沒有拋棄他們,在受盡折磨後,他們總算能夠相守在一起。
他知道再也沒有人可以分開他們。
***
幾天下來,這裡平靜了許多,夜晚已不再有殺手來襲。
駱雲尊的催眠已全數解除,他也恢復所有的記憶,當然那些假的記憶他並沒有請摩將它們全數清除,因為他想永遠記取這個教訓,就當作是對他自己的懲罰。
而東條祭將「不舉」的痛苦,在他飽受打坐與唸經的折磨之下,總算也痊癒。
但在他恢復正常後,最不高興的人莫過於黑鷙。在東條祭將堅決不肯屈服之下,他知道自己再也沒有機會去達成他的願望。
但他心裡暗暗打算著,一定要叫阿Q發明一種更為可怕的藥來讓東條祭將服用。
而那種藥的解除方式只有一種,當然就是可以讓他達成願望的方法。
可憐的東條祭將,全然不知道自己可能再被心愛的人設計。
避難的日子,在阿Q的一通電話後,危機總算完全解除。
其中最高興的非黑鷙莫屬。
他早就想快點下山,待在這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地方,他每天都無聊得快發瘋,而東條祭將又老是不肯配合他的希望。
在聽到危機解除的消息時,就在沒有人發覺的情況下,他便刻不容緩地下山離去。
東條祭將發現他離去時,立刻隨後追去。
看著為了那件事鬧彆扭的兩人,眾人無不感到好笑。
「我想我們也該離開了。」
駱雲尊二人收拾好行李,向Devil辭行。
「你們不等阿Q回來再走?」
「不了,我想回醫院看看,離開這麼久,我很掛念醫院的事。」穆崢星感激的拒絕。
Devil也不好挽留他們。「那好吧,我就不留你們了,我送你們去搭機。」
「那就麻煩你了。」穆崢星客氣地說道。
「臭小子,你老哥都走了,你還不走。」Devil轉頭對站在一邊的東條太朗說道。
「你管我那麼多!色老頭,你又不是這裡的主人,你憑什麼趕我。」東條太朗完全不理會他的話。摩拉了拉Devil的衣領,小聲的說:「再不走,會趕不上飛機的。」
Devil溺愛的摟住他,看著一旁輕笑的兩人。
「走吧!不然就真的要錯過飛機了。」
走沒幾步,他連回頭也沒回頭的對身後的東條太朗放話:「臭小子,回來再跟你算帳。」
事不關己的兩人,對他這話無不感到好笑。
他居然就這樣放任東條太朗賴著不走,該說是他對自己太有自信,或者另有其他原因呢?他們兩個人的關係著實微妙。
***
回到家的感覺真的很好!
雖然台北的空氣真的很差、交通很亂、噪音很吵、世俗的羈絆很多、煩人的事情不斷,但回到屬於兩人的地方,卻是溫馨無比。
這個窩雖小,但兩人的愛卻是無限。
經過那件事之後,穆崢星和駱雲尊深信再也沒有人可以分開他們。相愛的兩個人一定會一輩子深愛著對方,任何阻礙都不可能淡化他們的愛情。
不管未來會面對什麼樣的問題,他們一定能夠一起克服。
相擁的兩個人、相愛的兩顆心,他們堅信他們絕對是最幸福的一對。
《本書完》
★欲知〈五色禽〉黑鷙如何假戲真作,請看《虛鳳真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