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影狂情 第一章
    慈王蕭榭現在十分不安。由前朝太子蕭轅所帶領的這支軍隊,剛剛又打下了篡位自立的皇叔蕭閔治下的一座大城,虜敵軍一萬,但是主帥蕭轅卻鐵板著臉,顯然對蕭榭十分不滿,他們這次折損了二千多人,是出兵以來最慘重的一次、守城的敵將精於佈陣,蕭榭雖仍和以往一樣取下敵將腦袋,除了徐慶跟幾個較機靈的親兵外,大軍全陷在敵陣裡動彈不得;而前朝太子蕭轅和殷飛羽等三將更是險象環生。

    諸將在本役都表現不佳,不過蕭榭帶的是中堅部隊,所以責任最是重大。蕭榭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整個下午都忙著安頓傷兵重新整隊,天色已晚,仍是不肯休息。他發現糧車的車軛有些鬆了,看看士兵們還都忙得團團轉,心想乾脆自己動手修,正在工具房裡翻找時,外面傳來一陣唏唏嗦嗦的腳步聲,他還來不及抬頭看,高亢的抱怨聲已經穿過窗戶飄了進來——

    \"搞什麼鬼!那麼愛亂竄,就讓他打前鋒嘛!憑什麼讓個牙都沒長齊的小鬼帶中堅!\"說話的正是三大將之一的葉隱刀。

    \"你小聲點行不行?\"馬靖浩的聲音說:\"再說人家可是王爺啊!怎麼可能讓他去當個小小的前鋒?\"

    葉隱刀這次沒分到好位置,早已不滿到極點,聽到這話是火上加油,\"奇怪了,難道不是皇親國戚就沒有出頭的機嗎?打仗應該要靠實力吧!\"

    蕭榭心想:\"是啊。要是真靠實力來定階級的話,葉兄你頂多只能當馬伕了。\"在這種情況下,他自然不便出去,只得伏窗下。

    \"實力?\"殷飛羽冷哼一聲:\"這個軍隊裡有這種東西嗎?我說,大家都別吵了,趁早收拾行李,班師回高句麗去吧!\"他痛心疾首地搖頭歎息:\"當初我見到殿下在高句麗大殿上跟戚長風打賭,如此豪氣干雲。心中著實大受震動,這才捨命相陪一出兵我才發現,殿下只是在逞口舌之能,本已心灰意冷,想到中途又跑出那位好大喜功的王爺,明眼人皆知此戰己成敗之勢,還是趕快收攤的好。\"

    馬靖浩乾笑兩聲:\"殷兄,大伙是自己人,發發牢騷無妨。但是這\'收兵\'兩字,可千萬不能去到處亂說,要是傳到殿下耳裡,只怕是後患無窮。\"

    \"那又有什麼?自古忠言總逆耳,賢臣必遭忌,我早知此生命不久長,反正公道自在人心,青史早晚會還我一個公道。\"

    馬靖浩搖手:\"我們三個在殿下身邊待太久,早就惹人嫌了,只盼殿下顧念多年情誼,在馬廄裡留份差事給我們。\"他歎一聲:\"只是,某人少年得志,目空一切,做事全不用大腦,來只剩他一人跟在殿下身邊,殿下前途必然多難。小弟思及年的主從之情,心中實在有如刀割針刺,痛不欲生啊!\"

    蕭榭氣得腦袋發脹,腸胃幾乎全扭在一起,\"我從來不曾得罪你們,為什麼你們要把我看得這麼不堪?我幾時少年得志、目空一切了?我在九華山上受苦受難的時候,你們又在哪裡?\"一時心情太過激動,伸手在牆上重重一槌,站了起來隔壁三人聽到槌牆聲,吃了一驚,正要開口喝問,一回頭發現蕭榭的臉出現在工具房的窗口,頓時個個面上發青,臉色難看之至。

    葉隱刀最快恢復神智:\"啊喲!想不到王爺有偷聽別人講話的嗜好呀?這可真是大新聞哩!\"

    蕭榭臉上發紅,但仍咬的牙分辯:\"我才不是在偷聽,我是來找鎯頭的。\"

    \"哦。\"馬靖浩盯著他手上的鎯頭,慢條斯理地說:\"王爺的尊手應該是用來舞劍殺敵的吧?拿鎯頭要做什麼呢?難不是想槌破我們幾個的腦袋嗎?\"

    蕭榭冷冷地道:\"你們愛怎麼想是你們的事,總之這裡是我先來的。真那麼怕被人聽見,就管好自己的嗓門!\"

    葉隱刀忍不住發作了,\"葉某人行得正立得穩,我怕什麼?讓你聽到又怎樣?就算當著你面,我照樣要罵你!這次弄步田地,你敢說你沒責任嗎?\"

    \"我有責任?要不是我,你們三個早就死無全屍了!\"

    \"是哦!那以後的戰役就勞煩王爺自己上陣吧,我們就不出去丟人現眼了。\"

    \"你!\"

    馬靖浩道:\"葉兄,你這就不對了。我們幾個怠工職守,來這裡偷懶聊天,已是大大不該,竟然還口出大逆不道之言誹謗王爺,可是罪上加罪啊!現在被王爺當場活逮,請罪都來不及了,怎可出言頂撞?我們幾個一錯再錯,己無法回頭,無面見殿下。我看我們這就一死謝罪吧!\"刷地一聲,使拔出劍來架在頸上。

    殷飛羽說:\"說得好!馬兄,小弟這就陪你同死!\"拔刀出鞘,葉隱刀自然也是依樣畫葫蘆。

    蕭榭見此陣仗,一時慌了手腳,但仔細一看,這三人雖出悲壯的姿勢,臉上的表情卻一派淡然,眼中全是嘲諷,在說:\"小鬼,這下看你怎麼辦?\"

    蕭榭氣得心臟差點停掉、心想:\"現在皇兄已經對我很不滿了,要是真讓你們死在這裡,我以後還有臉做人嗎?分明是存心整我!\"

    正在手足無措時,忽然從三人背後傳來一聲清脆的叫喚\"王爺!\"眾人移過目光,只見牆邊立著一名約十七八歲的少女,身材嬌小玲瓏,相貌清麗可人,正是蕭榭的侍妾穆恬。\"王爺,夜深了,請王爺回房休息。\"

    蕭榭正巴不得離這三個人越遠越好,將手中鎯頭一扔,大步朝臥房走去。

    穆恬朝三大將盈盈施禮後離去。殷飛羽厭惡地撇開頭,避開她身上的香氣。

    這女孩是蕭榭在淮邢城看上的,當時蕭榭信誓旦旦,時機一到就要趕她走,但現在離淮邢城少說也有一百里路,她卻還是跟在蕭榭身邊:整個大軍就只有乳臭未乾的蕭榭帶著女人隨行,怎麼看怎麼刺眼,但蕭轅卻始終視若無睹,沒有半點約束他的意思。殷飛羽每次想到自己世家淵源,品性高潔,卻得成天跟這群淫亂的人混在一起,就會忍不住槌胸頓足,仰天高呼:\"蒼天哪!奈何折磨我至此!\"

    然而他並不知道穆恬的真面目。

    \"她\"其實是來自金星的魔王牧天,在上古時代被一位大法師封在九華山銀狼谷裡,足足關了一千年。蕭榭被放逐到九華山的時候,讓他看上了。他向蕭榭提出交換條件,自願教蕭榭武藝,助他下山誅殺蕭閔復仇,代價是蕭榭的身體。蕭榭報仇心切,決定忍辱負重,在銀狼谷裡過了一段備極艱辛又難忘的日子。後因天象異變,牧天法力消失,在隨著銀狼谷沉底之前,牧天送給蕭榭一堆奇珍異寶,包括他的配劍\"青虹\"坐騎\"黑雪\",助蕭榭擺脫追兵,順利下了九華山。

    蕭榭本來以為從此不會再跟牧天碰面了,沒想到在淮邢城裡,重獲自由的牧天卻以少女穆恬的形態再度出現在他面前,而且力量比以前更強大。

    由於實力懸殊,蕭榭才徹底斷了趕他走的念頭。

    回到臥室,裡面早已備妥了滿滿一浴桶的熱水,穆恬在裡面加了些香油,滿室儘是沁人的芳香。蕭榭認得那正是銀狼裡浴場的香味。

    蕭榭一心只想獨處,根本不想沐浴,但他知道要打發穆恬出去是不可能的,只能悶聲不吭地開始解衣帶。穆恬輕柔地候他脫衣,表現得完全像個柔順的婢女,卻讓知道她真面目蕭榭直冒雞皮疙瘩。

    蕭榭坐進浴盆裡,穆恬站在他身後替他擦背,讓蕭榭酸痛的身軀得到了紓解。

    不久,蕭榭就感覺到呼在頸背上的氣息越來越火熱,蕭榭知道,此時他的眼神,一定像是獵人審視自己獵物時一樣地誌得意滿。

    背後的大手越來越不規矩,拋開了擦背的長巾,厚實的手掌直接在他肌膚上遊走,而且專往他的弱點鑽。

    蕭榭苦悶地忍住呻吟,側目試圖避開他的挑逗:\"不要。我沒那心情。\"

    牧天在他耳邊柔聲說:\"傻瓜,就是心情不好才要快樂呀。\"張口含住他耳垂,一隻手迅雷不及掩耳地竄到了他的下腹部。

    \"唔!\"蕭榭怵然一驚,下意識地想掙脫,肩膀卻被牧天的另一隻手牢牢箍住動彈不得。不知不覺,牧天進入了浴盆,用足以燃燒這初冬時節的欲焰吞沒蕭榭……

    當牧天再度化為女身,命下人把浴盆抬出去時,蕭榭早已全身虛脫,癱在床上動彈不得了。

    牧天笑道:\"怎麼樣?心情變好了吧?\"

    蕭榭無力地瞪他一眼。什麼\"心情變好\"啊?他根本都快沒知覺了。

    牧天說:\"說到某三個人嘛,一個成天認定別人都在迫他:另一個當自己是正義的化身。最後一個完全以為自己是\'孤臣列傳\'裡的悲劇英雄,總之他們三個看誰都不順眼,不用去在意他們說什麼。

    蕭榭奮力撐起上半身厲聲說:\"他們罵我什麼我都不在乎!但是,以後怎麼辦?馬上就要下雪了,我們偏偏在這時候損兵折將,再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

    \"那又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你們家的實力本來就差。\"

    蕭榭無力地搖頭:\"我本來自信滿滿,以為可以助皇兄一舉扭轉情勢,皇兄也對我寄予厚望,沒想到……我只是想把事做好而已,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牧天輕撫著他的頭髮,柔聲說:\"我早說了,殺蕭閔容易,得天下可難得很。你並無不是,只是忘了一件事:你是王爺,不是小兵。身為將領,所有部下都是你的責任,在戰場上不能只顧自己勇往直前,而是要指揮調度。否則只有你自己功夫厲害,其他人卻潰不成軍,又有什麼用?就像剛才,你應該派人修車,而不是自己去動手,所以你手上拿著鎯頭的樣子看起就顯得特別蠢。\"

    蕭榭怔怔聽著,這才發現自己見識如此淺薄。心中慚愧不已,低聲說:\"我從小就是自己一個人,哪管得了那麼多兵。\"

    \"學啊。你的劍術是自己生出來的嗎?\"說著便搓了下指頭,房間正中央的書桌立刻騰空移到床邊,桌上憑空出現兩泥人,一隊紅衣,一隊黑衣,每隊各十個,每一個都只有一寸高。

    蕭榭看到這些小巧的泥偶,想到那段在銀狼谷裡,每日和巨大泥人過招的往事,不禁備感親切。牧天就用這些泥人在桌上操練起來,先是整隊、編組、行進,然後紅黑二軍狹路相逢,交戰起來。兩軍時而迂迴前進,時而詐敗誘敵,有時又左右包抄,將敵人困死,但敵軍也不示弱,找出最弱的一環,火速突圍,酣戰了許久,最後紅軍直搗黃龍,取得最後勝利。

    雖然只有二十個泥人,但這場書桌上的殊死戰卻是萬分真,比之真正的戰鬥不遑多讓。蕭榭張大了嘴,許久說不出來,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拜……拜託再來一次!剛才太快我沒看清楚。\"

    \"好啊。\"牧天爽快地答應,再度讓泥偶擺開陣式。怪的這次紅軍卻節節敗退,牧天則不厭其煩地解說關於撤退、擾敵、分散、會合的種種細節。

    \"喂喂,我是請你解釋戰場上的訣竅,你專教我逃命做什麼?\"牧天抬頭,對他無奈地一笑:\"因為逃命的功夫,你很快用得到了。\"

    \"什麼?\"蕭榭瞪大了眼,\"什麼意思?

    \"蕭閔已經集結了二萬大軍朝北而來,大概再十天就到了。\"\"胡說!\"蕭榭跳起來大叫:\"據探子的消息,至少還有半個多月。\"

    \"京城的正規軍是還沒調度好,但蕭閔把寧夏的守軍緊急調來了。

    \"那……他不管北邊了嗎?\"

    \"突厥人可不會白癡到在冬天草枯的時候出兵。\"蕭榭抱著頭,幾乎要哭出來:\"你為什麼不早說啊!\"

    \"還不夠早?你們的探子起碼要再過兩天才會有消息來。\"他搖搖頭,\"蕭閔用兵向來以機變神速聞名,這次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現在不是佩服的時候!\"蕭榭大叫:\"到底該怎麼辦?\"

    \"你有三條:第一、在這裡哭哭啼啼等死,第二、靜下心來擬出撤退的計畫;第三條最簡單,只要你一句話,我吹口氣能讓那二萬大軍立刻消失無蹤。\"

    聽到最後一句話,蕭榭瞪大了眼睛,彷彿頭上被敲了一記。對呀!他怎麼沒想到呢?只要拜託牧天,就沒有做不到的事情,更不需要煩惱。甚至他可以乾脆要牧天幫他取天下,搞不好明早睜開眼,蕭轅已經登基了呢!

    可是……真的可以這樣做嗎?為什麼這看似天賜良好運,卻讓他週身泛起一陣陣惡寒?

    記憶飛快地在腦中轉著,第一次見面時,牧天輕描淡寫地告訴他:\"因為這人界住的全是些無聊的下等蠢物,所以他玩了些\'小小惡作劇\'\"還有,\"妖魔最喜歡的是血腥殺戳\"。而日後的相處中,他也確實地體會到牧天的所言非虛。

    雖然眼前他似乎很滿足於單純玩弄蕭榭,但要借他的力量去操縱其他人的命運,是不是等於在提醒他,天下蒼生其實都是他的玩物呢?封在谷裡時己很駭人了,如今他重獲自由,還有什麼能攔得住他?

    到時候,上古時代的浩劫就會重現,而可以封住魔王的法師,早就變成灰了。

    蕭榭原本因著急而蓄在眼中的淚水,現在全化成了冷汗流下。他是可以出賣自己的身體和尊嚴,去跟牧天交換一些好處,但是要他拿全天下的命運交給妖魔做賭注,這實在打死他也做不到。

    咬緊下唇,眉心皺得幾乎要打結,花了好大力氣才說出這句有如千斤重的話:\"多謝好意。這事……我想自己解決。\"

    牧天嘴角似乎帶著一絲嘲諷,但隨即咧成跟平常一樣爽快的微笑,\"好啊!你覺得不行的時候,再跟我說一聲吧!現在時候不早了,趕快來想對策。\"

    第二天,牧天冒名放了一隻假信鴿,讓大軍提前得知敵軍將至的消息,這對前朝太子蕭轅而言不啻是青天霸靂,他火速召集部屬商量對策,蕭榭自然是馬上提出了他跟牧天商量一晚擬出的撤退計劃。

    蕭轅對蕭榭其實己經信心大失,但是再看看其他三將的現:葉隱刀無視微弱的兵力和他悲慘的實力。奮力自薦決一死戰。殷飛羽拒絕發表任何意見,只在討論過程中不時發出悲涼的歎息聲:馬靖浩贊成撤退,但他主張留一隊人下來擾敵——說穿了就是當墊背。而蕭轅知道他一定會趁機消滅他看不順眼的人,包括蕭榭在內。問題是在撤退時若少了蕭榭隨侍保護,太子殿下可是去睡不著的,因此蕭轅一口否決了馬靖浩的提議,而令全軍戒備整隊,淒慘落魄地出城往北撤退。

    誰知才出城沒幾天便降下了大雪。他們不用不暫停前進,在一座小山丘上紮營。蕭轅想到這次無功而返,又被困在冰天雪地中,心中鬱悶,對蕭榭愛理不理;三將更不會給面子,不住地出言譏刺,彷彿這次失利全是蕭榭的過錯。蕭榭只顧著擔心後面的追兵,無心跟他們計較,同時也嚴令徐慶不准跟任何人衝突。

    等雪一停,蕭榭便急著要催大軍上路,旁邊的穆恬卻悠閒,\"別急,再歇會兒吧,反正來不及了。蕭榭只覺心口涼了半截:\"什麼意思?\"

    \"追兵馬上就要到了。\"

    \"什麼?!\"蕭榭失聲大叫:\"你前天不是說他們還要四五天才會到嗎?\"

    \"湖面結冰了,追兵直接從湖上過來,省了一半路程。\"

    蕭榭怒道;\"你為什麼不早說。\"

    穆恬仍是滿不在乎,\"我本來是想提醒你一聲的,不過你哥哥對你那種態度,我就懶得理這檔事了。\"

    \"你!\"蕭榭氣得差點當場中風。

    \"你要搞消楚,我是來找你玩的,你哥哥跟那三個丑角的活,跟我又有什麼關係?乾脆讓他們全死光,我好早點帶你走高飛啊。\"

    蕭榭望著那雙深不見底的碧眼,心中怒火狂燒,卻感到背後一陣冰涼。心中再度提醒自己:絕對、絕對、不能依賴他。

    這時果然守衛回報:看見後方漫天煙塵,敵兵已逼近了。大軍頓時手足無措,正打算丟盜卸甲而逃,不料前方的探子也回報大批人馬朝此處飛奔而來!

    蕭榭沒想到敵軍竟會兵分兩路包抄,不禁恨恨地望了穆恬一眼。穆恬微微一笑,\"別急,也不用跑了,大伙趕快各自散找掩蔽,我保你沒事。\"

    \"你當是在捉迷藏哦?哪躲得了!\"

    穆恬仍在微笑,目光卻真誠無比,\"相信我吧。\"

    蕭榭別無選擇,只得依言下令,當然又招來三將的奚落和蕭轅的質疑。蕭榭實在沒空跟他們胡纏,衝口一句,\"皇兄,失禮了!\"說著一把抱起蕭轅,縱身躍上最高的樹頂躲藏。其他人皆六神無主,自然也只好各自散開找藏身地。

    蕭轅拚命掙扎卻掙不開蕭榭的掌握,只能恨恨地瞪著弟弟,\"我們會全給你害死!\"

    蕭榭心中刺痛,緊閉雙唇,不發一言。

    不久只聽得驚天動地的馬蹄聲直撲面來,兩萬兵馬路山丘團團包圍,為首的將領高喊:\"反賊蕭轅,你已無路可逃了,快快出來領死吧!\"

    當然不會有人回答他。那將領正待下令衝上去大殺一陣時,由另一個方向竟又傳來馬蹄聲,而且為數眾多。敵將大驚;\"那是什麼人?\"

    蕭榭卻比他更吃驚,\"難道兩批人馬不是一夥的嗎?\"

    轉眼間另一批大軍來到眼前,但是士兵的服色裝備卻和中原軍隊大不相同,陣前一隻大紅旗幟迎風招展,繡著大大的\"戚\"字。

    這時,矮樹叢中、山巖後,同時爆出了巨大的歡呼聲。

    原來這是高句麗的援軍,領隊者正是高句麗大將戚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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