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是刀認識寶貝後,最難熬的一夜。刀覺得寶貝推薦給他聽的這首《相見恨晚》的歌曲,既表達了她對他強烈的愛意,但同時又好像在隱隱之中暗示著什麼,也許是逃避,也許是要忍痛割愛。刀惘然地在網上閒逛,他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不想睡覺,也不想和人交談,明明是在看別人的文章詩歌,但是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到,有時侯突然就在別人的帖子下面,回一個與別人的主題毫不相關的帖子,弄得別人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也許他是在等寶貝神奇地出現,也許不是,猶如一朵隨風飄動的蒲公英,落下起來,起來落下,看似自由自在,實則茫然失措,也不知道是他在消磨這個黑夜,還是這個黑夜在吞噬著他,就這樣在將近黎明的時候,他伏在電腦桌上,在瀲灩的渴慕中睡去。臨近中午的時候,刀被一陣電話聲叫醒,是孫國熏打來的,說在烙饃村等他,要和他好好敘敘舊。刀放下電話,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睡到了床上,牛仔正在電腦前和一個女孩子視頻,聊得火熱。刀暗自笑了笑,心說要是能和牛仔一樣活得這麼無憂無慮就好了,也不用先為金錢迷惑得失去了生活的勇氣,後為愛情所困,這樣難以取捨。刀現在很相信老人們說的那句「人要認命,不能任性」的俗話,他現在覺得死與不死,富貴與貧窮,好像都不是他一個凡人所能操縱的事情,這些彷彿定數,在一個人要出生的一剎那就已經定局,你該走什麼樣的路,經過什麼樣的磨難,享受什麼的幸福,都已經被一種神秘的力量安排好了。所以他決定要去見孫國熏,他知道孫國熏要的是什麼,孫國熏是想通過他刀的關係,找一些可以找到錢的門路。刀到了烙饃村以後,孫國熏已經安排好了宴席,只有他們兩個人,孫國熏竟然不惜血本地要了八個菜,刀覺得有點奢侈,就打電話給賈援朝。
寶貝心裡越是想要逃避她和刀在短暫的數日,發生的這種奇妙的感情和感覺,就越是想念刀。她甚至都能在講課的時候,把殺氣逼人的這種凶器——刀,毫無道理地大加讚揚,說什麼俠客之刀打抱不平,什麼鈍刀最鋒利,什麼快刀斬亂麻,什麼真正的刀客是從來不以眼手用刀的,靠的是感覺和心,因為眼睛都是被速度欺騙的傻子,我們所看到的都是事物給我們的假象等等,直說得學生們瞠目結舌,彷彿眼前站著的不是他們的老師,而是一個精通刀術的古代俠女,或者武學宗師。但是寶貝自己卻沒有發現這一點,她反而對自己的這種感悟,頓生出一種爽朗的心情,是的,我們的眼睛所看到的都是事物用來欺騙我們的假象,要看到事物的本質,只能靠感覺和心。那麼這就說明她和刀能夠產生感覺和心靈感應,已經抵達了事物的本質,本質就是真的,既然是真的,她為什麼還要迴避呢?她幹嗎刻意地去逃避呢?所以,10月15日寶貝吃過午飯,打開了QQ,她現在突然的心情開朗,就不覺得相見有早晚之分,好像也沒有什麼可恨的了。她看到了刀問她在不在的留言,趕緊應道。
寶貝 12:57:43
我來了,刀哥哥
斷刀 12:58:36
他出去赴宴吃美味佳餚了,把我自己留在家
寶貝 12:59:12
誰?
斷刀 12:59:33
我哥,我是牛仔
寶貝 13:00:09
哦。我昨晚沒上線的
斷刀 13:01:56
昨天晚上他玩了一夜電腦,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你
寶貝 13:02:10
他叫了我,我剛知道,我剛開QQ 。呆會又會關的,我很忙啊
斷刀 13:03:45
他剛出去的,你要是早來一會就能碰到他
寶貝 13:04:42
這麼不巧?我這會午休,上來玩一會
寶貝沒有遇到刀,回答她的是牛仔。寶貝覺得雖然不能和刀說話,和刀的弟弟說說話也不錯,有點那種愛屋及烏的感覺,寶貝想這弟弟就是哥哥的影子,或者耳朵,或者尾巴,抓不著鼻子擰一把耳朵,也有一種釋放愛意的快感,她和牛仔聊起了一個叫鳳凰的地方,聊那裡的風土人情,山水景觀,甚至愛情婚嫁,大大地讓牛仔開了一把眼界,直佩服寶貝的見聞識廣和性格的開朗豪爽來,最後牛仔說姐姐從今以後就是我的親姐姐了,才依依不捨地下線。
刀把援朝引見給孫國熏後,三人便各自落座開始邊吃邊嘮。他們兩個人似乎特別投機,一經相識就沒有了陌生感,三杯酒下肚就成了鐵哥們,刀似乎成了一個局外的人。刀反正對他們所說的那個贏利上千萬的鐵路局土方工程,不是太感興趣,就不再插話,只顧吃菜喝酒,任由孫賈二人神聊。賈援朝說:「你說說,你說說什麼是命運?這就是命運,有的人忙忙碌碌,一生都在為毛把錢的蠅頭小利辛勞,而有的人不動則罷,一動就龍哮九天,就是上千萬的利潤,這就是差別,人與人的差別,命運與命運的差別,難道說不是這樣嗎?」孫國熏說:「那是的,那妙的,就像海巖的《深牢大獄》裡寫的那樣,幾個人搶銀行搶了1000多萬,沒有花上一分錢,就一個個相繼斃命,他媽的那是小聰明的人,取的是不義之財;大聰明的人就像我們,搞個工程就能輕輕鬆鬆地賺上它千把萬,我們這叫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就是聰明人與聰明人的區別。」然後又說刀是個大聰明的人,但是刀江湖跑久了,膽子跑小了,並極力建議刀加入到他們共富貴的行列,把大聰明變成大富貴。但是刀還是堅持認為富貴是自己的夢,總是與他擦肩而過;同時愛情也是自己的夢,就是不知道這次會不會與他擦肩而過了。刀想著一定要努力,不能讓愛情偷偷溜走,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自己努力了,成功與失敗都是微不足道的,那都不過是命運的安排,至少心裡是沒有遺憾的,刀說:「那好吧,就讓我們一起努力吧。」刀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將近5點鐘,牛仔說寶貝在找他,刀雖然喝得頭痛不已,但還是上線找了寶貝。
斷刀 16:47:47
寶寶在嗎?
寶貝 16:48:42
在的,整整一天沒伸腰了。中午和你家牛仔聊了一個小時。又是用你的QQ聊的
斷刀 16:49:59
你這麼辛苦,還有時間聊天?和弟弟都聊了1個小時,起碼要和我說上10個小時
寶貝 17:50:14
欠抱,我忙得要命,正在做課件
寶貝 17:50:37
這幾天可能會很少上網
寶貝 17:51:43
不過還是會上來看你的
斷刀 17:54:51
謝謝寶寶,喝大了頭有點痛,我要下了去睡會,你先忙著
10月16日,刀一早起床,西裝革履的準備和孫賈二人碰頭,去中國對外南方建設集團商談土方工程的三級承包問題,王者突然駕到,說是和受傷之雁約好了視頻聊天。刀一看躲是躲不開了,只好讓他進來,把他留在家裡,獨自出門去了。回來後發現寶貝一天裡給他留了好幾條信息:
寶貝 11:24:50
(發了一朵玫瑰花的圖片)
寶貝 12:37:06
金剛菩薩,你在不在?
寶貝 14:46:39
你不來上網真沒意思
寶貝 17:33:21
很想你寶貝
刀想回復一下,但是王者卻不讓給他機器,只好作罷,和牛仔一起到街上吃夜市。刀的腦子裡老是想著寶貝的那幾句話,幸福而又懼怕,是啊,沒有刀寶貝覺得上網沒有意思,但是刀又何嘗不是呢?刀又何嘗不想寶貝呢?這種思念是幸福的。刀懼怕的是,這種幸福會不會突然有一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因為他不敢想他們這種愛的結果將會如何,會是怎樣的一個結局。10月17日上午又到了寶貝午休的時間,寶貝一上線,就看到了刀和她打招呼,這種主動的行為,是刀很少有的,所以寶貝感到異常的興奮。
斷刀 11:34:56
咳~~!咳~~!
寶貝 11:43:19
哎——哎——
寶貝 11:43:33
小壞蛋
斷刀 11:44:31
我是牛仔弟弟。姐在幹嘛呢?
寶貝 11:45:58
暈。我在看文藝評論啊。呵呵,想你哥了。
誰知道不是刀,還是牛仔,寶貝雖然有點失望,但是還是感到了一絲欣慰,總算自己的興奮和激情有人知道,並且極有可能通過牛仔的嘴,傳到刀的耳朵裡。
斷刀 11:46:51
他會為『想你哥了 』這幾個字而感到驕傲的
寶貝 11:49:07
可惜他看不到啊
斷刀 11:49:55
我把我們的談話上傳到聊天記錄裡,讓他回來看
寶貝 11:51:16
可以上傳?那你哥以前的記錄都沒有了吧
斷刀 11:52:00
我不知道他上傳了沒有
寶貝 11:52:51
在另外一個電腦裡用同樣的QQ號,上傳的記錄也看得到嗎?
斷刀 11:53:17
上傳的就可以看到啊
寶貝 11:54:17
那我和你哥以前的聊天記錄還有沒有?
斷刀 11:55:14
我不知道他傳了沒有,應該還保存著的吧
寶貝 11:55:56
哦,你沒看吧
斷刀 11:56:12
我沒有啊,上傳的記錄是要密碼才可以看到的
寶貝 11:57:44
這才乖嘛
寶貝 11:58:54
大人談話小孩子不要亂看啊
斷刀 11:59:42
我從不偷看哥哥的東西,即便用他的QQ,也只跟姐姐聊上幾句而已
寶貝 12:00:15
為什麼要用他的QQ和我聊啊
斷刀 12:01:22
他的QQ一直掛機啊,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寶貝 12:02:26
恩,這樣好啊,我吃飯去了啊
斷刀 12:03:13
好的姐姐
寶貝 13:29:23
我把艾狐從我QQ好友裡刪了
斷刀 13:37:49
我是牛仔,你為什麼把艾狐刪了啊姐姐?
寶貝 13:45:57
沒什麼啊
寶貝 13:46:06
精減隊伍唄
斷刀 13:48:32
是不是他得罪姐姐了啊?
寶貝 13:49:32
沒有。聊過幾次都聊得好好的
斷刀 13:50:23
是不是姐姐不喜歡他
寶貝 13:52:57
也還喜歡。只是突然就不想和許多人閒聊了。只是覺得沒什麼太想和他聊的感覺罷了
斷刀 13:54:51
那姐姐不會把哥哥也精減了吧
寶貝 13:55:06
啊!?
寶貝 13:55:23
精減他?精減他先得精減我自己才成
斷刀 13:56:38
哈哈~~~~
寶貝 13:57:03
笑什麼啊
斷刀 13:58:19
覺得姐姐說的好,替哥哥高興啊
寶貝 13:59:14
我今天想你哥比昨天還想得多
斷刀 14:00:09
他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說要下午回來
斷刀 14:01:17
我幫你告訴他一聲吧
寶貝 14:01:58
呵呵,還是我自己告訴他吧
斷刀 14:03:37
那好吧,他的QQ不關的,如果他還沒有回來,那一定就是我在呢
寶貝 14:04:35
我不會知道他來不來的,他的QQ總是隱身
斷刀 14:05:00
那如果他回來了,我讓他給你信息
寶貝 14:05:29
弟弟真好
斷刀 14:06:11
當然了啊
刀回來的時候,牛仔告訴了他這一切。刀看著上面的聊天記錄,一遍一遍地翻看,他覺得手裡輕輕撫摩的不是鼠標,而是寶貝的臉龐,溫暖,光滑,細嫩,柔情似水。這一切更加堅定了他要活著的信心,並且還要好好活著,他要繼續奮鬥,過去想賺到錢是為了能夠不餓著肚子寫作,現在他覺得他肩上的擔子更重了,他需要錢需要經濟作為生活的基礎,買那麼哪怕一小套的房子,來容納她的寶貝,不管她是否能來和他願意一起住,但是他至少要她的靈魂和感覺有個自己的家,雖然他知道寶貝靈魂和感覺的家園,就是他刀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