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吹著笛子來 第28章、火焰圖案的真象
    密室之謎終於解開了,案子也到了應該真相大白的時候。但究竟是誰策劃了密室殺人?又是誰接二連三地殺了玉蟲伯爵、新宮利彥、秋子,在椿家製造了一起又一起血案,兇手的動機和作案的心態又是什麼?

    菊江像放連珠炮似的,咄咄逼人地緊追著金田一耕助問。

    「嗯這個嘛……」

    金田一耕助十分希望時間能就此靜止,如果可能的話,他還想從這樁棘手的案子裡逃脫開,因為他實在不想提及這樁既淒慘又令人不齒的家族秘密。

    凡是對金田一耕助略有瞭解的人,都應該知道他嫉惡如仇的天性,找出兇手的使命感正在驅策著他,讓他無法規避這即將到來的一刻。

    金田一耕助終於下定決心,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緩緩說道:

    「為了要證明我的判斷沒錯,我想再做一個實驗。」

    等等力管官一聽到金田一耕助又要做買驗,不覺皺了皺眉,高聲問道:

    「什麼實驗?」

    「就是昨天秋子夫人究竟在鏡子裡看到什麼。」

    「昨天我們不是已經實驗過了嗎?什麼都有不到啊!」

    目賀醫生像個-蛤蟆似地斜視著金田一耕助,不以為然地反問一句:

    「是呀!但昨天我們的試驗不夠徹底,今天要更仔細一點。只要知道秋子夫人究竟看到什麼,就能立刻破案了。」

    等等力警官不明白地看著金田一耕助。

    「那麼我們是不是再到客廳去演練一遍?」

    「最好這樣。」

    於是大家默默走進客廳.等等力警官和派駐在椿府的刑警們則尾隨在旁,緊盯著這一群人,他們彷彿是看守羊群的牧羊犬,一隻也不讓羊逃掉。

    當然,兇手這時想逃也沒那麼容易。

    金田一耕助來到客廳前,突然回過頭來看著美彌子。

    「美彌子小姐!」

    「什麼事?」

    「你、一彥,還有華子夫人,最好不要進去。」

    「為什麼?」

    美彌子睜大眼睛,不解地望著金田一耕助。

    「我事後再告訴你原因。」

    「金田一先生,我不能同意!」

    美彌子立刻一口回絕了,同時還義正辭嚴地對金田一耕助說:

    「我有權明白事情的真相!我不但要進去,而且舅媽和一彥也要一起進去。」

    說完,她看到金田一耕助一臉為難的神情,馬上放緩語氣,拉起金田一耕助的手臂,哀求著:

    「金田一先生,我明白你的心意。你一定怕我們聽到實情後,會承受不住打擊。請你放心,我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無論什麼結果都能接受。」

    金田一耕助還想再說些什麼,美彌子急急忙忙地堵住他的話頭:

    「金田一先生,難道你不想讓我知道是誰殺了我母親嗎?再說是我請你來調查案件的呀!」

    美彌子說完,不理會金田一耕助尷尬的神情,馬上回頭對一彥及華子說:

    「舅媽、一彥,我們進去吧!」

    金田一耕助這時也不便再阻攔,只好跟著他們一起走進客廳。

    由於這一場小小的爭執,金田一耕助是最後一個進入客廳的。

    此時客廳彷彿成了羊圈,大家成了羊圈中的羊,在等等力警官嚴厲的注視下,不安地互相偷望著。

    金田一耕助巡視了每個人的表情後,對等等力警官悄悄說了幾句話。

    等等力警官一聽,便抬了抬眉毛。

    「但是萬—……」

    「只要他們在門外和窗邊嚴加看守,絕對沒問題的。」

    等等力警官只好揮揮手,這些刑警們立刻走出廳外。金田一耕助則叫住其中一位刑警,低聲交代了幾句話,並向華子夫人揮揮手。

    華子也被叫到一旁,三個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後,刑警就出去了。不久,他又端著一個銀盤進來,銀盤裡放著一瓶威士忌和幾個杯子。

    金田一耕助接過銀盤,並叫刑警退下,然後,他把門緊緊關上,轉身對著大家說:

    「現在,這裡就剩下我們了;這扇門非常堅固結實,我們在這裡談話,外面應該聽不到才對。」

    他的聲音裡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悲哀。

    「金田一先生,你到底要我們做什麼?快點吩咐好不好!」

    目賀醫生沒好氣地說道。

    「好的,目賀醫生,你一定得多喝幾杯,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像昨天秋子夫人看到惡魔時的樣子。」

    金田一耕助把銀盤放在桌子中央,再把酒倒進杯子裡。

    「請用!」

    「那麼,我就不客氣了。」

    目賀醫生一口氣喝光杯裡的酒,並拿起酒杯,對著一彥和三島東太郎說:

    「一彥、東太郎,別客氣,儘管喝!說不定這是臨死前的最後一杯酒呢!」

    一彥雖有點遲疑,但還是拿起酒杯喝了;而三島東太郎則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酒,斜著眼間目賀醫生:

    「醫生,昨天我到底喝了幾杯?」

    「大概有五六杯吧!我還不知道你這麼能喝呢!」

    「是嗎?那麼我就……」

    三島東太郎不停地倒酒,連續喝了五六杯。

    很快,他的臉上出現紅暈,額上也滲出點點汗珠了。

    「昨天秋子夫人尖叫的時候,我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

    「啊!好了。」

    金田一耕助啞著嗓音說:

    「請大家各自照昨天的位置站好。對了,目賀醫生,昨天你不是沒穿上衣嗎?」

    目賀醫生狠狠瞪了金田一耕助一眼,然後三兩下把上衣脫了,並轉身站在鑲著鏡子的屏風前。

    一彥也在略微遲疑後把上衣脫了;三島東太郎則走到窗戶邊,若無其事地脫掉上衣。

    金田一耕助閉起雙眼,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三個赤膊的男人。

    等等力警官和女人們則滿臉狐疑地看著金田一耕助。

    只見他慢慢走到房間中央,並坐在昨天秋子坐過的那張沙發上。

    金田一耕助再度閉起雙眼,深呼吸一口氣,然後慢慢睜開眼睛,一邊看著目賀醫生背後的那面鏡子,一邊調整身體的位置。

    「警官,你過來看看這面鏡子,這就是昨天秋子夫人看到的景象……」

    金田一耕助像要哭出來似的,對著等等力警官低聲說道。

    「不用麻煩了,金田一先生。」

    三島東太郎突然開口說。

    不知為什麼,三島東太郎竟然是一副愉快、興奮的樣子,彷彿等會兒就要出門去郊遊似的。

    「還是我站在鏡子前面讓大家看個夠吧!」

    說完,三島東太郎便大大方方地站在房間中央,背朝著大家,略微彎了一下身體。

    這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像中了魔咒般,驚恐地說不出話來。

    等等力警官吹出一聲口哨,就連原本滿不在乎的目賀醫生也嚇得眼珠幾乎要迸出來,額頭上不斷滲出豆大的汗珠。

    華子和一彥臉色慘白;菊江則張著嘴、睜大眼睛;信乃也不敢相信地猛揉雙眼,只有美彌子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三島東太郎慢慢轉過身來,蒼白的臉上努力擠出一絲微笑。

    「沒錯,在椿子爵的記事本中所記載的那個符號,就是指我身上的這塊胎記。」

    「這麼說你是……」

    華子望著三島東太郎,幾度欲言又止。

    三島東太郎強顏歡笑地對華子點點頭。

    「是的,夫人,我是你先生的私生子。一彥。我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

    一彥難堪地把臉轉向窗外,一語不發。

    「是你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嗎?」

    等等力警官嚴厲地喝問;三島東太郎仍一點也不迴避地說:

    「是的,警官。啊!請等一下,等一下再叫人進來。金田一先生,你太多慮了,我已經作好束手就擒的準備,請放心,我不會逃走的。」

    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只好訕訕地站在門邊,以防備三島東太郎臨時改變主意,企圖逃走。

    「這種事……你為什麼不早點說出來呢?我一定會好好安置你的。」

    華子如泣如訴他說著;三島東太郎則無奈地搖搖頭。

    「夫人,謝謝你的好意,但你根本不知道你的先生是個禽獸不如的東西,他不是人!天底下再也找不到像他那樣無恥的畜生了,他簡直連豬狗都不如!」

    三島東太郎咬牙切齒地說著,臉上不自覺流露出強烈的憎恨表情,但很快又恢復到剛才的神態。

    「金田一先生,我可以再喝杯酒嗎?」

    他不等金田一耕協同意,便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美彌子嚴厲地問道:

    「東太郎,儘管我非常同意你對舅舅的批評,也不在乎你殺了他,但是你為什麼要殺害我母親呢?她那麼無辜、那麼可憐,你為什麼……」

    這時,三島東太郎突然把手放在美彌子的肩上。

    「東太郎!」

    金田一耕助趕緊出聲阻止。

    三島東太郎和金田一耕助四目相望,等等力警官則雙手握拳,擺出一副隨時準備出手逮捕他的樣子。現場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讓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過了一會兒,三島東太郎才低聲說:

    「金田一先生,請原諒我!美彌子她是什麼都不知道啊,其實我……好幾次都忍不住想喊她一聲『妹妹』!」

    「妹妹?」

    美彌子一臉驚疑,完全搞不清楚三島東太郎究竟在說些什麼。

    「是呀!美彌子,我就是新宮利彥和他的親妹妹——也就是你母親亂倫生下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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