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官奎恩和他兒子之間具有一種獨特關係──與其說是父子關係,倒不如說更像夥伴關係──什麼時候也沒有比在進餐時表現得更為明顯。迸餐時間,不論早餐還是午餐,都是他們詼諧、回憶、歡樂和會心的絮語的時刻。可是,阿拜-道恩一命嗚呼的那個一月份的一天傍晚,這個傳統遭到了破壞。沒有笑聲,也沒有詼諧。埃勒裡臉色陰沉地坐著,思索得入了神。巡官蜷縮在他的大圈椅裡,日不轉晴地看著壁爐。他發起寒熱來,雖然披上三件睡衣也無濟幹事。服侍他們的瓊納感到主人情緒不佳,在一旁默默無語地收拾餐具。
偵查中最初認真做出的努力都令人難堪地失敗了。史文遜像個幽靈,依然下落不明。警察在維利率領下查閱了大量的地址材料,仍未發現有關他住址的任何情報。在警察局裡大家情緒很低,巡官被突如其來的感冒困在床上。探警在各醫院和其他機構查找在電話間發現的外科醫生服的原主,初步報告也沒有什麼頭緒,尋覓出售鐵絲的商店的事也無線索。對阿拜-道恩在金融上可能有的競爭對手的精心研究暫時還沒結果。死者的私人文件象小孩子的練習簿,雜亂無章。
好像故意要使案情更為複雜,區檢察官打來電話說,市長把他叫去了。另外,州長也來過電話。市裡和州里的官員吵吵嚷嚷,不容分說,都要求警方採取積極行動。新聞記者們也不讓局裡的工作人員消停,他們總是在戒備森嚴的犯罪現場糾纏不休。
聽到丁零零的電話鈴聲,瓊納從廚房裡跑出來。
「奎恩老爺,您的電話。」
老人走出房間,舌頭舔著枯乾的嘴唇。
「喂,是誰呀?維利?什麼事?什麼?天啊!別把電話放下!」
他的面色煞白。
「孩子,真倒霉。我們又吃虧了。讓奈在裡特的眼皮底下溜掉了!」
埃勒裡站起來,這個消息使他很懊喪。
「父親,你再詳細問一下。」
「喂,喂!」巡官氣憤地對著聽筒喊。「維利,你以我的名義轉告裡特:如果他不能挽口局面,他要因失職受到降級處份。關於史文遜又瞭解到什麼情況沒有?你們要整夜工作………什麼?霍斯幹得不錯……是的,我知道。他在後面守衛。好吧,維利。讓裡特回到讓奈住的旅館去,守在那裡,你指導他!」
「有什麼新聞?」埃勒裡等老人在爐邊坐好後問。
「老出問題!裡特在那裡監視讓奈一整天。他守候在人口處附近。五點三十分讓奈突然跑出來,坐上一輛出租汽車就跑了。對裡特不能苛責,日為他不可能也在幾分鐘之內抓到一輛出租汽車。事情發生得大快……當他終於抓到一輛出租汽車追趕讓奈時,讓奈已經跑遠了。不過裡特還是發現了他。街上汽車擁擠,他不能靠得更近一些。在四十二街附近裡特看到讓奈從出租汽車裡跳出來,付了車錢,奔向中央大車站,後來混在人群中不見了……現在我們無法找到讓奈。
真見鬼,太不走運了!」
埃勒裡沉思起來。
「從城裡溜了……當然,這裡只有一種可能……」
「顯然他是給史文遜通風報信去了,」老人的心情沮喪。
「毫無疑問,」埃勒裡低聲說,「從這裡可以得出結論,史文遜就住在郊區某處。」
「維利在郊區已佈置了一組警察。還有一線希望。你知道,那位宗教狂法勒又耍了什麼把戲?」
「是薩拉-法勒嗎?出了什麼事?」
「一小時前她從家裡溜出來。霍斯一直監視她。她到丹寧博士家去了!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埃勒裡凝視著父親。
「丹寧博士家?」他慢慢他說。「這很有意思。霍斯還說了些什麼?」
「沒有什麼特別的。可是事實本身就說明問題!她在房裡逗留了半個小時,然後出來乘出租汽車直接回了道恩的家。霍斯是用電話報告的。他和另外一個探警一塊繼續監視她。」
「薩拉-法勒和丹寧博士!」埃勒裡低聲說。「薩拉-法勒和丹寧!這可不是一次偶然的巧合……」
「確實怪,」巡官贊同他說,把身上披著的睡衣裹得更緊了。「明天早晨要把這件事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