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瑪一邊聽,一邊在便條紙上胡亂畫了一個老人。這可是個好兆頭。然後他說:
「你上哪兒找這個女人?」
「警察人員裡一定有人能勝任。」
「你得先把她找出來呀!」
兩分鐘後,柯柏發出同樣的疑惑:
「到哪裡找這個女孩?」
「難道憑你我這十八年來的人面,還怕沒有嗎?」
「隨便找個人來是沒用的。」
「沒人比你更熟悉我們的單位了。」
「好吧,我可以試試看。」
「這就對了。」
米蘭德則完全不感興趣,他連回個頭都沒有,只是繼續叼著煙斗說:
「賴貝克-安多住在托迪柏街,她已經五十九歲,是個釀酒工的寡婦。她不記得見過羅絲安娜,但是對她在裡達爾摩照的那張照片還有印象。凱琳-拉森在鹿特丹時跳船跑了,不過當地警方卻找不到她。有可能她用化名搭上別艘船了。」
「當然是艘外籍船了,」柯柏接腔,「她很懂這套的。要找到她可能得花上一年,甚至五年;逮到了,她也可能什麼都不說。卡夫卡有回音嗎?」
「還沒有。」
馬丁-貝克上樓去,撥電話到莫塔拉。
「沒錯。」艾柏格冷靜地說,「我猜這是惟一的方法。但是去哪兒找這個女人呢?」
在警方人員中找,比方你那兒。」
「不,她不適合。」
貝克掛上電話,不過電話又響了。是克拉拉警局裡的一位巡邏警員。
「我們完全照你說的在做。」
「所以?」
「他似乎很鎮定,但是我覺得,他已經提高警覺了。他四處張望,繞路走,還不時停下來。要想跟蹤他而不被發現很困難。」
「有沒有可能他已經認出你們?」
「不會,我們有三個人,而且我們不是跟蹤,我們就站著讓他走過去。總之,我們就是不能讓他認出來。還有什麼我們能為你效勞的?」
「目前沒有。」
下一個電話是由阿道夫-弗列德列克警局打來的。
「我是韓森,在第五街。我看到他在布拉法拉街,兩次,一次是今天早上,還有現在他回家的途中。」
「他的反應如何?」
「很冷靜,不過我覺得他變小心了。」
「他注意到什麼嗎?」
「不可能的,今天早上我坐在車裡,而現在路上有一大群人。我惟一一次靠近他是剛剛在聖艾裡克廣場的報亭,我站在他後面兩個位置排隊。」
「他買些什麼?」
「報紙。」
「哪一家?」
「一大捆,四家早報都買了,還有兩家沒水準的晚報。」
米蘭德輕輕地敲門後,把頭塞進來。
「我恐怕得回家了,可以嗎?我要去買一些聖誕禮物。」他說。
馬丁-貝克點點頭,掛下電話後想了想:「老天!聖誕禮物啊!」然後馬上忘了這回事。
他很晚回家的,但還是沒能躲開入潮。聖誕節前夕,人們好像都聚到馬路上來了,商店也開得比平常晚。
他老婆在耳邊叨念他似乎有點心不在焉,但他幾乎沒聽見,也不打算回答。
第二天早餐時她說:
「到聖誕假期時,不用上班吧?」
這天很平靜,直到下午四點十五分,柯柏打雷一般的聲音傳來:
「我想有個人選了。」
「是警察嗎?」
「在柏格街工作,明天早上九點半她會過來。如果合適,我們可以借用她,哈瑪會幫忙。」
「她長得怎樣?」
「我覺得她某個角度像羅絲安娜,不過比較高,漂亮一點,應該也比較敏捷。」
「她知道要做什麼嗎?」
「她入這行有好幾年了,是個冷靜的好女孩,也蠻健壯的。」
「你有多瞭解她?」
「幾乎不認識。」
「她未婚嗎?」
柯柏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
「你想知道的都在這裡。我要走了,我要買些聖誕節用品。」
「聖誕禮物……」
馬丁-貝克想了想,又看看表,四點半了。他忽然有了一個想法,趕快抓起話筒撥通電話,給波多市的那個女人。
「噢,是你嗎?對對對,你是那位……」
「這個電話打得不是時候嗎?」
「噢,不是的……我丈夫六點十五分以前不會回來。」
「只是要問你一個簡單的問題。我們昨天談到的那個人,曾經從你那兒拿走任何東西嗎?嗯,我是說,任何禮物、紀念品或這類的東西?」
「沒有,沒拿過禮物,我們都沒給對方任何禮物,你知道的……」
「他手頭緊嗎?」
「過得去吧,只能這麼說,我也是一樣。惟一的……」
一陣沉默,他幾乎可以感覺到她的臉爆紅了。
「你給過他什麼?」
「一個……一個小小的護身符……也可以說是個小裝飾品……只是個不值錢的小東西……」
「你什麼時候給的?」
「我們分手時……他向我要……我總是把它帶在身邊。」
「他硬向你要的嗎?」
「這個……我很樂意給他。人們都會想有個紀念物的……即使……畢竟,我是說……」
「多謝了,再見。」
他再撥給艾柏格。
「我和警長拉森及署長談過了,不過檢察官生病了。」
「他們怎麼說?」
「准了。他們也知道沒別的好方法了,當然這有違常規,不過……」
「即使在瑞典,以前也用過很多次了。我現在要向你提議的,是更不合常規的方法。」
「聽來不錯。」
「向媒體發個消息,說這件謀殺案的案情已逐漸明朗。」
「現在?」
「對,立刻,就是今天。你知道要怎麼說嗎?」
「知道,說老外干的。」
「正確。就像這樣說:根據最新消息,國際刑警追查多時,殺害羅絲安娜-麥格羅小姐的兇手,終於由美國警方逮捕歸案。」
「我們早已知道兇手已經離開瑞典?」
「這只是舉例。重點是盡快發佈出去。」
「我知道了。」
「然後你就過這裡來。」
「立刻嗎?」
「正是。
有個信差正好走進房間裡,馬丁-貝克把電話筒用左肩緊緊夾著,將電報裁開來,是卡夫卡。
「他說什麼?」艾柏格問。
「只有三個字:『設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