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知不覺中,太陽已經西沉了,阿一和美雪、劍持三人最先到達餐廳。才不過八月底,白天卻出人意料的短。
美雪天真地跟大伙打成一片,可是阿一卻整天都提不起勁來。
「歌劇院怪人」這齣戲即將在這座「歌劇院」中上演了。
阿一不知道為什麼,每每想到這裡,胸口老覺得一陣翻騰,難以平復下來。
「電話不通,這是真的嗎?江口!」
他聽黑澤的聲音從走廊上傳來。
「是的,老闆。因為開始張潮了,所以我去把遊艇換個位置,沒想到引擎發不動,於是,我想打電話找人來修理……」
「結果電話打不通?」
「是的。」
「遊艇裡的無線電呢?」
「也不能用,好像是電池出問題了。」
「真是傷腦筋啊!那麼定期巡邏船什麼時候來?」
「後天中午左右。」
「哎!這麼說來,到後天中午之前,我們被隔絕了……」
「真的嗎?」
阿一一聽,飛快地跑到走廊問道。
「是的,不過你不用擔心,島上的食物和飲水都很充足,而且後天巡邏船就會來了。」
江口看到阿一面無血色地奔出餐廳,慌忙安撫他。
「可是……」
阿一正要再說些什麼,身邊卻想起一個似曾相似的聲音:「如果發生什麼事,我們就無路可逃了。」
說話的是一個身高足足有一百九十公分,臉形修長,臉色蒼白的人。他的嘴角雖然帶著一絲笑意,但是隱藏在黑框眼鏡後面的眼睛卻放射出冰冷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慄。
他就是結城英作醫生。
以前的歌劇院發生殺人事件時,他也正好投宿在這家旅館。
「結城先生,您也來了?」
劍持警官跟在阿一後面走出來,美雪也不安地從餐廳的門口探出頭來。
「各位,久違了!事實上自從發生那次事件之後,我就愛上這家旅館了。從那時候起,我每個週末都會到這裡來度假。這一次我也跟各位一樣,是接受老闆的邀請而來的。
「真叫人驚訝呀!參與上回殺人事件的成員竟然到了四個人!哦,加上老闆一共是五個人。啊,對不起,又讓各位想起那件不愉快的事了」
「怎麼了?」
一個和結城幾乎平等高的男人從走廊另一端走過來問道。看到這個男人的臉,阿一差一點叫出聲來。只看到他眼睛帶著泳鏡,又用口罩覆蓋住嘴巴和鼻子,讓人根本看不清他的五官。
從口罩兩邊露出的黝黑皮膚上浮出了斑斑的濕症,看起來有點恐怖。
「對不起,間久部先生,吵到你了。」
原來這個戴口罩的男人就是畫家間久部青次,劇院中那幅美少女肖像就是他的作品。
接著,劇團團員們也開始陸陸續續到齊了,大家聽說遊艇和電話都不能用的消息之後,都感到有些不安。
【2】
晚上七點半,除了能條聖子之外,劇團團員和客人都齊聚在餐廳裡。
「聖子跑到哪裡去了?」
能條光三郎顯得有些不耐煩,一屁股坐了下來。
「能條先生,她沒有在房間裡嗎?」
綠川一邊把玩著擺在桌上的刀叉,一邊用謅媚的語氣問道,言語中透露出一絲不安。
「唔,我們剛才又吵了一架,她就負氣跑出去了,真是拿她沒辦法……」
「我看,你們還是分手算了。」
瀧澤輕鬆地喃喃自語,卻還是被能條聽見了。
「囉嗦!你這個胖子!這是我家的事,輪不到你說話!」
能條的表情倏地一變,語氣也變得冷酷嚴峻。
瀧澤被他這麼一吼,只好不情願的禁聲了。
在這短短的對話中,阿一發覺這些劇團團員之間的關係有幾分不尋常。
「黑澤老師,已經七點半了,我們不要等聖子,先用餐吧!如果讓這些特地前來慶賀劇院開幕的貴客們餓肚子的話,那我就太過意不去了。等聖子回來,我一定會好好罵罵她的。」
能條擺出一張笑臉說道。
「嗯……好吧!各位,請舉杯……」
正當黑澤話講到一半時--
「啊!這是什麼?」
加奈井突然叫了起來。
「老師,請您看看!」
加奈井站了起來,把一張折成半的紙條交給黑澤。
黑澤拿過來一看,只見紙條上面是一行用電腦打出來的文字--
卡爾洛達在舞台上面了吊燈的墊底。
「這是什麼意思?」
瀧澤探過頭去看字條,不禁疑惑地問道。
「卡爾洛達指的會是聖子小姐嗎?」
綠川也問了。
「F……幽靈?難不成……」
突然間,阿一的腦海裡掠過一個不祥的念頭。
在歌劇「歌劇院怪人」當中,明星卡爾洛達就是被壓在吊燈底下致死的,而以前在這座旅館裡發生的連續殺人事件中,第一個犧牲者也是被吊燈砸死的。
「聖子小姐成了吊燈的墊底……」
阿一自言自語的說著。
在場的所有人聽了,都楞楞的盯著阿一瞧。
阿一猛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朝著劇院跑過去。劍持警官隨即跟在後面,其他的人也都立刻跟上去。
劇院的門是關著的,南京鎖仍懸掛在門上,並沒有鎖上。
阿一在門口深呼吸一下,再輕輕的將門打開。
劇院裡一片漆黑,觀眾席和舞台都彷彿被埋在黑暗中一樣。
黑澤老闆跑了進來,打開位於入口處旁的電燈開關。
「讓開。」
聖子的丈夫能條從後面飛奔而上,推開阿一,先行闖進劇院。
「什……什麼都沒有啊!根本是有人在惡作劇!」
能條彷彿鬆了一口氣似地說道。
劇院中的燈光雖然昏暗,可是亮度卻仍然足夠讓大家看清楚四周的景物,舞台上空蕩蕩的一片,什麼也沒有。
磚塊圖案的布幕,用來當作鐵柵欄的拖網,以及重要道具大吊燈,仍然靜靜的位於原處,紋風未動。
「混帳東西!」
能條憤憤地罵道,臉色十分兇惡。
「聖子這傢伙就算想惡作劇,也要適可而止!」
這時瀧澤站在一旁打圓場:
「我們都被無聊的玩笑給耍了,老師,我們回去吧!別耽誤了今晚的盛宴。」
但是黑澤卻一反常態漲紅了臉,一幅怒不可遏的模樣。
「真是個任性的人!這種任性的個性跟四年前完全一樣,絲毫沒有改變。」
對於一向溫厚待人的黑澤而言,這種反應非比尋常。
這一瞬間,所有在場的劇團團員都禁不作聲,連剛剛還在怒吼的能條也硬生生地將自己的情緒吞下去,靜靜地看著黑澤。
在這個時候,阿一突然發現黑澤的眼底浮起一種不可言喻的激情,正朝著能條直衝過去。
能條或許也感受到這種壓力,他刻意避開黑澤的視線說道:
「走!回去吧!我們重新舉杯慶祝!」
「對呀!」
此時黑澤已經恢復平時的穩重神情,他從圍裙的口袋拿出一串鑰匙。
然後,他把原來只是掛著南京鎖鬆開,穿過劇院的門,結結實實地上了鎖。
【3】
大家就在這種沉滯的氣氛下進餐,除了能條聖子之外,所有的人都入席了。進餐中途,約莫過了二十分鐘的時候,瀧澤匆忙吃完飯就離開餐廳。
當他再度回來的時候,晚餐也快要結束了。
他帶著不悅的表情,不斷的用舌頭發出咋咋響聲,坐在大廳的沙發上,開始打著攜帶型電腦。
只見他鼓脹著臉孔,喀嗒喀嗒地敲著鍵盤,有時候忽然兀自笑著,有時則閉著眼睛,不知在喃喃說些什麼。
晚餐結束之後,由於能條聖子還是沒有出現,大伙之間的氣氛也輕鬆不起來。
美雪坐在阿一旁邊,不停地啜飲著餐後送上來的咖啡。
她實在很想趕快離開這個窒息的地方,不斷地催促阿一站起來,可是阿一根本就沒在意,一個人楞楞地思索著事情。
(「卡爾洛達在舞台上成了墊底」……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突然阿一回過神來,發現窗戶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下起雨來了,風好像也變強了些,老舊的木頭窗偶爾會發出像蟲鳴一樣的聲音,遠處的浪濤也不甘示弱地混在風聲當中怒吼著。
「各位……」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能條,他說話的語氣就像在念台詞一般。
「大家難得有緣聚在一起,不如一同到休息室去玩牌吧!」
說罷,便看著美雪和加奈井,露出爽朗的笑容。
「玩牌呀!好啊!好啊!」
天真活潑的美雪立刻高興地附和他,她好像已經把剛剛那張恐嚇紙條拋到腦後去了。
美雪就是這麼純真,對一切事物都不會往壞的方面想,對人毫無心機。也許正是因為如此,她才能跟阿一相處得這麼好。
加奈井也高高興興的應允了,不知道是不是對能條有意,她似乎對能條的言語都百依百順,像個影迷一樣,成天尾隨在能條身後。
「其他的人意下如何?不妨好好地享受這難得的夜晚吧!」
能條露出職業性的笑容說道。
阿一聽見他那種虛偽的說話語氣,忍不住把不滿之情發洩出來。
真是的!自己的老婆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竟然還有心思和別的女孩子玩牌?
阿一雖然只是小聲地自言自語,可是還是被鄰座的綠川聽到了。
他對著能條露出卑屈的笑容說道:
「能條先生,我去找聖子小姐好嗎?」
「哦!那麼就麻煩你了。」
「好,那我先出去了。」
於是綠川便離開餐廳。
能條仍保持著一貫的笑容對大家說:
「真不好意思,我老婆有點任性,因為她出生在富有的大家庭裡,所以一有不順心的事就會馬上跑開,現在又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去。每次遇到這種情況,都是綠川幫忙找她的。因為如果我去的話,她反而會更火大。」
阿一開始對這些『幻想』劇團團員之間複雜的人際關係產生興趣了。
能條聖子似乎對加奈井抱有敵意,大概是因為她的丈夫能條對加奈井意圖不軌,而引起聖子嫉妒吧!
而瀧澤又似乎對能條有所不滿,可能是能條在劇團中的地位比他高,所以他不敢光明正大地反抗他,卻暗自在找機會抓能條的小辮子。
綠川表面上是個卑屈的牆頭草,但是心頭卻有其陰沉的一面,似乎還隱藏了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4】
休息室位於餐廳的前端,能條率先走了進去,接著,美雪也跟上前去,並用手招了招阿一:
「阿一,你也來嗎!」
「嗯,好吧!恭敬不如從命。」
阿一在美雪和能條之間坐了下來,將他們兩人隔開。
阿一對這個老是故作紳士的能條實在沒有什麼好感。當然,看到美雪興匆匆地答應能條的邀約,讓阿一感到嫉妒是一部分的原因之外,還有其它的因素……
目前雖然沒有什麼具體的證據,可是阿一卻老是覺得這個男人的笑容背後彷彿隱藏了某些企圖。
「我可以坐這裡嗎?」
這次是加奈井插進能條和阿一之間。
她穿著一件貼身的迷你裙,笑瞇瞇地座進長沙發裡。一坐下來,她那修長勻稱的大腿就毫無防備的裸露出來。
「啊……」
阿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美雪眼尖,首先發現阿一的變態,用力的往他的腳上一踩。
「好痛!美雪,你幹什麼?」
「不要用那種眼光看人家!」
「我又沒有。」
阿一辯解道,接著倏地轉過頭一看,只見那好色的劍持眼光也投射在加奈井的大腿上,差點沒滴下口水來。
「老……老兄……」
阿一推了他一把。
「看起來好像很有趣,我也摻一腳吧!」
劍持故意裝迷糊,不理會阿一的暗示。
「老兄,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加奈井卻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她隨手從口袋裡拿出薄荷涼煙,大刺刺地抽了起來。
「你們要玩牌嗎,好像很好玩呢!」
打工的大學生江口六郎一邊解開圍裙,一邊也湊上來看。
「嗯!有興趣的話就一起來吧!」
加奈井說道。
聽她這麼一說,江口帶著熱切期盼的表情看著黑澤,黑澤無奈地露出苦笑說道:
「好吧!江口,你就跟他們一起玩吧!今天也忙了一整天了。」
「真的嗎?老闆,你太帥了!」
江口高興地叫了起來,他趁劍持離座上洗手間的空檔插進了美雪旁邊的位置。看來他好像是把目標鎖定在美雪身上。
他不時地把視線飄到美雪雪白的胸脯上,那對豐滿的胸脯在襯衣的領口下若隱若現。
「美雪,扣上襯衫的口子嘛,這樣很容易引人遐想的。」
阿一終於忍不住抗議了。
聽到阿一那種酸溜溜的語氣,再看看他擔心的神情,美雪不由得笑開了嘴。
「不用了,扣起來就不好看了。」
「可……可是你……」
「阿一,只要你的眼睛不要亂瞟就可以了。」
美雪笑了笑,不理會阿一,伸手拿起自己面前的紙牌。
阿一就是喜歡美雪這種沒有防人之心的孩子脾氣,但這同時也是令他感到憂心的地方。
因為如果不是這樣,自己和美雪的關係或許早就不只這樣了,搞不好會比青梅竹馬的玩伴關係更進一步……
【5】
原先有四個人,加上劍持和江口,所以現在一共是六個人聚集在休息室玩紙牌。
玩了三次以後,加奈井突然說道:
「即然要玩,就賭些錢吧!否則實在提不起勁來。」
「好啊!好主意!」
江口馬上附和。
「不可以!賭博是犯法的!」
劍持擺出執法者的姿態來。
「叔叔!你真是個老頑固啊!」
加奈井嘟起嘴表示不滿。
「再怎麼說,我也不能知法犯法啊!我可是個警官呢!」
「啊!你是警官嗎?那你帶了手槍嗎?拿出來讓人看看嘛!」
加奈井一邊拍著手一邊發出尖叫。
「沒有啦!現在是休假當中,所以我沒有帶槍。」
「那你總會帶警察證件吧!讓人家看看啦!」
「真是拿你沒辦法……」
劍持似乎對加奈井的撒嬌攻勢沒有招架之力,苦笑地從外套的暗袋裡拿出用黑色皮夾套住的證件。
上面有警視廳幾個燙金的文字,文字上面則是櫻花圖案。
「哇!這是真的嗎?」
「當然!」
劍持得意地說道。
「讓我摸摸!讓我摸摸!」
加奈井興奮地伸出手來。
「好吧!」
劍持順勢遞了過去,加奈井手腕一翻,促狹地笑道:
「我沒收了!」
說著,就把證件放進自己的胸口裡。
「喂!你幹什麼?」
「如果你想要拿回去,就別說那些煞風景的話。雖然加上金錢作賭注是賭博,但勝負也不過是兩三千圓而已嘛!」
「你……你這小子……」
劍持結結巴巴地說道。
「算了吧!劍持警官。」
這個時候,黑澤也在一旁推波助瀾。
「這樣好了,你們最後賭贏的贏家要拿出一半的賭金投進這個存錢筒裡。」
黑澤指著一個邊長十公分左右,外觀像一個大骰子的四方形塑膠盒說道。
「啊!那是存錢筒?」
美雪問道。
黑澤很得意地說:「很有趣吧!這是我死去的女兒的東西,現在我把它拿來當成裝小費的盒子,等到裝滿以後,我就拿去捐給聯合國的兒童基金。」
仔細一看,盒子旁果然立著一張小小的牌子,上面寫著:「為那些可憐的孩子獻出愛心。」
「這麼一來,那我們這個遊戲就不算是賭博,而是為募捐所進行的餘興節目了。」
「嗯!還是黑澤老闆厲害,這的確是個冠冕堂皇的藉口。既然如此,那我也摻一腳,你們可得小心了!我會讓你們輸得哭爹喊娘的……哇哈哈!」
劍持說道,便張大嘴巴笑了起來,剛剛還堅持反對,一下子馬上變成興致高昂的賭徒。
「請大家慢慢玩吧!我在二樓的房間裡,如果有事情再來找我。」
黑澤簡單地向大伙招呼過後,便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去了。
遊戲開始之後,阿一悄悄地留意還有什麼人留在這餐廳裡。
他偷瞄了餐廳一眼,只見畫家間久部青次一個人對著桌子坐著,再度戴上進餐時拿下來的口罩,仍然露出一種詭異的表情,替玩牌的這群人畫著素描。
阿一一邊看著手中的紙牌,一邊想起掛在劇場那裡那幅少女的肖像。
畫中少女那美麗清澈的眼睛就是出自這個怪男人的筆下。
啪!
間久部手上拿著的鉛筆筆芯忽然斷了,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阿一突然發覺到間久部的視線,似乎鎖定在正在休息室裡玩牌的某個人身上。間久部拿出一支新的鉛筆,再度開始畫起來,他視線仍然在紙上以及這個特定的「人」臉上之間游移。
(間久部不知是在畫哪個人?)
就在這時,輪到阿一出牌了,阿一把心思重新回到遊戲上。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慢慢流逝。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惡魔所設下的巧妙詭計已經在靜靜地等待開幕鈴響時刻……
【6】
大約過了三十分鐘,綠川在十分鐘之前回來後,就在桌子一旁觀戰。
結城也在神不知鬼不覺當中溜了進來。
除了回自己房間的黑澤,和幾個在廚房做善後工作的人員之外,館裡所有的人都集合到休息室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
卡啦!激烈的衝擊聲在不遠處響起。
木造的建築物彷彿天搖地動般搖晃不已,玻璃窗也因為震動而不住響著。
「是地震嗎?」
有人露出驚恐的神色問道。
「不,絕對不是。」
「是從劇場那邊發出來的。」
大家停下正玩得起勁的遊戲,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
阿一一度懷疑是附近發生交通事故,因為他聽到一陣細微、好像玻璃碎裂的聲音混雜在巨響裡。
(這裡是孤島呀!怎麼會有車子在跑道呢?那麼,那個聲音是……)
那是一個沉重的衝擊聲,而且其中還夾著玻璃碎裂的聲音。
(玻璃!難不成……)
想到這裡,阿一立刻從沙發上彈起來。
「是吊燈!」
話聲剛落,人已經朝著劇院跑去了。
休息室裡的其它人陷入一片恐慌狀態,所有的人相互推撞,緊跟在阿一後面,越過走廊,直奔劇院門口。
阿一有十足的把握確定這次可不是惡作劇。
最初來到這間旅館時幾度湧上心頭的疑惑,此時又再度掠過阿一的腦海。
「歌劇院」、重複上演的「歌劇院怪人」,以及那張詭異的紙條……
所有的片段在阿一腦海裡串連起來,終於使他道出最壞的結論。
那個聲音來自吊燈,阿一確定那是吊燈落下的聲音!
劇院的大門上仍然掛著黑澤不久前才鎖上的南京鎖。
「可惡!上鎖了!瀧澤,去老師那邊拿鑰匙過來!」
能條急得大叫起來。
瀧澤二話沒說就跑開了。
黑澤的房間在旅館二樓的最尾端。
阿一此刻真是心急如焚,瀧澤離開也只不過幾十秒的時間,他卻覺得這段等待的時間好漫長、好漫長。
「讓開!」
不久瀧澤全速跑了回來,拿著鑰匙,粗暴地插入鎖頭內。
黑澤也在後面跟過來。
幾個原先在廚房工作的人員聽到喧鬧聲後,也都跑了過來。
劇院的門在眾目睽睽之下打開了,裡面漆黑一片,有人摸黑打開電燈的開關。「啊——」
眼前的景象真的如同惡魔的慘狀一樣,慘不忍睹。
直徑兩公尺寬的美麗吊燈,此時狼狽地碎裂在舞台的正中央。散落在亞麻地毯上的玻璃碎片,在晦暗的燈光底下綻放著朦朧的光芒。
無以數計的玻璃碎片當中躺著血肉模糊的能條聖子。
大家根本不需要去確認她能否倖存,因為她被吊燈直接命中,全身上下已找不到一寸完整的肌膚了!
「歌劇院」的惡夢再度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