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如微風 第四章
    「那麼,沒有進行調查嗎?」千繪問。

    「反正明天經紀公司一定會召開記者會的嘛。到時候照著寫一寫,報上去就好了。」

    仁科滿不在乎地說道。「要是隨便亂挖新聞,搞不好人家以後就把你列入拒絕往來戶。萬一變成那樣就慘啦。」

    「啊……。」

    千繪一副洩了氣的表情。

    克彥當然是在跟著夏美到處跑的時候認識仁科的。倒也不是因為發生過什麼事件而認識,只不過常在夏美上電硯還有開演唱會的時候碰過好幾次面,就這麼自然而然地混熟了。

    一般來說,克彥並不喜歡演藝新聞的記者和播報員這類人。誰會喜歡這些臉皮厚不可測的傢伙呢?

    但是,仁科是這群人之中的例外。既不會死皮賴臉地硬纏,也不會在記者會前為了搶位子跟人家打破頭。

    也因為如此,仁科一百都沒有要飛黃騰達的樣子;不過他本人似乎對陞遷也完全不感興趣。

    仁科總是一副以自己的職業為恥似的冷漠樣。

    「你們好像剛剛才從醫院裡出來嘛?」仁科說道。

    「嗯,是的。」

    千繪把利用救護車混進醫院的計畫,源源本本說了一遍,讓仁科笑翻了天。

    「──哇,太厲害了!你們實在比我有幹勁多啦。」

    「結果還不是失敗了。」

    克彥不好意思地說。

    「不不,你們既不為搶獨家新聞,也不為錢,只是單純地擔心星澤夏美的安危,和你們一比,我們可差得大多啦。」

    仁科打了一口呵欠。「──只要迷迷糊糊地在外面待一待就有薪水可拿,記者這一行實在是太好干囉。」

    說歸這麼說,仁科的臉上可是清清楚楚地寫著:幹這一行簡直是遜斃了!

    「請等一下──」

    忽然在醫院的走廊上被人叫住,朱子回過頭來。

    朱子正是要回夏美病房的路上。叫住她的是一個穿著睡袍的瘦削女子,一看就知道是院裡的病人。

    「啊,請問有什麼事嗎?」

    該不會把我當成護士了吧?朱子想道。

    「你,是不是那個──假如不是的話那真抱歉──星澤夏美的助理小姐?」

    「嗯,是的。」

    「果然不錯!」

    女子點了點頭。

    也許是頭髮亂糟糟、又一副憔悴的樣子吧,這個女子看起來怕有四十五、六了。

    「難怪我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對不起,請問您是哪一位?」

    「啊,抱歉,只顧著自說自話……。──我叫做安中貴代。」

    「安中……。那,您是安中常務的──。」

    「我是他太太,現在在這裡養病。」

    「啊,我不曉得……」

    朱子連忙點頭,行個禮:「我是大內朱子。」

    「對對,我就記得是這個名字嘛。──夏美小姐還好嗎?」

    「嗯,傷勢已經穩定了。」

    「那就好……」

    安中貴代有些曖昧地說道。

    夏美會送到這裡來,大概是因為安中對這家自己太太住的醫院比較熟的關係吧。不過,安中對太太在此住院的事卻隻字未提。

    「已經住好久囉。」

    貴代說道。「簡直覺得自己變成這家醫院的主人啦。」

    「您是哪裡欠安呢?」

    貴代沒有回答朱子的這個問題。

    「我先生有來這裡嗎?」

    「安中先生嗎?您馬上就可以見到他的。」

    「他來啦?喲,我居然都不知道。」

    貴代的臉色立刻變了。朱子心想:哇,糟啦,看來似乎不說比較好的樣子。

    就算已在醫院住很久,趁這個機會去看看太太不是理所當然嗎?這下已經很明白了:安中和太太之間的感情,恐怕是好不到哪裡去。

    「我先生在哪裡呢?」

    貴代試著裝出冷靜的樣子,但是臉色已經僵掉了。

    「呃──我想,應該在夏美小姐的病房裡吧。」

    「麻煩你帶我去好嗎?」

    雖然很有禮貌地說著,可是語氣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

    雖然不甚情願,朱子還是領著安中貴代來到夏美的病房前。

    安中就在走廊上。──看起來一副心神不定的樣子。

    「安中先生?」

    朱子開口招呼道;安中嚇了一跳轉過身來:「是你啊!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咦?您不是要我打電話找永原先生嗎?」

    「這個我知道!我說的是夏美!」

    「夏美小姐?」

    朱子反問道。

    「對啊!她不在病房裡!」

    「我不曉得啊,我剛才在下面打電話。──安中先生,您不是一直待在這裡嗎?」

    「我──」

    安中說到一半,忽然注意到了在一旁的妻子。「貴代?你在這裡幹嘛?」

    「我才想問你這句話呢。」

    貴代冷冰冰地說道:「來這裡了,也不去看我一下,你是什麼意思?」

    「你說什麼東西!我是在忙公事哪!」

    「就算再忙,總不會連到我房間走一走的時間也沒有吧?」

    「你給我聽好!現在可是非常狀況!」

    朱子一點也不想聽安中夫婦在這裡吵架,便走進病房裡。

    燈是開著的,床上空空如也。

    會去哪裡呢?不是明明睡得好好的嗎?

    朱子回到走廊上。

    「少給我廢話!要不是我拚死拚活地工作,你能在這裡過舒服日子嗎!」

    「什麼叫舒服日子?你以為我喜歡住醫院啊?」

    眼見兩人吵成一團,朱子連忙插嘴說:「請等一下!──安中先生,夏美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我怎麼知道,剛才進去看時,她就不見了──」

    「得快去找她!她剛自殺未遂,搞不好又到什麼地方尋死了!」

    「啊,是、是嗎?」

    安中一反平時的冷靜,這會兒也慌了手腳。

    「我去洗手間看看。麻煩您去找護士小姐,告訴她們這件事!」

    「知道了!」

    眼看兩個人都走遠了,受中貴代從鼻子裡發出不滿的哼聲,打了個呵欠,這才慢吞吞地邁開腳步。

    「──好像有什麼狀況哪。」

    回到醫院門口,仁科停下腳步。

    的確,一眼就可以看出情況不大對勁。護士和醫生們都在醫院外面到處跑來跑去。

    「別家報杜的人都哪兒去了?」

    「真奇怪啊。」克彥說道。

    「啊,那邊有個電視台的熟人。──喂,怎麼了嗎?」

    仁科向一個握著麥克風的男人開口問道。

    「仁科啊?還沒有找到哪。」

    「還沒有找到?什麼還沒有找到?」

    對方楞楞地看著仁科:「你剛剛不在這裡嗎?」

    「去休息一下嘛。──發生什麼事了?」

    「你這傢伙,居然到現在還沒被炒魷魚!星澤夏美從醫院裡失蹤啦!」

    「真的?傷腦筋!怎麼可以故意趁我不在的時候跑走呢?」

    這個樣子若還能出人頭地,就太沒天理了。

    「我得先打個電話回杜裡。」仁科對克彥跟千繪說道。

    「您不用擔心,我們會自己叫車子回家的。」千繪說道。

    「電話……電話在哪裡?」仁科嘴裡嘟嚷著走掉了。

    克彥兄妹倆面面相覷。

    「果然還是想尋死嗎?」千繪說。

    「不知道。可是,她是怎麼離開醫院的呢?」

    這倒真是不可思議。醫院的出入口人多得很,而且外頭還有各媒體的車子在等著呢。

    要是從出入口走出來的話,一定逃不過虎視眈眈的眾人。

    「呵──」

    千繪打了一個大呵欠。肚子裡塞了三明治,當然馬上就想睡覺了。

    「你呀,真沒用!她搞不好現在又跑到哪裡去尋死了呢!」

    「哦?那我們又能怎麼辦?」

    被千繪這麼一說,克彥不禁啞口無言。

    「可是……」

    「咱們回家吧。媽咪會擔心的。」

    克彥自己也很清楚,這種時候待在這裡也沒用。可是聽老妹的意見行事,自己的面子往哪兒擺?因此還在那邊作著無謂的掙扎。

    「好,咱們走!」

    克彥故意大聲說道,跟著又如了一句:「你呢?沒意見吧?」

    千繪笑著說:「當然。」

    還直合作。

    「那,叫計程車吧。」

    其實克彥是很想跟醫院的人一起找尋夏美的。

    可是才剛從裡頭被趕出來,萬一被誤會的話就麻煩了。看來只好乖乖回家,祈禱夏美平安無事啦。

    「──看,有計程車來囉。」千繪說道。

    克彥舉手叫車,空著的計程車駛近停了下來。──千繪先進去,克彥按著上車。

    突然,有人從克彥的後面跟著進了計程車;克彥吃了一驚:「怎麼了?喂──」

    回頭一看……。

    「拜託,請讓我一起上車!」

    克彥簡直嚇呆了。

    一直只能在電視或舞台上才看得到的臉孔,突然毫無預警地出現在眼前,當然會嚇到的。

    不不,克彥不久前才在那個陽台上,跟她打過照面;可是──靠得這麼近看還是頭一遭。

    「哥!」

    千繪開口說道:「讓一讓好不好,很擠呢。」

    看來妹妹要冷靜得多了。

    「啊──對對。」

    好不容易回過紳來的克彥,連忙挪了挪身子。

    千繪向司機說明了回家的路線。

    星澤夏美喘著氣靠在椅背上,緊緊地合抱著披在身上的夾克。

    這是真的,還是在做夢?

    克彥悄悄地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哇!這麼痛,錯不了!

    「──實在不明白哪。」

    值班醫師苦著一張臉,搖了搖頭說。

    「剛剛看起來還很平靜的嘛。」

    「可是,現在人不見了!」

    安中擦著額頭的汗。

    夏美失蹤了。──這下子準會被社長罵得狗血淋頭,要是夏美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就連飯碗都難保啦。

    朱子走進病房,歎了一口氣。

    「真奇怪……」

    從剛才夏美的樣子判斷,實在料不到她會失蹤。

    但是,醫院的出入口都有人看守著,夏美如果不是偷偷摸摸出去的話,是不可能出得去的。

    現在最令人憂慮的,當然是夏美可能再度自殺。

    不過──這個當兒很奇怪地,朱子卻不怎麼擔心。這倒不是因為相信一般「自殺過一次的人不會再度尋死」的說法。

    根據長年陪伴在夏美身邊,培養出來的直覺判斷,總覺得事情不會落到那種地步。

    而且──雖然這個解釋可能有點牽強──假如真要尋死的話,在醫院裡就可以了嘛,能夠動腦筋潛出醫院的人,一定不會連這麼簡單的事都想不到。

    要是真的覺得已經被逼得無路可走了,或許真會做出尋死的事吧?

    只是,如果夏美並不是出去尋死,那一定有什麼非離開醫院不可的理由。會是什麼理由呢?

    「難道──」

    她該不會回公寓去了吧?

    雖然覺得不大可能,打個電話回去看看也無妨。

    朱子正打算離開病房時,腦海裡卻掠過了一個念頭。

    這個念頭來得實在非常突然,等到朱子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身體已經行動了:朱子趴在地板上,往床底看去。

    夏美會不會在這裡呢?

    嗯。──的確,那兒並沒有夏美的影子。

    但是,有一雙已經沒有生命氣息的眼睛回望著朱子。──是永原幸男。

    是夢?還是現實?

    一大早──天色半點亮意也沒有的時候,就從床上被挖起來,大概沒有人會高興的。

    而且,前一個晚上還是過了十二點才上床,還沒睡足五個小時;就算再有修養的人也會不痛快吧。

    何況,會把「有修養」這三個字用在門倉刑警身上的人,恐怕一個也沒有。

    當然,雖說不能一口咬定絕對沒有,至少門倉本人還沒碰到過。

    話說回來,當刑警的要是脾氣太好,也許反而難辦事呢。

    「搞什麼!在這種時候把人叫起來!」

    門倉一邊打呵欠一邊抱怨。

    抱怨歸抱怨,兇殺案可不會體貼到家地專挑在朝九晚五的時間內發生;不如說正好相反──多半都在深夜。

    警車在依然一片昏暗的馬路上飛馳著。

    「殺人現場在哪?」

    門倉問負責駕駛的警官。

    「在醫院。」

    「醫院嗎?──真是的!犯人幹嘛不把屍體混在病患裡,不就可以瞞天過海了嗎?」

    要是那樣的話,就不會在這種時候被人叫出來了。門倉想道。

    ──門倉雖然愛發牢騷,倒還沒到年紀一大把的時候。

    事實上他才剛過四十。對年輕女孩而言,他當然已經夠老了,不過離退休的日子還早呢。

    在死之前,一定要升到警部才甘心(譯註:警部是日本警察九職等裡的第六等)。──門倉常常這麼想。

    平常他就經常臭著一張臉。──雖說長年在兇殺案裡打滾,也算情有可原,不過多半還是個性原本如此的緣故。

    門倉現在是孤家寡人一個。結過一次婚,不過太太已經跑掉了。據說就是從這件事以後,門倉才成天臭著一張臉。

    如果這是實話,門倉就已經連續五年都這樣子了。

    「到那裡還要不要五分鐘以上?」門倉問道。

    「不,再兩三分就到了。」

    「是嗎?」

    門倉不禁洩了氣。本來想有五分鐘的話,就可以乘機再睡一下的。

    「──就是那裡。」

    門倉朝著駕駛指的方向看去,不禁睜大了眼睛。──滿坑滿谷的車子,把道路塞得水洩不通。

    有摩托車,還有電視公司的轉播車!

    「怎麼,職棒改在醫院裡打嗎?」

    門倉順口胡謅一番。

    警車一停,一位年輕的刑警跑上前來開門。

    「您是本局的門倉先生吧。」

    「正是。」

    「我們正等您來。」

    門倉一看攝影機的鏡頭居然沒有對準自己,不禁有幾分不悅。話雖如此,如果真對著他照,八成也會被他臭罵一頓吧。

    被妻子拋棄的四十歲男人,心思還真難捉摸哪。

    「這件案子引起了很大的騷動──」

    年輕刑警一邊往醫院裡走,一邊說道:「等到早上電視一開播,一定還會更熱鬧。」

    「到底是在吵什麼啊?」

    聽門倉這麼說,年輕刑督似乎吃了一驚:「您不知道嗎?」

    「我才剛從床上被挖起來,什麼都沒聽見就來啦。」

    「原來如此。是這樣的──被害者是個叫水原的男子。」

    「是什麼名人嗎?」

    「不,不是的。不過,它是星澤夏美的經紀人。」

    門倉頓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說是誰的經紀人?」

    「啊,是星澤夏美。是現在很受年輕人歡迎的偶像歌手。」

    「哼──嗯。歌手是嗎?」

    「她昨天自殺未遂。」

    「自殺?」

    「用剃刀割腕。」

    「死了嗎?」

    「不,好像沒有什麼大礙的樣子;不過,還是住進了這家醫院──。」

    「那麼,兇殺案又是怎麼回事?」

    「這個永原,被刺死在星澤夏美的病房裡。」

    「哦?」

    「屍體塞在病床底下。」

    「那──那個偶像歌手呢?」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

    「有什麼奇怪的?」

    「她失蹤了。」

    門倉緩緩地點了點頭。

    「離開醫院了,是嗎?」

    「現在雖然還在找她,但是大概不會有什麼發現。顯然她已經逃離醫院了。」

    年輕刑警歎了一口氣,又說:「我也是它的歌迷。不過……該不會是她──。」

    「你說地怎樣了?」

    給門倉這麼一問,年輕刑警不禁結巴了起來:「呃──我的意思是──她失蹤了,然後病房裡出現了屍體──」

    「反正就是說,你認為那個叫什麼來著的歌星是兇手,對不對?」

    「呃……大概──」

    「就是這種先入為主的觀念,才會導致搜查錯誤!」

    門倉大聲吼了起來:「好好給我記住這一點!」

    「是,對不起!」

    刑警臉色發青,直挺挺地立定不動。

    「在醫院裡請安靜!」

    一個護士跑過來說道。

    門倉乾咳了一下。

    「現場在什麼地方?」

    「就在這裡。」

    年輕刑警指著一扇門。

    「哦。」

    門倉推門走了進去。

    「喲,是你呀。」

    法醫瞧見門倉,開口說道。

    「怎麼,是我有什麼不對嗎?」

    「別這麼嘔嘛。──這次的兇殺案可要慎重處理噢。就算是事實,也不能公開發表星澤夏美是嫌犯吧。」

    「夏美小姐不會殺人的!」

    突然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怎麼,你是誰啊?」

    「我是負責照料夏美小姐的助理,叫做大內朱子。」

    「哼──嗯。助理是嗎?──來得正好,讓我聽聽你怎麼說。」

    門倉瞥了一眼空著的床。「她就睡在這兒,是不是?」

    「您說夏美小姐嗎?是的。」

    「很好。──總而言之,照著先後次序把事情說一遍給我聽。有自殺未遂這回事吧?就從那裡說起。」

    「是。」

    朱子在腦海裡迅速地把到目前為止發生的事整理了一下,然後開始說明……。

    已經快接近中午了。

    克彥忽然破砰地踢了一腳,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哇!嚇死我了!」

    「你要睡到什麼時候嘛。」

    當然,會幹這種事的只有千繪。

    「──好狠的妹妹。叫人也不必用踢的呀!」

    「你以為現在幾點了?」

    「不是才十一點嗎?還不到中午嘛!」

    克彥嘀嘀咕咕地發著牢騷,爬了起來。

    「媽咪出門囉。」

    「哦。──有什麼吃的嗎?」

    「沒現做的,自己去用微波爐。」

    「知道啦。姨,你居然還待在家裡沒出去,真稀奇。」

    克彥下了床,打了一個大呵欠。

    「拜託,現在是出門閒逛的時候嗎?」

    「哦?可是──啊!對了!」

    克彥邊脫睡衣邊說:「昨天做了一個很刺激的夢喔,我夢到她來我們家住。」

    「你說的「她」是誰?」

    「還用說嗎,當然是星澤夏美囉。」

    克彥穿上衣服,到浴室裡三兩下洗了把臉。「那個夢很有頁實感呢!連仁科先生也出現了。」

    「哦?聽起來滿有趣的嘛。」

    ──克彥一邊往兼餐廳的廚房走去,一邊說道:「她從醫院裡逃了出來,正好搭上了我們倆坐的計程車。夠戲劇化吧?然後我們就偷偷瞞著老媽──。」

    「早安。」

    咦,桌邊怎麼坐著一個沒見過的女孩:不不,沒見過才怪!

    「這──」

    克彥呆呆地望著那張「熟悉的臉」。

    「昨晚給你們添麻煩了,其對不起。」夏美說道。

    「那那那──原來不是夢哇。」

    克彥說著往椅子一坐。

    「老哥,你還真是大脫線呢。」

    千繪歎了一口氣。「瞧你這副德行,怎麼幫得了她的忙嘛。」

    「幫忙?幫什麼忙啊?」

    克彥嚇了一跳反問道。

    「沒關係的。」

    夏美連忙說道:「這是我自己的事情,還是不要給你們多添麻煩的好。」

    「怎麼這麼說!」

    千繪搖搖頭:「你別看我老哥這樣阿呆阿呆的,碰到緊要關頭的時候還是挺管用的。」

    「你說誰阿呆?嗄?」

    「笨瓜!看一下今天的報紙吧!」

    「笨瓜?你這個沒大沒小的──」

    報紙啪地一聲落在克彥面前。

    首先躍入眼簾的是「兇殺案」幾個大字。然後下面是夏美的照片,和「偶像歌手,行蹤不明」

    的標題……。

    「被殺的是我的經紀人。」夏美說道。

    「經紀人?」

    「而且還是死在她的病房裡喲。」

    千繪說。「所以,嫌疑就落在她身上啦。」

    「我沒有殺永原先生。──你相信嗎?」

    在電視螢幕和唱片封面上今人深深著迷的那雙眼睛,現在正凝視著克彥。

    這真的是現實嗎?

    「喂,千繪,給我一杯咖啡。」

    「OK。」

    千繪把杯子放在老哥面前,並從壺裡倒出咖啡。

    克彥拿起咖啡便猛喝一大口,結果苦得直翻白眼。

    「──我相信你。」

    克彥喘著氣說。

    「謝謝!」

    夏美鬆了一口氣地說道。

    「可是──」

    克彥一邊猛往咖啡裡加奶精和砂糖,一邊說:「就這樣離開醫院……你的傷不要緊嗎?」

    「嗯。」

    夏美看著自己包著繃帶的左手。「傷口本來就不大深,所以……」

    克彥好不容易才鎮定了下來。

    大慨用「鎮定而緊張」來形容,比較恰當吧……。這個說法也許有點怪異。不過一鎮定下來,克彥總算有了比較真實的感覺。但是一旦有了真實感,軌緊張得快僵掉了。

    「那、那──我──其實我是你忠實的歌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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