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正實雙手握著刀,一臉若有所思地走進房間。利露子一瞬之間不禁後悔了起來。
不該做這種事的!
利露子的心在某種程度上,被正實給牽動了(當然,這大概不能稱之為愛情吧),因此覺得跟正實上個床也沒關係。
可是——直到此刻利露子才警覺到:這個人,根本不正常嘛:
遣個人一定對女性懷有憎惡感,搞不好是那種看到女性的裸體,就會產生殺機的心理變態!
不要!我還不想死哇!
利露子趕緊用棉被裹住身子,盯著正實直瞧。
「你幹嘛?!」
「看這個就曉得了吧。」
正實握著刀——雖然因為是水果刀所以沒什麼震撼力——說道。
「你不可以這樣對——」
「無所謂。反正命是我自己的。」
利露子吃一驚:「啊?」
「假如你無論如何都要強迫我跟你上床的話,我就用這個刺自己的胸膛,自殺:」
「等……等一下:」利露子連忙說道:「你不是要殺我呀?」
「殺你?」
正實一聽之下氣呼呼地說:「我可是警察咄。幹嘛要殺像你這麼漂亮又可愛的女孩子?」
「漂亮——又可愛?」
「是啊,我第一眼看到你的相片的時候,就喜歡上你啦。」
這種轉變還真是奇怪。
「那麼——為什麼不抱我呢?」
「我不想傷害你。」
利露子不禁歎了一口氣。
「我啊!也許會讓你有點失望。這可不是我的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或第三次,反正是玩一玩而已。所以別在意這種事——」
「我的心情不允許自己這麼做。」正實堅決地說:「我可以陪你玩,但是不跟你上床。假如你也真心地喜歡我的話,到時候再——哎,反正不會有那一天的呢。」
利露子直盯著正實看。,「我不是美男子,頭腦也不好,又沒什麼運動神經,更沒什麼出人頭地的希望。跟你周田的男孩子們比起來,根本一點都不起眼吧。」
這個嘛,說的倒也是啦。利露子想道。
可是呢,女孩子要喜歡上一個男生的理由又不只這些對不對。就算像我這種愛玩成性的也是一樣哇。
「——我知道啦。」利露子露出微笑。「把刀子放下,過來嘛。」
「你會把衣服穿起來吧?」
利露子不禁大笑:「從來只有威脅人家把衣服脫掉的,哪有像你這樣要人家穿衣服的?投聽說過!」
「我不會威脅你的。」正實聳聳肩膀:「被威脅的應該是我才對吧?」
「你這個人實在太好玩啦!」利露子說著伸出手去拿床邊的電話。「我打電話回家叫他們送衣服來。總不能穿著撕破的衣服出去見人呀。」
「嗯。」
「還是,你幫我從內衣褲買起,換一整套全新的!」利露子頑皮地說:「吸,算啦。讓你這種人去買,摘不好會給我弄一套尼姑穿的架裟來喲。」
利露子笑著拿起了話筒……
圭介迷迷糊糊地坐在自個兒家的客廳裡。
醉意當然已經煙消雲散了——回到家總有十五分鐘了吧。
怎麼——怎麼會……
居然會發生這種事!
在回到家以前,圭介還暗自期待著這是場誤會,笑一笑就可以解決了。
仔細想想當然也知道不會有這麼好的事。但是,圭介還是存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回到家後,歧子果然沒有出來像往常一樣地招呼。
圭介來來回回地在家裡搜尋了好幾吹。當然,歧子也沒有藏在任何地方。
門沒上鎖——歧子是絕對不會這樣疏忽的。
圭介呆呆地想著。
要是平日的歧子,也許還有獨力逃走的可能性——可是現在是懷孕七個月的身子「怎麼辦才好……。」圭介抱著頭煩惱地呻吟道。
「——圭介。」
突然響起一個聲音,把圭介嚇得跳了起來。
「大哥!」。
克己就站在旁覺。然後,美香也走了進來。
「發生了什麼事嗎?」克己問道……
「這個——沒什麼啦。」
「發生了什麼事吧?」克己追問。
圭介軟了一口氣:「歧子被……被人綁架了。」
「是嗎?」克己絲毫沒有吃為的樣子。「誰幹的?」
「不知道。只從聲音知道是個男的——對方說不久後會再聯絡。」
「居然把有孕在身的歧子……。」美香搖著頭說:「太可惡了!」
「有沒有什麼線索?最近有看見什麼奇怪的人在這一帶出沒嗎?」
圭介本來想說,大概沒有比我們家的成員更「奇怪」的啦,結果還是住了口。
「——沒有。不過,總之一定要把歧子平安地救回來——」
「那當然啦。」美香說。「對方的目的是要贖金吧?」
「恐怕不是。」克己說。
「那是別的羅?」
「大概吧。」
克己心裡已經有了底。
母親香代子的店被炸毀,有人冒用正實的名義誘拐有夫之婦,正實負責護衛的嫌犯被殺害。而現在,圭介的妻子又被綁架了;這絕非偶然。有人,打算對付早川一家人!
到底是什麼人呢?
「——看來除了等對方聯絡之外,別無他法啦。」圭介無力地說。
「是啊。」克己應著,心中卻想道:這件事我非得去解決不可。
圭介是早川家工作最認真,也是生活最正常的一個。現在卻讓過著平凡日子的圭介,捲入了這種麻煩事裡。
抱歉了,圭介。克己在心中合掌暗道。
但是就算拚了命,我也要讓歧子無事歸來!
美香獨自一人走進廚房裡。
晚餐的菜料,還好端端地擱在那裡。
獨身時代的歧子喜好冒險的程度絕不下於美香,但是,現在已經是準備為人母的小婦人。
美香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但是心中卻有著強烈的憤怒。
當然,自己做的事也不是正經合法。但是——絕不會做綁架這種事的。何況對像還是懷胎七月的孕婦!
不可原諒!美香的眼裡燃越了憤怒之火。
圭介哥,我一定要幫你平安地把歧子救回來:
美香暗自下定了決心。
這時,電話響了起來。
圭介的臉色剎那變白了。
「去接吧。」克己說。「我會在一旁聽著。跟對方說你聽不太清楚,叫他說大聲點。」
「知道了。田圭介志忑不安地拿起聽筒,克己將身子貼近,凝神傾聽。
「喂:」圭介僵僵地說。
「嗨,二哥?」
是正實的聲音。
圭介不禁舒了一口氣。
「是你啊……」
「是啊,打回家裡沒有半個人接,大家都在你那邊嗎?」
「嗯。」
「果然不出所料。」正實一副悠哉游哉的語氣。
「你——」
「今天真多謝你們啦。我覺得自己好多了。」
「是嗎?那太好了。」
「我現在正要送她回家。能不能幫我向克己哥說一聲?」
「好的。」
「那,我會再餾踐一下再回家。」
「哦,小心點。」
「沒問題啦。」
切掉電話的圭介,一下子洩了氣似地覺得疲累不堪。
「他好像跟人家處得還不錯嘛。」克己說。
「要不要告訴正實這邊的事情?」美香問。
「不行。」克己立刻回答:「他一定會大張旗鼓地把事情鬧得不可收拾。這樣說他並不是有惡意,因為他就是那樣的人。」
「說的也是。」
「這件事就由我們幾個來解決吧。」克己說:「沒問題啦。我們三個人在一起,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嗯。」美香點頭。
圭介充滿了複雜的心情——雖然這是出自於美好的兄妹之情,不過卻是「職業殺手」、「職業騙子」加上律師的搭配……
事情到底會演覺成怎樣呢?
圭介歎氣了……
正實打完給二哥圭介的電話之後,在夜晚的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
這實在是少有的事。
律己甚般的正實一向認為:晚上無所事事地到處閒蕩,是極端不道德的事情。
何況由於身為刑警,常常必須忙到大半夜才能回家,也不會有夜遊的機會。
不過,今天晚上——總之,就是想走一走。
「利露子,是嗎?……」正實喃喃自語道:「——嗯?還是露利子?不對——利露子吧?利子露?開玩笑。確定了——利露子才對。」
還真是個大脫線。
完全不知道這個名字和詩人裡爾克關係的正實,一努力回想起來腦袋就打結了。
正實走進公園裡。
這是一個沿著車站的狹長公園。大概是在河川上加蓋之後,在上面建造的吧。
道路兩旁的長椅上,到處都是肩依著肩正忙著親熱的情人們。
要是尋常時候的正實看到這種光景,一定馬上會大吼:「公然猥褻,成何體統!」
不過今天晚上,他也只是瞪一瞪人家就算了。
哎,簡單一句話,正實愛上了利露子啦。
利路子本人似乎也出乎意料地(!)反應不惡。
方纔,在利露子的家(是座大宅邸)門前要分手的時候:
「晚安!」利露子還主動地吻了一下正實……
正實覺得幸福極了。
這個人的性格本來就單純。不論是要灰心消沈或膚發振作,都快得很。
可是——一考慮到結婚……。怎麼說正實都只是個薪水微薄的刑苔而已。對方卻是個有錢的富家千金。
「啊,對了。」正實喃喃自語道:「我不是說過一輩子不結婚的嗎?」
路邊的長椅上有個獨自坐著的男人。正實從他前面走過不久,他便慢慢的站了起來。
正實深呼吸了一下,抬頭仰望著天空。
男人悄悄地來到王實的背後,——忽然一下子撲到正實身上。
突然感覺到一隻手伸進自已上衣內側,正實嚇了一大跳。
「喂!幹什麼?」
這時傳來碰——的一聲輕響。正打算摸走正實上衣口袋裡錢包的男子應聲軟疵下來。
「喂,喂?」
正實疑惑地推了一下對方:「怎麼了?——喂?」
男人滑倒在地上。
正實連忙俯身探向對方。
「喂!振作一點!」
王實抱起男人的上身,一看……
對方的背上濕濕黏黏的——是血。
「被槍擊了。」
方纔的聲音原來是槍聲。因為加上消音器的緣故才那麼小聲。
有一個急促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要追已經來不及了。
「喂!來人啊!」
給正賃這麼一吼,鄰近成雙成對的情人都嚇了一大跳。
「快去叫救護車!——有人被殺了!」
正實的叫聲在這似乎不太相稱的場合裡,兀自回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