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咳!咳!」
真弓咳嗽了一下。她先生今野淳一在起居室的沙發上看雜誌。
「感冒了?」他抬起頭來問道。
「真是個冷漠的丈夫。」真弓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我問你『感冒了嗎?』這怎麼會是冷漠呢?」
淳一趕緊追問道。
「問題不在你的問話上,而是在你問話前一瞬間的空檔上哦!」
「什麼問題呢?」
「如果你真的很愛我的話,應該會間不容髮地問:『感冒了嗎?我親愛的。』你開口說話前留下那個空檔是因為你不夠愛我吧!」
「我只是」
「我知道啦!在那個空檔的時間,你一定在想:『如果這個黃臉婆感冒不治死了的話,就可以再娶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當續絃。』你真是個無情的人!」
「你不要胡思亂想,亂發脾氣嘛!」
「總之,如果你想說我的想法是錯誤的話,你就證明給我看看。」
真弓將身體緊緊地朝淳一靠過來。
「我要怎麼樣證明呢?我又沒有隨身攜帶時間機,要如何把過去的時間追溯回來,再將這個『空檔』消除掉呢?」
「這很簡單呀!」
真弓偎倚在丈夫身上,「要填補這個空檔,只要你充分地愛我就可以了……」
「真是的……」
「你這句『真是的』的意思,還是希望我死掉……」
「收回這句話!」
淳一慌忙地叫道,並堵住真弓的嘴。是用他自己的嘴堵住的。要言之,就是吻她。
真弓是個可愛的太太,可是有時卻非常會撒嬌,對淳一而言,有時這是相當有趣的,但有時也挺煩人的。可是……唉,所謂夫婦,彼此之間有時候多多少少有些煩人的事情反而比較好。
當然,這對夫婦之間還有一個稍稍麻煩的事情。因為今野淳一是小偷,而他的妻子真弓卻是警視廳搜查一課的刑警。
「空檔填滿了吧!」淳一淋浴完畢後進入起居室時問真弓說。
「嗯,大約一半左右吧!」
真弓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答道:「後半部就看明天的了!」
真弓裸露的身軀上只披了一件浴衣。
「我剛才聽到玄關的地方好像有什麼聲音。」淳一說道。「門有沒有關好呢?」
「當然有呀!再怎麼說我也是個刑警呀!要小心門戶、火燭以做為人民的楷模呀!」
「已經做完了嗎?」
「做完了哦!」真弓回答道。她突然回過頭去。
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子穿著一件可愛的套裝站在後面。
「嗯……你是?」
「我剛才就來了……可是好像妨礙了你們,所以……」
「啊!是,是嗎……。可是嗯你是怎樣進來的?」
「玄關開著呀!」
「啊!沒有上鎖嗎?」
「嗯,好像有上鎖的樣子。」
這個小女孩搖了搖頭說。「可是,門卻是開著的呀!」
******
「你爸爸好像會被殺?」真弓反問這位小女孩說。
「嗯,希望你能救救他……」
小女孩認真地點了點頭說。
真弓穿戴整齊,並拿出小餅乾等招待這位小女孩。她確切地關上玄關的門,並謹慎地(?)上了鎖。
「你說好像會被殺……?可是,如果真有其事的話,警方人員會協助你的呀。」
「你就是警方人員呀!」
被她這麼一說,真弓也無法否認。
「嗯,是呀!可是,警察人員中每個人都有許多自己要做的工作……。」
真弓開始非常焦急地說明。然而,小女孩卻說:「可是,沒有人願意相信這件事。我爸爸去過這附近的派出所、警察局,還有消防隊呢!」
「是嗎?」
「可是,大家都不把它當作一同事。」
小女孩的眼睛充滿了淚水,容易感情用事的真弓最禁不起這樣子的。
「一切交給我。」真弓挺起胸膛說,「我如果忙得抽不開身,就由他來救你爸爸吧!」
一不禁在口中喃喃自語:不要隨意替別人決定事情……。
「可是,你為什麼會跑來這裡呢?」淳一問道,「你倒是滿清楚這裡是刑警的家嘛!」
「我曾經去過一次的那個警察局,大家都不願意相信我的話。可是那時候來了一位年輕的刑警,他告訴我說。如果我來找你們,或許你們會幫助我。」
這位年輕的刑警是誰,真弓和淳一心中都有數。
「道田真差勁!怎麼可以隨便把人家的名字告訴別人呢!」
真弓竟然把自己剛才出賣淳一的事情置於腦後而抱怨起道田來了。
「你爸爸知道你來這裡嗎?」淳一問道。小女孩點頭說:「嗯,他跟我一起來的。」
「你說一起來的,……可是,他沒有進來吧?」
「他說會妨礙你們,所以就在外面等。」
真弓笠頰微紅地說:「啊,嗯--那麼,快請他進來……」
她正要如此說時,突然。
聽到外面好像有車聲,然後聽到噠、噠、噠的槍擊的聲音。
「是機關鎗的磬音!」
淳一將真弓和小女孩撞倒,然後趴在地板上。玻璃門碎了。牆上開了好幾個洞。
大約只有數秒的時間吧!今野家的起居室四處都變得相當通風。
引擎發出嚕嚕嚕的聲音,車子開走了。
「已經不要緊了!」一抬起頭說。「喂!你還活著吧!」
「我怎麼會死掉呢!」真弓的臉因為憤怒而通紅。「前幾天才請人剛換過的壁紙……」
「先別管這件事了。那個女孩子呢?」
「我沒有關係。」小女孩緩慢地站了起來。「我爸爸在外面」
「對呀!好!你們在這裡等著!」
淳一站了起來。突然有個人探著頭進來說:「真抱歉!」
他是一個大約四十歲左右的男人。他說:「莉卡!你沒事吧?」
「爸爸!我剛才好擔心呀!」
「我已經習慣了。沒關係。」
這個男人輕摟著小女孩,輕撫她的頭,眼睛環視起居室,「唉!真抱歉……。帶給你們無妄之災……」
這個男人用相當平淡的口氣說。他說他叫做三宅忠男。
「聽說你被人追殺……」
「好像是如此吧!這次已經算是第五次了。」
「五次?」真弓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是那個暴力組織的大人物嗎?」
身為刑警竟然問這樣奇怪的問題。可是,實擦上這個叫做三宅忠男的男人,一看就覺得他理所當然只是一個工作很久的領薪水的上班族而已。
「我看起來像個什麼樣的男人?」三宅忠男反問道。
「看起來好像是個平凡的上班族。」真弓坦白地說。不。盡避如此她還是稍微留意不要太傷害他。
其實他看起來真的只像是一個「平凡以下」的上班族而已。
「誠如你所言。」三宅忠男點了點頭說,「我只是一個極其普通的公司職員而已。雖然已年近四十,可是現在仍還是個小職員,即使花費一輩子的時間好像也爬不到課長的職位。」
「可是,如果真是如此的話,為什麼會被人追殺呢?」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三宅攤開雙手說,「我也是無計可施了。」
「可是,這……」
「喂!」淳一戳了戳真弓說:「如果你要仔細問他詳情的話,還是換個地方比較好吧!」
的確!玻璃門碎片斑駁,牆壁好像蜂窩般的起居室的確不是一個適當的談話場所。
******
「真弓小姐!」
咚噠咚噠地飛奔而來的人是道田刑警。
他是真弓的部下,一個年輕的單身刑警。他非常愛慕真弓。
「道田,這裡可是一流餐廳的個別房間。不要這樣大聲喧曄!」真弓責備他說。
「對、對不起。可是我想早點看到你平安無事的樣子……」道田擦拭額頭上的汗珠說:「可是,竟然用機關鎗掃射真弓小姐的家,真是可恨!我要發動全日本的警力逮捕他給您看!」
「好了好了!你先坐下來!」淳一說,「一起吃完飯後再走吧!」
「可是……」
「沒關係啦!」真弓說,「帳單就麻煩道田了。」
「嗯,沒關係。」
道日好像十分安心地(?)坐了下來。
三宅忠男和他女兒莉卡,以及今野夫婦、道田三人圍著不太平衡的餐桌而坐。
「真弓小姐,你托我調查的到目前為止的四件事情都已經調查出來了。」道田翻開筆記本說。「第一次發生在三宅先生工作的S公司的辦公室。三宅先生一個人在倉庫時,炸彈爆炸了。」
「我當時正好在修理倉庫裡面的影印機。」三宅忠男說。「幸好影印機擋住了爆炸,所以獲救了。」
「兇手至今尚未抓到。」道日說,「據說兇手大概是與S公司有仇的人吧!」
「我當時也是這麼認為。」三字說,「可是」
「菜已經送上來了,我們邊吃邊說吧!」
真弓提議道。大家都欣然接受了。
「第二次的事件是發生在三宅先生午休時間進去一家麵館裡的時候。那是一間古老的木製建,樓上住著店裡的人。中午休息時間有許多附近的上班族在那家店裡……」
「因為店裡的麵條很好吃。」三宅在一旁解釋道。
「三宅先生剛巧在店裡的時候,突然一個男人把汽油潑在店裡面,並點上火。由於當時店裡面有許多客人。所以一時亂成一團糟。所幸並沒有人傷亡。」
「可是我卻因此而感冒。」三宅說。
「因火災而感冒?」
「那時二樓的浴室剛巧放水忘了關。一直往上燒的火舌把一樓的天花板燒掉了,這時水就咚地……」
「你的運氣還真好。」
真弓也不禁呆了一下。
「這個縱火犯也還沒有抓到。一般認為這是對麵館懷恨的人所幹的。」
「第三次呢?」
「三宅先生通常都搭同一班特快電車下班回家。他五點下班的時候總是搭這班電車」
「因為莉卡會來接我下班。」三宅說。
「這班電車的線路上有人放了一塊很大的鋼筋水泥塊,當時差點造成危險的脫軌翻車事件。」
「可是你又獲救了?」
「就在快撞上鋼筋水泥塊之前,由於電路臨時故障,所以停電了。」三宅說,「所以,電車也停駛了。後來大家才發現鋼筋水泥塊就在三公尺不到的前面。」
「犯人行蹤至今不明」
「看起來似乎是對鐵路公司懷恨的人所幹的。」
「不愧是真弓小姐!你的推理實在是太棒了。」
真弓總覺得自己好像被耍了一般。
「第四次是發生在自己家裡。」這次三宅自己說,「我和莉卡兩人正在睡覺。我忘記說了,我太太在五年前就去世了。」
「啊!那麼,是否有再婚的打算?」
「不要問與案情無關的事情。」淳一戳了她一下。「這次是被什麼襲擊呢?」
「嗯。這次是被牛襲擊。」
「你說什麼?」真弓瞪大眼睛說。「是那個叫的牛嗎?」
「嗯,半夜覺得好像聽到什麼咚咚咚的地面搖動的聲音接近。非常驚訝地往外一看,就看到一大群牛狂奔而來。我趕緊抱起莉卡,穿著睡衣就往外飛奔。」
「呵……」
「家裡被這一大群牛撞斷樑柱,壓得扁扁的……」
「你們家是在西部的荒野裡嗎?」
「總之」淳一點了點頭,「終於因此而明白對方追殺的對象是三宅先生了。」
「不。」道田搖了搖頭。「這一次看起來好像是因為對牛懷恨的人欺負牛,所以牛為了維護自己的生存權才逃走的。」
淳一和真弓差點沒有因此而跌倒……。
2
好美的戀愛鏡頭。
淳一非常感動。要成為第一流的小偷,有必要適時達成這種人類必經的成長過程。
真是浪費呀!淳一搖了搖頭歎道。電影院裡相當擁擠,可是他前面的座位卻一直空著。由於椅子上放著一件外套,所以沒有人敢坐在那個位置上。
一不禁想道:絕不能原諒這個打從開始就不是真的想看電影的傢伙!
距離電影結束前二十分鐘左右時,有個人走了過來。
這個男人似乎亳不在乎影響後座客人的視線,他悠然地拿起外套,緩慢地坐了下來。然後,聽到發出喀沙喀沙的聲音,並開始聽到啪哩、啪哩地咀嚼脆餅乾的聲音。周圍的客人都很厭惡地朝這個男人的方向看來,可是這個男人似乎一點兒也不在乎的樣子。
「能不能請你不要吃那麼大聲。好吵哦!」一位紳士說道。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和誰說話?」這個男人說,「你如果有什麼不滿的話,到外面去吧!」
周圍的客人也知道這個男人並非等閒之輩,所以都緘口不言,把視線移開。
「哼!」男人哼著鼻子冷笑道:「既然沒有打袈的勇氣就不要多管閒事!」
「我可有勇氣哦!」一對前面的這個男人悄聲說道。
「你說什麼?」
「不要往後看!」淳一的聲音很冷靜。「你的脖子上架著一把刀子哦!」
「你是」
「不要亂動哦!你不怕疼嗎?」
「不要這樣子」
「安靜!」淳一的聲音沒有傳到周圍的客人耳裡。
「吃東西不要這麼大聲,還有把頭降低一點。知道嗎?」
「知道了。」他似乎也覺悟到對方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然後,他乖乖地看完了電影。
不久,電影結束了,電影院內一片通明,男人立刻站了起來,回過頭去:「這個傢伙!可惡」可是,後座卻空無一人。
「被人愚弄了!」男人披上外套後,朝走廊走去。
「喂!馬面!」突然一個聲音叫住他。
這個男人嚇了一跳回過頭。
「你……你是一大哥。」他眼睛瞪得大大地。「那麼,剛才是……」
「竟然先佔位置,中途又姍姍來遲地進來,這實在是有辱電影影迷馬面的美名呀!」
「不……真不好意思。」男子搔了搔頭說。
「你看起來好像滿吃得開的嘛!我有些話要和你說。跟我來吧!」
「嗯!只要大哥有事,小弟隨時奉陪。我的林肯轎車在外面。」
「司機一起隨行嗎?談話內容會被聽到哦!」
「投關係,車內有隔間設備。」
「好吧!那麼就去兜一下風吧!」
淳一啪地拍了一下男子的肩膀。
這個男人,「馬面」這個名字當然是他的綽號,他的本名叫做馬形,他的偷竊技巧是淳一教的。他的臉正如其名細細長長的。
「真高興能和大哥見面。」馬面在車中說。「大哥,您一點兒也沒變呀!」
「因為我都是獨自一個人工作。你怎麼這麼年輕就這樣子呢?」淳一啪地敲了一下馬面的肚子。「這鬆垮垮的是什麼呢?真懶散呀!你!」
「真不好意思!」馬面又搔了搔頭,「不過,我現在已轉向軟體工作方面進行。」
「軟體工作?」
「啊!不是自己去做,只是出出主意而已,相當輕鬆,確實是個很好的交易。」
「真是的!」淳一搖了搖頭說,「小偷這個行業只要一懶散下來就完了!」
「不,其實我也一直很在意這件事……」
「算了!我有件事情想要問你。」
「什麼事情?」
「最近你有沒有做過讓牛狂奔以致毀壞房子的事情?」
「咦?」馬面瞪大眼睛說:「大哥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呢?」
「果然是你幹的!因為你以前就是西部片的影迷,所以,我想或許和你有關吧!」
「如何?很獨特的主意吧!」
「但是,你以前應該還不至於干殺人的事情呀!」
「嗯……,還好啦!」馬面抓了抓頭,「即使到現在,我也沒有幹過呀!只是,這次的工作非常特殊。」
「怎麼特殊法?」
馬面略微遲疑了一下,說:「嗯。好吧!本來是不能把委託人的事情漏出來的。可是,既然大哥想知道……。」
「我不會讓你為難的。你別擔心!」淳一說。
「我當然知道。實際上是黑社會組織拜託我做的。」
「你說什麼?」淳一自己也略微暗暗吃驚。
「你明白了吧?也不是這麼簡單就能拒絕得了的呀!」
「這倒是真的。」淳一點了點頭,「如果拒絕的話,你也會被他們幹掉吧?」
「嗯,其實我根本就不想殺人。」
「可是,你的計畫失敗了吧!」
「嗯,所以,我才很傷腦筋呀!一定得找出其他方法才行!」馬面表情悲慘地說:「大哥,你有沒有什麼好的計策呢?」
「我可不干殺人的事情哦!」
「這我知道……。可是,我明天之前一定要給對方答覆呀!」
「明天之前嗎?你剛才不是還悠閒地看電影嗎?」
「是為了尋求靈感呀!電影是我靈感的泉源呀!」
「這才像是原來的你。」一笑著說。
「剛才不是有戀愛的鏡頭嗎?邊接吻,邊將毒藥的膠放入對方的嘴裡的方法如何?」
「這個已經老套了。」
「你想女方自己能不能將這種東西含在口中呢?萬一自己吞進去的話,怎麼辦?」
「不行嗎?」馬面歎了一口氣說。
「可是,對方只不過是個普通的上班族而已吧!不是嗎?為什麼要殺他呢?」
「我也不知道理由,也沒有詳細問……。」
「這倒是真的。」
「只是,事情相當緊迫。畢竟報酬值三千萬日圓。」
「這個價錢還真不錯!」
淳一歪著頭想道,可是,為什麼要殺三宅忠男呢?
「喂!」淳一說,「能不能也讓我分一杯羹呢?」
「大哥,你要替我做嗎?太好了!得救了!」馬面安心地舒了一口氣。「唉!其實我早就想放手了。這個工作就讓給大哥了。」
「我只不過是有點興趣而已。」
而且,好像也有實際的利益,淳一不禁如此想道……。
******
「真是可惡!」真弓氣急敗壞地說。「課長根本不清楚事情的狀況嘛!」
「對呀!」道田大力贊成說。凡是真弓所說的話,他總是贊成。
「跟他說明了半天,他一句話也聽不進去,那個頑石。」
「嗯,那個頑石。」
「他乾脆去撞豆腐角死掉算了!」
「對!去撞豆腐角……」
「等一下!你能不能不要跟我說同樣的話呢?」
「對不起!」
兩人乘坐的警車,現在正停在一棟高樓大廈的前面。
「是這棟大廈的二十五樓吧!」真弓看了看記事本說。「道田,你穿防彈背心來了嗎?」
「沒有。我的背心不是防彈的,而是皮爾卡登的。」
真弓一時也無法判斷他是認真呢?或是開玩笑的。
「走吧!這種大白天,我想他們還不至於開機關鎗掃射吧!」
他們進入大廈後,就搭電梯到二十五樓。這是一棟極其普通的辦公大樓。
「可是,他們為什麼要襲擊真弓小姐的家呢?」
「那是因為那個叫做三宅的人在場的緣故。可是,課長卻認為這是憎恨我的人所搞的鬼!」真弓非常不滿,「像我這樣人見人愛、品性善良的女性,怎麼會有人要攻擊我呢?」
「是呀!飽擊真弓小姐的真是個怪人。」
道田的話雖然有些語病。自然令真弓略微不悅,但是她姑且不理會他。
二十五樓到了。他們眼前有個詢問處。
「咦?服務台仍然是女孩子呀!」真弓邁開大步走了過來說:「對不起……」
「歡迎光臨!」服務台的女孩子微笑地說。
「我想見你們老大!」
「咦?」
「我要見你們老大,我是便衣。」
「便衣……」服務台小姐拿起內線電話說:「嗯,有一位自稱便衣的小姐說要見總經理。嗯。她的穿著看起來還不錯……。我問問看。」
服務台小姐抬起頭問道:「請問您有何貴幹」突然她呆住了……。
因為真弓和道田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他們突然發現自己按錯按鈕,在二十四樓就下了電梯,所以,他們落慌而逃了。
二十五樓站著一位彪形大漢,儼然一副隨時蓄勢待發的樣子。
真弓把警察證拿給他看後,他就帶他們到會客室。
「裝潢得相當好嘛!」真弓激賞地說。
「或許會端茶和點心出來招待吧!」
「你不用操心會有這麼奇異的待遇!倒不如先擔心會不會有毒瓦斯從那裡溢出來,或天花板掉下來吧!」
「怎麼可能!」道田信以為真,臉色發白。
突然,門開了。
「讓你們久等了!」
進來的是。「我就是組長。你們有何貴幹呢?」
真弓非常驚訝,因為她是一個和真弓年齡相差無幾的年輕女人。而且,是一個相當漂亮的女人。
可不能讓我老公看到這麼漂亮的女人。她一邊把心思放在奇怪的事情上,邊說:「我是搜查一課的今野真弓。這位是道田。昨天晚上,我家遭人用機關鎗掃射。經過調查得知好像和貴組有關」
「是嗎?」這個女人似乎一點兒也不驚訝地說。「年輕人總是血氣方剛。嗯,整修費要多少錢呢?」
「咦?」
「我會付整修費的。」
「嗯……我還沒有想到這方面……」
「那麼,如果估價單估出來的話,請和我的秘書聯絡,我會寄上支票。我還很忙……」她站了起來。
「等一下!」真弓終於按捺不住了。「你以為這樣就可以了事嗎?這可是殺人未遂哦!」
「是嗎?」
「你連自己的姓名也沒有報上來。太失禮了吧!」
「我以為你知道呀!我是第六代的組長半澤洋子。」
「不管你是叫做丹澤成半澤,你剛才已坦承你們自己的犯罪行為了。那麼,你跟我來警察局一下,我會好好地『招待』你的。如果你被嚇出汗脂來的話,我就把這些汗脂當成刀傷藥來賣吧!」
真弓似乎搞錯對象了。她把對方當成刀傷藥的蟾蜍油了。
「是嗎?」半澤洋子語氣平淡地說:「那麼,我也來介紹一下我的部下吧!」
門突然開了,「這位是我的助手堀田。」
身材魁梧,臉上有刀疤的男人地走了進來,不僅如此,一個接著一個,看起來好像是保鏢之類的健壯男人進來了七、八個。一下子就把狹窄的會客室擠得水不通。
真弓以及道田的後面也站滿了穿白色西裝、戴太陽眼鏡的男人。
「我一定得和你們一起去嗎?」
半澤洋子如此詢問的同時,他們全體的手都地插進口袋。
真弓和道田也相當焦急。
但是,當然,對真弓而言這是她應盡的義務。所以即使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不過,這種情況下她太衝動的話只有犧牲的份了……。
「道田!」真弓說道。
「有……有!」道田也緊張地身體發抖。
「回去吧!」
周圍的男子略微笑了笑,並把手從暗袋裡拿出來。
就在這一剎那,真弓的手啪地從手提袋裡掏出手槍,並把槍口朝向半澤洋子的臉。
「都不許動!」真弓喊道,「這個距離,一定不會失手的。都給我離開這個房間。」
男人們臉色通紅地看著半澤洋子。半澤洋子的臉色連變都沒有變,她看著真弓說道:「你真有氣魄!」她微笑地說,「好!我跟你一起去。我出去一下子,堀田,待會兒就拜託你了!」
「組長!」
「我馬上就同來。」
半澤洋子愉快地看著真弓說:「你當刑警實在是太可惜了!你如果被炒魷魚的話,要不要來我這裡工作?」
******
「你不要輕舉妄動呀!」一聽完真弓的話後,臉色蒼白的說,「你如果死了的話,要叫我怎麼辦呢?」
「哎呀!你這句話真中聽!」真弓笑咪咪地說,「如果我死掉的話,你只要跟在我後面自殺就可以了。」
「事情那有這麼簡單。」一坐在起居室的不,旅館房間的沙發上說。
家裡現在還到處坑坑洞洞,通風非常好,所以不得已只好住在旅館。
「這個叫做半澤洋子的女人好像是一個相當厲害的人物!」
「哎呀!親愛的,你認識這個女人嗎?」真弓表情僵硬地說:「你在那裡認識她的?老實招出來。」
「拜託哦!我可沒有見過她,只是謠傳而已。要殺害三宅的確實是半澤洋子的組織。但是,她為什麼要殺害那樣平凡的上班族呢?」
「其中必定有某種原因吧!」真弓正確地推理道,「親愛的,不要想那麼多了。既然住在旅館裡了,我們逍遙一下吧!」
「喂!我們剛才才告訴他們晚餐要送到房間來的呀!」
「總該有Kiss的時間吧!」
「那個叫做半澤洋子的女人現在怎麼了?」
「她今天晚上在拘留所。可是,她確實是一個非常有氣魄的女人!」
他們兩人的嘴唇正要接觸的時候,突然傳來敲門的聲音。
「對不起!晚餐送來了!」
「你看!」
「好吧!那麼,待會兒再慢慢地」真弓打開門後仍繼續說:「不可以黃牛哦!」
「請進!」
進來的是拿著手槍對準他們的半澤洋子。
「你逃獄了嗎?」
「怎麼可能呢?我有非常優秀的律師。所以馬上就可以離開拘留所。」半澤洋子看著淳一問道:「這位是你先生嗎?」
「嗯。」
「初次見面。」淳一點了點頭打招呼說:「我們剛才才拜託他們送晚餐來。一起和我們吃個便飯吧!」
「那麼就打擾了。」半澤洋子優雅地坐在一張沙發上說:「我正在這裡等人呢!」
「這裡可不是咖啡店呀!」
「唉!沒關係啦!」淳一安撫真弓說,「這倒是個好機會。我正想問你為什麼要殺害一個叫做三宅的男人?」
「殺害?我要殺害三宅先生?」
半澤洋子似乎非常驚訝地說:「太離譜了!為什麼我要……」
「那麼,你不記得你會派人要殺害他嗎?」
「當然!」半澤洋子說,「因為我愛他呀!」
3
一下了車,堀田就從大廈的停車場朝前面的電梯步行而去。
皮鞋的聲音回湯在深夜的停車場。
電梯下來,門打了開來。一個男子在電梯裡面。堀田等待這個男手下電梯,可是,這名男子卻動也不動。
「你不出來嗎?」
「我有件事要和你打個商量。」男子說,「你是堀田先生吧?」
「有什麼事嗎?」
「上來吧!」男子說,「你們組長在我那裡。」
「你說什麼?」堀田搭了電梯。
「你要按七樓吧!」這名男子說。他按了一下按鈕。
當然,這個男子就是淳一。
「你是什麼人?」
「七樓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
「只是幸運數字七而已。我對吉凶非常迷信。」
「這倒是真的。」
「奇怪,我們組長應該已經從拘留所釋放出來了呀!」
「因為她又跑去找那個女刑警算帳,所以又被逮捕了。」
「真是的……」堀田歎了一口氣說:「前任組長把小姐交託我照顧,可是我實在拿她沒辦法。」
「所以現在我替你照顧羅。怎麼樣?保釋金一千萬,你出不出呢?」
「一千萬嗎?我知道了。」堀田聳了聳肩說:「不能老是讓組長一直待在拘留所裡呀!」
「你倒是滿識時務嘛。」淳一狡詐地笑著說。「七樓到了。那麼,明天中午之前你能準備好嗎?」
「沒問題。怎麼和你聯絡呢?」
「我會打電話給你。」
堀田走出電梯後。一又搭原電梯到一樓。
堀田急忙往房間奔去,打電話給樓下的傳達室。
「我是堀田。我們的人在不在那裡?喂!苞蹤現在下樓的男人。不要跟丟了!」
為了隨時戒慎準備,所以傳達室都布有年輕人在內。
堀田詭異地笑著低喃道:「這或許是個好機會。」
「怎麼會這樣!」半澤洋子聽完事情的經過後啞然地說。
「你就這樣子碰到好幾次危險嗎?」
「可是,這又不是你的錯。」三宅忠男說。
「可是……因為和我這種人交往,你才會遇到這些事情。」半澤洋子垂頭喪氣地說。
「不過,我還是嚇了一大跳。你怎麼會是那樣的」三宅結結巴巴地說。
「品性惡劣的女人嗎?」
「別胡說呀!莉卡可是非常喜歡你哦!」
「我並沒有打算要隱瞞你哦!可是,我總是……無法說得出口。」
「別擔心了!事情一定會解決的。」三宅握著半澤洋子的手說。
「你真體貼,你能原諒我嗎?」
「說什麼原諒不原諒的。這根本和你無關……」
兩人的臉逐漸靠近,然後。
「還有兩公分!」突然莉卡說,「爸爸,加油!」
「乖!不要吵呀!」
真弓摸了摸莉卡的頭說:「有時候被你這麼一加油,反而會壞了事哦!」
「是嗎?」莉卡似乎不太瞭解地說。
「莉卡,你應該上床睡覺了!」三宅說。
「不要!爸爸如果不乖乖地和阿姨親親的話,我就不睡覺。」
這裡是旅社的房間。但並不是真弓和淳一住的那間房間,被牛撞壞房子的三宅和女兒莉卡父女兩人也在同一家旅社訂了房間。
為了慎重起見,在此要再添加一句話:半澤洋子已經不再把槍口朝向真弓了。
「三宅先生為什麼會和她交往呢?」
「我們是在電梯裡認識的。」
「電梯?」
「三宅先生那時候剛好送文件來我那棟辦公大樓。」半澤洋子說,「當然,他是送東西到其他公司。電梯裡面剛巧剩下我們兩人時,突然電梯故障停了。」
「嗯,那時的確很嚇人呀!」三宅點了點頭說。「電梯就停在半空中,大約兩個小時不能動彈。」
「呀,那一定相當可怕吧!」
「因為我有閉室恐懼症。」半澤洋子說,「所以,在拘留所的時候我也很害怕。」
「即使不是有恐懼症的人也害怕待在拘留所呀!後來呢?」
「我在電梯裡一直冒冷汗、發抖。幸虧他一直叫我靜下來,並一直和我閒聊……。托他的福,我才能輕鬆地度過。」
「這沒什麼啦!我小時候一挨父親罵,就被關在壁櫥裡面,所以非常習慣待在黑暗、狹窄的地方。」
「電梯啟動可以出來時,我就完全被他吸引住了。」
「雖然,我也會這麼想:像他這樣的中年男人到底那一點好呢?」半澤洋子勾著三宅的手腕,緊靠著他說。
什麼跟什麼嘛!看到他們這麼親熱,真弓覺得真無趣。
「可是,為什麼三宅先生會遭到這麼多次襲擊呢?」真弓問道。
「一定是堀田搞的鬼。」
「你說的這個堀田,是不是你的部下?」
「嗯,他從我爸爸的時代就一直是幹部。他非常疼愛我,我也非常感謝他。崛田知道我和他交往的事情後,常常不厭其煩地叫我不要和他來往。」
「叫你和他斷交嗎?」
「嗯,可是總不能因為我是組長就禁止我談戀愛吧!對不對?」
這倒是真的啦!不過,一個平凡的上班族和黑社會組織的首領結婚他們的婚姻生活將會變得如何呢?真弓也很難想像。
「因為我不肯死心,所以堀田就對他……。絕對不能原諒他。要把他做了!」
「你不可以做這樣的事情哦!」三宅勸她。
真弓總覺得對眼前的這位女性有一股親近感真弓覺得她和自己有點相似。
「那麼,總之」真弓站起來說:「今晚你就在這個房間休息好了。我想我先生快回來了,我要回去我們的房間了。」
「明天好好地休息一天吧!」
半澤洋子如此說完後,三宅慌慌張張地說:「明天我要上班呀!」
「哼!」
真弓在旅館的走廊上一邊走,一邊嘟囔道:「什麼嘛!我先生比那種中年人好上幾十倍呢!」
她竟然拿完全無法比較的事情來比較。這是因為她剛才看到半澤洋子和三宅感情熱絡的情形,所以心理有點不太平衡。
「如果要比較誰的感情較好的話,我可是絕對佔上風的哦!」她還在嘟嚷著。
在轉角的地方她差點兒撞到人。
「啊」
「喂!」這個男人吆喝道:「走路小心點!」
「哎呀!你不是白天的保鏢嗎?」
對方好像也認出真弓。
「啊!糟了!」他正準備要逃走。
「等一下!」
由於真弓的心情剛好不太好,所以她就用腳掃了一下這個男人,把他絆倒在地上。
「喝!」她大喝一聲然後就一屁股坐在男人身上。
盡避說真弓個子很小,體重很輕,但是,這個腹部直接承受真弓體重的男人「唔!」呻吟了一聲就昏了過去。
「活該!」真弓罵了他一句,就急忙地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呀!你回來了呀!」
真弓一進房間就看到淳一斜倚在沙發上。
「親愛的!你回來了呀!」真弓幾乎叫了出來。「我好想你哦!」
她朝淳一飛奔而去。
由於淳一早已非常習慣這種狀況,所以,他並沒有受到真弓正面的攻擊。他在沙發上靈巧地閃了一下,說:「喂!鎮靜點!」
「不要嘛!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為什麼?」
「如果你死了的話,我也要一起」「為什度我會死呢?」
「所以,我不是說『如果』嗎?」
「對不起!」
「這些都不要緊啦!總之,緊緊地抱住我!」
淳一也早就覺悟到事已至此絕不可能就如此輕易地打發她。
如此場面移到三十分鐘後。
「果然不出我所料!」
淳一淋浴完後,披上浴袍倚在沙發上說:「半澤洋子想要和三宅忠男結婚吧!」
「你早就知道了嗎?」
「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我剛才去了堀田那裡一下子。」
「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那個叫堀田的傢伙很可疑。喂,你回到這裡的時候有沒有看到有人在走廊鬼鬼祟祟的?」
「有呀!你認為我會漏看這種事嗎?」真弓洋洋得意地說。
「是嗎?這樣我就放心了。因為我故意讓他跟蹤。」淳一點了點頭說。
「故意?」
「嗯。他會回去堀田那裡向他報告我們住在這間旅館。這是我的計劃。」
「哦……」真弓稍微想了一下說:「我出去一下!」
「去那裡?」
「走廊。」
真弓也披著睡袍。她先去浴室把水裝在一個很大的杯子裡,然後拿著它到走廊去。
罷才那個男人還躺在地上。
「醒來!如果你不回去報告的話,我可是會傷腦筋的哦!」
她把杯子裡的水一股腦兒地往男人的臉上潑去。
「哇啊!」男人清醒了,他猛然睜開了眼睛。
「清醒了嗎?太好了。」真弓溫柔地朝他笑了笑說。「那麼,晚安了!」
「喂!等一下!可惡!」
男人惱羞成怒(這是理所當然的),他蹣跚地站起來,正要追趕真弓的時候,突然。
「站住!」走廊突然傳來:「你要對真弓小姐做什麼?」的聲音。
跑過來的是道田刑警。
「道田,等……」
真弓連阻止道田的時間都沒有。道田對這個男人接二連三地飽以老拳。對方又躺了下來。
「真弓小姐你有沒有受傷?」
「唔……」
「啊!太好了!我剛才就預感到你會有危險。」
「預感?」
「嗯,這表示真弓小姐遇到危險了。所以我就來這裡看看,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個卑鄙的傢伙竟然打算從背後偷襲真弓小姐。唉!幸好我來了。」
真弓輕咳了一下說:「嗯……我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情。」
「有什麼事情盡避直說。」
「你能不能替我倒杯水來。」
真弓把杯子交給道田……。
4
「爸爸,再見!」莉卡揮了揮手說。
「再見!親愛的。」半澤洋子也揮了揮手說。
如果只聽聲音的話,這好像是充滿家庭氣氛的早晨光景。不過,稍微不同的是:這裡是旅館的大廳。
「我走了!」
三宅似乎非常不好意思的樣子。盡避說現在是早晨,可是大廳裡進出的人已經很多了。上班族在這裡出發上班的情形是非常稀奇的。
「看起來好像非常平靜的樣子。」在一旁遠眺的淳一說道。
「嗯,就和我說過的一樣吧?」真弓得意洋洋地說。
「你說過什麼嗎?」
「你忘記了嗎?你上了年紀後就變成這樣。真是的!」
淳一聳聳肩。美人還是比較吃香。他正在這樣想時,突然這時候。
「別動!」一個男人突然衝了出來。
「哎呀!」突然響起悲鳴聲。
一個穿著風衣、戴黑色太陽眼鏡的男人手上握著一把槍。
「我要你的命!」男人把槍口朝向三宅忠男。
「住手!」衝出來的人是半澤洋子。「危險!」
男人朝站在三宅前面的半澤洋子扣動扳機。槍聲在大廳裡產生二、三次回音。
半澤洋子彎著身軀,倒在血泊裡。
男人很快地跑了出去。所有的事情僅發生在數秒間。
「振作點!」三宅想要把半澤洋子抱起來。
「交給我來辦吧!」
淳一把半澤洋子抱了起來。「快到醫院去!」
「知道了!道田!」
「來了!來了!」道田不知道從那兒奔了過來。
「車子呢?」
「在對面等著……」
「那麼,就用那輛車載到醫院吧!快點!哎呀!出血過多,死了!」
一跑了出去。三宅緊摟著莉卡,茫然地看著這一切事情的發生。
「進來!」傳來威嚴的聲音。
堀田低著頭把門打開。
房間並不寬敞,堀田進入這裡的次數,包括這次也不過才第三次。
前兩次由於只是一味地緊張,所以並不太記得房間有多寬。
第三次才好不容易鎮定下來。不過,無法預知自己未來命運的心情,這回還是頭一遭。
「坐吧!」這個男人說。
微暗的房間中,只能隱隱約約地看到這個男人的身影,而這似乎並不是刻意安排的演出。
據說因為他的視力衰弱,所以燈光太亮的話會太刺眼。但是,他坐在微暗的房間裡面的樣子,的確給人一種神秘感。
「真想不到會演理成這種悲劇。」堀田說。
「我聽說了。」這個男人說。「我想聽你說明一下。」
「是的。」
「洋子很小的時候你就認識她。」這個男人用平淡的口吻說。「而且你一直都很疼愛她。現在你竟然派人殺了她,我想其中必定有原因吧!」
他說話的聲音絲毫不帶感情,但是,這才是最令人害怕的。
「是我的人失手。」堀田一邊用舌頭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說。
「因為洋子小姐組長,她和一個叫做三宅忠男的男子談戀愛。」
「他是什麼樣的人?」
「只不過是個極普通的上班族而已。今年四十歲,有一個女兒,是個鰥夫。」
「然後呢?」
「組長說要和三宅結婚。無論我怎麼樣反對,她都聽不進去。所以,我才狠下心決定要把這個叫做三宅的男子殺掉。」
因為他的白髮微微顫動了一下,所以堀田知道他在點頭。
「你的判斷沒有錯。」
「謝謝您。可是」堀田就把一次接著一次設計好的圈套全部失敗的事情說了出來。
「真是個僥倖的男人。」
「是的。所以我想事已至此,只有使用強硬手段了。」
「所以,才派殺手嗎?」
「是的。目標是三宅。」堀田強調說。「可是,扣扳機的時候,組長卻護在三宅的前面。根本無法阻擋她。」
這個男人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真是胡鬧!」
「真是非常抱歉!」堀田低垂著頭。「即使我本來並沒有這個打算,可是現在也等於是我派人殺了組長。」
「唔。那麼,你要怎麼辦呢?」
「任由您的處置。」堀田雙手緊緊交握地說。「即使被殺,我也絕不會埋怨!」
「嗯。」沉默持續了一下子。
堀田的背淌著汗珠。
這個沉默令人覺得好像持續了好幾個小時。當然實際上大約只有一分鐘左右吧!
「我明白了,」這個男人說。「就相信你的話吧!」
「謝謝。」堀田把頭低垂著。「我可以離開了嗎?」
「嗯。」
堀田站起來,正要離開房間的時候。突然「等一下!」
他被叫住了。臉上頓時失去血色。
「組裡頭不可能一直沒有組長。」
「是的。在新組長到任之前,組裡的事情暫時由我負責。」
「嗯……」男人說。「你當下任組長!」
堀田似乎略微困惑地說:「可是如此一來……」
「沒有其他適當人選了。你就是組長。」
堀田慢慢地低下頭說:「我會全力以赴的。」
「我明天就發通知。就決定從明天開始吧!」
「謝謝!」
「你可以走了。」
堀田走出了房間。
在離開這棟房子之前,堀田一直都壓抑著。等到自己的車子出了大門後,他馬上大聲叫道:「幹得好!」
如此一來,我就是組長了!哼!我終於當上組長了!
司機看到堀田笑得身體搖來晃去,他一邊瞠目結舌,一邊眺望了一下後視鏡。
另一方面在昏暗的房間裡,這個男人深深地歎著氣。
「洋子……可憐的孩子。」他低喃道。
「真是的!」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誰!」在他厲聲地詢問的同時,他的手按了一下桌子下的一個按鈕。
「線已經被切斷了。」這個聲音又說。
「你是那個道上的朋友?你根本無法進來這裡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進不了的家,或打不開的門呀!因為門是為了讓人進出而做的。」
這個聲音似乎沒有敵意的樣子。
「你有何貴幹?」
「你相信剛才堀田說的話嗎?」
「不信。」
「是嗎?」
「但是,我也不得不考慮到現實問題,所以我才讓堀田擔任組長。即使我想把他解決掉,也得顧慮這樣一來也許只會招來一陣混亂吧!」
「這倒是真的。」說這句話的人當然是淳一。
「請讓我一窺尊容。」淳一站在桌子前面。這個男人看了淳一一會兒之後,說:「你好像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我不會做沒有利益可圖的工作。」
「我明白了。」男人笑著說:「你想賣什麼?」
「賣你的孫女。」
「你」「半澤洋子是你的孫女。這是我從其消息人士方面得到的謠傳。」
「就把它當成是謠傳吧!你是要把洋子的遺體還給我嗎?」
「這就要看您的意思了。」
「什麼意思?」
「您是要考慮她的幸福呢?或者是把組裡的事情都放在第一順位上考慮呢?」
「現在無論我再怎麼樣替洋子的幸福著想,也不能讓死者重生哦!」
「不一定哦!」淳一說。
堀田從淺睡中睜開眼睛。
他昨晚幾乎都末闔眼。因為他實在太興奮了。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組長了。」他對自己低喃道。
他鄭重其事地準備了一下才離開公寓。
當了組長之後,還是要有一間豪華的宅第比較像樣吧!他不禁如此想。
車子停在公寓的對面。
「早!」
他打了一下招呼,然後從敞開的車門坐進車裡。然而他卻嚇了一大跳。
「早!」這個男人說。「我想和你一起到外面走走!」
「真抱歉!」堀田說,「我沒料想到您老會特意來這裡……」
車子慢慢地開動了。
「你從今天開始就是組長了。沒有問題吧?」
「您的意思是……」
「有沒有自信呢?」
「有。我在前任組長手下當了許多年的幹部,經驗相當豐富。」
「是嗎?你好像沒有辭退的意思?」
「是的。」
「好吧!」這個男人說。「喂!洋子!」
從駕駛座旁突然回過頭來的人是半澤洋子。
「組長!」堀田非常驚訝。
「閣下」司機說道。
「這輛車是通往地獄的。」
當然,這個司機就是淳一。
「我早就知道你派人要殺我。」洋子說。
「但是,如此一來,他就會被組織做掉,所以他假裝要殺三宅時,卻失手把你殺了。」
「他胡說……」
「殺手已經坦承這件事了。」洋子說,「因為他也不想被殺。」
「可惡!」堀田的臉色蒼白,臉上冒著汗珠。
「這輛車是你自己的了。」
這個男人說。「座位下面有按鈕。按下按鈕一分鐘後,這輛車子會爆得粉碎。你想逃走也可以,隨你便!」
淳一把車停了下來。
「那麼,我們下車吧!」
淳一、洋子,以及這個男人都下了車。
「那麼,再見了!」洋子朝堀田揮了揮手……。
淳一和洋子兩人開始邁開步伐。
轟!傳來爆炸的聲音。
「幹得好!」洋子說。
「是嗎?」
淳一說:「他也許並未坐在車子裡面呢!」
「他即使逃走了,也絕活不了三天。」
洋子看著淳一說:「真是非常感謝你。」
「不,我只不過是做買賣罷了!」淳一微笑道:「祝你和三宅幸福。」
「嗯!」洋子精神抖擻地走了。
「設計得實在是太好了!」
真弓杏眼圓睜地看著那件防彈背心。
「一旦擊中它,事先裝置好的血袋就會破裂並濺出血花。」
這是馬面的主意。他把電影的特殊效果發揮得淋漓盡致。
「那個叫做堀田的傢伙好像行蹤不明的樣子。」
「或許被組織做掉了吧!」
淳一斜倚在客廳的沙發上。
「親愛的,你可不要被人做掉哦!」真弓用手臂攬著淳一的脖子說。
「小偷這個工作的優點就是:這是一個人的工作,所以工作起來非常輕鬆愉快。」
「可是,刑警可沒有這麼輕鬆呀!」
真弓正在這樣尖著嗓子說時
「真弓小姐!我來接你了。」
玄關處傳來道田非常有精神的聲音。
「我要走了哦!」
「啊!加油啊!」
「如果刑警工作只是一個人的工作的話。還可以留到明天再做。」
真弓邊嘮嘮叨叨地說,邊走了出去。但是,她馬上又回來。
「怎麼了?忘記東西了嗎?」
「嗯。」真弓緊緊地摟著一併吻他說:「還是讓道田在玄關外頭等到明天吧!」
她表情認真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