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姊妹和藍鬍子 5、失蹤的男友們
    電話鈴響起時,已過了晚上9時。加山洋子匆匆走過去,拿起聽筒。

    「加山家。」她說。

    對方沉默。

    「喂?」

    「喂?聽得見嗎?」是個女人的聲音。

    「啊啊?」

    「請問——是加山家嗎?」

    「我是加山——你是山野小姐?」

    「咦!你怎知道是我?」對方表示驚喜。

    「是不是山野圓小姐?」

    「是的。好極啦!我在想。萬一打不通怎麼辦。我是從外地打來的。」

    「山野小姐,怎麼啦?是小兒的事?」

    「啊!是——是的。我想很快便有分曉了。現在幾點鐘?」

    「啊?」

    加山洋子見過兒子紀昭的女友山野圓好幾次。她人品不錯,有點遲鈍,說得好聽點兒就是嫻淑,兒子時常歎息著說:

    「阿圓的腦筋轉得快一點就好了。」

    洋子也明白兒子的意思。

    「你問幾點——9點多一點呀。」

    「9點?早上或晚上?」

    「當然是晚上。山野小姐,你在說什麼?」

    「咦——時差8小時——啊!對。是相反的。」她像是自言自語。

    「阿圓小姐——」

    「對不起!現在我在維也納。」

    「維也納?」

    「嗯!這裡現在是中午l時。」

    「幹麼去維也納?」

    「聽說紀昭可能來了這兒。」

    「紀昭去了那兒?」

    「我正準備出去尋找他。一旦知道什麼便告訴你。我一定會把紀昭找到的!」

    「哦!拜託了!」加山洋子說,「那孩子到那邊幹什麼?」

    「為了追尋一個名叫佐佐本綾子的女子——」

    「誰?」

    「姓佐佐本的。不知道什麼原因,紀昭突然對那女孩著了迷。」

    「紀昭為了追姑娘——去了維也納?維也納——是不是在歐洲?」

    「不,在奧地利。」阿圓一本正經地回答:「我得掛機了。不然電話費……我一知道什麼便立刻通知你。」

    「好。對了,阿圓。你那邊的酒店——喂?」

    電話已經掛斷了。

    加山洋子歎口氣。她喃喃地說:「這女孩總是慌裡慌張的!」

    話又說回來——紀昭去了維也納?

    洋子半信半疑。兒子已27歲了。他說住在家裡來回太遠了。浪費時間,所以在市區附近租了公寓。

    一兩個月不聯繫並不稀奇。偶爾回家時也是手頭沒錢的時候。

    一個工薪職員,不可能有太多的錢去玩。兒子竟去了維也納?

    洋子總覺得不可能。

    當然,她也不是不擔心。跟往常不同的,是兒子供職的公司給她打來了電話。

    「加山君擅自離職……」

    洋子大感意外。她試著理出頭緒。

    可是,她完全不知道兒子的去向。

    她去了兒子的公寓。她想兒子會不會生了大病,躺在床上不能動呢?

    她跟管理員講清楚,請他把門打開。她走進去,房間裡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只是相當凌亂,像好幾天沒回來的樣子。

    來到這裡,洋子終於認真地擔心起來。不過,兒子失蹤才不過四天,還未到真正令人擔心的程度。

    想起的山野圓打來的荒唐電話——兒子追女孩竟追到維也納去了?

    洋子覺得好像在做夢。

    洋子想:等丈夫回米,好好談一談好了。雖然夫妻只有一個兒子。做父親的卻一點也不關心。

    「男人嘛,偶爾也有這種事的。」

    因他自己經常喝酒喝到大亮才回家。所以他沒有把兒子的事放在心上。

    今晚說不定也晚歸吧!從公司到家裡。需要一個半小時。

    已經不年輕了。酒還是少喝一點的好——現在勸他也無濟於事。

    院子那頭有狗在叫。洋子給嚇了一跳。究竟怎麼回事呢?

    自己家裡沒有養狗,也沒有養貓。哪家的狗跑進院子裡啦?

    她拉開窗簾,走廊的燈光照在庭院裡,她看見一支常見的黑白斑紋的狗,在院子角落的儲藏室前面大聲地吠叫著。

    「吵死啦!」洋子皺起眉頭。

    這一帶是新建住宅區,縱使住戶各有庭院,但鄰里院落、居室緊密相連。

    不過,狗叫得太歷害的話,會被人投訴……

    外面很冷。洋子實在不想出去,可是那條狗一直叫個不停。沒法子,她只好打開面對院子的玻璃窗看個究竟。

    「噓!噓!去那邊!」

    她揮手示意,但那條狗兒一直不肯動一動。

    然而——很奇怪,狗兒向小儲藏室方向狂吠。

    儲藏室中,塞滿了紀昭很少使用的腳踏車和滑雪用具。

    「它在叫什麼呢?」

    空氣冷得令人渾身打戰。洋子走到庭院,跟了拖鞋,往儲藏室走去。

    嗚……當洋子走近時,狗兒竟後退了。然而,她依然把注意力放在儲藏室。

    「怎麼啦?這裡有什麼?」

    房子的燈光照進儲藏室。洋子這才發硯,門鎖被拆掉了。

    怎麼一回事?平時她很少留意這個地方。當然,裡面沒有擔心被偷的東西。

    洋子把門住橫裡一拉。有點不對勁,若不用力便打不開,發出吱吱扭扭的聲音……

    狗叫得更響了。

    有東西慢慢朝洋子身上倒下來。

    洋子立刻發現那是一個「人」——不,就是自己的兒子紀昭。可是,它已成為一種「東西」,像重重的雕像般倒在泥地上。

    洋子癱軟了,「噗」地一聲坐在地上……

    山野圓把電話掛斷,出了一口氣。

    累死了。

    打國際電話真是「大工程」。打時跟普通電話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多按幾個號碼而已。但一想到是跟日本通話時,聲音就不由自主地大起來,加上想到自己的聲音在幾千里之外時,就更加累了。

    真沒出息!

    山野圓環視一下室內。

    這是這家酒店最便宜的房間。但價錢卻貴得令她咋舌。初枝和亞季子打聽清楚附近有麥當勞,出去填肚子了。

    總之。酒店的費用需要節省伙食費來彌補。

    阿圓想到紀昭的母親一定很擔心,於是忍不住打電話給她。電話費多少呢?

    待會會不會挨亞季子的罵呢?

    志水亞季子、矢口初枝和山野圓,三個人住進這間雙人房來了。

    加多一張床,雖然窄小,但總算可以湊合著睡了。

    不可能在這裡住下去吧?

    「怎不快點回來?」阿圓坐立不安。

    亞季子懂一點英語,阿圓卻完全不懂。假如酒店的服務員來找她們的話。她就無話可說了。

    想到這裡,她更加坐立不安。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阿圓差點跳起來。

    「是,是。」她禁不住用日語回答。

    「對不起!」

    聽見對方也用日語,阿圓才鬆了一口氣。

    這家酒店有人會講日語,怪不得房錢這麼貴。

    阿圓打開門一看,楞住了。

    「對不起!」一個少女說。「我有點事想請教一下。」

    「呃——」

    「不是她,姐姐。恐嚇我的是另一個。」另一個年紀更小的女孩伸頭進來。

    「我叫佐佐本夕裡子,她是舍妹珠美,綾子是我大姐。」那少女說。「聽說你們是來追蹤我姐姐的?」

    「啊——是——是的。」

    「請把內情告訴我!」

    兩名少女不客氣地走進房間。

    「呃——等她倆回來以店……」

    「我不喜歡那個不講禮的女人。」珠美說。

    「告訴我!」夕裡子坐在沙發上,「我們也弄不明白,只知道姐姐突然飛往維也納。於是緊跟著來了,但不知道她在哪兒。你們好像也是追蹤姐姐來的,為什麼?」

    對於夕裡子有條有理的談話,阿圓很欽佩。看來她雖然年輕,卻很穩重。

    「可以讓我知道三位的尊姓大名嗎?」

    「嗯——我是——山野圓。那兩位是,志水亞季子和矢口初枝。」

    「恐嚇我的那個胖胖的是誰?」珠美問。

    「啊!她是矢口初枝——如果當著她本人說她胖的話,她會殺了你。」

    「你認識我姐姐?」

    「只見過一次。」阿圓說,「我不認為她是壞女孩,她甚至一給人單純天真的印象,有些地方似乎很像我。」

    「聽說姐姐搶走了你們的情人?」

    「我們三人各有各的男友——我們是同一家公司的同事。亞季子最大,26歲,初枝比她小一歲,最小是我。不過。年齡並不重要。」阿圓想了一下,「亞季子的男友叫永野,初枝的叫阿東,而我的叫加山紀昭,他長得帥極了。」

    「這個不重要。」珠美低聲說,被夕裡子捅了一下。

    「他們三個也是同一家公司的同事。亞季子的情人是有太太的,他們的愛情就是所謂的『婚外戀』。可是。當事人都不在意這些。」阿圓說,「然後一我也不太清楚是怎麼回事。大概一個月前,紀昭突然提出與我要分手。我嚇壞了。我們從不吵架,為何要分手?我問他,但他堅持說以後再解釋。」

    「加山紀昭——」夕裡子把名字記下來,「珠美,你聽過這個名字嗎?」

    「沒有。我從未聽說綾子姐姐有情人。」

    「我也是。」夕裡子說,「但那位紀昭先生告訴你。他喜歡我姐姐?」

    「並不是直接說的。」阿圓說,「就在同時,亞季子和初枝的男朋友都同時向她們提出要分手。」

    「同時?」

    「是不是很怪?」阿圓說,「我們三個覺得這件事太蹊蹺了,於是使開始調查。結果我們知道了,他們三個分別用各種辦法接近同一名女子。」

    「她是——」

    「佐佐本綾子。」

    「肯定嗎?」

    「喂!你姐姐是學大生,對嗎?找們去過她的學校,終干在學生餐廳找到了她,亞季子做代表跟她交涉。」

    「姐姐說了些什麼?」

    「什麼也沒說。」阿圓聳聳肩,「她只是一直沉默。最後只冷冷地說了一句:『不應找我,何不去找你們喜歡的男人談談。』」

    「她會這樣說的。」珠美說。

    「亞季子很生氣,說她當我們是傻瓜。」

    「姐姐不會搶別人的情人的。」夕裡子說,「假如真如你們所說,你們的情人接近姐姐的話,那一定不是姐姐主動的,一定別有隱情。」

    「我也這樣想。不過,亞季子和初枝都是火爆性子。總之,她們說不能聽之任之。似乎經過商量——他們三個都不上班了。」

    「辭了職?」

    「不,只是沒有回公司。然後亞季子東跑西顛地調查,發現三個也都沒回家。」

    「你說什麼?」

    「這件事跟佐佐本綾子有關。於是我們監視你們的公寓大廈。」

    「然後跟到維也納來了?」

    「對。不過,有個匿名電話打給亞季子,說他們去了維也納。」

    「奇怪!是誰?」

    「我也覺得奇怪。可是,知道你們也準備去維也納,於是想到只要跟在你們後面,找到佐佐本綾子的話,自然也能找到我們的男朋友了。」

    夕裡子沉思了一會。

    「這件事,我想可能比你們想像的更為複雜。」她說,「搞不好會有生命危險的。請不要插手,你們還是回日本吧!」

    「生命危險?」阿圓瞪大了眼睛。

    「是的。萬一……」

    夕裡子的話說到一半。便傳來敲門聲——

    「阿圓,開門!」

    「是——來了……」阿圓站起來。

    「我們也回房去吧!」夕裡子催促珠美,「阿圓小姐,如果方便的話,待會請你單獨到我們房間來一趟。看來你最冷靜。」

    「也好。」

    「我們在302號房間。」

    說完,夕裡子飛快地開了門。

    抱著麥當勞紙袋的亞季子和初枝站在眼前。

    「啊!你們——」初枝也瞪大了眼睛。

    「打攪你們了。」

    夕裡子從兩人之間走過去。

    珠美跟著走過去,回頭說。「維也納的特產是麥當勞的漢堡包!哈哈!」然後跳起來,緊追著夕裡子離開了。

    「小丫頭片子!」初枝大聲喊,「看我把漢堡包塞進你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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