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貓的聖誕節 03
    這裡嗎?……片山仰頭望著一幢不太大卻又蓋得情漂亮的高級公寓。

    一個人住在這裡?乖乖!

    邊歎氣地走入中廊,一位像是管理員的老人喊道:「等一下!你到那裡?」

    「我來找這裡305號房的人。」

    片山出示證件,老人以一副不太置信的眼光說!

    「嗯!是真的吧!」

    又盯著片山直看,「怎麼看都像是推銷避孕器的售貨員呢!」

    片山正欲還擊,此時電梯的門打開,出來一位年輕的小姐。

    雖然很年輕,卻黑毛衣,黑裙子的叫片山不由得納悶地多看幾眼。

    「對不起!」

    片山開口道,「你是305室的——?」

    「是又如何!」

    女孩子駐足下來,望望片山,「喔!你是來換水龍頭的嗎!咦,我不是告訴你明天才來的嗎?」

    「我是刑警!」

    片山字正腔圓地回答。

    這女孩名叫竹本英子。

    兩人同往公寓對面的咖啡屋,剛一坐下,女孩便從皮包裡掏出香煙。片山清清喉嚨詢問道「你今年幾歲?」「我已經二十了!」

    一邊點著香煙說:「是不是看起來還很年輕?」

    一邊掏出學生證以證明身份。

    的確是二十歲。

    「這麼說,你是坪內教授任課的那所大學的學生?」

    「是呀!小組研討會的時候啦!有時候也在床上哩的」片山目瞪口呆,只覺得無法跟著這種感覺走。

    「坪內教授被殺了,你知道嗎?」

    片山注意竹本英子的表情,問道。

    「當然,看電視就知道了。」

    「你不吃驚嗎?」

    「會啊!所以我才穿這黑衣服戴孝啊!你懂了吧?」

    「嗯……目前沒有兇手的線索呢?」

    「可能是他太太吧!」

    竹本英子爽快地說。

    「你根據什麼這麼說?」

    「沒有啦!」

    聳聳肩,「我只是直覺而已!因為一般先生被殺,兇手多半是太太嘛!」

    「如果事情都這麼單純,那我們警察可就輕鬆了!」

    片山苦笑,「另外,你住的那公寓,是坪內先生買給你的嗎?」

    「那有那麼好的事!」

    竹本英子揚起笑聲。

    一副不像在服喪的樣子。

    「那是我老爸買的啦!老師他只是給我一些零用錢罷了!」

    「只有這樣嗎?」

    「是啊!我也不會那麼缺錢用!即使老師不買什麼給我,我還是喜歡跟他睡呢!他真是個好男人!」

    「喔——」「他很寂寞!而且還說他太太不過是沒什麼感情的娃娃罷了。」

    「和他太太的感情生活不好嗎?」

    「也不是不好,至少不至於吵吵鬧鬧的。」

    實在是滿成熟的女孩,而這一型的女孩,正是片山最不會應付的。

    「前天晚上,你人在那裡?」

    片山再問。

    「咦!你懷疑我幹的?」

    英子反問,但並不生氣,反而一副好玩的樣子。

    「也不是!只是問問罷了。」

    「我一個人在公寓裡呀!只是我沒有證據可以證明喔!」

    的確令人懷疑——當坪內得知妻子不回家,要在母親那邊過夜,打電話叫情婦英子過去,是很自然的。

    而英子把坪內殺了,一定有什麼動機,因此有調查的必要。

    「謝謝你的合作,如果需要,我們再跟你聯絡。」

    片山把記事本放入口袋。

    「刑警先生!」

    「什麼事?」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女孩頑皮地望著片山。

    「什麼呢?」

    「老師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情婦哦!」

    「你說什麼!」

    「是真的哦!本來我也不知道,就在最近一次我們在一起時,老師不小心說溜嘴的。他說「真正瞭解我的女人只有一個人!」」「而那個人不是你,也不是他太太!」

    「當然囉!」

    英子點點頭,「要我告訴你的話——」「幹嘛?」

    「去旅館再談如何?」

    片山於是匆忙地逃出來!

    真是人心不古哩!片山身有所感。

    「我是坪內八重子。」

    坪內的母親這般年輕,叫人頗為吃驚。應該屬於六十歲左右的人了,可是看起來不過五十歲左右。

    不過,或許是因為頭髮染黑,又有豐滿的圓臉蛋之故吧!

    「您兒子的事,實在令人感到難過。」

    片山恭敬地說。

    「很對不起!」

    「很抱歉這次事故要以殺人案來處理,可否讓我問您一些關於陽一先生的事?」

    「好的,我瞭解的。」

    八重子點頭。

    片山重複著類似的問題,諸如兇嫌可能是和死者結怨的人……。

    然而,幾乎每個問題,八重子都是搖頭表示沒有。

    「——老實說,關於陽一先生和民子小姐夫妻倆的感情生活是否很好,希望你能坦率地告訴我!」

    片山最不擅長問這種纖細敏感的問題。而當事人不知是會感覺敏感,還是另有其他感覺,叫人很難臆測。

    「我也這麼想。」

    八重子說,「只是……」

    「什麼?」

    片山往前坐一些。

    當然片山一直裝作不知道民子所說的事。

    「我想你已知道我兒子被殺那晚,民子來過我這裡吧?」

    「喔!是!」

    「民子是來和我談離婚的!」

    「什麼?」

    片山這種驚訝法雖有些刻意,但不失為老套,還是可以通用。

    「我也是很驚訝!因為我一直以為我兒子和民子感情還不錯。」

    「你問了她原因嗎?」

    「她說是因為我兒子有外遇。」

    「也就是說,有其他女人介入?」

    「是的,我問她是否弄錯了,她又斬釘截鐵說錯不了……」

    「然後你怎麼說?」

    「我沒辦法馬上相信。」

    八重子搖搖頭。「總之,發生這樣的事,固然是我兒子不好,而我這個做母親的,也有責任!」

    「或許吧?」

    「我以前一直認為民子是一位好太太,而我兒子也很滿意所以我便央求民子,等我好好問問我兒子之後再作決定。」

    「那她為什麼在這裡過夜?」

    片山問道。

    「民子說她隔天早上必須起來打點一些事,所以必須回家去,可是,我們實在聊得很起勁,一看時間,已過午夜一點了。」

    「原來如此。」

    「所以,在最後一班電車也趕不上的情況下,便在我這裡留宿了。」

    「和陽一先生聯絡了嗎?」

    「我打電話了。」

    到這裡似乎和民子的話沒什麼出入。

    「我兒子說不定是被夜行盜所殺。」

    八重子說,「還好民子留在這裡過夜,逃過了一劫……」

    「是啊!」

    片山歎息了一下,「陽一先生很少回這裡嗎?」

    「是的,不常……或許工作也忙吧,從結婚以後,更少到我這裡來,叫人有些失望呢!」

    「是啊!」

    片山點點頭,「那麼他每次來時,是否因為有什麼困擾,或鬱悶要表白呢?」

    「也沒有!」八重子清楚地說。

    「也就是說他也沒什麼特別困擾的事?」

    「我是這麼認為的。」八重子肯定地說。

    「你認為陽一先生的情婦,會是誰呢?」

    八重子不假思索地說:「我確信我兒子根本沒有什麼情婦!」

    「結果呢?變成怎樣!」晴美問道。

    「什麼也沒有嘛!」

    片山有些暴躁地,將茶泡飯要口氣吞下。

    片山家裡好像一天到晚都在喫茶泡飯,其實也不然,只是經常在飯後,怕沒吃飽,再補上一碗的。

    「凶器上有無線索?」石津問道。

    石津也喫茶泡飯。只是石津總是吃三碗,而片山才吃一碗。

    「沒辦法,上面只有他夫妻倆的指紋!而玄關上的鎖也沒被撬開的跡象。」

    「也就是說兇手是憑鑰匙進去的!」

    「不一定喔!也有可能是忘記鎖門了。」

    「是啊!」

    晴美點點頭,「或許他想太太等一下會回來,於是門沒上鎖,後來又忘記去鎖好了。」

    「嗯。可是啊——」片山偏頭說。

    「別想了吧!」石津說。

    「——什麼?」

    片山呆然若失地問。

    「還是再吃一碗茶泡飯,別傷腦筋了吧!」

    「我又不是你!」

    「那你可想到什麼?」

    「我只覺有些怪怪的。」片山沉思地說。

    「什麼事怪怪的?」

    「說不上來!反正怪怪就是了。」

    「關於什麼事?」

    「我真的也弄不清楚。」

    「隨便你好了!」

    換晴美發楞地說。

    「找倒覺得那三個女的都很有趣——照年輕程度來分,是竹本英子,坪內民子,然後坪內八重子……每一位看起來都像好人,也就是說,都是善良的,應該不可能幹那種事!」

    「哥哥還是成長不少哩!」

    「不少這兩個字多餘吧!」

    片山臉一沈。「喂!福爾摩斯,你有沒有想到什麼?」

    正專心吃著飯的福爾摩斯抬起頭,好似在說真吵哩的叫了一聲,「喵嗚!」

    「反正現在有一項事實!坪內有情婦。」

    晴美說。

    「嗯!就是那個叫竹本英子的大學生嘛?」

    「而且,坪內夫婦的感情生活,一定也不盡理想,這件事他母親居然會不曉得?」

    「這位母親的表現,也令人太覺得神聖了!」

    「怎麼說?」

    「她直誇媳婦怎麼好,怎麼乖巧的,事實上內心怎麼想就不知道了。」

    「的確!我總感覺那位太太和母親隱瞞什麼事似的。」

    「我有同感!」

    「我也是!」

    石津也加入話題,「不過,現在在談什麼?」

    「我覺得他還有另一個情婦!」

    晴美不理石津地說。

    「就是了!我雖不認為那年輕女大學生在撒謊,卻又無法讓她說出實情!」

    「你查過了嗎?」

    「當然囉!但是,查不出具體的姓名。」

    「會不會是其他學生——」「對啊!不過,也沒有結果嘛!」

    晴美點頭說:「照這樣下去,彷彿在走迷宮呢!」

    「別提了!課長那邊才煩人呢!」

    片山走仃福爾摩斯,「喂!這是保住你的鐵飯碗的關鍵時刻了!你也出點力嘛!」

    福爾摩斯似懂非懂地吃完它的飯,便悠哉地洗起它的臉來。

    晴美往裡頭一探,說:「那些瓦楞紙箱要處理一下!」

    內裝左右鄰舍的包裡,洋洋地堆了四個大紙箱。

    「還沒回來啊!」

    「還在旅行。再四天就回來了!」

    「那要怎麼辦?」

    片山不安地說,「那些東西堆在那裡,叫我睡郝裡?」

    「沒問題的啦!哥你睡這兒不就得了!」

    晴美道,「要是地震倒下來了,一定很好玩!」

    「一點也不好玩!」

    「呀!你看?福爾摩斯它——」晴美笑出來了。

    福爾摩斯正躲在瓦楞紙箱的角落,一會見探出臉來,一會見又縮回去。

    「它在玩什麼呀?」

    片山苦笑道。

    「等一下!」

    晴美道。

    「怎麼了?」

    「我啊——」晴美說,「想到怪怪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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