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連續休假……」
片山發牢騷地說。
「沒辦法呀!而且,總比不連續休假,那裡都不能去強啊!」
晴美專心地吃著菜肉丸子說道。
「那為什麼課長可以悠哉游哉地度他的假?」
「不錯了啦!」
石津說,「又住大鈑店,又吃漢堡夾肉塊的!多好?」
真是幸福的傢伙,片山不禁歎氣。
片山,晴美兄妹,石津還有福爾摩斯等正在飯店裡用餐。當然,這只是短暫的午餐時光。
因為飯店位於殺人事件的公園正對面,為辦案方便,就住過來了。
「劇團內部有沒有變化?」晴美問道。
「嗯。一般風評,河內是個非常老實正直的男人,而這種正直老實的男人,會去殺一個女子,實在是不太可能的事!」
「聽說佐佐木經理有怪癖。」
「嗯。事實上我去查問其他團員了,都說什麼河內佐知子和佐佐木之間曖昧不清,全是捕風捉影罷了。」
「那看得出來。而且,河內太太也不像是那種人!」
「光看外表可不准!這個配這個,很好吃喲!」
只有石津一人,盡在發揮食慾!
「那被害的仲道希代也是位奇女子!她都已經是超級明星了,隨時脫離劇團也無妨,可是她本人卻說絕不可以!可能是她打從心裡崇拜河內吧?」
「會不會轉成愛慕之意呢……」
「好像也有謠傳如此。」
「想過河內先生和他太太可能的殺人動機之後,再來想想她的男友武井……」
「嗯。——表面是如此,可是還是有許多疑點。」
「人多嘴雜!表面上的話是不足採信的!」
晴美似乎有所領悟地說。
「問題是誰下手的,根本沒有線索可尋,連證據都沒留下。所以,應該說每個人都有嫌疑。
而那晚在公園裡,兇嫌是怎麼動手也不會引人注意的!」
「哥,都是你那時不好好看啦!」
「喂喂,你自己跑去看那跳舞的,不是嗎?」
福爾摩斯喵嗚地叫起來。
「你看,連福爾摩斯都叫你別說了呢!把責任推給別人是最差勁的喔!」
「是啊!」
石津抬起頭,「飯菜沒吃完怪可惜的。」
「你安靜的吃吧!」
片山怒喝道。
福爾摩斯似乎想起什麼,獨自步向窗台,喵喵地叫。
「看到什麼了嗎?」
晴美走過去,「——啊,從這裡看公園可是一覽無遺哩!」
片山也站起來,走近一看,果然,公園的一動一靜,盡收眼底。
當然,在這白天的公園裡,所見到的僅是悠閒無事的人們在那兒散步著。
等一下!片山想到,可以看到公園全部……是否意味……。
此時,飯店中響起一陣笑鬧聲。
「啊,那聲音……」
晴美娥眉道。
往聲音的方向望去,見到三名年輕女子和一名男子在那兒用餐——那男的,正是希代的男友武井,而他如被眾星拱月般,樂不可支的樣子。
「看來不像在哀悼逝去的情人呢!」
片山呆然。
武井比河內或佐知子更成為大眾媒體追逐的目標。因為遇害的偶像級的女友,到處都有週刊雜誌或電視台爭相採訪。
「真吵人呢?]石津在美食之外,加了一句話,「要不要去教訓一下!」
便站起來走向武井等的餐桌。
「嗯!我們都要咖啡!」
武井可能以為石津是侍者,才這麼說。石津也不愧是石津。
「遵命!」
於是拿了水壺來,「請慢用!」
往武井的頭上澆個濕透……。
「真嚇我一大跳呢!」
武井故意眼睛翻白。晴美則噗哧地笑說:「說什麼男朋友!這是你亂說話的懲罰!」
武井瞪眼看,又老實地低頭道歉:「對不起!」
「到底事情真相是怎樣?」
「我從希代一進團,就對她一見鍾情。可是,她並沒把我放在眼裡,所以,我就死心了——」「她有沒有真的男朋友?」
片山問道。
「希代喜歡的人啊,只有河內老師一個啦!」
「可是,那僅止於師生之間,不是嗎?她沒有同輩的男朋友嗎?」
「沒有!」
武井一屁股坐下說道:「她呀,實在很喜歡我們老師哩!」
「那麼,河內先生這邊呢?」
武井搖頭:「那我可不瞭解。——如果老師也這樣想,應該會帶她遠走高飛吧!」
「可是年紀差那麼多!」
片山對愛情完全外行,才說這樣的話。
「哎呀,她不過是嚮往演戲,才進來先生旗下的戲劇團的,只是後來事與願違,成了歌手,而且大受歡迎。這種無心插柳柳成蔭,最苦悶的該是她本人。」
「可是,她可以不當歌手啊!」
「為了老師啊!有她當歌手賺錢,劇團才能維持下去啊!」
晴美點點頭,問道:「對啊可是,你為什麼要謊稱你是她的男友呢?」
「嗯……。事實上,我是從佐佐木先生那裡知道她被害的事,我想這一定會引起大行動,如果我裝成她的男友,那麼電視台或週刊杜一定都會找上我,那時,可是我亮相的大好時嘰哩!」
片山啞然。
「那麼,你在死者體旁的嚎啕大哭,也是逢場作戲?」
「是啊,我最愛演戲了!怎樣?還不賴吧?」
片山,晴美目瞪口呆,說不出半句話……。
河內佐知子走入公園裡。
再貪玩的情侶們,也早就消失蹤跡。這是凌晨三點時分。
雖有燈火照明,不過卻極寂靜。到處可見的椅子上,橫豎躺著流浪不歸的人。
佐知子慢慢走上石階,站在那休息亭子上。放眼望遍公園四處。
佐知子深吸口氣,不久,便往石椅坐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仰起頭,似乎作了什麼決定,站起來便急急地下了石階。
佐知子的腳,不知被什麼牽引,直往仲道希代被殺的現場走去。
那周圍還圉了一圈繩索呢。
佐知子駐足,輕歎不已。
然後,她開始解開那繩索。——花了一番工夫,終於將繩索的一端拉出,往靠近的一棵最高的樹下走去,做了一個繩結。
然後,將它拋向一根最粗的樹枝。——似乎沒辦法一下子就掛上去,試了好幾次,才好不容易把繩結套住樹枝。
又將繩子往上送,讓繩結落下來,然後做一個圈。
繩索的一端已牢牢的困在枝幹上,而繩圈又離頭部約僅五十公分,長度上是沒問題。
「應該可以了!」
後面來個踏板——其實不需什麼高的檯子。
佐知子找了找,找到一個空的瓦楞紙箱。
「剛好可以派上用場……」
萬事俱備矣。
站在樹枝底下,腳下是硬幫幫的箱子或許有些危急了,不過都還好。
將頭伸入那圈內,閉起眼睛,一腳踢開那個瓦楞紙箱。
枝頭斷掉,佐知子的雙腳不幸著地。
「——你幹什麼?」
好不容易抬起頭,眼前站著一個蓬首垢面的流浪漢。
「我好想死……可是……」
佐知子擦著淚,將頭從繩圈拉出。
「為什麼要死?」
流浪漢深覺不可思議地問。
「我——我殺了人!」
「咦!」
「而且,是由於我的誤會!我真是傻!」
「你可有家人?」流浪漢問道。
「只有先生。」
「你先生不喜歡你嗎?」
「不……不會……」
「那你就不能尋死呀!你先生可很需要你呢!我呀,是因為到處惹人嫌,才落到這般田地。
你還算幸運呢!這世上比你歹命的人可多著呢!」
佐知子盯著繩索望。
「可是,我得去服刑。十年二十年吧……」
「現代人七十才開始呢!十年二十年又算得了什麼!你還年輕,服完刑出來,還可以盡情享受人生嘛!」
佐知子珠淚不斷。
「對啊……。是了!謝謝你!謝謝!」
「樂觀點啊!」
流浪漢搖晃著離去。
佐知子站起來,腳步穩實地踏去,走出公園。
福爾摩斯從樹蔭後露出來,喵喵地叫。
片山慢慢地點頭心「要殺仲道希代,兇手必須先知道仲道希代所在之處。而在那暗淡的公園裡,最清楚各個角落的該屬佐知子。」
一旁的河內慢慢地歎氣。
「內人可能因為看到我教仲道小姐演技,而誤會了。」
「她本來就懷疑你和仲道希代之間了。而且很難叫她想到仲道是真的自願演體角色的。」
「我沒想到內人會有那種感受!我這個先生,真是失職!」
「她犯罪時,為引開別人的注目,就選擇大家注意比基尼女郎跳舞時做案。
「因為要下達指示是自己的工作,與其遠離眾人.不如女扮男裝,混到她那邊……」
「可是——」晴美說,「沒有人像我哥這麼怕女人的!」
「別開玩笑了!」
片山拉下臉來,「總之——您太太若出來自首,她的心情一定不一樣!」
「非常感謝!」
河內深深地點頭。「我也一起去。!
河內從後面追佐知子而去,而晴美望著折斷的樹枝說:「這樹枝弄斷了,是不是違反損害公物法?」
「嗯……。但是,它也救了人!」
「那名流浪漢實在逼真!武井日後可望大有發展哩!」
「別吵人了,走吧!」
片山走出去,「喂!福爾摩斯在那裡?」
一看,原來它正咬著繩索,拚命地在解開它。又從附近找到一個廢棄的金屬杯,約一公升容量,用嘴咬,用鼻頂,把它弄到折斷的樹枝旁來。
「噢!不愧是福爾摩斯!」
片山靈機一動,「醉酒後,便折枝,這實在是玩弄花招呢!」
「連休嘛!賞花客爛醉如泥亦是稀鬆平常。好!我們開始動手收集吧!」
晴美和片山立刻自就近的垃圾桶,抬取空酒罐,破蓆子。
不照平時時間出現的「拾荒者」的片山等的活動,使得那些流浪漢都驚訝得抬起頭看,不過,又聳聳肩再度夢周公去了。
真是個春意方酣,睡意正濃的夜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