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斯垂特夫人比吉納更適合這間藏書室的氣氛,她一身很本地化的裝束。一身黑衣加一個瑪瑞胸針,頭上一個發網恰好罩住了灰白色頭髮。
柯裡警督思量著,她看上去確實正好就是英國國教牧師的遺媒應該表現的樣子,這真有些令人詫異,因為很少有人相貌正好反映自己的身份。
甚至連她嘴唇上的那種很緊的皺紋都有一些教會中人士的禁慾主張的痕跡。她體現著基督教的忍耐,可能還有基督教的堅韌。不過,柯裡覺得從她身上看不出基督教的博愛寬厚。
很顯然,斯垂特夫人很不高興。
「警督,我本來以為叫我來時你會告訴我些什麼消息。
我一早上都坐在那兒子等。」
柯裡想,她那種惟我獨尊的高傲受到了傷害。於是,他趕緊解釋以平息她的火氣。
「太抱歉了,斯垂特夫人。也許你不太明白我們是怎麼著手處理這些事的。你知道,我們從不重要的證據開始,把它排除掉。我們主要靠最後的關鍵人物來找有價值的線索,我們得取得他的判斷,這人得是個好觀察家,這樣我們就可以核實前面的人說的對不對。」
斯垂特夫人神色明顯地緩和了下來。
「噢,我知道了。我不太清楚……」
「你是一個有成熟判斷力的女性,斯垂特夫人。你這樣的女人正是見過世面的人。而且這是你的家,你是這個家的女兒,你可以對我們講一講這裡的人。」
「我當然可以做到。」米爾德裡德-斯垂特說。
「所以,你看,在關於是誰殺了克裡斯蒂娜-古爾布蘭森的問題上,你可以幫我許多忙。」
「可是這有什麼疑問呢?誰殺了我哥哥不是一清二楚嗎?」
柯裡警督靠在椅子上,一隻手摸著唇上一撮整齊的小鬍子。
「嘔,我們得仔細∼些,」他說,「你認為這個問題答案很明顯嗎?」
「當然了。可憐的吉納的那個可怕的美國丈夫。他是這兒推一的陌生人。對他我們絕對是一無所知。沒準兒他是一個很可怕的美國匪徒。」
「但這說明不了他為什麼要殺克裡斯蒂娜-古爾布蘭森,對嗎?他為什麼這麼做?」
「因為克裡斯蒂娜發現了他什麼事,這就是為什麼他上次剛來過不久又來這兒的原因。」
「你敢肯定嗎,斯垂特夫人?」
「我認為這同樣很顯然。克裡斯蒂娜讓別人認為他來是與信託公司有關——但都是假話。他一個月前剛來處理過那事,後來也從沒發生過什麼緊要的事情,因此他這次來一定是為一些私事。他上次來見過沃爾特,也許認得他——或許他問過他在美國的一些事——因為他在世界各地都有經紀人,可能地發現了一些對沃爾特不利的事。吉納是個傻姑娘,她一直是那樣。就比方說她和一個自己根本不瞭解的人結婚。她對男人十分著迷!跟過一個警察追捕的通緝犯,一個已婚男人,或下流社會的什麼壞人。但是很難騙過我哥哥克裡斯蒂娜。我相信他來這兒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揭發沃爾特,讓他顯示原形。所以,很自然沃爾特殺了他。」
柯裡警督一邊給紙上畫出的那幾隻貓畫上長長的鬍鬚一邊說:
「是——吧」「你難道不認為就是這麼一回事嗎?」
「有可能——對。」警督肯定地說。
「還有別的什麼可能性呢?克裡斯蒂娜沒有敵人。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還不把沃爾特抓起來?」
「嗯,你看,斯垂特夫人,我們得有證據。」
「要找你會很容易找到充足證據。如果你給美國拍個電報……」
「噢,對。我們將審查一下沃爾特-赫德先生。這一點你放心。但是找到作案動機之前,我們不會採取什麼行動。
當然,也有可能——」
「克裡斯蒂娜剛走他就跟了出去,裝著是電燈保險絲燒了——」
「可是保險絲的確燒了。」
「他很容易設計出這一套。」
「這話不錯。」
「他以此為借口,跟著克裡斯蒂娜到他房間,打死他,又修好保險絲返回大廳。」
「他太太說你們聽見槍響之前他回來了。」
「根本不是!吉納什麼都能說,意大利人從來不說真話。
還有,當然了,她是一個羅馬天主教教徒。」
柯裡警督把有關宗教的話轉開了。
「你認為他妻子也與他串通了。」
米爾德裡德-斯垂特猶豫了一下。
「不——不,我不這麼看。」她看上去對自己不能同意這個說法很失望。她接著說:「那也是部分動機——不讓吉納知道他的真相。吉納畢竟是他生活的依靠。」
「還是個很美的姑娘。」
「噢,是的。我一直認為吉納挺好看,當然在意大利是很普通的人了。可是我認為沃爾特-赫德跟吉納結婚是為了錢。這就是他為什麼大老遠來這裡住在塞羅科爾德一家人這裡。」
「我認為赫德夫人很有錢,是嗎?」
「現在還不是。我父親給我和吉納母親留下了同樣數目的一筆錢。不過她當然加入丈夫的國籍了(我想現在法律變了),她也沾染了戰爭習氣,被他的法西斯行為影響,吉納自己沒什麼主張。我母親把她寵壞了,還有她的美國姨外婆,范-賴多剋夫人,她們在她身上花了許多錢,戰爭期間什麼都給她買。不過,從沃爾特的角度來看,在我母親去世前他得不到多少錢財,只有那時,母親去世後,一大筆錢才會轉給吉納。」
「還有你,斯垂特夫人。」
米爾德裡德臉頰有一點變紅。
「還有給我的,像你說的那樣。我丈夫和我一直平靜地生活。除了買書他很少花錢,他是個了不起的學者。我自己的錢快翻番了,這些錢供我簡樸的生活之用綽綽有餘。可以用它來幫助其他人。至於轉給我的錢,我會把它看作是神聖的囑托。」
「但這錢不會再在信託公司裡,對嗎?」柯裡說話時故意繞了一個圈,「它將絕對屬於你。」
「噢,是的,從這個意義上說,對,它將絕對是我的。」
斯垂特夫人說「絕對」一詞時的語氣讓柯裡警督突然抬起了頭。但斯垂特夫人並沒看他,她目光發亮,長而瘦的嘴抿起來,帶著一種勝利的微笑。
警督用沉思的口氣問她:
「照你這麼說——當然你有充足的機會下結論了——,沃爾特-赫德先生要佔有塞羅科爾德夫人去世後留結吉納的那筆錢了。順便問一下,你母親身體不太好,對嗎,斯垂特夫人?」
「我母親一直都很纖弱。」
「是這樣。但纖弱的人經常和那些十分健壯的人活得一樣長,有時比他們活得更長。」
「是,我也這麼想。」
「你最近沒發現你母親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嗎?」
「她有風濕病,但人上了年紀總會有些毛病。對那些為了一些小病小災大驚小怪的人我沒什麼同情心。」
「塞羅科爾德夫人大驚小怪嗎?」
米爾德裡德-斯垂特沉默了片刻,最後說:
「她自己不為此大驚小怪,但她習慣別人這樣。我繼父太瑣碎了。還有貝爾維小姐,她總是顯得很荒唐可笑。不管怎麼說,貝爾維小姐在這個家裡影響很不好。她來這兒多年了,她對我母親的忠心本身很可敬,但有時簡直成了一種痛苦。其實她像個君王一樣管著我母親,她什麼都管,權利太大了。我想有時劉易斯也為此不快。如果他讓她走我一點兒都不奇怪。她一點兒不得體,一點兒都不得體。一個男人發現自己的妻子被一個專橫的女人所控制是件惱人的事。」
柯裡警督輕輕點了點頭。屹「明白了……明白了……」
他打量著她。
「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斯垂特夫人。那對雷斯塔裡克兄弟又處在什麼位置上呢?」
「更愚蠢的傢伙。他們的父親為了錢和我不幸的母親結婚,兩年後又和一個道德極其敗壞的南斯拉夫歌星私奔。因為他們沒法去和那樣一個臭名遠揚的女人度假,我母親就算收養了他們,後來他們常在這兒。嗅,對了,我可以告訴你我們家有不少寄生蟲。」
「亞歷克斯-雷斯塔裡克也有機會殺死克裡斯蒂娜-古爾布蘭森。他一人開著車,從住處來家裡。斯蒂芬呢?」
「他和我們呆在大廳裡。我不認為是亞歷克斯-雷斯塔裡克——他變得看上去很粗魯,我覺得他生活不規律,——
但我認為他不是兇手。另外,他為什麼要殺我哥哥?」
「話又說到那個老問題上了,對吧?」柯裡警督和藹地說,「克裡斯蒂娜-古爾布蘭森知道誰的秘密從而使那個人有必要殺他滅口?」
「正是這樣,」斯垂特夫人得意地說,「肯定是沃爾特-赫德。」
「除非是離這個家庭更近一些的人幹的。」
米爾德裡德厲聲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柯裡警督慢慢說:
「古爾布蘭森在這兒時十分關注你母親的健康。」
斯垂特夫人皺起了眉。
「男人們總對我母親大驚小怪,就因為她看上去很脆弱。我想她也樂於他們那樣!另外克裡斯蒂娜也聽朱麗葉-貝爾維談過這方面的情況。」
「斯垂特夫人,你自己就不關心母親的健康嗎?」
「不關心,我希望我是正確的。自然母親並不年輕了「死亡會降臨到每個人頭人,」柯裡警督說,「但不應在正當的時間之前降;臨,我們得防止人們提前去世。」
他有意這麼說。米爾德裡德聽後一下子受到了刺激。
「噢,太對了,太對了。這裡好像沒人關心這事。他們幹嗎去關心呢?對母親來說,古爾布蘭森不過是個長大了的繼子。對吉納而言,他根本算不上親戚。我才是淮一和他有血緣關係的人,他是我的親哥哥。」
「一半親哥哥。」柯裡警督提醒她。
「一半,對。雖然年紀不一樣,但我們都是古爾布蘭森家族的人。」
柯裡輕聲說:
「對——對,我明白你的意思……」
米爾德裡德-斯垂特眼裡噙著淚水出去了。柯裡看著萊克警士。
「看來她很肯定是沃爾特-赫德干的,」他說,「一點兒也不允許別人懷疑兇手是其他人了。」
「也許她是對的。」
「當然可能。沃利很合適。機會——動機。因為如果他要迅速獲得錢,他妻子的母親必須去世。因此沃利對補藥做了手腳,克裡斯蒂娜-古爾布蘭森發現他這麼做,或聽人這麼說。是的,這一切都很合理。」
他停了一下說:
「順便說∼下,米爾德裡德喜歡錢……也許她不花,但她喜歡。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是個吝嗇的人,有各嗇鬼的那股熱情。也許她喜歡錢賦予她的權威。也許用錢去行善事?她是古爾布蘭森家族的人,可能她會酷似自己的父親。」
「很複雜,對吧?」萊克警士一邊說一邊用手撓了撓頭。
柯裡警督說:
「我們最好見一見這位乖僻的年輕人勞森,然後再去大廳裡看看當時誰在哪個地方,如果可能再找出別的信息,一些原因,時間……早上我們已經聽到一兩件有趣的事情了。」
2
柯裡管督認為要從別人的描述中知道第三方是個什麼樣的人大困難了。
那天早上許多人多次提到過埃德加-勞森,但是現在勞森站在他面前時,柯裡自己的印象與別人的描述相去甚遠。
他並不覺得埃德加「乖僻」,「危險」或是「傲慢」,甚至不覺得他「不正常」。看上去他是個普通的年輕人,樣子很消沉,就像狄更斯筆下的《大衛-科波菲爾)}中虛偽卻陰險的小職員一樣有一副謙卑的樣子。他挺年輕,因為很憂鬱而顯得與一般人不大一樣。
他急切地開口道歉。
「我知道我做錯了。不知道什麼事讓我失去了控制——
我真不知道。那麼大鬧一場,竟然用手槍射擊,而且是朝塞羅科爾德先生開火,他對我那麼好,那麼有耐心。」
他不安地搓著雙手,而那雙手也顯得很蒼白,手腕處骨節突出。
「如果我應為此受懲罰,那我馬上跟你們走,我該受處置,我認罪。」
「現在還沒人指控你,」柯裡警督乾脆地說,「所以我們沒有證據可依。塞羅科爾德先生說放槍是事故。」
「那是因為他太好了。沒有一個人像塞羅科爾德先生那麼好!他什麼都為我做,可我卻這麼來回報他。」
「什麼事讓你那麼做呢?」
埃德加看上去有些難為情。
「我自己出洋相。」
柯裡警督冷冷地說:
「看來是這樣。你當著許多人告訴塞羅科爾德先生說你發現他是你父親。是真的嗎?
「不,沒那回事。」
「那你怎麼會那麼想?有人告訴你的嗎?」
「嗯,要說明白不太容易。」
柯裡警督一邊想一邊觀察他,和藹地說:
「你試著解釋一下吧。我們不想難為你。」
「唉,你知道,我的童年很不幸。別電孩子譏笑我,因為我沒父親。他們說我是個雜種,當然那話也對。我媽媽總是酗酒,各種男人來找她。我想我父親是個外國海員。家裡總是很髒,真像個地獄。那時我想,要是爸爸不是什麼外國水手而是重要人物那多好——我常常自己亂編。孩子氣的幻想,是什麼大人物的合法繼承人啦什麼的。後來我上了一所新學校,我試著暗示別人我是名人之後,說我父親是海軍上將。我自己努力相信它,那時覺得很好。」
他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
「再後來,我又有了別的想法。我常住在旅館裡編一些荒唐的故事,說我是個戰鬥飛行員,或是在軍隊情報處工作。我自己都糊塗了,我沒法停止撒謊。
「不過我並不是真的騙錢,只不過吹大話讓別人以為我了不起。我不是騙人。塞羅科爾德先生和馬弗裡克大夫可以說明,他們有這方面的所有材料。」
柯裡警督點點頭。他其實已經看過埃德加的卷宗及警方備案。
「最後塞羅科爾德先生幫我清醒過來,帶我來這兒。他說需要一個秘書幫他,而我也確實幫他幹事!真的是這樣。
就是那些人嘲笑我,他們老笑我。」
「哪些人?塞羅科爾德夫人嗎?」
「不,不是塞羅科爾德夫人。她是個好女士,她總是溫柔善良。不,吉納對我不屑一顧。還有斯蒂芬-雷斯塔裡克。
斯垂特夫人也瞧不起我,說我不是個紳士。還有貝爾維小姐——她是什麼?不過是個花錢雇的夥伴,對吧?」
柯裡發現他情緒有越來越激動的趨勢。
「所以,你發現他們沒有同情心?」
埃德加激動地說:
「都因為我被人看作雜種。如果有個體面的父親,他們才不會那麼做呢。」
「所以自己設定了一些有名望的父親?」
埃德加的臉紅了。
「我總是忍不住要撒謊。」他小聲說。
「最後你說塞羅科爾德先生是你父親,為什麼?」
「因為這可以把他們的嘴全堵上,對嗎?如果他是我父親那他們就不敢把我怎麼樣了。」
「對。但你又說他是你的敵人——在迫害你。」
「我知道——」他擦了一下前額,「我把事情搞錯了。有時我分不清許多事,糊里糊塗的。」
「你從沃爾特-赫德先生房間裡拿了那支左輪槍?」
埃德加看上去很茫然。
「是嗎?我是從那兒拿的嗎?」
「你不記得你從哪兒拿的槍?」
埃德加說:
「我只想用它威脅塞羅科爾德先生,來嚇唬他。只不過又在玩弄小孩子的把戲。」
柯裡警督耐心地問:
「你怎麼弄到的左輪槍?」
「你剛剛說了——從沃爾特房間拿的。」
「你現在記得幹那件事了?」
「我肯定是從他房間裡拿的。我沒別的辦法拿到它,對吧?」
「我不知道,」柯裡警督說,「也許是別人給你的?」
埃德加不吱聲了——一臉的茫然。
「是那麼回事吧?」
埃德加激動地說:
「我記不得了。我當時太激動了,在狂怒之下在花園裡徘徊了一會兒,我認為有人監視我,觀察我,盯我的梢。甚至還有那個白頭髮的老太太……我無法忍受,我覺得我當時是瘋了。不記得在哪裡也記不清平的一些事。」
「狠你肯定記得是誰告訴你塞羅科爾德先生是你父親?」
埃德加還是茫然的目光盯著柯裡。
「沒人告訴我,」他慢慢地說,「我自己想的。」
柯裡警督歎了一口氣,他並不滿意,但他覺得目前不會有什麼進展了。
「呢,將來小心一些。」他說。
「是的,長官。我會的。」
埃德加走出去時,柯裡警督慢慢搖了搖頭說:
「這些病例真可惡!」
「你認為他瘋了嗎,長官?」
「比我想的輕多了。頭腦不清,吹牛,撒謊——不過他倒比較簡單,這挺好。我認為他容易受人指引……」
「你認為真有人向他提到了什麼?」
「懊,是的,馬普爾小姐在這一點上判斷正確,她真是老謀深算。我更想知道是難和他說的。知道這個的話那就好了……走,萊克,咱們去把大廳徹底地檢查一下。」
3
「正是這樣。」
柯裡警督坐在鋼琴邊彈奏著。萊克警士坐在俯視外面湖水的一個窗戶旁的椅子裡。
柯裡接著說:
「如果坐在琴凳上半側身看著書房的門時我就看不見你了。」
萊克警士悄然起身,輕輕挪動出去,走到藏書室裡。
「房間這邊很暗,只有書房門口附近的燈亮著。沒有,萊克,我看不見你出去。一旦到了藏書室裡,你就可以從另一道門出去到走廊裡,用兩分鐘跑到橡樹套房裡開槍打死古爾布蘭森而返回來穿過藏書室坐回窗戶邊的椅子裡。
「火爐進的女士們背對著你。塞羅科爾德夫人坐在這兒——壁爐右邊,靠近書房門口。人人都說她沒動,她是人們最直接的視野裡的推—一個人。馬普爾小姐在這兒坐著,她在塞羅科爾德夫人身後。斯垂特夫人在火爐左邊坐著,她靠近大廳通往走廊裡門廳的那個門,這兒是個很暗的角落。她有可能出去再返回來。對,有可能。」
柯裡突然笑了一下。
「我也可以出去。」他離開琴凳,從牆邊側身溜出去,「惟一可能發現我的人是吉納-赫德。你該記得吉納說過:嘶蒂芬一開始在彈鋼琴。不知道後來哪兒去了。」』「這麼說你認為是斯蒂芬?」乏「我不清楚是誰,」柯裡說,「不是埃德加-勞森,不是劉易斯-塞羅科爾德,塞羅科爾德夫人,也不是簡-馬普爾小姐。但別人——」他歎了一口氣,「可能是那個美國人。那些保險絲太好弄了——一個巧合。不過,你知道,我挺喜歡那個小伙子。』再說也沒證據。」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鋼琴邊的樂譜。「海德密斯?他是誰?從來沒聽說過。肖斯塔克維奇!這些人有這樣的名字。」他站起來看著那隻老式琴凳,把它抬高了一些。
「這是些老曲子,海德爾的慢板,車爾尼的練習曲。大多都是老古爾布蘭森家那會兒的。我小的時候牧師的妻子常唱《我知道一個可愛的花園》——」
他停止說話——手裡還拿著幾張發黃的樂譜。下邊有一把小自動手槍放在肖邦的「序曲」上。
「斯蒂芬-雷斯塔裡克。」萊克警土高興地叫了起來。
「別急著下結論,」柯裡警督提醒他,「只有十分之一的可能,我們該這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