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滿頭鮮血,可是並不低頭。」亞當自言自語地說道。
他瞅著布爾斯特羅德小姐,他心想,他從來也沒像現在這樣敬慕過一個女人。她冷靜、鎮定地坐在那裡,眼見她畢生的心血正在付諸東流。
不時有電話打來,通知又一個學生要離校了。
最後布爾斯特羅德小姐作出決定。她向警察們打了一聲招呼以後就把安-沙普蘭叫來,口頭讓她記錄了簡短的聲明。學校在學期結束前暫時關閉。如果家長們感到把孩子們接回家不便,歡迎他們把孩子們留下由她照管,她們的教育會繼續進行的。
「你有家長的名單和地址嗎?有他們的電話號碼嗎?」
「有的,布爾斯特羅德小姐。」
「先開始打電話吧。打完電話再給每個人寄一份打字的通知。」
「好的.布爾斯特羅德小姐。」
她出去的時候,在門口附近停了下來。
她臉紅了,話從口中一下子衝了出來。
「恕我多言,布爾斯特羅德小姐,這本不關我的事———
可是。過早作出決定,這不,這不是太可惜了嗎?我的意思是———經過了最初的驚慌以後,人們有時間想一想——然後他們肯定不會要他們的孩子退學的,他們會通情達理,想到好的一面的。」
布爾斯特羅德小姐以敏銳的眼光望著她。
「你認為我輕易地承認失敗了嗎?」
安臉紅了。
「我知道——你會認為我說這話太冒失了。可是——可是,嗯,我確實是這樣想的。」
「孩子,你敢於鬥爭,我很高興看到這點。可是你錯了。
我並沒有承認失敗。我根據我對人性的瞭解行事。如果你催促家長把他們的孩子領回去,非叫他們領回去不可——
那麼他們就不大會願意這麼做,他們會想出理由來讓她們留下。或者最壞的結果就是他們決定下學期讓孩子再回學校——如果還有下學期的話。」她最後悲傷地加了這麼一句。
她看著凱爾西警督。
「一切都靠你了。」她說,「偵破這兩樁謀殺案——不管是誰作的案,把他抓起來——那麼我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凱爾西警督看起來愁眉苦臉。他說:「我們正在盡力而為。」
安-沙普蘭走了出去。
「是個能幹的姑娘。」布爾斯特羅德小姐說,「也很忠誠。」
她所說的只不過是一句插話而已。她加緊了進攻」「你難道一點也不知道是誰在體育館裡殺死了我的兩個女教師嗎?到如今你應該知道了。還有,最迫切要破案的是這次綁架。在這件事情上我責怪我自己。那姑娘談起過有人要綁架她。上帝寬恕我,我當時認為她要在別人面前顯得是個重要人物。如今我明白了。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問題。
必定有人曾經暗示過,或者警告過——很難說得上究竟是哪一樣——」她突然地停下來,接著又說,「你們什麼消息也沒有嗎?」
「還沒有。可是我認為你對這件事不必過分擔心。這案子已經上報刑事偵查處了。特別科也正在偵查。他們應該能在二十四小時,最多三十六小時內找到她的。我們這兒是個島,這也是有利條件。所有港口、機場等等都已得到警報。
每個區的警察局都在密切監視著。綁架一個人還算是很容易的——可是要把被綁架的人藏起來,這就是個問題了。
噢,我們會找到她的。」
「我希望你們找到的她還活著。」布爾斯特羅德小姐悲傷地說,「我們似乎正面對著一個草菅人命的傢伙。」
「如果他們想殺掉她的話,就不會費這麼大的勁來綁架她了。」亞當說,「他們在這兒殺掉她是很容易的。」
量他感覺到他最後說的這句話是不祥的。布爾斯特羅德小姐看了他一眼。
「看來是這樣的。」她冷冷地說。
電話鈴響了。布爾斯特羅德小姐接起電話。
「喂?」
她向凱爾西警督打個手勢。
「是你的電話。」
凱爾西接電話的時候亞當和布爾斯特羅德小姐注視著他。他咕嚕咕嚕地說著什麼,用筆記下了一兩點,最後說:
「我明白了。奧爾德頓-普賴爾斯。這是沃爾夏郡的一個地方。是,我們一定配合,是,局長。那麼我就在這兒幹下去了。」
他放下電話,默然不動地沉思了一會兒。然後他抬起頭來。
「親王閣下今天早上收到勒索贖金的信了。是用新的花冠牌打字機打出來的,郵戳是樸次茅斯的。我敢打賭這不過是個煙幕。」
「贖金送到什麼地方?怎麼送法?」亞當問道。
「奧爾德頓-普賴爾斯以北兩英里處的十字路口。那兒是一片光禿禿的荒野。明天早晨兩點鐘把裝著錢的信封放到汽車協會事務所後面的石頭下面。」
「多少錢?」
「兩萬鎊,」他搖搖頭,「我看這不像是個行家干的。」
「你打算怎麼辦?」布爾斯特羅德小姐問。
凱爾西警督望著她。他變成另外一個人了。他的職務要求他保持緘默。他彷彿被一件斗篷罩住了似的。
「小姐,這不是我一個人的責任。」他說,「我們有自己的辦法的。」
「我希望你們的辦法能夠成功。」布爾斯特羅德小姐說。
「應該是容易的。」亞當說。
「不是行家干的?」布爾斯特羅德小姐說,她抓住了他們所說的這句話,「我不知道……」
然後她嚴峻地說:
「我的教職員怎麼樣?就是說剩下的這些怎麼樣?我應該信任他們呢,還是不應該信任他們?」
凱爾西警督猶豫了一下。她就又說了:
「你擔心如果你告訴我誰還沒有被消除懷疑,我會在我的一舉一動中流露出來。你錯了,我不會的。」
「我認為你是不會的。」凱爾西說,「可是我不能冒任何風險。從表面上看來,似乎你的教職員中沒有一個會是我們要我的人。至少在目前情況看來是如此,因為我們還沒有能仔細審查他們。我們對這學期新來的人特別注意——那就是布朗歇小姐,斯普林傑小姐以及你的秘書沙普蘭小姐。沙普蘭小姐過去的經歷是完全清楚的。她是一位退役將軍的女兒。她以前擔任過的職務正和她本人說的一致,她從前的僱主都可以為她作證。除此以外,她有昨夜案發時不在現場的證明。范西塔特小姐遇害時她正同一位名叫丹尼斯-拉斯伯思的先生呆在一家夜總會裡,他們倆在那裡是為人所熟知的。拉斯伯恩先生的品行是極好的。布朗歇小姐以前的經歷也查過了。她在英吉利北部一所學校裡教過書,在德國兩所學校裡教過書,她工作過的學校給她的評語是極好的。據說她是一等教師。」
「以我們的標準來衡量她可算不上。」布爾斯特羅德小姐不以為然地說。
「她在法國的背景也查過了。至於斯普林傑小姐,還不能得出最後的結論。她受訓練的地點與她說的相符,不過在她從事工作的期間有一些空檔,還無法得以充分說明。」
「可是,由於她已經被害了,」警督補充說,「似乎可以免除對她的懷疑。」
「我同意。」布爾斯特羅德小姐淡然地說,「斯普林傑小姐與范西塔特小姐都已死去,不可能是嫌疑犯。讓我們講講道理。布朗歇小姐的背景儘管是無可責難的,是不是僅僅由於她還活著,所以她還是個嫌疑犯呢?」
「兩次謀殺都可能是她幹的。昨夜她在這兒,在大樓裡。」凱爾西說,「她說她上床很早,並且睡著了,在人們呼喊以前她什麼也沒聽見。我們沒有什麼可以證明她說的是假話。可是查德威克小姐明確地說她很狡猾。」
布爾斯特羅德小姐不耐煩地搖搖手表示對此不屑一顧。
「查德威克小姐總是感到所有的法語教師都是狡猾的。
她對她們都是有看法的。」她看了亞當一眼,「你以為如何?」
「我認為她愛管閒事。」亞當不慌不忙地說,「也許這是天生的好奇心。也許還有別的什麼。我拿不定主意。據我看起來她不像是個殺人犯。可是誰知道呢?」
「問題就在這裡。」凱爾西說,「這兒確實有個殺人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傢伙,已經殺過兩次人了——可是很難令人相信這會是教職員中某一個人幹的。約翰遜小姐昨夜跟她姐姐一起在『海上利姆斯頓』飯店,不管怎樣,她已經在你這兒工作了七年。查德威克小姐從一開始就跟你一起工作。
而且她倆跟斯普林傑小姐的死都是無關的。裡奇小姐在你這兒工作有一年多了,昨夜她住在二十英里以外的奧爾頓-格蘭奇旅館。布萊克小姐跟朋友們一起在利特爾波特。羅思小姐在你這兒工作一年了,她的背景清白。至於你的僕人們,老實說,我看不出他們中有哪個會是兇手。他們都是當地人……」
布爾斯特羅德小姐愉快地點點頭。
「我完全贊同你的推理。這樣一來剩下的就沒有什麼可懷疑的了。不是嗎?所以——」她沒有說下去,以譴責的眼光瞅著亞當,「看來一定是——似乎一定是你幹的。」
他驚奇得張大了嘴巴。
「你在場,」她沉思著說,「可以隨便來去……有充分的:
借口說明你到這裡來的理由。背景完全沒有問題,可是要知道,你也可能是個偽君子。」
亞當定下心來。
「說真的,布爾斯特羅德小姐。」他欽佩地說,「我向你致敬。你真是把什麼都考慮到了。」
2
「天啊!」薩克利夫夫人在吃早飯的時候喊了起來,「亨利!」
她剛打開她的報紙。
飯桌兩頭只有她跟她的丈夫。週末來作客的客人還沒有露面。
薩克利夫先生把他的報紙翻到財經版,正在專心讀著未能預見到的某些股票的漲落,沒有回答他的妻子。
「亨利!」
響亮的呼聲終於讓他聽見了。他抬起頭來,面色驚慌。
「瓊,什麼事?」
「什麼事?又一樁謀殺案!芳草地女校!詹尼弗的學校。」
「什麼?拿來,讓我看看!」
儘管他妻子說他的那份報上也會有的,薩克利夫先生還是從桌子一頭彎過腰,把他妻子手中的報紙奪了過去。
「埃莉諾-范西塔特小姐……體育館……體育教師斯普林傑小姐遇害的同一地點……嗯……嗯……。」』「我簡直不能相信:「薩克利夫夫人哀歎說,「芳草地,這麼好的一所名門女子的學校。王室子女在那兒上學,還有別的……」
薩克利夫先生把報紙揉成一團扔到桌子上。
「只有一件事可以做,」他說,「你馬上趕去,把詹尼弗領出來。」
「你是說把她領走——退學?」
「我就是這個意思。」
「你不認為這太過分了嗎?羅莎蒙德花了那麼大功夫好不容易把她弄進去,現在又要退學?」
「你不會是惟一把女兒領出來的家長。你那寶貴的芳草:
地女校馬上就要有許多空額了。」
「哦,亨利。你真認為會是這樣的嗎?」
「是的,我是這樣認為的。那裡事情很不對頭。今天就把詹尼弗領回來。」
「好——當然——我想也許你是對的。我們對她怎麼辦呢?」
「送她上附近什麼地方的一所現代化中學。他們那兒不會有謀殺案的。」
「哦,亨利,他們也有謀殺案的。你不記得了?有一所學校裡一個男學生開槍打死了理科教師。這件事登在上星期的『世界新聞報』上。」
「我真不明白,英國會變成什麼樣子。」薩克利夫先生說。
他厭惡地把餐巾扔到桌子上,大步走出房間。
3
亞當獨自一個人在體育館裡……他熟練的手指在翻弄著櫥櫃裡的東西。他看來不大可能找到警察找不到的東西,可是又有誰說得準呢。正如凱爾西所說的那樣,每一個部門採用的方法都是有點不同的。
是什麼東西把這座花費巨大的現代化建築物同突然的兇殺聯繫起來的呢?到這兒來約會的想法可以排除。沒有人會以這個發生過謀殺案的地方作為第二次約會的地方。
他又重新想起,這兒可能有一樣某些人在尋找的東西。不大會是一盒珠寶。這是可以排除的。這兒沒有秘密藏東西的地方,沒有假抽屜、機關之類的東西。櫥櫃裡的東西都簡單得可憐。這兒有秘密玩意兒,不過它們都是學校生活的秘密玩意兒。可以張掛的令人崇拜的男子照片,盒裝香煙,偶爾一本不適合學生讀的廉價簡裝本讀物。他特地回到謝斯塔的櫥櫃那兒。范西塔特小姐就是在那兒彎身時被殺害的。范西塔特小姐想在這裡找到什麼呢:她找到沒有呢?殺害她的兇手會不會把這樣東西從她手中奪走,及時溜了出去而沒被查德威克小姐發現呢?
在這個櫃子裡沒有什麼好看的,如果本來有什麼的話,也早已不翼而飛了。
外邊傳來的腳步聲使他從沉思中驚醒過來。當朱莉姬,厄普約翰出現在門口時,他已站在館內的當中,點燃著一支香煙。朱莉姬有點猶豫的樣子。
「你要什麼嗎,小姐?」亞當問道。
「我想拿我的網球拍子,不知道是不是可以。」
「沒什麼不可以的。警察局長把我留在這裡。」他扯謊解釋說,「他有要事回警察局了,叫我在他不在這裡的時候留在這裡。」
「我猜留在這裡是為了要看看他是不是還會回來吧?」
朱莉姬說。
「你說的是警察局長嗎?」
「不,我說的是兇手。兇手會回來的,不是嗎?會回到犯罪的現場的。他們不得不回來。有一股力量迫使他們這樣做的。」
「也許你說得對。」亞當抬起頭來看看放在櫃子裡的那一排排的球拍,「哪個是你的?」
「在字母U下邊的。」朱莉啞說,「就在盡頭。上面有我們的名字。」她指著他遞給她的球拍上的橡皮膏,解釋說。
「用過好一陣子了。」亞當說,「本來是一隻很不錯的拍子。」
「我可以再拿詹尼弗-薩克利夫的拍子嗎?」朱莉婭問道。
「這個是新的。」他把它遞給她的時候讚賞地說。
「嶄新的。」朱莉婭說,「她姨媽前幾天才寄給她的。」
「她真好運。」
「她應該有張好球拍。她網球打得好極了。這學期她的反手球真是沒說的。」她環視了一下,「你不認為他會回來嗎?」
亞當過了一會兒才弄懂她的意思。
「哦,你指的是兇手嗎?不,我認為這不大可能。這不是有點冒險嗎?」
「你不認為兇手們感到他們必須回來嗎?」
「不會的,除非他在現場留下了什麼東西。」
「你指的是一條線索嗎?我很希望能找到一條線索。警察找到線索沒有?」
「他們不會告訴我的。」
「不會的,我認為他們不會的……你對犯罪案件感興趣嗎?」
她好奇地瞅著他。他回看了她一眼。她還一點也沒有成年婦女的樣子。她必定同謝斯塔年齡相仿,可是在她的眼神裡,除了對事物感興趣的好奇以外沒有別的。
「喂——我想——在某種程度上——我們大家都感興趣的。」
朱莉亞點點頭表示同意。
「是的,我也認為是這樣的……我可以想出各種各樣的方式破案——可是大多數都是想入非非的。然而這也很有趣。」
「你不喜歡范西塔特小姐嗎?」
「我從來沒有想過她。她不錯,有點像布爾——布爾斯特羅德小姐——可是實際上並不真像。她倒比較像劇場裡的替補演員。我並不是說她的死是件有趣的事。我對她的死感到很難過。」
她拿了兩張球拍走了出去。
亞當留下來巡視著體育館。
「這裡究竟會有過什麼東西呢?」他喃喃自語道。
4
「老天啊,」詹尼弗說,她放過了朱莉婭的正手抽球,沒去接它。「媽媽來了!」
這兩個姑娘轉過身注視著由裡奇小姐護衛著的薩克利夫夫人的激動的身影:她匆匆地往這邊走過來,一邊走著一邊打著手勢,「我猜又要大吵大鬧了。」詹尼弗無可奈何地說,「都是為了謀殺案的事。朱莉婭,你確實運氣好,你母親正在土耳其,平平安安地坐在一輛公共汽車上。
「可是這兒還有伊莎貝爾姨媽。」
「姨媽是不會這樣多管閒事的。」
「你好,媽媽。」她接著說,這時薩克利夫夫人已經到了跟前。
「你必須去把行李打好,詹尼弗。我領你回去。」
「回家嗎?」
「是的。」
「可是——你的意思不是退學吧?不是永遠不再來了吧?」
「我的意思是這樣的。」
「可是你不能這樣做——真的不能。我的網球如今打得很不錯了。我很可能會贏得單打冠軍的。我和朱莉婭可能會贏得雙打冠軍的,雖然我並不認為可能性很大。」
「你今天就跟我回家。」
「為什麼?」
「不要提問題。」
「我猜是由於斯普林傑小姐和范西塔特小姐被人謀殺的緣故。可是並沒有人謀殺女學生呀。我肯定他們不會的。
如今離開運動會只有三星期了。我認為我跳遠會得第一的,我跨欄也很有可能得勝。」
「別跟我爭了,詹尼弗。你今天就得跟我回去。你父親:
非要你回去不可。」
「可是,媽媽——」
詹尼弗跟在母親的身旁朝房子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還在倔強地爭辯著。
突然她離開母親奔向網球場。
「再見了,朱莉婭。看來我媽媽完全給嚇壞了。我爹也是的。真討厭,不是嗎?我會給你寫信的。」
「我也會給你寫信的。這裡發生的事情我都會告訴你的。」
「我希望他們下一個要殺的不是查迪,我倒情願是布朗歇小姐,你呢?」
「是的,她是我們最丟得開的人。哎,你有沒有注意到裡奇小姐的臉色多麼難看嗎?」
「她一句話也沒說。媽媽來把我領走,她氣壞了。」
「也許她會阻止你母親領你回去的,她不是非常有說服力嗎?她不像別的人。」
「她使我想起了一個人。」詹尼弗說。
「我認為她跟任何人也沒有相同之處。她看起來似乎總是有些兩樣。」
「哦,是的,她是有些兩樣。我指的是在外貌上。可是我本來認識的那個人是相當胖的。」
「我可很難想像裡奇小姐會是個胖子。」
「詹尼弗……」薩克利夫人喊道。
「我感到做父母的真讓人受不了。」詹尼弗氣惱地說,「大驚小怪,大驚小怪,大驚小怪。他們總是沒個完。我真感到你運氣好——」
「我知道。你說過了。可是,跟你說實在的,眼下我倒真希望我媽離我近些。而不是在安納托利亞乘一輛公共汽車。」
「詹尼弗……」
「來啦……」
朱莉婭朝體育館的方向漫步走來。她步子越走越慢,最後乾脆停了下來,她站在那兒,皺著眉頭,沉思著。
午飯鈴響了,可是她幾乎沒有聽到。她低頭盯視著手中的球拍,沿著小路走了一兩步。接著,她突然轉過身子,大步毅然朝房子走去。她從大門走了進去。大門是禁止通行的,因此她就避免了遇上其他的女學生。大廳是空蕩蕩的。她奔上樓梯,進了自己的小寢室,她急匆匆地環視了一下,然後掀起她床上的墊被,把球拍塞在底下。接著,她很快地把頭髮撫平,故作端莊地走下樓梯,朝餐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