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5日唐繼堯、蔡鍔等乃通電全國,反對帝制,宣佈雲南獨立。唐、蔡、李並在各界大會上發表演說,宣佈獨立的意義,會後高呼口號,有「誓與民國同生死,誓與四萬萬同胞共生死,擁護共和,反對帝制,中華民國萬歲。」
唐繼堯、蔡鍔、李烈鈞12月25日通電全文如下:
「各省將軍、巡按使、護軍使、都統、鎮守使、師長、旅長、團長、各道尹、各知事、各學會、各商會、各學校、各報館公鑒:天禍中國,元首謀逆,蔑棄《約法》,背食誓言,拂逆輿情,自為帝制,率召外侮,警告迭來,干涉之形既成,保護之局將定。堯等忝列司存,與國休戚,不忍艱難締造之邦,從此瀹胥。更懼繩繼神明之胄,夷為皂圉。連日致電袁逆,勸戢野心,更要求懲治罪魁,以謝天下。所有原電近經通告,想承鑒察。何圖彼昏,曾不悔過,狡拒忠告,益煽逆謀。大總統者民國之總統也,凡百官守,皆民國之官守也。既為背逆民國之罪人,當然喪失元首之資格。堯等身受國恩,義不從賊。今已嚴拒偽命,奠定滇黔諸地方,為國嬰守。並檄四方,聲罪致討,露布之文,別電塵鑒。更有數言涕泣以陳麾下者:鬩牆之禍,在家庭為大變,革命之舉,在國家為不祥。堯等夙愛平和,豈有樂於茲役。徒以袁逆,內罔吾民,多欺列國,有茲干涉,既瀕危亡。非自今永除帝制,確保共和,則內安外攘,兩窮於術。堯等今與軍民守此信仰,捨命不渝,所望凡食民國之祿,事民國之事者,鹹激發天良,申茲大義。若猶觀望,或持異同,則事勢所趨,亦略可豫測。堯等志同填海,力等戴山,力征經營,固非始願,所在以一敵八,抑亦智者不為。麾下若忍於旁觀,堯等亦何能相強。然量麾下之力,亦未必能摧此土之堅,即原麾下之心又豈必欲奪匹夫之志,苟長此相持,遷延歲月,則鷸蚌之利,真歸於漁人。而萁豆之煎,空悲於車樂。言念及此,痛哭何雲。而堯等則與民國共死生,麾下則猶為獨夫作鷹犬,坐此執持,至於亡國,科其罪責,必有所歸矣。今若同申義憤,相應鼓桴,所擁護者為固有之民國,匕鬯不驚;所驅除者為叛國之一夫,天人同慶。造福作孽,在一念之微;保國覆宗,待舉足之輕重。敢布腹心,惟麾下實利圖之。唐繼堯、蔡鍔、李烈鈞、任可澄、劉顯世、戴戡及軍政全體同叩。有。印。」
27日中午,唐繼堯親至雲南省議會宣佈獨立。於是雲南起義,擁護共和的偉大聖戰正式揭幕。
雲南宣佈獨立後,即成立軍政府,當時討論組織都督府時,大家決定仿照辛亥革命時的武昌軍政府形式,推舉一位都督,又推舉一位總司令,那時候黎元洪是都督,黃興是總司令。而雲南護國軍政府蔡、唐二公則互相推讓,最後由於蔡鍔的堅持,終於推舉唐繼堯為都督。
雲南都督府成立後,唐繼堯聘請前巡按使任可澄,前山東提學使陳榮昌為參贊。前國會議員趙藩、袁嘉-及張耀曾等為參議。派由雲龍為秘書廳長。派張子貞為參謀廳長。派庾恩腸為軍政廳長。派陳廷策為民政廳長。派丁光冠為司法廳長。派陳鈞為財政廳長兼鹽運使。同時提出四項主張:
(一)與全國國民戮力擁護共和國體,使帝制永不發生於中國;
(二)劃定中央地方權限,俾各省民力能有自由之發展;
(三)建設名實相符的立憲政體,以適應世界潮流;
(四)以誠意鞏固邦交,增進國際團體之致格。
同時申誓四點:
(一)同人職責惟在討袁,天助吾民,幸克有濟,舉凡建設之事當讓賢能以明初志,個人權利思想悉予-除;
(二)地無分南北,省無論甲乙,同此領土,同是國民,惟當量材程功,通力合作,決不參以地域觀念,自啟分裂;
(三)倒袁救國心理大同,但能助我張目,便當引為同志,所有從前黨派意見,當然融消,絕無偏倚;
(四)五大民族同此共和,袁氏得罪民國,以成五族公敵,萬眾一心更無何等種族界限。
自12月25日雲南獨立的消息到了北京後,袁的忿怒到了極點,他亦瞭解雲南地理環境特殊,自己稱帝后眾叛親離,這次用兵一定不似二次革命時那麼容易對付。但他又必需用強硬手段對付,因此於12月29日下令褫免唐繼堯、任可澄、蔡鍔的官爵,原令如下:
「(前略)蔡鍔等討論國體發生之時,曾糾合在京高級軍官,首先署名,主張君主立憲,嗣經請假出洋就醫,何以潛赴雲南,-張為幻,反覆之尤,當不至此。但唐繼堯、何可澄既有地方之責,無論此項通電,是否受人脅迫,抑或奸人捏造,究屬不能始終維持,咎有應得,開武將軍唐繼堯、巡按使任可澄,均著即行褫職,並奪去本官及爵位勳章,聽候查辦!蔡鍔行跡詭秘,不知遠嫌,應著褫職奪官,並奪去勳位勳章,由該省地方官勒令來京,一併聽候查辦!此令。」
並派第一師師長張子貞代理將軍,第二師師長劉祖武代表巡按使,令他們就近押解蔡、唐等人來京治罪。
5年1月5日袁又有申令各省長官曉諭人民云:
「……予昔養痾洹上,無心問世,不幸全國崩解,環球震動,遂毅然以救國救民為己任,支持四載,困苦備嘗,真不知尊位之有何樂。無如國民仰望甚切,責備甚嚴,同為國民,敢自暇逸?責任所在,盡力以為,不惜一身,只知愛國,皇天后土,實鑒此心。
明知暴亂之眾,狂妄之徒,斷不可以謀國;然果使中有傑出之才,可以治國保民,為人民所信仰,極願聽其為之,予得釋此艱巨之仔肩,詎非幸事;然能安大局,環顧何人,為智愚所共見。人民無罪,未可舉全國之重,任人試驗,實逼處此,無從諉卸。
國民深悉暴民狂徒之心理,終必慘烈相爭,儻有墨、葡之變,必為越、韓之續,故謀改國體,冀可長治久安,文電交馳,情詞迫切,無非出於愛國之真誠。乃有蔡鍔之流,權利熏心,造謠煽亂,非不知人民之狀況,時局之艱危,但思僥倖一逞,儻其大欲,即塗炭生靈,傾覆祖國,亦所不顧。抑知國之不存,權利何有?此等舉動,早為國民所預料,幸而發覺尚早,不難隨時消滅。各省官民,僉謂國體既經全國人民代表開會決定,一致贊成君憲,並同戴一尊,根本大計,豈可朝令夕改,斷無再事討論之餘地,籲請早登大位,速戡反側,同深義憤,萬口一詞。
予以蔣德,既受國民之推戴,將吏之尊視,何敢再事游移,貽禍全國。苟為逆首,惟有執法從事,以謝國民。著各省文武長官剴切出示曉諭人民,分別順逆,各愛身家,勿受煽惑,自貽伊戚。各省長官,皆能力保治安,軍人尤深明大義,均任守衛地方之責,務望各以愛國勤勉,恪盡厥職,用副予視民如傷,諄諄誥誡之至意。此令。」
袁對蔡恨入骨髓,政事堂通令各部署,凡與蔡有關的人一律予以撤職,在各省中和蔡有關的人,也都撤職,在各省機關的雲南籍職員以及是蔡的舊屬都受到迫害。袁又命湖南巡按使沈金鑒查抄蔡鍔湖南原籍的財產。可是,蔡雖然名滿天下,卻窮無恆產,蔡的太夫人和妻子都已聞風躲了起來,只有一個兄弟是辦木廠的,早已和蔡分了家。蔡本人只在楊度所辦的華昌公司有點股份,於是就把這股份沒收。
袁一方面如此大張旗鼓,一方面又想用軟化的手段走迂迴的路線來緩和蔡,他找到蔡的老上司李經羲,因為蔡是李一手提拔和最早賞識的人,袁特別賞賜李貂裘一襲,打算在局勢許可時派李赴雲南宣慰,這簡直是水中撈月的打算。李經羲接受袁的貂裘後,曾有謝恩折:「上賜貂皮外套,光采非常,裁量恰合,舉家驚寵,望闕感惶!」等語。
同時,袁又把已經冷落許久的熊希齡找到北京來,熊於5年1月16日抵京謁袁,袁留他共進午餐。熊是蔡的好朋友,熊任國務總理時,曾保蔡為湖南都督。袁想請熊南下,去雲南說服蔡「悔罪自投」,當可「不究既往」。
此外,還想派雲南人朱家寶、丁槐等為雲南宣慰使,要他們去「誘惑雲南軍官解甲來歸,一律免予治罪。」
熊到北京,表現得很麻木,當他抵京時有記者迎於車站外,問他對於國體問題的意見,他摸著腦袋說:「我來京之前,未有所聞,在路上看見籌安會的宣言,才知道有這回事,我對政情已隔離了許久,一切都不大清楚,因此對國體問題我毫無意見。」記者又問他對於新憲法的態度如何?他說:「我不是律師,又沒有學習法律,對此亦無意見。」這些話否認得離了譜,因為熊忘了在遜清末年間隨同五大臣出洋考察過憲政。那時他還是一位憲政專家呢。
熊是湖南鳳凰人,他組閣時,人稱為鳳凰內閣,所以他這次入京,被稱為「有鳳來儀」,是洪憲朝的祥瑞。然而鳳凰有他打算,5年2月8日,他假口南下疏通,而一去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