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霹靂狂風吳霸,不由分說,這就動武,晃大棍跳到天井當院,對慧斌就下了絕情。左一棍,右一棍,呼呼山響。你還別說,這慧斌還真讓著他,連躲了五六下沒有還手。吳霸還往裡進攻,慧斌飛身形,縱出一丈多遠,這才說道:「彌陀佛!師弟,我可夠意思了,你再要打我,可休怪師兄無理了!」
吳霸聞聽,哇哇暴叫,你本來就不講理,你還無理什麼呢?你接棍!「嗚!」棍子又下來,慧斌沒辦法,晃動身軀跟吳霸戰在一處。這壞事包孔秀也從屋裡出來,躲在牆角不住地往左右看,他看什麼呢?先把逃走的道選好。這孔秀一琢磨:萬一吳霸不行我好逃之夭夭呀!要叫人再把我抓住,我命休矣!這傢伙多了個心眼,看完了他再瞅戰場,一瞅吳霸的能耐,照慧斌差得可不是一點半點。那慧斌跟他伸手,就如同老手戲嬰兒,不費吹灰之力。你別看吳霸立起大棍子沉,他這玩藝兒打不著人呀!把吳霸急得是滿頭大汗:「慧斌,你老實點叫我揍你一下。」慧斌一聽,哪有那麼老實的,揍得我身上一股火就把我燒死了。但是也沒跟他辯嘴,打到二十幾個回合,就見慧斌一閃身,躲在吳霸的身後,探右臂伸二指,在吳霸的後背上捅了一下,別動!這叫點穴!再看吳霸,瞪著眼舉著棍紋絲不動。這點穴就這麼厲害!據說人身上的血在血管裡流動,這血有血頭,這血頭叫人神,一天十二時辰,這人神走到什麼地方是固定不變的。點穴也看時辰,現在是子時,我應當點哪,現在是丑時,我應當點哪,這玩藝兒是變化莫測。凡是會點穴的人,對一個人身上的血道非常精通,對時辰計算得非常準確,不然的話就失效。你看慧斌,點穴法使得這麼熟練,可見當初他下過苦功。只要把這人神一點,血脈就不流通了,故此人全身發麻,呆立不動。這玩藝兒可不能挺時間長了,一長了這血不流了,這人還活得了嗎?就是利用你麻木這個工夫把你抓住,你這條命也就保不住了。
閒言少敘,單說慧斌用點穴法,把吳霸點住,然後把他手中的棍子奪過來,叫法通、法廣拿繩子把吳霸捆上。這一捆,一活動,這穴就破了,吳霸就像一頭狂怒的獅子,噢噢直叫:「慧斌哪,我跟你完不了,你趕緊把我放了,要不放,我今天罵你的祖宗。」
慧斌等他暴跳完了,揮之一笑:「師弟,可別怪師兄手狠心黑,怪你的脾氣太不容人了。按理說,我不該這麼對待你,這都是你自找的,我不傷你,你傷我呀!我實在是被迫無奈。師弟,別看我把你捆上了,我決不虧待你,該吃的時候給你吃,該喝的時候給你喝,你暫時在寓所裡先委屈幾天吧,等這場風波過去了,哥哥我親自把你放了,任憑你發落,你愛怎麼出氣怎麼出氣,我只希望你別跟童林這夥人攪在一處。來呀!押下去!」
吳霸再不服氣,現在也得受人家擺弄。就這樣和尚把吳霸也押進石牢。石牢裡頭有幾位,傻英雄叱海金牛於和於寶元、穿雲白玉虎劉俊、夏九齡、司馬良、左臂花刀洪玉爾都在這兒捆著呢!一看鐵門「光當!」一開,又推進一個主來,近前一瞅不認識,就瞅這位嘴角噴著白沫罵不絕聲,把嗓子都吼啞了,和尚們也不說話,把他的頭髮吊到鐵環上,把兩隻胳膊綁到木樁上,然後退走了,「光當!」把鐵門關閉。
這幾位小弟兄在這兒押了兩天了,你別看兩天,也沒打他們,也沒罵他們,一天三頓飯,到時候和尚做好了給送來,雖然沒有肉都是素食,有個熱乎勁和新鮮勁,有干的有稀的。這拉屎尿尿怎麼辦呢?也有人管。有十個和尚專門服侍他們。所不自由的就是不給解開繩子,不讓出這屋,管的是比較緊哪!究竟慧斌對他們怎麼發落,現在誰也猜不透。這時穿雲白玉虎劉俊看了看吳霸,問他:「哎,貴姓?」
「吳霸也。」
「你怎麼也被押到這兒了?」
「嘿!慧斌把我抓住了,我跟他媽這小子完不了。」
「你什麼時候得罪了慧斌?」
「哎!我哪得罪他了,就為了一個臭豆腐叫孔秀。」
「啊!孔秀?」大家聽完眼睛一亮,細問內情,吳霸就把經過講述一遍。小弟兄聞聽長歎一聲,都說難壞了孔秀,多虧他在外邊周旋哪。左一趟又一趟請高人,不知道能不能把我們弟兄救出來?當他們聽說老師現在生死不明,連人都看不見,大伙多了一份擔心。劉俊二目之中熱淚滾滾,心說,可惜我師父和我們弟兄竟落到這步田地!
按下小弟兄們在石牢裡著急不提,咱們再說慧斌。一看把吳霸押走了,讓法通、法廣把這條棍子給他藏起來,忽然間想起孔秀來,心說又是這小子搬的兵,這小子是個勾屍鬼、喪門星,不把他剷除我這玉皇頂就不太平!可是想到這兒,再找孔秀,已蹤跡不見,孔秀都跑出三里地了。你想他沒有能耐,再不能跑,那不又完了嗎?孔秀早就預防到這手了。跑出玉皇頂趕奔李家店,一邊走著他一邊著急呀,心說,壞了!真想不到這個慧斌就這麼難惹,請來誰也治不了他,這不活活把人急死!已經一天多沒回店了,這個店裡頭備不住來了高人了,我看是誰來了,再把他請來跟慧斌決鬥。
正想到這兒,他一抬頭見順著山路來倆人,孔秀閃身躲在樹後偷眼觀瞧。一看,其中一個人他認識,正是金刀李善,救他那個恩公。往旁邊一看,有個年邁蒼蒼的老和尚,哎喲!對了,孔秀想起來了,李善在三教寺門前守著,讓我跟吳霸先來,大概這老和尚練完功課了,李善跟他說明經過,把他請到玉皇頂來了,我快過去打個招呼。想到這兒,孔秀從樹林裡跳出來,高聲喊:「嗚呀!恩公,我在這兒呢!」
真叫孔秀猜著了,李善留在三教寺門外守著,一直過了一個多時辰,金蟬長老功課做完了,就喊叫吳霸,連喊數聲無人回答,老和尚心裡納悶兒,到外頭來看看,一瞅李善在門外,就問他:「你怎麼來了?」
「哎喲!」李善說,「別提了,我等了你很長很長時間,因為聽說您做功課,我沒敢打擾呀!您要問您徒弟,是這麼、這麼一回事。」
李善把經過一說,金蟬長老聞聽此言,慈悲眉倒豎,方便眼圓翻:「阿彌陀佛!咳咳咳喲喲喲,完了,完了!吳霸是凶多吉少哇!」
李善聞聽嚇了一跳:「老師父何出此言?」
「施主,你還不知道我這徒弟的脾氣嗎?性如烈火,沒有一點沉穩勁,這人剛直有餘,柔則不足哇!沒有什麼妙計,他要找慧斌,三句話不投非動武不可。一開始慧斌可能是讓著他,時間長了慧斌還能讓嗎?我深知慧斌這個人,要反了性是翻臉不認人!那雙鋼掌煞是厲害,倘若跟吳霸一伸手,吳霸是肯定要吃虧。輕者帶傷,重者喪命,或者被人家活拿呀!哎喲!你們怎麼早不來,晚不來,剛剛我做功課的時候來!」
李善一聽也有點後悔:「那麼老師父您看怎麼辦?」
「事不宜遲,我要趕奔玉皇頂。」當老師父的疼徒弟,這老和尚金蟬回到三教寺,把兵刃圍到腰裡頭,拿著鎖頭把廟門鎖上,帶李善慌慌忙忙趕奔玉皇頂。眼看到了,正好碰著孔秀。一瞅孔秀一個人,不見吳霸的蹤影,就知道事情不妙。金蟬長老就問:「我徒兒何在?」
孔秀把腦袋一晃:「啊呀!別提了!」
「真急人!」金蟬長老把眼珠子瞪有多大,「彌陀佛!請少俠可說得詳細一點,吳霸是死是活?」
「啊呀!嗚呀!可了不得了!」孔秀眼珠一轉,壞水就冒出來了,滿嘴胡說八道,「嗚呀!老師父有所非知,我跟少師父來在玉皇頂,見著那凶神慧斌,三說兩說就說翻了,你徒弟吳霸晃大棍就砸,與慧斌戰在一處。我在旁邊一看哪,他的能力不如慧斌,剛想叫他不要打,哪知道已經晚了,讓慧斌一掌,『卡嚓!』打了個腦漿迸裂,血水橫流,死於非命。」
這一句話說完了,就見金蟬長老「啊呀!」一聲,眼珠往上一翻,就疼得背過去氣了。金刀李善嚇得夠嗆:「老師父!老師父!」跟孔秀兩個人捶打後背,撫摸前心,好半天算把他救過來了。老和尚放聲痛哭:「吳霸徒兒呀,你死得太慘了!」
擦完眼淚問孔秀:「他的屍體現在何處?」
孔秀一笑:「老師父,我還沒說完哪,剛才我說的不是那麼回事。」
老和尚一愣:「那你說怎麼的?」
「我是說,慧斌想一掌把他腦袋打碎,血水迸流,把他打死,結果他沒打。」
老和尚一聽,你說,這叫什麼人哪!說話大喘氣:「那究竟我徒兒死活?」
「他沒打是沒打,把你徒弟用點穴法給點住了,生擒活拿給捆到廟裡頭了。」
「哦!善哉!善哉!這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又問孔秀:「你想上哪去?」孔秀說:「我沒著了,跑出來了,打算去搬兵去,正好遇上二位了。」金蟬說:「不用搬兵了,跟我回去吧!容我見到慧斌,事情都好辦了。」孔秀一聽,又叫我回去,啊呀!這個老和尚去了,究竟長短如何哪?心裡頭也沒底。又一想,還是我跟著去看看,因為這麼大的事情,沒有我跟著還不好辦。孔秀點頭,他又回來了。你說這位在兩三天當中,出來進去的,他跑了快八趟了。
來到廟門外,金刀李善叫門。小和尚一聽,這兩天這廟可夠熱鬧的,白天晚上都在砸門,不敢開角門登高探頭往外一看,連話都沒敢說,縮脖子回去給慧斌送信兒去了。
慧斌正喝水哪,他知道,金蟬長老一定會來。把他徒弟抓住,他能拉倒嗎?但是不知道來這麼快,就問還有誰?說還有個老頭看著眼熟想不起來是誰了,還有那臭豆腐孔秀,也跟著回來了。咳!慧斌這火氣可真大,心想,說什麼這回也不能叫孔秀走了,把法通、法廣叫過來叮囑說:「你們甭幹別的,我伸手也好,說話也好,你們給我盯著這臭豆腐,只要他一跑,當場給我拿獲。要跑了,我唯你們是問!」
「是,是!」這廟裡就布下天羅地網了。
慧斌欠身離座,親自到廟外迎接,一看真是金蟬長老,慧斌雙膝跪倒:「恩師在上,弟子迎接恩師。老師您好!」
金蟬點點頭,心說,罷了!慧斌這小子還有點人性,還懂得給我施禮叫師父。老和尚把火往下壓了一壓:「慧斌平身免禮。」
「多謝恩師,師父裡邊請!」
金蟬沒說話,邁步往裡走。這孔秀不敢挨著慧斌進來,躲到金刀李善旁邊找個掩體,挨揍的時候好別打著他,就這樣跟著進了大院。進禪堂,慧斌讓老師上座。金蟬和尚也不客氣往當中一坐,慧斌在旁邊垂手侍立。李善坐到旁邊,孔秀不敢搬椅子,就站在李善身後。他一看哪,身後還有一扇窗戶,想這不錯,實在不好,我撞開窗戶就跑,孔秀又拿好這架子了。
單說眾人坐好,慧斌就問:「老人家,您這是從哪兒來?」
「三教寺!」
「哦,師父,大概您來找我師弟吧?」
「對,你師弟現在何處?」
「師父,我師弟跟我之間發生點不對,他非打我不可,我沒有辦法,用點穴法把他點住,如今把他擱到石牢裡頭了。圈圈性,等他多會兒過了性,我再把他放了。師父您放心!」
「哈哈哈!慧斌哪,你可真是能說會道啊!這叫圈性嗎?嗯?別往下再說了!我今兒個來,咱們爺倆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別跟我動心眼,我也別跟你費唾沫,慧斌,現在你就把吳霸交給我。另外一件事,你呀叫我拿根繩把你捆上,送交官府,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官府說你沒罪,把你放了,算你揀著;如果說你有罪,那是你罪有應得。你願意嗎?」
「嗯,」慧斌一笑,「師父,您說的話我是樣樣依從,不過哪,我得把話說清楚,我不明白,童林對您有什麼好處?您何以替他說話,對我何以這等無情呢?」
金蟬長老冷笑一聲,道:「哼哼!慧斌你是明白人說糊塗話,你要走的正,行的端,正大光明,為師我自然向著你;就因為你做的事情都不對,所以我才對你這樣的無情!我且問你,你出家在玉皇頂,就應當早晚三叩首,佛前一炷香,我們出家人講的是掃地不傷縷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慈悲為本,善念為懷,與世無爭,排除雜念。可你枉為三室門下,你說的是一種,做的是另一種。童林惹著你了嗎?沒惹著你!人家領著弟子剛奔大森林前,逆水寒潭去撈解藥,跟你有什麼關係?雖說我這塊是你的廟壇,把事情解釋清楚不也就得了嗎?唉!哪一個叫你仗勢欺人?別看我沒在場,我都知道。你是百般刁難童林,把崑崙俠逼得沒辦法,這才跟你伸手。你慧斌好不應該呀!把童俠客扔進仙人洞,到現在生死不明。你好不應該!把童林的師弟於和、童林的徒弟全都生擒活拿扔進石牢。我問你,你是什麼衙門?你有什麼權力扣押人?童林的朋友找你辯理,你見一個揍一個,哎!他們這些人跟你都沒交情倒有情可原,我再問問你,九宮上人李道通跟你是什麼關係?是不是親叔伯師兄弟呀?嗯!你把你師兄還困在八卦亭,可見你這個人的手段何等毒辣!這些都不說,你師弟吳霸來找你,那個吳霸你是最清楚的,你跟他相處多年了,那孩子口快心直呀,為人最正,雖說是脾氣急了一點,心腸是善良的,你又把這善良人抓住投進石牢,美其名曰給他圈圈性,可見你是何等地狡猾。慧斌,現在為師我來了,你打算把我怎麼辦?是押到八卦亭呢,還是捆到石牢?是扔進仙人洞呢,還是怎麼處置我?你隨便吧!」
慧斌那臉一紅一白的,聞聽此言,慧斌撩衣服,「撲通!」跪下了:「哎呀!師父,弟子贖罪,贖罪!您說的有沒有道理,有道理。但是我覺得,我做這些事也不是無理取鬧,既然老人家非要向著童林那幫人說話,我還有什麼說的,就嚇死我,我也不敢難為老師呀!剛才您不提出兩項要求嗎?弟子樣樣答應以表我的孝心。現在我就放吳霸,然後跟著您赴京請罪,任憑官府發落。」
哎呀!壞事包孔秀在旁邊一聽,真行哎!還是這老和尚威力大,到這兒就幾句話把慧斌嚇成這個模樣!
金蟬長老點點頭:「慧斌哪,但願你心口如一,趕緊去辦!」
「哎!哎!我這就去。」慧斌從地下站起來,他走了兩步又回來了,「師父,我還有句話說。我師弟的脾氣您是知道的,他這個人脾性如烈火,要不怎麼叫霹靂狂風呢!我這一次把他抓住了,他火更大了,您看我放他,他就跟我拚命。您得把他囑咐好了,讓他別動武,然後我好放他。不然的話把繩子一解豈不是出了麻煩嗎?」
金蟬長老一聽,這話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好了,頭前引路!」金蟬長老在後跟隨,金刀李善,壞事包孔秀也在後邊跟著,轉過大雄寶殿,穿過一道月亮門,來到跨院,跨院的旁邊一拉溜三間房,就是這座石牢。門是鐵的,上面上著火鎖,外頭有小和尚守衛著。慧斌吩咐一聲:「來呀!把石牢開放!」「是!」「嘎崩!丁零零零!」門開開了,「師父,您看我師弟就在那。」慧斌一指石牢,說道。
金蟬長老探身子往裡一看,咳!還不是一個,六七個呢。就見吳霸頭還在鐵環上吊著,兩胳膊在木樁子上捆著。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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