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童林童海川保護著雍親王胤-,押解著二犯韓寶、吳智廣,路過一座大山,叫「九鼎鐵煞山」,沒想到遇上對手仇人鐵臂羅漢法禪。這個凶僧不但要劫韓寶、吳智廣,還要報杭州擂上一掌之仇,跟童林在山下展開一場大戰。正在這麼個時候,就聽見山前山後,四面八方串鑼響亮,闖出一夥凶僧。看數目近百人,手拿大棍、七節鞭、十八般兵刃,呼一聲就把後邊的車輛給包圍了。童林這心呢就一動,喲,壞了,看來我上當了,法禪把我吸引住,另一部分人要砸囚車、劈木籠,把韓寶、吳智廣救走了可是麻煩事兒。尤其是雍親王還在後頭呢,倘若有個三長兩短叫我如何交待?其實童林呢,這種擔心是很自然的,想要抽身回去已經不可能。因為呢,被法禪緊緊纏住,這還不說,法禪手下的爪牙將近五六十,也全都上來了,把童海川是困在當中,肋生雙翅也難以脫身,童林一著急鼻子尖可就見了汗了。咱們單說後面。
雍親王胤-騎著匹大白馬,外頭披著斗篷,懷裡邊揣著翡翠鴛鴦鐲。穿雲白玉虎劉俊、傻英雄叱海金牛於和於寶元、泥腿僧張旺、左臂花刀洪玉爾、司馬良、夏九齡、阮合、阮壁、徐雲、邵甫這幫人都在這。後邊就是兩輛囚車,押著韓寶、吳智廣,轉圈還有兩名車老闆,八名差人,一共也就是二十來人。相比之下,寡不敵眾呀,能不緊張麼?形勢如此險惡,一個個驚慌失措,雍親王胤-趕緊吩咐:「劉俊哪!快把差使護住,別丟了,把他們打退。」「是!爺,我保護您的安全。」「哎呀,我不是小孩子,你們圍著我轉悠幹什麼呢?快給我動手!」說話各位小弟兄全從馬上跳下來,甩大衣、拽兵刃,這就動了手了。可正在這麼個時候,在雍親王胤-的對面撲過來一個凶僧,這凶僧晃晃悠悠好像一堵影壁牆,比鐵臂羅漢法禪那塊頭還大,新剃的腦瓜皮珵明刷亮,腦頂上授著戒,面如藍靛;再看臉蛋子往兩旁嘟嚕著,一對怪眼圓翻,身穿灰布僧衣,腰繫絲絛,下面胖襪僧鞋,手裡擒著一對鐵鞭。這傢伙直接奔雍親王就來了。胤-也不白給,當年也學過幾招,尤其事到了現在,害怕也沒用啊。因此雍親王一伸手把寶劍拽出來,往前一縱就抵住凶僧。書中代言,這個凶僧是誰呀,就是法禪最好的師兄弟叫法通,九鼎鐵煞山大佛寺的主持僧,法禪就是投靠他來的。他們兩個人商量好了,今天咱們兵分兩路,打童林個首尾難顧。這完全是按著計劃,那塊兒把童林給纏住,這塊兒砸囚車劈木籠。這法通往人群裡一看,一眼就認出雍親王胤。說他見過雍親王麼?沒有。他聽別人跟他介紹過,穿著、打扮、年歲、五官相貌,一瞅這架勢,他指定是胤-,眾人都圍著他轉麼,面如銀盆,雍容華貴,咳咳!
法通一想:打蛇得打頭啊,我要能把胤-給抓住,一片雲彩滿散了,要挾童林,提什麼條件他敢不聽。因此他直接奔雍親王來了。咳呀,沒想到這雍親王還不簡單,手擒寶劍,在他的面前刷刷刷刷還練了幾趟。凶僧把大嘴一趔,哈哈大笑,「哈……行……今天貧僧我就會會你,瞅瞅你有什麼本領,著鞭!」掄鞭就砸,貝勒持寶劍接架相還。可是不管怎麼說,這武藝相差的太懸殊了,兵器也不行啊,三不拉,兩不拉,寶劍正好碰到鐵鞭上,噹啷,嗖,寶劍飛了,把胤-震得手腕子發麻呀,「哎喲」一聲轉身就走。法通不捨,掄鞭就追。正在這危險時刻,讓傻小子於和於寶元看見了。你看這東西傻呀,沒傻實心兒,誰遠誰近,誰大誰小,他還分得出來。他一瞅這不是我們飯東嗎?眼看要出個了,那哪行,我師兄沒在眼前,我得保護飯東啊。傻英雄手提獨角娃娃槊,「噢噢」一聲就過來了。「哎!大禿驢,別傷我家飯東,爺爺在此。」嗚,輪娃娃槊就砸。法通回頭一看,呵,這員大漢跟自己這個堆兒差不多少,身高過丈,膀闊三亭,紫微微的大臉,一身黑肉,手裡提著閃光發亮的娃娃塑。他可不認識於和是誰,准知道反正是童林的人。他一看沒辦法,趕緊捨掉胤-就撲奔於寶元,雙手舉鞭,摟頭便砸,掛著風就下來了。於寶元翻著眼一看,哎,來得好,娃娃槊以下是上,往上一兜,這一招叫「海底撈月」,噹啷正碰到雙鞭上頭,把法通震得哎喲一聲,登登登……退出有一丈多遠去,身子一栽歪,好懸沒來個腚蹲兒。法通再一看兩隻手全震破了,阿彌陀佛,心說這傢伙勁頭可夠大的,想不到童林手下還有這樣的幫手。稍停片刻,他往上一撲,跟於和戰在一處。咱們前文書說過,於和呀,不會正經的招,他這條娃娃槊就是瞎掄,仗憑著他有把子勁,您別看是瞎掄,這玩藝兒還真厲害,你摸不清他的門路,也不知他怎麼使用,他這招都是心頭想,想怎麼使喚怎麼使喚,把法通忙活的通身是汗哪,一個沒注意,噹啷一聲,左手的鞭被震飛了。他一愣,傻英雄使了個裹腦藏頭,著孩子吧你,正拍到法通的後背上。如果說是拳和腳,另當別論,他這娃娃槊多大的份量,那是鋼的啊!再加上於和的勁頭又大,就這一下把法通拍出有兩丈多遠,腳都離地了,吭哧一聲,摔倒在地,七竅流血而亡。您不信呢,把法通那嘴給撬開看看,把肺子都震到口腔裡了。傻英雄怕他不死,往前一跟步,舉起娃娃槊來,啪!又補了一下,揍了個腦漿迸裂。翻回身來於和又奔其他的小和尚,這回他可殺紅了眼睛了,見著就往死打,毫不手軟。撲哧卡嚓,撲哧撲哧,撲通,哎喲媽媽,啪啪啪啪,一百來個人,架得住他劃拉?何況還有那麼多的小弟兄!就跑了六個,剩下橫屍荒郊、血染塵埃,全給打死了。
咱們單說法禪,實指望兩路分兵,砸囚車,劈木籠,沒想到失敗了。他偷眼一看,哎呀,師兄法通死了,他心裡頭一慌亂,倒了霉了,打仗就怕走神,正好童林的子母雞爪鴛鴦鉞奔他的脖項。他稍微躲得慢一點,就覺得左邊涼涼快快的「哧」就過去了。法禪再一摸,左耳朵掉了,鮮血往下一淌,法禪是疼痛難忍,一狠心,耳朵我也不要了,一轉身,扎入樹林,他就跑下去了,等跑來跑去,到了平安之處,他就扯開大嗓子就喊:「童林,你聽著,我法禪絕跟你完不了!杭州之仇、今日之恨,這兩筆賬,我早晚要算,再會。」童林也沒迫他,恐怕上當中計,轉身回來,來到雍親王的面前,「爺,您受驚了。」你看,雍親王不但不害怕,滿面春風,高高興興在這等著,「海川,嗨,今兒這仗打得可夠過癮的啊,這是打我出都以來第一次看見了大流血,打死這麼多人呢。」童林心說:「您還樂呢,這死了多少人,怎麼交待?」查點一下自己的人,一個沒受傷,就是那車老闆有個嚇昏過去了,經過搶救也都復了原了。其他的賊寇跑了也就算跑了,這件事情過去之後,童林跟雍親王一商量,死這麼多人怎麼辦?報官不行,手續繁瑣,再來官府的人驗屍,再填表格,再問身份,那麼一折騰,五天不帶有頭的。現在事在緊急,刻不容緩啊。童林取得雍親王的同意,大伙下手,把這些死屍扔到山澗之中,把血跡打掃打掃,官府不查便罷,將來查到頭上再說,就這樣還耽誤了大半天,抬頭一看雨也不下了,眾人稍事休息,馬上上了馬,趕奔北京。
通過這件事,童林可害了怕了.手擒雙鉞,眼球往外看著,一點不敢走神哪,隨時隨地防備可能發生的危險。小弟兄們更加緊巡邏,圍著兩輛囚車,喀喀喀直轉,但是沒出事兒。這一天,遠遠瞅著北京的德勝門,雍親王這心哪開了兩扇門。童海川長出了一口氣,「哎,算到家了。」快到午時了,人等進了北京,順著大道走,童林就問雍親王:「爺,是不是您先回府去休息,我把兩個犯人送到順天府?」「海川哪,不不不不,你誰都不認識,到那塊兒不好辦,還是我跟著你走。」「爺,讓您受累了。」「哎,什麼話說的,都是自己人,到了家門口了,我再跑兩趟算什麼。」就這樣的,他們二十幾個人趕奔「順天府」。
來到府外,把馬匹帶住,童林從馬上跳下來,劉俊他們也就下來了,跟府上的人一說,府上人一聽:「什麼?雍親王來了?」二話不說,轉身就往裡跑。等了片刻工夫,順天府的知府懷塔布歪戴著帽子就跑出來了。
那位說,怎麼還歪戴帽子?因為他一聽雍親王來了,感覺到事出突然,那帽子沒等戴正呢就往出跑。來到府門外,一看不是雍親王是誰,趕緊跪倒在地,「王爺在上,卑職給王爺磕頭。」雍親王認識他,也從馬上跳下來了。「免禮平身。」「扎,王爺快往裡請。」把雍親王眾人接在裡邊。雍親王說:「懷塔布,外頭可有重要的犯人,你馬上想辦法,把他們倆收監。」「哎。」懷塔布吩咐一聲,差人們就出去了。就這樣把韓寶、吳智廣押進監牢,卡吧大鎖一鎖,這算保了險了,童林這心呢也放下了,雍親王的心也放下了。
懷塔布把水沏上來,就問雍親王:「爺,您這是從哪來?」「哎!別提了,一言難盡呢?剛從外地回來,這不,跟著海川我們抓二寇去了,歷盡艱險,好不容易呀,這才把他們抓住。現在國寶已經還朝了。」「謝天謝地。」懷塔布挺高興:「王爺,我再跟您說一個事,您可別堵心。」「什麼事?說吧。」「前兩天萬歲皇爺升坐寶殿,叫您的名字,您不在,勃然大怒啊,命人到雍親王府查看,您究竟上哪兒去了?何春、何吉也瞞不住,把您出京的事情說了一遍,皇上可急了,你這請長假,不露面,犯下欺君之罪,還要拿你問罪呢。」「是嗎?」雍親王沒言語,心裡轉了幾個個兒,心說,沒關係,我爹這是誤會,我要是跟他解釋清楚,他老人家也就不生氣了。「懷塔布,你不必擔心,我自有辦法對付皇上,我說眼前這差事怎麼辦呢?交給你就算完事了麼?」「不不不,」懷塔布說,「這可不行,因為差事太重,必須經過刑部、九門提督衙門,我們幾家全都驗證了,這才能算完。」「那好吧,為了減輕這繁瑣的手續,我就在這兒坐著等著,你去把九門提督和刑部正堂都給我叫到這兒來,當著我的面,你們把這倆賊寇接收了。」「哎,是,扎。」你看好辦事不,要是童林來呀,跑細了腿也難以辦到。
馬上順天府的懷塔布發下請帖,讓他們兩位即刻趕到順天府。也就是一頓飯的工夫,九門提督滿貴、刑部正堂張羽之先後來到。知道雍親王在這兒,兩位官員來到裡邊給雍親王請安,垂手往旁邊一站。胤-樂了:「二位呵,勞動你們的金身大駕呀。」「哎喲,王爺您太客氣了,王爺見召,我等焉敢不來呀。」「坐下,坐下,咱們把這事碰碰頭就把他拍了板,啊,我跟懷塔布都說了,幫著童林趕奔外頭,捉拿盜寶的賊寇。如今國寶還朝,二寇落網,什麼可都辦完了,你們三位商量商量,這手續怎麼辦,我們怎麼處理這移交的事情。」三堂官這麼一碰頭,「王爺,這麼辦吧,您略等片刻,我們例行公事,三堂會審問一問,然後,就算辦了移交手續。」「哎!好了,我就等著。」時間不大,順天府升了二堂,懷塔布居中而坐,兩位陪審,一位九門提督,一位刑部正堂,這才吩咐一聲,把賊寇帶上公堂,這個手續不走不行呵。韓寶、吳智廣帶著三大件的刑具等來到堂上,一瞅,啊,啊哈,仨官兒,哎呀!旁邊還坐著雍親王,後頭站著童海川。事到現在,二人無話可說,規規矩矩往堂上一跪,懷塔布一拍驚堂木:「呔!罪犯,姓字名誰?」「韓寶、吳智廣。」「哪裡人氏?」「雲南昆明府的人。」「多大年紀?」「二十三歲。」「二十一歲。」「嗯,你們的職業?」「賊。就跟您這麼說吧,專門靠著砸搶為生。」哎,這倒挺痛快呵,不用動刑。「韓寶、吳智廣!」「有!」「你們說,夜入皇宮院盜走國寶,是你們幹的麼?」「一點不假,就是我們倆干的。」「你們因何要盜取國寶?」「因為賭氣,跟童林結下仇恨,想報仇,沒那個能耐,這才給他栽贓。」「好,你們可認罪嗎?」「認罪,怎麼處置都行,腦袋掉了碗大的疤拉,再過二十幾年還是這麼大個兒。」「嘿!畫供。」啪、啪、啪,畫著供,手印、腳模全都卡上。當時順天府發下鐵牌,把兩個人解送刑部大衙,押入大牢,定成死罪,聽候處治。人呢?算交接完事;國寶呢?雍親王從懷裡取出來交與懷塔布。懷塔布當眾驗明,讓九門提督、刑部正堂都看完了,然後把它包好,交給刑部正堂掌管。等皇上升殿的時候好交給皇上。這一切的事情都辦理完畢,又把餘杭縣來的兩個車老闆、八個差人打發回去。這些人臨走的時候,童林每人賞了十兩銀子。哎呀,大伙高高興興,千恩萬謝,他們回去交差不提。
雍親王捶捶後腰:「哎呀,本王我也乏累了,諸位呵,咱們改日詳談,我要回府休息。」三堂官員一直送到衙門門前,這才告別。童林及小弟兄們保護著雍親王回到王府。雍親王一看可到了家了,何春、何吉一看王爺回來了,列隊迎接。雍親王來到正廳落坐,海川垂手站於一旁。胤-一看:「海川,你不回家看看,啊,不要陪著我了,我就想睡上一覺,晚上精神頭來了,我好修下本章,啟奏聖上。」童林這才告辭出來,帶著於和於寶元、穿雲白玉虎劉俊等小弟兄趕奔自己的家。
前文書咱也說了,童林呢在沒攤這官司以前就搬到北京,就在雍親王府的左手,有胡同,頭一家就是童教師府,這都是雍親王花錢給買的,挺漂亮的四合院。童林到這啪啪啪,叩打門環,開門的人正是童林的兄弟童森。一開門他愣住,定睛一看,「哎喲!哥哥,我哥哥回來啦!爹呀,娘,我哥回來了。」簡直破了嗓子喊,樂得直蹦。海川抓住童森的兩隻手,熱淚盈眶,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跟著兄弟往裡走,小英雄們在後頭跟著。童老爹老夫妻一聽說兒子回來了,從屋裡都出來了。童林一見父母,跪倒在地:「爹娘在上,不孝的兒章林給父母問安。」「哎喲,孩子起來,起來,起來,孩子快起來吧。」老夫妻樂得眼淚都掉下來了,一家人來到屋裡頭,童老爹就問:「小子,你上哪去了,怎麼好幾個月你都不露面了?」「爹爹,我臨走前跟您不是說過麼,我這是為公家辦事,剛把事辦完了,我就趕回來了。」「還走不?」「看這樣兒一時半會兒是不能走。」「哎呀,都把我想死了,孩子!」「哎!後邊那一大幫人是誰?」童林猛然想起來了,這才把於和眾人叫進屋,十來位小弟兄呼啦跪了一地呀,給奶奶問安,給祖父問安。老頭一看,怎麼來這麼些孫子,問童林:「這都是誰呀?」童林挨個給介紹,唯獨把於和叫過來,「爹爹,這是我親師弟,就跟您的兒子差不多少。」「是麼,哎喲,小伙子長得虎虎實實的。」你看這傻傢伙呀,嘴還挺甜:「爹、娘,老飯東,我算找見飯門啦。」老頭不明白,問童林:「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海川也樂了:「嗨!爹,他十分憨厚。這是開玩笑。」童林也不便往下解釋。老頭兒樂了,告訴童林:「快點去,去買點好東西,你娘親自動手,咱們好好祝賀祝賀!」簡短捷說,一家人熱烈祝賀,這玩藝兒才叫天倫之樂呀。哎喲,大伙舉杯祝賀有說有笑。老頭兒啊捋著鬍子,看看童林,再瞅瞅眾人,美了巴滋的滿臉都是笑紋,把想當初童林斗紙牌,摔他那事早都忘得九霄雲外了。要不怎麼叫骨肉之情,能計較那些事麼。
這頓飯一直吃到深夜方散,童林說不讓他們走了,就住到咱家吧,把東西屋、東西廂房全都收拾出來。眾人們休息了,童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說現在他還有什麼睡不著覺的,不,他惦記皇上這處置問題。因為聽順天府知府說啊,皇上挺生氣,現在就遷怒於雍親王,說他犯下欺君之罪呀。倘若王爺受點處分,我於心何忍。童林是重感情的人,就為這個事,自己睡不著覺。
後事究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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