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林傳 第033回 戰水賊童林顯身手 得鏢車老俠遏難題
    上回書咱說到震東俠要大戰四位寨主,把其他的人都讓到後面觀戰。

    只見震東俠把袖子一挽,大衫提起來,繫在腰帶上。東俠把袖面一挽,週身上下緊湊利落,穩穩當當,往東方一站:「各位寨主,既然要伸手過招兒,我請一位吧!哪位先賞臉?」

    四個寨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先伸手,原因是什麼呢?第一,震東俠的身份在那兒擺著呢,那是大名鼎鼎的東崑崙啊,赫赫有名的人物,哪個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第二,四個人還挺謙讓,是大寨主過去好,還是二寨主過去好,這玩兒先後還有別。

    金頭獅子孟恩心眼比較多,他對東俠既佩服又不服,佩服東俠有名氣,是有兩下子;不佩服的,他跟東俠沒伸過手,無論從年紀上講和從武藝上論,他有點不服氣,但是,一旦輸了,這跟頭算栽到底了,所以他沒敢冒險。等他看了看五寨主浪裡飛鯊何建,有主意了,衝著浪裡飛鯊何建一努嘴,那意思是你過去。盂恩為什麼這麼做呢?他知道老五這人不含糊,他跟東俠一伸手,自己從旁邊看著,就能有點底兒,能不能贏得了東俠,他心裡好說有數。何建一看大哥衝自己努嘴,明白是怎麼個意思,不敢抗令不遵。再看他飛身形往前一縱,跳到東俠面前拱手施禮:「老俠客,在下何建自不量力,打算請老俠客指教指教。」

    震東俠認識他,哈哈一笑:「五寨主,您太客氣了!老朽空有其名,無有其實,既然寨主爺肯於賞臉,老朽感到高興,不必客氣,您就請進招吧!」「請!」

    浪裡飛鯊唰唰唰亮開門戶,兩個人二次道聲:「請。」何建往前一縱,左手晃晃老俠客的面門,右手一掌奔老俠客當胸打來。震東俠往旁邊一閃身,把掌躲開,伸左手,找他的右掌,探右手奔他的心門,嘴裡喊一聲:「何寨主,您接掌!」

    何建趕緊把雙臂撤回,使了個推窗望月,往外頭一開,緊跟著邁步跟身,使了一個單風貫耳,奔東俠的面門。震東俠使了個左弓藏身,往下一沉,何建一掌走空,緊跟著下邊跳起來就是一腳,這一腳來得挺厲害,奔老俠客的小腹踢來。震東俠使了個老虎大坐坡,把他的一腳躲過去,往裡一跟步,又是一掌。就這樣兩個人戰在一處。震東俠七十掛零的年紀了,銀髯飄灑,談笑自若。五寨主浪裡飛鯊,正在五十來歲,血氣方剛,以猛為武,頻頻發起進攻,兩個人打了個難解難分。六小和童林都在旁邊看著,這六小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他們知道,東俠一敗等於大旗倒了,今兒這事麻煩了,但是又覺得不可能,師伯那是赫赫的東俠,怎能敗在一個山大王手裡呢?童林跟他們的想法不一樣,他對於武術太有研究了,見其外,觀其內,見其面,知其心,一瞅就能看出誰高誰低了。他一看東俠打得太穩了,老哥哥身手不凡,那可以說是穩如泰山一般,他跟何建身手不成比例,就好像老朽戲嬰兒。你別看何建仗著有把子力氣,東俠微微一施展能耐,他就得敗北。為什麼打了這麼半天呢?童林明白,老哥故意謙讓他,別給他來個不好瞧。所以童林臉上帶著笑容,暗自稱讚:老哥哥果然是個俠客的身份!

    震東俠雖然容讓,那麼得有個頭緒,能一味老讓嗎?打到二十五六個回合,就見震東俠拉了個敗陣,抽身便走,何建不捨,在後緊緊相隨。震東俠一轉身,把手一拍:「五寨主果然厲害,老朽領教了!」

    東俠那意思:我心裡有數了,乾脆你見好就收,另換一個得了。這何建怎能明白!他認為震東俠怕他,何建哈哈一笑:「老俠客,你這是什麼意思?打仗得分高低、論勝敗呀!你我打得勢均力敵,未分出輸贏,你怎麼就不打了呢?來來來!休走,接掌!」

    你說這位臉皮有多厚啊!往上一縱,又是一掌。東俠沒辦法,勉強應戰,十幾個回合之後,抽身跳出圈外。

    「五寨主,這回夠巧得了。」「哎,震東俠,你這是什麼意思?這怎麼打著打著又住手不打了?原來我沒說嗎,打仗得分勝負。咱倆連個頭緒都沒分出來,又怎麼不打呢?著拳!」又是一拳,東俠忍無可忍,一瞅,這位狗屁不是,不給他點兒厲害,還真不行,因此兩個人第三次伸手。震東俠可不容讓了。何建使了個黑虎掏心,拳奔心口。東俠哧溜一轉身,讓他一拳就走空了。震東俠揚起右手來,輕輕向何建的肩上按了一下,可沒使力量啊。東俠知道,把他們哥兒幾個任何一個打傷都不好辦,就是點到而已吧,也就使了二成勁兒,但是浪裡飛鯊何建就覺得這肩上頭就像泰山壓頂一樣,卡啦這小子身子一歪,好險沒趴在地上,五官挪位,用手一捂肩頭:「喲喲!」這才知道自己不行。震東俠趁此機會,拱手施禮:「五寨主,多謝容讓,老朽失手了。」還得給客氣話。何建臉一紅,二話沒說,回歸本隊。

    金頭獅子孟恩一看,震東俠果然厲害,不行,我還不能過去,得多看一會兒。他又衝著老四馬彪馬雲龍說話:「老四,該你的了吧!」「遵命。」

    馬彪可比何建厲害,緊大帶子抹帽子,提鞭子,蹦到東俠面前,彭就是一拳,這一招叫通天炮。東俠閃身躲過這一拳,也不搭話,跟四寨主戰在一起。童林在旁邊看得清楚,這四寨主是比何建強一些,也強得不太多,乾脆不是震東俠的對手。果不出童林所料,老俠客又讓他兩回,馬彪根本不理這一套,繼續向前進攻。老俠客不耐煩了,仍然用打何建那一掌拍在四寨主的肩頭上,不過有點兒區別,打的是他右肩頭,馬彪馬雲龍一咧嘴,退回本隊。

    大寨主一看,震東俠連勝兩個人呢,我光指嘴了,也不伸手,叫弟兄們看著也不好辦,想到這兒,金頭獅子孟恩一緊大帶,收拾好了,來到東俠面前:「老俠客,果然名不虛傳!孟恩見高人!」「大寨主,您太客氣了!既然肯賞臉,老朽奉陪!」「哎哎,這兩下子可行啊!老俠客,您可留情啊!著拳!」

    劈過一掌,東俠一抄他的腕子,把掌撤回。東俠往空中一縱,他這一腳走空了。東俠人往下落,掌也發出來,奔孟恩的面門。金頭獅子孟恩使了個地滾十八跳,緊跟著使了個鯉魚打挺,跳起來,二次往裡進攻。兩個人插招換式,打在一處。童林在旁邊一看,這大寨主比那兩個可強得不是一點半點兒啊。為什麼說呢?大寨主伸手似蛟龍,身如行蛇,腿似鑽,拳似流星,眼似電,不但發招穩健,而且掌上掛風,出手不凡,受過名人的傳授。震東俠也有感覺,因此加著一百二十分的小心,還得把他贏了,還不能把他打傷了,這個仗不好打呀!三十多個回合,兩人並未分出輸贏勝敗來。

    童林一想:我別老不言語,我不是看戲的,我來是幫忙的,讓我大哥一個人伸手。雖然哥哥怕我莽撞,也不能因為這個,我一手不伸哪。童林想到這兒,把辮子盤好,袖子挽了挽,掖到帶子上,往前大跨了一步:「大寨主,二位先住手!」

    兩人打著打著,一聽這聲各虛晃一招,跳出圈外。東俠一愣,一看是童林;「賢弟,什麼事?」「您連勝兩陣,累了,在旁邊也喘口氣,小弟我替您。」震東俠明白童林的用意,壓低了聲音囑咐他:「賢弟,因事而異,不可魯莽。」那個意思,你手下留情,別打出事來。童林對這個還是明白的:「哥哥放心,小弟心裡有數。」震東俠這才下去。再說童林來到大寨主金頭獅子孟恩面前,也學著東俠那樣:「大寨主,童某不才,願領教一二,請大寨主賞臉!」

    金頭獅子瞅瞅童林,心中暗想:聽說這小子威震杭州擂,掌打鐵背羅漢法禪,我以為這個人多闊呢,鬧了半天是個土頭土腦的老趕啊!你說他怎麼能贏得了法禪呢,老三來信說把法禪打得大口吐血。又一琢磨:這裡頭可能有原因,鐵背羅漢連續勝了幾陣,氣血衰敗,大概沒瞧起這個老趕,讓他鑽了空子,佔了便宜,當然也不能否認這小子有一定的本領。嗯,今天哪,不如拿你做個實驗品,我金頭獅子孟恩今天要能把你打了,我這名望可出來了,另外我也替鐵背羅漢法禪出了氣了。雖然我沒到杭州擂,我也算出了名了。

    金頭獅子孟恩打定主意,衝著童林一笑:「哎呀,壯士,聽說你有兩下子,能跟我伸伸手,我也感到挺高興。既然如此,你就不必客氣,你先出招吧!」童林一笑:「我這人打仗有毛病,向來不先伸手。」大寨主道:「哎,你來到我山上,我是主人,你是客人,客人先請。」「不,我這人就是有個毛病,我不先動手。」金頭獅子孟恩一看他不伸手,就壓不住了,往前一縱,跟身晃掌:「姓童的,我可得罪了!」

    一掌奔童林的面門,童林丁字步往那一站,瞪眼瞅著,掌離著面門不遠了,童林連手都沒伸,金頭獅子孟恩有點納悶兒,心說:你這是傻子,這眼看都打上去了,你怎麼不躲呀!你要不躲,我可不客氣了,今兒打你個腦漿迸裂。

    其實童林不是不躲,這叫做看火候。童海川心想:我早躲你,換招了;晚躲,打上我了,那能行嗎?所以童林看到掌似換上似沒換上、眼看打上了還沒打上的時候,往下一閃身,探右臂,往外一掛他的掌,伸出右手來,直奔金頭獅子的華蓋穴就來了。

    金頭獅子做夢也沒想到姓童的掌來得這麼突然,這麼厲害,啊,吐氣吸胸,屁股往後一坐。童海川這一掌沒打著他,可是沒等他站穩,童林的第二掌又到了,這叫抽側連環掌,揚左掌,打他的肋骨,打上肋骨就死了。大寨主還沒有站穩,人家的一掌又遞來了,說聲不好,晃頭跳出圈外,腳還沒有站穩呢,童林就跟上來了,兩手合在一起,使了個童子拜佛,奔大寨主腦袋就砸。金頭獅子往外一撲稜腦袋,又一躲,這下可沒躲利索。童林那掌啊,正挨在他的肩膀上了。

    童海川一想:我大哥剛才囑咐我了,言外之意,但能容人且容人,打傷了,今兒這事不好辦了;再說無仇無恨,我手下可得留情啊。童林想到這兒,就使了一成勁。這一成勁呢,比沒使勁差不多少,可是落在大寨主肩頭上就重如泰山了,啊,把金頭獅子孟恩疼得兩腿一曲,好懸跪在這兒。童林趁勢跳出圈外,回手一抱拳:「大寨主,對不起,我失手了。」金頭獅子臉一紅,齜牙咧嘴,左右晃了晃,不錯,骨頭還沒壞。哎喲,要這麼說,這姓童的可夠厲害的,這肯定是他對我手下留情,不然這肩膀就壞了。從這一點上看,大寨主金頭獅子就比馬彪、何建高得不是一點半點。大寨主一抱拳:「童壯士,多謝你手下留情!我謝謝了。」紅著臉回歸本隊。

    四個寨主敗了仨,就剩二寨主了。雙頭蛇吳大兵氣得哇哇暴叫,心說:我大哥敗在震東俠手下,這還有說的,卻敗在一個老趕手下,實在有點不服啊!「大哥,在旁邊也給我觀敵,我會鬥於他!」這傢伙緊板兒帶,奔童林來,連句話都沒說,過來就是一掌。童林一閃身,一躲,他又是一掌,童海川連讓他三掌。雙頭蛇一愣:「姓童的,你怕敵不成?為什麼我連打你三次掌,你不還手?」童林一笑:「二寨主,你要問我,就跟你說,咱們無冤無仇,今天是以武會友。我說得對不?」「對。」「好,既然以武會友,為的是什麼呢?前題得交待清楚。你們為三寨主出氣,我們是找太湖要鏢,這對嗎?」「對呀!」「那既然這樣,咱得把醜話說在前頭。二寨主,假如童某不是你的對手,你放心,五十萬兩的鏢銀我們分文不要,打我這說話,雙手奉送,你買包茶葉喝。鏢不要了,我哥那面怎麼辦?我想辦法給湊這銀子去,與太湖大寨沒關係。你看行不?」「可以呀!」「那麼二寨主,我再問你一句:假如說,我把你贏了,你怎麼辦呢?」「嗯……」雙頭蛇想了想,「姓童的,如果說你把我贏了,我甭跟某寨主商量,也不給老三出氣了,五十萬兩鏢銀如數奉還……把你們送出太湖。姓童的,你看怎麼樣?」「二寨主,說話算數?」「喲,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話不輕談啊,我說出來就算數,掉地下有響。」童林說:「來來來,咱們在每人面前打賭擊掌。」啪啪啪,兩人打賭擊掌了。童林一回身,對震東俠、六小說:「老哥哥,你們都聽見了吧?二寨主夠朋友,我們兩人打賭擊掌了,他敗在我手下,捶三通打三通,綁上鏢銀,把咱們送出太湖。我要不是二寨主的對手,諸位,這五十萬兩銀子咱可不要了!哥哥你再不樂意,你這銀子管我要,跟太湖寨的沒關係。」

    震東俠心說:你看著沒,我兄弟童林也長能耐了。哎呀,雙頭蛇吳大兵你上當不淺哪!就你那兩下子,怎麼能是我兄弟的對手呢?這回你是定輸無疑了。東俠心中好像在說:這個戲還演得跟真事一樣。「童林賢弟,那你真要敗了,這五十萬兩銀子可無地方找啊,鏢局子可徹底黃了,賣鐵都包賠不完哪!」童林說:「那怎麼辦?我話說出去了,那得算數!」

    東俠假意歎息:「好,既然如此,咱們給話做主,我也就認了。」六小心裡也有數,因為他們都知道童林的能耐。「師叔,那既然你已經打了賭,擊了掌了,咱輸了,就得認命了。」童林點頭。

    雙頭蛇回頭跟金頭獅子孟恩、馬彪馬雲龍以及偏副寨主們說:「諸位,我可代表太湖大寨把大話說出去了!今天我要敗在姓童的手下,你們就準備鼓樂手,返還銀子,有什麼事.衝我說!我得對我的話負責。」因為他呀,是山上頭一員猛將,論能耐,比金頭獅子還高得多。這個大寨主,不一定就能力是最大的,也許本領高,也許他能料理開,人們都服他,所以坐頭把交椅;二寨主不一定沒大寨主能力大,也許是他因為某某缺陷,也許他是後來的等等原因,坐二把交椅,因此不能用能力來確定名次。就拿這吳大兵來說,能耐、武藝壓太湖,誰也不是他的對手,那可以說是一員猛將啊。他說了話了,各位寨主能不聽嗎?金頭獅子孟恩就得站在他的一邊,給他做主啊。孟恩說:「二弟,你只管放心比武,哥哥我聽得清清楚楚的,咱們一定說話算數。」「好,有大哥捧場,我這心就放下了!」雙頭蛇吳大兵說完了,轉身奔童林:「童壯士,這回可以伸手了吧?」童林點頭:「那自然,請二寨主你進招吧。」

    這小子使了個鳥籠探爪,奔童林面門便抓。童海川看出來了,他使的是鐵砂掌。童林往旁邊一甩臉,他一掌走空。海川伸左手,一抓他的脈門,二寨主急忙抽梁換柱,把左手撤回,探右手奔童林的心門,童海川用胳膊往外一撲稜,滴溜一轉身,他躲在童林身後,蹦起來就是一拳,使了十足的力量。海川往旁邊一轉身,他一拳砸空。童林轉過身,跟他動手,二人打了個難解難分。

    可究竟他們倆人誰的武藝高呢?你還用問嗎?你別看他叫雙頭蛇,他覺著自己不含糊,跟童林比他差得遠著呢。要說童林的能耐,打他毫不費勁,三招就能叫他趴下。剛才一看大哥侯廷一再容讓,知道這裡頭的利害關係,心說:我呀,也跟你窮對付,在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再給你來一下,先叫你多美一會兒。這二寨主雙頭蛇根本不理這一套,哎喲,越打越來勁,覺得自己這兩下不含糊,所以跟童林打了三十個回合。後來童林一看這小子沒完了,心說:我給你來一下吧,嗖一轉身,使出轉大樹的功夫,童林一使這招,誰都得懵,別說吳大兵了。這小子一愣,眼花緣亂。童海川藉著這機會,在他後背上輕輕拍了一掌,厲聲說:「二寨主,對不起!」啪,童林也就使了一成勁,就一成勁,打到吳大兵身上他受不了。別看這小子長得五大三粗的,「哎喲」一聲,登登登往前搶了幾步,撲味摔了個狗啃屎,這下可把這小子摔著了。吳大兵雙手撐地站起身來,當時是惱羞成怒啊:「姓童的,不算!」「二寨主,不算,你說應該怎麼辦?」「光動拳腳沒意思,我還要領教領教你的兵刃!拿我的狼牙川!」嘍囉兵答應一聲,把他那狼牙川給拿過來了。

    再看吳大兵週身上下重新收拾收拾,一拿狼牙川,抽起來奔童林就是一下。童林一看這小子怎麼這麼不講理,講的是比拳腳,怎麼動開傢伙了?童林一想:制人得制個服,不動傢伙他不讓步。童海川微微一陣冷笑,探手從背後哧哧亮出子母雞爪鴛鴦。童林把雙鉞往左右手一分:「二寨主,希望你言而有信,動傢伙吧!」

    二寨主並不答話,往前一縱,晃動分水狼牙川照童林的心口就是一下,童林用左手的-往外一開,把狼牙川就給壓住了,穩穩當當一聲冷笑:「二寨主,我的話還沒說完呢。我是問你,假如說動兵器你還不是我的對手,你方才說過的話算不算數?」雙頭蛇哇哇暴叫:「姓童的,你怎麼絮絮叨叨的!男子漢大丈夫,一言出口,駟馬難追,吐口唾沫你就有千釘呢!你還說什麼呢!如我不是你的對手,話是前言。」「好樣的!」童林點點頭。「我就贊成這樣的人物!諸位都聽明白了吧?那就請你進招吧。」雙頭蛇吳大兵手持狼牙川沖童林的太陽穴便砸,童海川一撲稜腦袋閃開了。兩個人各擺兵刃。要說這個吳大兵,真夠一員猛將,這條兵刃重有百斤掛零,抱起來,一兩等於一斤,這一百多斤得多大的份量!吳大兵把狼牙川舞動如飛,呼呼掛風,碰上就得完。童林的兵器顯得有點吃虧,因為什麼呢?童林這對子母雞爪鴛鴦-屬於二十四路外的傢伙,尺寸短,份量輕,這樣跟狼牙川對在一塊兒就顯得有點不利。打仗講的是兵刃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軟,童林憑的不是力氣,憑的是縮、小、綿、軟、巧,使用的是技巧的功夫。童海川施展開雙-的功夫,吳大兵那就相形見絀啦,你看有力氣不假,跟童林比在一塊兒,差得太多了。

    兩個人戰了有二十幾個回合,童海川左-奔他的胸口,-口奔他的肚子,嚇得他用狼牙川往外一分。嗨,其實童林這招是虛的,故意引逗他。他往外一開,來個大敞門,童林正手的-就到了。明晃晃冷森森大-是直奔吳大兵的嗓子眼,吳大兵再想躲可就躲不開了。這傢伙心裡一翻個,暗叫一聲:完了,我命休矣!他把眼睛一閉,在這兒等著死。童林這只-似挨著他、似挨不著他的時候,他手腕一動,又收回來了,打墊步擰身跳出圈外,雙-交於單手,衝著吳大兵一抱拳:「二寨主,多多擔待。」

    等雙頭蛇把眼睜開一看,童林沒下手,喲,臉當時就紅了,他明白,童林給他手下留情了,不然那一條小命就交待了。他既然明白,一撤梯子,說兩句客氣話,滿天雲彩不就散了嗎?不,這雙頭蛇真有個不要臉的勁,他總覺著他這條狼牙川不含糊,剛才是他一時的失手,不行,還得打。

    這個東西並不搭話,往前縱,嗚又是一川,童林一看,吳大兵這小子太不講理了,不由得心中不悅呀,這小子得寸進尺,給臉不要臉呀,既然要這樣不識抬舉,那姓童的就要給你放點血了。童林想到這兒,合雙鉞又跟他戰在一起。戰了六七個回合,海川一閃身,站在他背後,把單鉞一壓,奔他的脖子,其實往裡頭一推,他腦袋就掉了。童林怕引出不好的後果來,強壓怒火,把這手腕子一歪,用那鉞牙子那尖,正好挑在雙頭蛇脖子後邊那大肉包上頭。那雙鉞鋒芒利刃的那個快勁就別提了,往他那肉瘤子上一挨,噗,就這一下,鮮血噴出有三尺多高,給他劃了個口子,把雙頭蛇疼得「哎喲」一聲,往前緊搶幾步,用單手一按這包,好呀,順著手縫往外淌血。童海川抬鞋底,把血擦了擦,把雙鉞往肋下一別:「二寨主,童某失手!」這還怎麼打呀?見血了!金頭獅子孟恩趕緊過來打圓場:「童壯士果然武藝高強。二弟呀,算了算了,快上藥!」其實金頭獅子孟恩看見雖然出血了,傷並不重,趕緊把大夫找來,上了止血藥、止痛藥,拿布給他包上。二寨主再用手一摸,這包可小多了,從今以後啊,別叫雙頭蛇了,因為這幾乎沒了腦袋,氣得他圓睜二目,怒視童林,一語不發。這時震東俠大夥兒也過來了:「大寨主,打仗沒好手,罵人沒好口,怨我兄弟一時失禮,請兩位寨主海涵,怎麼樣?傷重不重?」大寨主說:「這沒什麼!你講話了,打仗嗎,總得有個上下,有個輸贏,練成的人出點血,這不足為奇。快到屋裡坐。」眾人重新進入廳房裡,給獻上茶。震東俠一看,得趁熱打鐵呀,夜長了夢多,遲則生變,抓緊這個機會,問金頭獅子:「大寨主還記得嗎?」「哎,記得,記得。可您不必計較剛才的事,那是個誤會,現在開始完了,好不好?鏢,我如數返還。我還年輕,有不足之處,望老俠客多多諒解!」這一說可能就完了嗎?東俠說了幾句客氣話,童海川也說了幾句。大寨主吩咐擺酒,想款待款待。震東俠再三不從,老俠客心想:得了,你快把鏢給我,我離開這是非之地!再喝酒,再出了事呢?大寨主見東俠執意不肯,也勉強吩咐一聲:「來,把那些車老闆和五十萬兩銀子如數退還。」十幾名車老闆都在關著呢,一個個都嚇得半死啊,家裡頭算見不著了,沒想到僅隔了兩天光景,絕處逢生。大家出來看東俠、各位少俠都在,心才落地呀。「東俠客,這是怎麼回事呀?」「這是個誤會,沒事了。咱們馬上就上路了。」「哎喲,那可好!謝天謝地!」這時候,銀子如數搬運出來了。金頭獅子孟恩還讓東俠過過數,東俠自然不能馬虎,一五一十過,分文不欠,分別裝在各個車上。「大寨主,要這麼說,時間緊迫,我可要告辭了。」「好,歡迎老俠客往後多來。」說著率領眾人相送,一直送到碼頭邊上。金頭獅子孟思特意派了三隻船給人家護送過太湖,大家分別上了船。東俠轉身一抱拳:「青山不倒,綠水常流。今後定有見面的機會,後會有期。」「老俠客,恕不遠送,您一路保重,歡迎再來。」說著這三隻船蕩飄飄離碼頭,直接趕奔水寨渚城。當出了水寨渚城,就到了太湖的湖面上,童林長出了一口氣,回頭看看太湖的水寨,又看看老哥哥東俠手捻銀鬚,哥兒倆是相視而笑啊。你別看沒說話,心卻想到一塊兒了:多懸哪,好險出了人命,好險把這只鏢丟了!除非這哥倆來了,軟的硬的,軟硬兼施,把主事完滿解決了,鏢銀總算沒丟,把臉也找回來了。可是呢,震東俠覺得跟太湖算有了裂痕了,別看他們嘴上說得好,心裡一定是不滿意。怎麼辦呢?等杭州擂結束之後,我和我二弟還得來一趟,拜望拜望,這樣就把仇疙瘩解開了。

    老頭兒是這麼想的。這船直奔東北方向,準備靠岸呢,正走到湖心,冷不丁就聽見呼嗖、吱嘍嘍一響,四面八方發現數十隻小船,每隻船上配備八名水手,頭前有個當頭目的,還有六名長槍手,這幾十隻船上,就不下數百名人哪。為首的一隻大船,船頭上站著三個人:中間這個正是雙頭蛇吳大兵,在吳大兵的左右還有兩個光膀子的,穿著分水褲,手中拿著分水蛾眉刺,震東俠不認得是誰。一看吳大兵手拿兩隻分水狼牙川,在船頭上站著,東俠就知道事情有變。

    到底又出什麼事兒了,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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