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唐後傳 第34回 黑風山下
    程咬金好不容易請出羅通,幼主李治大喜,立刻降旨,命大軍出發。

    羅通胸前掛上元帥印,把令字旗一晃,「咚咚咚」三聲炮響,馬步軍兵開始行動。先鋒官秦懷玉昂首挺胸坐在馬上,引軍五千開道,金雷、尤士傑、程鐵牛、程萬牛跟在他身後。騎兵在兩翼,步兵在中間,輜重車斷後,浩浩蕩蕩,出凱旋門直奔正西。

    先鋒隊出發後,羅通和老程飛身上馬,率領中軍也出發了。李治一直把他們送到城外,才回宮休息。

    且說秦懷玉,率領大軍,以每日百里的速度向西疾行。出了長城,又以一百二十里快速前進。這一天,大軍路過一座大山,但見,山巒起伏,怪石橫生,陡壁懸崖,古木老林,雜草沒人,野獸亂竄。山尖上,雲霧繚繞,兩隻山鷹來回盤旋著。

    探道的騎兵正穿山而走,突然從林中射出一冷箭,把走在最前面的騎兵射落馬下,另外的六名騎兵急忙下馬,與此同時「嗖嗖」又射來幾支冷箭,一名騎兵左臂中箭,另外射中了兩匹馬。戰馬疼得「灰兒灰兒」直叫,響徹山谷。緊接著,從密林中闖出一幫人,各掄兵器奔騎兵猛撲,雙方展開了短兵搏鬥。正在這時,唐軍的後續部隊到了,幾十名騎兵飛馬衝到,一陣馬刀把這夥人砍為肉泥。

    忽然山尖上、草叢中、峭石後、樹林中響起一串鑼聲和牛角號聲,隨著這刺耳的聲音,伏兵四起,豎起刀槍,把大小路口都封鎖了。半山腰像刮起一陣飆風,一隊人馬卷地而來,飛舞的繡旗之下閃出一員大將。鎏金盔、金鎖甲、牛皮掩心,外罩大紅戰袍。鳳凰裙遮住雙腿,戰帶束腰,面如藍靛,微微有點兒短鬍子茬,胯下騎青驄馬,掌中平端金釘大槊,人似猛虎,馬似蛟龍。只見他閃電一般衝進唐軍馬隊,掄開大槊,一頓亂砸,直打得刀槍亂飛,死屍翻滾,他衝到哪裡,哪裡就開了花。

    唐軍招架不住,「嘩」一聲退了下去,趕緊給先鋒官秦懷玉送信兒。懷玉聽罷一愣,把虎頭槍一抬,帶者五百騎兵,飛奔前隊,程鐵牛、程萬牛、金雷、尤士傑四將緊緊相隨。唐軍見先鋒大人到了,馬上集中靠攏,排好陣勢。秦懷玉吩咐一聲:「發炮示警!」

    「是!」

    片刻之後「咚咚」兩聲炮響,震撼山谷,混亂的戰場,霎時安靜下來,就連衝上來的兵也都愣住了。

    秦懷玉高聲喝道:「呔!叫你們的頭目前來見我。」

    嘍兵往左右一分,那個手持大槊的人,催馬來到懷玉面前,怪眼圓翻,厲聲說道:「我就是頭目,你是什麼人?」

    懷玉上下看看他,不由就是一愣。為什麼?他發現這個頭目決不是一般的人,相貌不俗,二目如電,馬前馬後百步威風,人高馬大,不亞於金甲天神。心說,普通山賊哪有這般氣概?遂答道:「爾且聽了,某乃大唐護國公秦瓊之子,官拜前部正印先鋒官之職,秦懷玉是也。」

    「啊?你是秦瓊之子?」

    「正是,你叫什麼名字?」

    「實不相瞞,某乃赤髮靈官單雄信之子單天長是也!」

    「什麼?你是我五叔之子天長兄弟?」

    「不錯,正是我。」

    前文書咱們說過,單天長在定軍山全軍覆沒,他被羅成生擒活拿,幸虧程咬金再三袒護,羅成才把他放走。三年多來,他到哪去了?書中代言,他自從離開唐營之後,信馬由韁,奔西而行。頭沉得要命,心亂如麻,怎麼辦?怎麼辦?到何處去?他一直想著這個問題。要論他的本領和名氣,吃口飯是不成問題的,投奔誰也會受歡迎。但他不能投任何人,他想憑自己的能力再闖出一條新路。可是,一無錢,二無人,空有其心。把他愁得唉聲歎氣,不住地敲打腦袋。誰知,福不雙至,禍不單行,走著走著單天長竟害了大病,渾身發燒,手腳冰涼,頭重腳輕,昏迷噁心,一頭從馬上栽下,天旋地轉失去了知覺。單天長在野嶺裡躺了一天一夜,後被採藥的道士發現,稟明師父,老道士很慈悲,叫徒弟把天長救到廟裡,連馬匹帶兵刃也一齊收了。

    老道士的醫道很精,相脈之後,他發現天長的病很重,有可能是傷寒。老道緊鎖雙眉,開了個藥方,叫徒弟把藥湊齊後煎熬。掌燈時,將藥熬好,給天長灌下去。老道又給他蓋上兩床破被,耐心地守候在他身旁。

    書說簡短,天長又昏迷了兩個晝夜,才漸漸甦醒。他睜眼一看,床邊坐著一個老道,年邁蒼蒼,衣著粗俗,看上去足有八十歲了,還有幾個小道士,都伸著脖子直眼地盯著他,天長何等的聰明,一看就知道得救了,起身拜謝,可是頭疼得厲害,四肢無力,如同癱瘓。老道看出他的意思,忙用手摁住被子:「別動。」

    單天長強打精神說:「多謝仙長慈悲,待我康復之後,必有重謝。」

    老道問:「請問壯士貴姓高名,仙鄉何處,以何為生?」

    「這個……」

    天長本想不講實話,又覺得對不住恩公,這才通報了真名實姓和身份,老道聽罷驚訝不已。

    「無量天尊,原來是王駕千歲,失敬、失敬。」

    天長苦笑道:「什麼王駕不王駕的,某現已落魄,與乞丐何異?」

    天長問老道的名字,道人說:「此處是蓮花山,本廟是三仙觀,貧道乃是這裡的主持,蓮花道人是也,這是我的幾個徒弟。」

    天長又問道:「此處屬哪國管轄,可有軍隊?」

    蓮花道人說:「這座蓮花山乃是一座荒山,有時隸屬大唐,有時又屬西突厥。現在兵荒馬亂,也不知歸誰管了。」

    一個小老道插言說:「怎麼沒人管,現在賊匪四起,多如牛毛,派捐要稅,逼糧催草,凶得很呢。」

    另一個小老道說:「師父,他們昨天還來過人,管咱要米五石,雞鴨各十隻,後天就來取,他們還說,要不如數交付,就放火把廟燒了。」

    蓮花道人皺眉歎道:「造孽,造孽,我們連飯都吃不上,哪裡有這些東西給他?」

    小道士說:「師父,這伙賊匪凶得很,說得出做得出,咱要有所防備才是。」

    天長聽得清楚,忙問道:「賊匪有多少人?匪巢離此多遠?」

    蓮花道人說:「聽說他們是從西邊流竄過來的,不是散兵游勇,就是沙漠饑民,住在離此不遠的黑風山上,全靠打家劫舍為生。」

    天長說:「請仙長放心,賊匪再多也是烏合之眾,有某在此,保你們平安無事。」

    蓮花道人半信半疑:「閣下病成這個樣子,連縛雞之力都沒有,豈能對付了那麼多的賊匪?還是讓貧道另謀對策吧。」

    單天長本想多說幾句,可是頭又疼起來了,無奈合眼休息。兩天後的一個早晨,天長正迷迷糊糊地躺著,忽聽院中一陣大亂,天長機靈一動,睜開眼睛,就聽見院子裡有人吼叫:「今天交不出東西,就扒了你老傢伙的皮!」

    緊接著又聽見「啪啪」的鞭子聲和哭叫聲,天長明白是賊匪來了,正在逼糧逼稅。單天長一個猛勁兒,從床上一躍而起,三步兩步衝到門前,可是頭一沉險些摔倒,他用力把住門框,把門踢開,又一猛勁兒衝到院中,大吼一聲:

    「呔!毛賊住手,某家在此!」

    且說這些賊兵,正在抽打道士,聽見喊聲,嚇了一跳,甩臉一看,從殿中闖出一條大漢,扭扭歪歪,晃晃搖搖,好像吃醉了一般。匪兵冷笑道:「哪裡來的狂徒,你擋什麼橫?」

    「打他,打他!」

    匪兵們「呼啦」往上一闖,把天長圍住,天長手無寸鐵,伸手抓住一個匪兵,拿他當兵器,掄起來迎戰。匪兵們被嚇得魂不附體,心說:這位是人嗎?好大的勁兒!正在這個時候,匪首趕到了,他大喝一聲:「狂徒,還不把人放開!」

    說著躥到天長面前,舉劍要砍。可是,他把劍也舉起來了,也認出來了,驚叫道:

    「王駕千歲,原來是您?」

    說罷撒手扔劍,跪在天長腳下。匪兵一看全傻了,也隨著跪在地上。單天長方才是一個猛勁兒,朝匪兵定睛一看,也驚呼道:

    「是你,你還活著?」

    說罷一晃悠,頓時失去了知覺。這個匪首非是旁人,乃單天長手下的猛將大力神項楚。他做夢也想不到天長還活著,更沒想到能在此巧遇,項楚急忙吩咐嘍兵把天長抬到屋裡,又向蓮花道人師徒道了歉,求他設法搶救天長。蓮花道人取出銀針,按穴位紮了幾針,單天長這才緩醒過來。項楚拉著天長的手,跪在床前哭泣著說:「臣不知王駕流落在此,今日相見莫非在夢中?」

    天長擺擺手叫他坐到床邊問道:「你是怎麼活過來的,怎麼流落到此?」

    項楚邊擦眼淚邊說:「那天晚上,臣奉命偷襲唐營,不料想中了他們的埋伏,幾乎全軍覆沒,臣豁著命往外衝殺,好不容易才殺開一條血路,逃入深山,後來聽說王駕已被羅成殺害,臣又沒有能力給王駕報仇,只好大哭了一陣。之後我又遇上幾位逃散的弟兄。大家商量了一下,定軍山無法落足,只好沿山西行,靠打、靠搶謀生。半月前,我們佔了黑風山,就在那紮了根,由於人多糧少,只得向村民索取,沒想到在這遇上您了。」

    單天長又問:「活著的還有誰?共有弟兄多少?」

    項楚道:「兩頭蛇杜賓、吞江霸下孫亮、過山熊吳達都活著。我們分頭打糧,他們奔東南北三個方向去了。弟兄的總數是三百七十二名,差不多都是新收的。」

    「嗯。」

    天長眼前一亮,心說有門兒,將來我要靠這些人來他個東山再起。單天長把蓮花道人介紹給項楚,說明自已被救的經過,項楚再次向老道賠禮,千恩萬謝。依項楚的意思,馬上就把天長接走。

    天長道:「我先在這醫病,待病痊癒再見弟兄們也不遲。」

    項楚一聽也好,這裡的條件要比黑風山強一些,況且又有蓮花道人醫治,他派了十幾名弟兄在廟中保護天長,晚上趕回黑風山。

    「王爺還活著,王爺還健在。」

    這個消息,迅速在黑風山傳開了,人心振奮,這下有了主心骨。次日,杜賓、孫亮、吳達三員大將都來到廟中看望天長,相見之時,免不了悲喜交加,涕淚橫流。本來話是說不完的,眾人考慮到天長的病,都不敢久留,略坐片刻就告辭了。書說簡短,從此以後,項楚四個人換班來伺候天長。一月之後,天長就能下地了,又熬了半個月,單天長徹底康復,再三向蓮花道人致謝。

    項楚說:「兵荒馬亂的,你何必還當老道,不如跟我們上山入伙,封你個御醫當。」

    蓮花道人說:「貧道已八十多歲了,喜愛安靜,恕不能遵命。」

    天長也不便勉強,贈給老道布四匹,糧五石,白銀百兩,這才起身告辭。道人把天長一行送到廟外,難離難捨,灑淚告別。

    且說單天長,與眾人邊走邊談,各自述說了離別後的遭遇。幾十里路很快就到了,吳達沒去接天長,在山上準備了歡迎儀式。聽說王爺到了,霎時鞭炮齊鳴。「迎接王爺——」「歡迎王爺——」幾百名嘍兵,傾巢出動,把單天長抬起來,前呼後擁,抬進聚義廳。項楚吩咐一聲:「擺宴。」嘍兵們端酒、敬菜,擺了滿滿一大桌子。

    天長一看,有山雞、野雞、狍肉、兔肉,雖然沒有好東西,倒也十分豐盛,俗語說,酒逢知已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單天長今天特別高興,放量狂飲,眨眼就有了七成醉意。他拍著項楚的肩頭說:

    「天無絕人之路,我以為一敗塗地,再沒有出頭之日了。誰知,神靈保我單天長又活了下來。最慶幸的是,你們幾位全在,難得又聚會在一處。看來,我們還要干他一番,你們說對不對?」

    項楚奮然道:「有志者事竟成,只要王駕領著我們干,何不東山再起?」

    「是呀,項將軍說得對。」

    吳達晃著黑腦袋說:

    「我們能活到今夫,就是命大的,有命就不怕家鄉遠,鋼能磨繡針,功到自然成。王爺,您就振作起來幹吧,遲早這天下是我們的!」

    「說得好!說得好!」

    天長大喜,一口氣又干了三大碗。當日狂飲歡散,眾人都興奮得不得了。幾天後,天長就發現,山上存在不少困難。一是人少,二是貧窮,三是武器裝備低劣,四是人心不齊,紀律鬆弛,五是缺乏訓練,烏合之眾,像這樣下去將一事無成。

    這天,單天長召集軍事會議,除四將之外,大小頭目都參加了。天長在會上說:「弟兄們,我們不是土匪山賊,也不是混飯度日,你們都是我潞州王手下的正式軍官、將佐。從今以後都要服從軍令,聽從指揮,有功則賞,有罪則罰,本王執法如山,決不寬貸!」

    眾人連聲稱是。單天長又宣佈,項楚負責訓練軍隊兼掌刑法;吳達掌管軍需兼招兵總管;杜賓負責守衛山寨兼中軍官之職;孫亮負責招募工匠,打造軍械。眾將領命,分頭行動起來。人無頭不走,鳥無頭不飛,自從天長到黑風山之後,形勢驟變,很快就壯大起來了。半年後,人馬擴充到兩千五百多人,差不多都是年輕力壯的,老弱病殘者一律被淘汰出去。單天長還親自領兵劫過三次官糧,把突厥兵殺得大敗,此後,他們的實力越來越雄厚了。三年過去了,天長手下已有了五千步兵、一千騎兵,裝備也都是第一流的。單天長靈機一動,把潞州王三字去掉,改成公道大王,在這一帶殺富濟貧,做了很多好事,山民們無不感激公道大王的恩德。

    這一天,單天長正在聚義廳觀看兵書,忽然嘍囉稟報:「山下有唐軍經過。」

    「誰?領兵的叫什麼?」

    「還沒查清楚,看樣子足有五六千人,項將軍問您劫不劫?」

    「劫!一個也不能放過去!」

    單天長霍然站起,傳令鞴馬抬槊,這才衝下山來,可巧正與秦懷玉相見。

    書接前文,單天長和秦懷玉從來沒見過面,可是都早有耳聞。秦單兩家的關係,世人皆知,所以他們倆一見面,都愣住了。秦懷玉稍停片刻,把大槍橫擔在鐵過樑上,拱手道:「天長弟一向可好,小兄懷玉有禮了。」

    天長見懷玉儀表出眾,親切近人,也把大槊掛好,還禮道:「恕弟有盔甲在身,不能下馬施以大禮,望哥哥莫怪。」

    懷玉道:「聽我四叔程咬金說,你自立為潞州王,佔領定軍山,後來又聽他說,我表叔羅成把你放走,不知這些年你到哪裡去了?」

    秦懷玉一提到羅成的名字,單天長的臉頓時就變了,他冷笑一聲:「不錯,是羅成把我放走了。不過,我決不會領他的情,我跟老羅家的仇恨完不了!」

    懷玉道:「但能容人且容人,況且我表叔已死,還提往事幹什麼?」

    「可是他還有後人,我沒有親手宰了羅成終生遺憾,所幸他還有兒子,常言道,父債子還,我還要找羅通算賬!」

    懷玉聽著很刺耳,但又不好變臉,只好耐著性子說:「賢弟呀,怨仇可解不可結,提到當初的事情,我雖然年幼,卻聽我父親講過,實在是事從兩來,莫怪一方。我表叔不對,但我五叔也有不對的地方,他死就死在太強了。況且說年頭已久,我表叔又不在人世了,你何必還揪住不放,難道就不怕天下人笑你的心胸太窄了嗎?」

    「你說什麼?」單天長的眉毛豎起來了,「懷玉哥,你可別壓著一方,偏袒一方,休怪單某翻臉不認人。」

    懷玉的眼眉也豎起來了,冷笑道:

    「怎麼?不認人你又能怎麼樣?難道還叫我抵命不成?」

    天長厲聲答道:「姓秦的,咱倆過不著,你快叫羅通過來送死。」

    「我要是不聽呢?」

    單天長暴叫道:「秦懷玉,這可是你自己找的,休怪某家無禮了。」

    說罷抄起大槊奔懷玉便打。懷玉忍無可忍,伸手摘槍往外招架,人來馬往戰在一處。開始時,他倆都沒下死手,僅是走走過場,可是打著打著就變了樣子。秦懷玉一槍恨不能把單天長刺死,單天長恨不能一槊把秦懷玉砸成肉餅。不過,他們的武藝相差無幾,因此打了個棋逢對手,勝負難分。程鐵牛、程萬牛怕懷玉有失,搖斧拍馬前來助戰,被吳達、孫亮截住:「呔!休傷我主。」兩把大刀,兩口大斧戰在一處。項楚、杜賓前來助戰,被金雷、尤士傑催馬截住,四個人兩對廝殺起來,直殺得天昏地暗,難分輸贏。

    恰在這時,二路元帥羅通和總監軍程咬金到了。本來中軍離前軍有十里之遙,羅通也沒必要到前軍來,因為他得到報告,這才急匆匆趕到前軍。老程不放心,帶著尉遲寶懷、尉遲寶慶、王亮、馬奎緊隨在後面。

    羅通催馬上了高坡,定睛觀看,老程站在他身後也伸脖子看著。他一眼就認出了單天長,破口罵道:「小兔崽子,又是他搗鬼。」

    羅通忙問:「四伯,您說的是誰?」

    老程指著單天長說:「看見沒有,那個藍臉的,就是單雄信之子單天長。」

    「啊?單天長。」

    「對,就是他。」

    羅通對這個名字太熟悉了,老程和母親都對他介紹過。羅通眉頭一皺,冷笑著說:「怎麼,他還敢找我們羅家報仇不成?」

    「可能是,待我去教訓教訓他。」

    老程說罷雙腳點鐙,蟈蟈紅一溜煙塵衝下土坡,來到兩軍陣前,扯開嗓子喊道:「住手,都別打了,快住手!」

    秦懷玉聽見四叔的聲音,急忙撥馬跳出圈外,鐵牛、萬牛、金雷、尤士傑也閃到兩旁。

    老程催馬來到單天長馬前,把大肚子一腆說道:「這不是天長嗎?」

    單天長雙手擎槊定睛觀看,他一看原來是程咬金,稍停片刻拱手說道:「不錯,正是小侄。四伯,不,乾爹你好嗎?」

    「好哇!好哇!」

    老程看看天長,口打唉聲:「孩子,可叫我說你什麼好呢?天底下再強的人也沒有你強,你怎麼就不聽勸呢,難道還要重演定軍山不成?」

    單天長道:「大丈夫做事不能虎頭蛇尾,侄兒說過的話,決不能更改。」

    「這麼說,你還要找羅成報仇唄?」

    「羅成死了我知道,我找的是他兒子羅通!」

    老程氣得呼呼直喘:

    「天長啊,我看你小子是找死。也不是我長羅通的銳氣,滅你的威風,你這兩下子決不是羅通的對手,我看就算了吧,免得大家傷了和氣。」

    「不行,非打不可!」

    老程反問道:「你要是戰不過羅通怎麼辦?」

    「我徹底認輸。」

    「認輸怎麼辦?」

    「怎麼辦都行,殺、存、留請便。」

    老程進一步說:「要叫你降呢?」

    「這……除非使我心服口服,不然我寧死不降。」

    「小子,這話可是你說的!算數不?」

    單天長冷笑道「老單家的人,說話沒有不算的。」

    老程沖四外喝道:

    「呔,你們可都聽見了,單天長說了,非要與羅通比試輸贏不可,贏了給他爹報仇,輸了可就歸降,望大家擔保。」

    老程說完了,點手喚羅通。羅通一催馬,靠近老程問:「四伯,有何吩咐?」

    老程壓低聲音說:「孩子,這個單天長最強不過,你要設法把他降服了。倘若把他收降,不但羅單兩家的怨仇解了,咱唐營又增添了一員虎將,對咱們解危救駕可大有用場啊!」

    羅通點頭說:「四伯,您就放心吧。」

    老程又一再叮囑:「能制一服,不制一死,千萬可別把他打傷了,切記,切記!」

    羅通笑著說:「難為四伯對他一再袒護,不然的話,幾個單天長也不在了。」

    老程道:「還不是看著他爹的面子嗎,對他,對你,對賈柳樓結拜的把兄弟,我哪個不護著?」

    羅通道:「四伯為人,實令小侄欽佩,就衝著您,我一定把單天長收降。」

    羅通說罷,催馬搖槍,直奔單天長。俗話說,二虎相鬥,必有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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