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唐後傳 第28回 月滿自虧
    伍國龍兵敗西山龍骨寺,好不容易逃回金鎖關,剛到帥府轅門,就被伏兵綁了,有人大吼一聲:「伍國龍!你看我是誰?」

    伍國龍定睛一看,對面站著一個皂袍金甲的大將,身高過丈,腰大十圍,面如鍋底,環眼虯髯,懷抱大令,好不威風。伍國龍驚問道:「你,你是何人?」

    此人大笑道:「吾乃皂袍大將尉遲恭是也,奉軍師之命,得了金鎖關,在此等候你多時了。」

    原來徐軍師接到寶林的書信,才得知他和程咬金去西山赴約之事。徐懋功料到酒無好酒,會無好會,可是再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他將計就計,命杜義、史大奈領兵一萬去西山接應程咬金,又命尉遲恭引兵五千,夜襲金鎖關。尉遲恭領命之後,連夜動身,催促三軍兼程前進,於次日晚間來到金鎖關外。尉遲恭首先察看了城池,見關城堅固,守衛森嚴,看來強攻不是上策。他心生一計,選出精兵五百,清一色換上突厥的軍裝和旗號,又選出俘虜百名,叫他們前去詐城。

    定更天後,這支人馬來到西城外,高喊開城。守城的軍兵往下一看,原來是自家人,便問道:「你們這是從哪裡來?」

    俘虜回答:「從黃龍關來,奉吐魯公主之命,給你們運送糧草的。」

    守城的軍兵不敢開城,飛報大將公孫良。前文書咱們說過,伍國龍、伍國虎去西山埋伏,把守城的事都交給公孫良了,公孫良這個人乃是酒色之徒,素日與帥府的使女翠蓮就有勾搭,因懼伍國龍和伍國虎,二人很難在一起親近。現在伍國龍領兵走了,正稱公孫良的心願,他暗中派人把翠蓮接進府中,百般尋歡取樂,真是良宵苦短,把什麼都忘了。當報事的軍兵要求見他的時候,公孫良大發雷霆,他罵罵咧咧地說:「這點小事,何必問我?把他們放進來就是了。」

    軍兵無法,只好把城門大開。唐軍一擁而入,迅速地佔領了西城,接著尉遲恭引著大隊人馬擁進城中,把金鎖關全部佔領。公孫良聞報大驚,顧不得留戀美人,趕快提刀上馬,迎面正遇上皂袍將,尉遲恭大吼一聲,將他殺死在街心。唐軍就這樣順利地接管了城池,出榜安民。恰在這時,伍國龍也逃回來了,結果自投羅網,被唐軍拿獲。

    日色平西時,程咬金、尉遲寶林、東方傑引軍來到,與尉遲恭兵合一處,彼此見過,熱烈祝賀。次日辰正,唐王和軍師也到了,老程等把皇上接進金鎖關,奏明瞭一切經過。

    軍師傳令,把伍國龍、劉桐斬首示眾,餘者不究,又嘉獎了立功的官兵。李世民傳旨把東方傑叫到面前,勸他還俗,加封將軍之職,隨營效力。東方傑不敢抗旨,馬上更換衣服,跪倒謝恩。李世民還傳旨嘉獎了龍骨寺的僧人,並撥款在寺中立碑留念。

    書說簡短,李世民在金鎖關休息了十日,決定繼續進兵。恰在這時,藍旗官稟報說:

    「頂天侯侯君基、平西侯蘇定方引兵到了。」

    李世民大喜,命徐軍師、程咬金前去迎接。徐懋功領旨,在十里長亭恭候。時間不大,就見對面煙塵大起,旌旗蔽日,大隊人馬蓋地而來,為首的兩員大將正是蘇定方與侯君基,二將聽說軍師在此迎接,趕緊下馬,把馬鞭交給親兵,跑過來與徐懋功見禮。徐軍師拱手道:「二位將軍辛苦了,主公正在城中恭候著呢。」

    說罷,眾人彼此見過,並馬入城。

    李世民在臨時的行宮裡,盛排宴筵,給二將接風。席間,他問起了賀蘭關的戰事,蘇定方欠身答道:「臣與侯將軍奉旨,率兵馳援賀蘭關。因去的及時,關城尚未被番兵攻破,臣三路派將,偷襲敵連營,敵軍措手不及,被臣等殺得大敗。番將扎克布見勢不妙,引軍退走,賀蘭之危遂解。」

    侯君基補充說:「唐萬仁、唐萬義二位將軍,堅守城池,擊退敵軍十七次進攻,忠貞可嘉。三軍將士,也都臨危不懼,使臣等深受感動。為徹底根除賀蘭之危,我守城池,蘇將軍引軍追襲扎克布,連戰連勝,在沙石谷一戰,把突厥全部殲滅,斬番將七名,俘虜八千人,糧草輜重數千車,扎克布也死在亂軍之中。蘇家父子,為國家立下大功,請陛下嘉獎。」

    蘇定方欠身道:「都是皇上洪福齊天,三軍將士用命,臣效微薄之力,何足掛齒。」

    徐軍師問:「目前賀蘭情況如何?」

    侯君基答道:「賀蘭穩如磐石,西路平安無事,小弟知道三哥正在用人之際,故命唐氏兄弟繼續守在城池,我與蘇將軍兼程趕來,聽候三哥差派。」

    「來得好!」徐懋功笑道,「我們攻打五關,確實用人,你們這一來,可去掉我心中的憂慮了。」

    李世民大喜,命人給蘇定方、侯君基記了一等功,給蘇山、蘇海記二導功,給馬三保、殷開山、劉洪基、段之賢記二等功,又通令獎勵了三軍將士。聖旨傳下,皆大歡喜,唐營沉浸在一片歡樂聲中。

    次日,徐懋功命副將於雷守把金鎖關,餘者皆護駕西征,浩浩蕩蕩直奔金牛關。

    書說簡短,這日人馬來到關前,紮下營寨,蘇定方向軍師請令出戰,徐軍師點頭,給他五千人馬。蘇定方大喜,率二子蘇山、蘇海來兩軍陣前。先選出弓手五百,埋伏在兩翼,又選出弩手五百,隱藏在中軍,蘇定方命蘇山、蘇海說:「你二人注意他的黃牛陣,一旦王天壽使用牛隊衝鋒,你們就給我猛射。」

    「父親放心,兒記住了。」

    蘇定方安排已畢,這才催馬到陣前討敵。不大工夫,就見金牛關關門大開,一支人馬衝了出來,炮聲響後,排成雁翅隊形,繡旗之下,閃出一員大將。金甲綠袍,青驄馬,手端鳳翅鑌鐵鏜,人高馬大,好不威風。蘇定方看罷,認出來將是金牛關總兵王天壽。

    蘇定方把馬往前一提,拱手道:「天壽兄一向可好,定方有禮了。」

    王天壽單手背鏜,二目圓翻,怒喝道:「你不是蘇定方嗎?」

    「正是在下。」

    王天壽吼道:「背主之徒,喪心病狂,有何面目與某稱兄論弟,快拿命來!」

    說罷掄鏜便打。蘇定方忙把大鏜躲過,笑而言曰:「天壽兄且慢動手,定方有下情奉告。」

    「講!」

    王天壽齜牙咧嘴,怒不可遏。

    蘇定方一不慌,二不忙,從容地說道:「天壽兄,你方才罵我是背主之徒,這話實在是不通情理,我蘇定方生在中原,長在神州,大唐朝就是我的家鄉,唐天子乃是我的君主,蘇某重返家園有何不可?再又說了,貞觀天子乃有道明君,恩德佈於四海,八方稱頌,萬國來朝,故而天下歸心。我蘇定方棄暗投明,又有什麼可指責的?常言道:大將保明主,俊鳥登高枝;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這些道理,難道天壽兄還不明白嗎?突厥國背信棄義,不宣而戰,無故興兵,侵犯大唐疆上,還提出種種苛求,士可忍,孰不可忍!故此唐天子才一怒興師。儘管如此,唐天子對敵國的臣民還是格外恩待的,所得的城池,不分國籍,一視同仁,不騷擾百姓,不糟蹋莊稼,不抓奴隸,不增加賦稅,不濫殺無辜,因此,老百姓安居如常。特別是對待獻關歸唐的將士,無不破格重用。就拿我蘇定方來說,反唐十餘年,殺傷唐兵唐將無數,還在泥沙河射死了大將軍羅成,真可說死有餘辜。然而唐天子不咎既往,照舊加封我為平西侯,忠義大將軍之職,像這樣的聖明君主,真是絕無而僅有,天下焉能不歸心?天壽兄如願歸唐,貞觀天子必加倍重用,不知尊意如何?」

    「呸!」王天壽大怒,「蘇定方,少在我面前信口雌黃,巧言狡辯,快拿命來。」說著就是一鏜。

    蘇定方冷笑道:「忠言逆耳,分明自己找死,休怪蘇某不講情面了。」

    他雙腳點鐙,催開戰馬,與王天壽戰在一處。王天壽雖然是猛將,但絕不是蘇定方的對手。十幾個回合,就招架不住了。王天壽無奈,撥馬便走,與此同時,他從懷中取出牛角口哨「嗚嗚」吹了起來。原來他要使用黃牛陣,這種口哨就是命令。但見,番兵番將往左右一分,事先埋伏在中軍的五百頭黃牛,一齊衝出直奔唐軍撞來。這些黃牛低著頭,鼓著眼,身披護身甲,頭頂鋼刀,好像瘋癲一般,快似疾風,卷地而來。唐軍見了無不驚駭,引起一陣騷亂,蘇定方早就防備到這手了,他把馬催開,退回本隊,喝令弓弩手開弓放箭。就見步騎兵閃在兩旁,弓弩手衝出,對準黃牛隊亂射亂放,「嗖嗖嗖」箭如雨發,把黃牛射倒了一層又一層。黃牛受挫,也不敢往前進攻了。

    就在這時,蘇定方把刀一擺,唐軍吶喊著衝了上去,左有蘇山,右有蘇海,中間是蘇定方,前邊是弓弩手,一個衝鋒,把黃牛隊全部殲滅,王天壽見勢不妙,撥馬便走。蘇定方的馬快,眨眼就把他追上了,輕舒猿臂,把王天壽生擒活捉。蘇山一馬當先,登上吊橋,蘇海引軍殺進金牛關。不到兩個時辰,把該城全部佔領。蘇定方一面命人出榜安民,加強巡邏,一而迎請聖駕進城。

    李世民高興萬分,晉封蘇定方為一等候,餘者各有重賞。蘇定方命人把王天壽押上來,王天壽立而不跪。李世民問道:「爾肯降否?降可免死。」

    王天壽閉目不語,這時,外面響起腳步聲,王天壽睜眼一看,進來的正是妻子康氏和兒子、女兒、孫子、外孫等等。康氏泣道:

    「唐軍入城,秋毫無犯,還派人守衛咱家,以禮相待,我看你就歸降了吧!」

    眾人都跪在王天壽腳下,苦苦哀求。王天壽深受感動,跪在李世民面前請降,李世民欠身離座,親自給王天壽鬆綁,並以玉帶相贈,加封他平胡侯,忠勇將軍之職。王大壽被感動得涕淚橫流,高呼萬歲,萬萬歲。李世民傳旨祝賀,軍民皆喜,徐軍師命蘇山、蘇海守把金牛關,餘者繼續西征。

    李世民身披甲冑,外罩大紅披風,走在中央,他時而策馬在旁,時而瞻前顧後,望著生龍活虎般的將士,一眼望不到邊的隊伍,密如麻林的兵器,遮天蓋地的旗幟,不由得心花怒放,信口說道:

    「天降貔貅百萬兵,旌旗西指破狄戎,但願四海早寧靜,八方臣服樂太平。」

    軍師徐懋功道:「勝者須防敗,樂而不忘憂,我軍雖然打了幾個勝仗,今後還不敢說就一帆風順了,請陛下明鑒。」

    「哈哈哈哈!」李世民大笑道,「我軍每戰必捷,敵軍望風披靡,軍師何慮之有。」

    徐軍師默然不語。突然探馬來到馬前稟道:

    「奴才探知,野馬川和黃龍關的敵兵都退走了,光剩下了兩座空城。」

    李世民揚鞭大笑:「軍師,你看如何,敵軍都望風逃遁了。」

    不容軍師說話,李世民馬上降旨:「通知前軍,火速佔領野馬川和黃龍關。」

    「遵旨。」

    探馬掉轉馬頭,飛奔前軍去了。

    書說簡短,半個月後,唐軍先後佔領了兩座關城,至此,五座險關都被唐軍奪過。突厥的首都木羊城,就暴露在面前了。

    這些天,李世民非常高興,興奮得簡直無法入睡。三天一個嘉獎令,五天一次宴會。為什麼?因為木羊城一破,西征就可以結束了,多年的爭戰,勞民傷財,歷盡風險,一想到四海安寧,奏凱還朝,他怎能不高興呢?因此他又降旨,立刻進軍攻打木羊城。

    徐軍師言道:「野馬川的海東珠,決不是一般之輩,手下足有三萬人馬,黃龍關的吐魯公主更是武藝高強,本領精通,手中兵馬不下五萬,他們何以不戰,而輕易棄掉堅城,此中必有文章,請陛下明察。」

    李世民沉思不語,程咬金呵呵笑道:「三哥,你這叫堵著屁股過河——多餘加那份小心。你想想,我軍三十萬,戰將上千員,無堅不摧,無往不勝,把敵軍嚇得肝膽皆裂,屁滾尿流,他們不跑等著什麼?這有什麼可奇怪的?你別沒事找事,疑神疑鬼的好不好!」

    侯君基也插言道:「不管他們為什麼撤的兵,反正關城是被我軍攻佔了,三哥何必多慮?」

    徐軍師道:「依我看,他們正在收縮兵力,集中起來要準備打場大仗。也許還有其它的詭計,我們不可不防啊!」

    尉遲恭道:「前邊就是木羊城了,我軍豈能裹足不前?總而言之,他有千條妙計,咱有一定之規,疑神疑鬼,豈不誤事?」

    「卿言正合朕意。兵法雲,兵貴神速,明日就打他的木羊城,殺他個措手不及。」

    到了第二天,唐軍分三路向木羊城進發,騎兵在前,步兵在後,輜重車在最後,排出足有十里地長,夕陽西下的時候,先鋒部隊離著木羊城就不遠了。尉遲恭派出流星探馬,詳細偵察敵情。掌燈時分,探馬向他稟報,木羊城也是空城,不知敵軍撤到何處去了。

    皂袍將聞聽就是一愣,催馬來到最前邊,立馬在高坡上向前邊眺望。這時,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木羊城清晰可辨。但見,高高的城牆,密如鋸齒的垛口,雄偉的箭樓、角樓、-望樓都靜靜地屹立在那裡。幾道城門都敞開著,一無雞鳴,二無犬吠,三不見人影,只有幾隻山鷹在空中盤旋。尉遲恭帶上二百騎兵,又往前走了一程,幾乎來到了城下。但見,城關外邊的住宅都是空房,有的關門上鎖,有的門窗大開,的確是沒人。尉遲恭看罷多時,撥轉馬頭,回歸本隊,傳令安營,並曉諭官兵,沒有命令,一概不准進城。

    他帶上親兵,飛馬趕奔中軍,見皇上稟報了一切。李世民也是一愣,為把情況摸清,傳旨就地安營紮寨。晚飯後,眾將都聚集在黃羅寶帳中,聽候差派。徐軍師道:

    「敵軍不戰自退,連都城都不要了,顯而易見,這是一計,我們切莫上當。」

    老程搖著大藍腦袋說:「他們一向是欺軟怕硬,聽說我軍一到,早嚇得連北都找不著了,這個便宜因何不揀,依我說呀,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佔了他的都城再說。」

    蘇定方道:「程老千歲言之差矣。據我所知,突厥雖然打了幾個敗仗,失落了幾座關城,可是,他們的元氣未傷,實力猶存,決不能就這樣逃走了。我懷疑他們使的是空城計。」

    老程笑道:「咱們日日夜夜都盼著直到敵京,端了他的老窩。而今,老窩就在眼前,而且人家都給我們讓出來了,我們又不敢進了,真叫人可氣可笑。」

    徐軍師把臉往下一沉:「四弟,這關係到國脈存亡和幾十萬人的性命,焉能不加謹慎,休要胡言亂語!」

    「好好好,你們嘴大,咱的嘴小,你願意謹慎就謹慎好了。」

    李世民望著眾人說:「軍師之言,不無道理,前些天朕也有輕敵之心,現在看來,這是不對的,在任何時候,謹慎都是對的。依朕看,明日多派探馬,待把情況摸清再作決定。」

    眾將領命,紛紛退出中軍寶帳,各自回營休息去了。徐軍師見皇上頗有倦意,不便多說,也回寢帳去了。三更天以後,突然四外響起了炮聲,殺聲震耳,猶如天崩地裂一般,而且殺聲越來越近,唐營不戰自亂。

    李世民急忙披衣而起,仗劍跑到帳外,但見四外火光沖天,硝煙瀰漫,到處都是大火了。唐天子嚇得魂飛魄散,手足無措,恰在這時,徐懋功慌慌張張來到面前:

    「陛下,我們果然中計了,四面八方都是突厥的人馬,一律使用火器向我軍進攻,將士們損傷慘重。」

    「哎呀!」李世民驚叫道。

    徐懋功道:「陛下快上馬,隨微臣突圍吧。」

    這時,程咬金、尉遲寶林、東方傑也跑來了。老程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好厲害,好厲害,四外都是人家的兵馬了,陛下,快保著臣衝出重圍。」

    李世民一聽,又好氣又好笑。心說,咱倆誰保誰呀?可是,事在緊急,已經沒有時間計較這些了。親兵把他扶上逍遙馬,尉遲寶林、東方傑當先開道,程咬金躲在唐王身後,在眾軍兵的護衛下,直奔正東衝去。

    程咬金邊走邊嘟囔:「人都到哪去了?吃飯的時候一個不少,打仗的時候,都他娘的躲起來了。咱就這麼幾個人,能衝得出去嗎?」

    徐懋功說:「四弟,少要胡說,各位將軍正在浴血奮戰呢,要沒有他們頂著,你我早就被俘了。」

    程咬金這才不言語了。尉遲寶林邊走邊收集人馬。不多時,就湊了五千多人。唐軍冒煙突火正往前趕路,忽然對面響起了炮聲。「咚、咚、咚!」緊接著又響起牛角號聲「嘟——」「嗚——」,寶林不敢貿然前進,把馬帶住,定睛觀看,只見,眼前都是突厥的人馬了,一個個頭頂鐵盔,身披鐵甲,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提著長矛或大刀,臉上還戴著蒙面具,光露著眼睛和嘴巴,既威風,又可怕。再看左前方、右前方到處都在激戰。遍地是死屍和傷號,有敵軍,也有自己的人。火光之中閃出兩員大將,一男一女,這個男的,頭頂魚皮盔,身披犀牛甲,腰繫虎皮戰裙,赤著腳,裸露著右臂,手握一把娃娃槊,面如藍靛,闊口咧腮,兩顆虎牙支出唇外,耳戴金環,頭頂上插著天鵝翎,隨風飄擺,胯下壓騎白毛金睛大駱駝,被火光一照,真好像壁畫中的怪人。

    再看那員女將,長的也是五大三粗,大餅子臉,高顴骨,一字眼,扁鼻子,嘴角往下,嘴唇翻捲,滿臉橫肉。頭頂葫蘆盔,身裹大紅披風,牛皮坎肩,裸露二臂,擎著一對鬼頭刀。光腳赤足,腳脖子上還掛著一串銅鈴。若不是她的乳房突起,頭上戴著花朵,幾乎認不出她是個女的。

    寶林看罷,用槍點指,厲聲喝道:「呔!爾還不把道路閃開,免得槍下做鬼!」

    男女二將哈哈大笑,那男人把娃娃槊一橫,朗聲答道:

    「吾乃保康王的二駙馬海東珠是也,這是我的妻子阿塔公主,對面小蠻子你是什麼人?」

    「某乃尉遲恭之子,尉遲寶林。」

    「哎呀,原來你就是忘恩負義的小冤家劉寶林哪?若不是你倒反白狼關,出賣了劉國禎,唐軍何以能得逞?本駙馬一定要結果爾的狗命,給劉總兵報仇雪恨。」

    海東珠說罷催開大駱駝,直奔寶林撲來。寶林怒不可遏,抖槍便刺,與海東珠戰在一處。阿塔公主怕丈夫有失,忙催馬掄刀前來助戰。東方傑見了,把鐵明杖一晃,高聲喝道:「蠢婦,有本事的這廂來。」

    阿塔公主二目圓翻,手舞雙刀,直奔東方傑,二人也戰在一處。

    再說程咬金,一看形勢不妙,忙對唐王說:「陛下,此處乃虎穴龍潭,不可久留,快隨微臣突圍。」

    唐王點頭,雙手平端定唐寶刀,跟著程咬金奪路而走。徐軍師也手握利劍,緊緊相隨。他們君臣剛走了不遠,就被突厥兵包圍了,突厥兵每人身上都背著弓箭,箭頭都是被硫磺火藥餵過的,這就是火箭。

    突厥兵對準唐王「嗖嗖嗖」放火箭,李世民的親兵衛隊不斷倒下去,有的中箭而亡,有的被火燒死。程咬金的衣服也冒了煙,老程一看不好,保著李世民又往回跑。迎面又遇上突厥的伏兵,為首一員女將,金甲紅袍,胭脂馬,繡絨刀,身背五色描金幡,斜挎百寶囊,眉宇之間,千重殺氣,馬前馬後,百步威風。她與阿塔公主比起來,真是天壤之別,這個女人長得十分俊俏,花容月貌,體態風流,一對水汪汪的杏眼,足以勾人的魂魄。

    老程見了暗自稱奇,忙把大斧子一晃,哇哇暴叫:「黃毛丫頭,還不把道路閃開,可曉得爺爺的厲害!」

    這個女將冷笑道:「老傢伙,你還橫什麼?你們被包圍了,連一個也走不了啦。只要李世民寫下降書,交出順表,我就把你們放了,不然的話,嘿嘿,你們連一個也活不了!」

    老程怒問道:「黃毛丫頭,你是什麼人?」

    女將微微一笑:「我乃保康王的乾女兒,吐魯公主是也。」

    老程也冷笑了一聲:「突厥沒人了,連老娘兒們都上陣了,爾快拿命來。」

    程咬金催馬搖斧,要大戰吐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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