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東霸天黨鵬飛與胞妹黨愛蓮變臉動手,愛蓮出於骨肉之情,不忍心真打,招招架架,邊戰邊勸。黨鵬飛哪裡聽得進去,恨不能一槍把愛蓮扎死。
丁猛急不可待,又喊又叫,打算過去動手,被石寬拉住,低聲勸道:「你小子太混了!人家是兄妹,怎麼打也沒有怨恨,你要伸手就麻煩了!」
丁猛道:「那是為什麼呢?」石寬道:「你沒見黨鵬飛身後那些人嗎?為什麼都不動手,就因為他們是兄妹,都怕落埋怨。你要過去可就不同了,非打亂套不可。」丁猛笑道:「怕什麼?越亂越有意思,要不我就困了。」
就在他倆說話的時候,情況發生了變化。原來,黨鵬飛打著打著,突然心生一計,衝著愛蓮身後喊道:「娘來啦,您給評評理!」愛蓮認為母親真到了,回頭觀看,結果沒這麼回事。就在這一剎那間,黨鵬飛抖起大槍,奔愛蓮當胸刺去。黨愛蓮明知中計,再躲可就來不及了。噗嗤一聲,大槍刺透胸膛,愛蓮慘叫一聲,仰面摔倒,頓時七竅流血,死於非命。
曉春等大驚失色,喊道:「啊呀,姑娘!痛惜人也!」富春寶把腳一跺,這才相信黨愛蓮果真是好姑娘,現在才覺得對不住她。他真是又疼又悔,又氣又恨。他像瘋了似的掄寶劍,奔黨鵬飛撲去,喝喊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爾拿命來!」黨鵬飛也罵道:「狂徒休走!你們他娘的一個也跑不了!」他說著抖槍便扎,與春寶戰在一處。
金面瘟神佟豹呼喊道:「眾位,還看什麼熱鬧?快上!」皇糧莊的保鏢、打手、莊客們,各掄兵刃,嘩一聲就衝過來了。方才曉春有顧慮,姑娘一死,還有什麼可顧忌的呢?她遂把雙刀一搶,喝道:「上啊!」
丁猛也跟著喊道:「殺啊!」他的喊聲比誰都大。他舞雙錘,扎進敵群。這回他可過癮了,劈里啪嚓這頓砸呀,直打得死屍翻滾,刀槍亂飛。石寬、張鐵虎、李大成、鍾慶堂以及杜鵑、丁香、悍婦們也衝了上去,哭喊著要給姑娘報仇。
再看幾百人滾成一團,怒吼聲、叫罵聲、兵器的撞擊聲、呼救聲、來回的跑步聲交織在一起。有人不斷地倒下去,有幾支火把和燈籠正掉到一家門前的柴禾垛上,霎時引起大火。火借風勢,風助火威,越燃越大,把西莊門一帶的房屋全燒著了。烈焰飛騰,煙塵滾滾,真是一場兇殺惡鬥!
富春寶酣戰黨鵬飛,大戰了五十多個回合,未分勝負。春寶偷眼往四處一看,敵眾我寡,悍婦和丫環們幾乎都戰死了,只剩下五小和曉春、鍾慶堂幾個人了。他們都被許多人包圍著,群賊拉不斷,趕不散,就好像無數只綠頭蒼蠅,緊緊盯在魚肉上。春寶暗中焦急,靈機一動,猛然想起腰中的暗器。他虛晃一劍,跳出圈外,噌抽出一隻亮銀鏢,一抖手奔黨鵬飛打去。黨鵬飛嚇得一甩頭,撲一鏢正打到他左眼上,這小子「媽呀」大叫一聲,仰面摔倒。春寶跳過去,手起一劍,把他的人頭砍下,然後抓著辮子,把人頭掄起來,厲聲喝道:「罪魁已經伏法,爾等還替誰賣命?降者免死,頑抗者同他一樣下場!」
眾打手一看,黨鵬飛果真死了,頓時人心渙散,各奔西東。丁猛還沒過癮,追趕了一陣,把跑得慢的又打倒了幾個,這才翻身回來。
曉春對眾人說:「皇糧莊已破,被囚禁在這兒的老百姓還不少。不如趁熱打鐵,把他們都放了吧!」
春寶也說:「救人救到底,送人送到家,反正一樣了,乾脆為老百姓做點好事!」眾人一致贊成。曉春當下率領眾人,先把愛蓮、丁香和杜鵑的屍體抬到路邊,用衣服蓋好,叫李大成在此守候。
餘者由春寶帶領二次衝進黨宅,砸開牢門,把關押在那裡的百姓全部釋放了,其中有很多被抓來的婦女。老百姓感激得涕淚橫流,「恩公,恩公」地叫個不停,跪在地上一個勁兒地磕頭。曉春把他們集合起來,當眾宣佈:「黨鵬飛假公濟私,作惡多端,已經伏法。我們是綠林好漢,專門翦惡扶善,除暴安良。倘若官府追究此事,你們就這樣告訴他好了。」老百姓連連稱是。
曉春說罷,又從中找出幾個年輕人,叫他們幫著把黨愛蓮、杜鵑和丁香的屍體掩埋了,曉春燒了幾張紙,以示哀悼。這時,天色已亮,曉春和眾人趕緊收拾東西,與百姓告別,當即離開了皇糧莊。那些被放出來的男女老少,一直目送他們出了莊,這才各自散去。
皇糧莊被抄一事,很快在四處傳開,官府也派人前來調查。他們感到問題太嚴重了,急忙備下公文,呈報到省裡。山東巡府也做不了主,又上報到刑部。所幸的是,黨鵬飛生前做惡多端,不僅壓搾百姓,就連官府和其他士紳也受他的窩囊氣。他這一死,皆大歡喜,都說:「該!早就該死了!」很多有身份的人都聯名上書,控告黨鵬飛以勢壓人,目無法紀,說他的死是罪有應得。這樣一來,此案也就無人深究了。
竇曉春等人離開皇糧莊,直奔泰山而來,一路上想起愛蓮姑娘,無不惋惜,富春寶的心情更加沉重。這天,他們來到泰山腳下的泰安縣。原來大家就約定好了,不論早到的還是晚到的,一律在縣城集齊。曉春一行進城後,沿著大街尋找店房。
忽然從對面跑來兩個人,邊跑邊喊:「夫人留步!」曉春一看認識,正是雙義鏢局的兩個夥計,王栓和張伢子。曉春趕快迎上來問道:「我哥哥在哪?」王栓笑道:「他老昨天就到了。派我們到處尋找夫人和五位小爺,快跟我走吧!」
春寶問道:「人都到齊了嗎!」王栓道:「都到了,都到了!」說罷,他在前邊引路,眾人緊隨在後,順大街往西走,拐過鐘樓不遠,就來到了店房。
眾人一看,這座店的字號叫「茂昌客棧」,金字牌匾,看樣子年頭可不少了。緊對著客棧是文昌閣。廟前有很多攤販,叫賣得十分熱鬧。王栓和張伢子一直把眾人領進後院,說:「這兒還有東西跨院,都叫咱們包下來了。」他說著沖屋裡喊道:「夫人和五位小爺到了!」
竇爾敦、上官元英和老劍客遲樂天都笑著迎了出來。五小上前見禮,彼此打過招呼,到房中落座。跟來的那些夥計趕快過來給夫人和眾人見禮,大家說說笑笑,好像多年未見面似的。
上官元英問曉春:「你們怎麼才來?可把人急壞了!我還以為你們在半道上出事了呢!」曉春苦笑道:「可不是嗎,出的事還不小呢!」
竇爾敦焦急地問:「怎麼回事?」曉春就把皇糧莊的事情講了一遍。眾人聽了,無不驚駭,對黨姑娘的死也深感惋惜。竇爾敦有些擔心,道:「你們惹了這麼大的禍,只怕官府非追究不可!」
曉春不以為然地說道:「管他呢,到時候再說!反正不能叫黨鵬飛這樣的壞蛋橫行,何況又牽連到咱們人身上了。」
上官元英道:「說得對,做得也對。我看殺得好,殺得痛快!除暴安良嗎,官府不追究便罷,要追究到咱們頭上,就跟他拼了。」
竇爾敦看他們一路疲勞,不便多說,叫夥計給他們安排住處先休息。曉春夫妻住東跨院,五小和夥計們住西跨院,竇爾敦三人佔了後院。晚飯時,眾人又湊在一起,談論去泰山赴會之事。竇爾敦掐著手算了一下,現在離五月初五還有十多天。遲樂天道:「早比晚強,何不利用這個機會,把泰山派的底細摸清,以免到時候措手不及。」
上官元英道:「我也是這麼想的。這兩天我就想夜探泰山,看看超然、華文龍他們幹些什麼。」
竇爾敦沉思片刻,道:「要去最好是我去。」上官元英道:「這可不行,你現在的身份和過去不同了。泰山盛會之後,你就是山東武林界的總當家人了,豈能輕舉妄動!」竇爾敦笑道:「那算什麼身份?還不得靠自己掙飯吃!」
遲樂天看竇爾敦那麼謙虛,便開玩笑地說道:「你呀,當家人就是一家之主,誰不得孝敬你,還用得著你自己掙飯吃?到時候錢來伸手,飯來張口,一呼百諾。這九州、十府、一百零八個縣,誰不得聽你的!我看哪,比做巡撫、總督還強呢!」眾人聽了,哄堂大笑。
晚飯畢,各自回房休息。爾敦、上官元英和遲樂天熄滅了燈光,搬了三隻凳子,在上面打坐。這是他們每天必練的功夫,這叫達摩坐功。據說,就這樣坐一個時辰,就能消除整日的疲勞,保持旺盛的精力。這時夜色深沉,萬籟俱靜。三位屏息而坐,只覺得心曠神怡。
突然,有人在院裡喊道:「快來人,東院出事了!」三人同時驚醒,從凳子上跳下來,開房,趕奔東跨院。因為曉春夫妻住在這裡,爾敦更是擔心。他呼吸急促,心頭亂跳,幾步來到房外,用手一推,房門拴著呢。一會兒,屋裡閃出燈光。「院裡是誰呀?」爾敦一聽是妹子的聲音,這才把心放下。
片刻,曉春把房門打開,與慶堂一先一後迎了出來。上官元英仔細看看他倆,問道:「沒有事吧?」曉春笑道:「這是怎麼說的,睡得怪好,有什麼事?」
遲樂天問道:「方纔是誰喊叫來著?」鍾慶堂說:「不知道。我們怎麼沒聽見?」
竇爾敦覺得事情蹊蹺,說聲「走!」急轉身來到西跨院。這時春寶也被驚醒了,披著衣服,點上燈,把師父接進來。爾敦查看了一下,一個不缺,不像有事的樣子,這才放了心。除了丁猛之外,眾人都被驚醒了,紛紛問道:「出什麼事了?」爾敦道:「沒什麼,你們睡吧!」
竇爾敦退出來,回到後院。春寶也跟過來,把燈點上。上官元英手搶著鬍鬚說:「誰喊的呢?他想幹什麼?爾敦突然靈機一動,又奔臥室。到屋裡一查看,壞了,虎尾三節棍不翼而飛。上官元英發現他的銅桿大煙袋也不見了。遲樂天撲到床頭一看,他的明杖和鐋鑼都沒影了。三個人面面相覷,這才知道,中了人家的調虎離山計了。」
那麼,這個人是誰?是華文龍還是超然?還是他們主使別人幹的?三個人都想到這上面了。上官元英氣得把桌子一拍,說道:「嘿,終日打雁,反倒被雁啄了眼睛!現在我就去泰山,找超然這個老禿驢算賬!」爾敦勸道:「你先沉住氣。我看不一定是超然他們所為。咱不能做望空捕影的事。」
遲樂天氣得直翻白眼,沉思片刻後說:「爾敦說得有理,華文龍不是這種偷雞摸狗的人。」
上官元英急得直撥浪腦袋,大罵道:「什麼損賊都有!要抓住他,絕不能留情!」曉春、慶堂和五小,還有幾個夥計都來了,眾人上房的上房,搜查的搜查,一直折騰到天亮,也沒查出線索來。爾敦叫大家沉住氣,先去梳洗用飯。
早飯畢,春寶往師父房中看了一眼,見師父坐在那裡沉思。春寶沒敢驚動師父,心中暗道:「這是哪個兔崽子干的?這不是叫我們爺們兒栽跟頭嗎?」他悶悶不樂地回到屋裡,往床上一躺,唉聲歎氣。石寬覺得煩悶,拉住春寶說:「師兄,走,到街上遛遛。」春寶道:「哪有那份閒心!」石寬道:「你說錯了。心裡越悶越要溜躂,或許能弄出點眉目來。走吧!」說著,他拉著春寶往外就走。張鐵虎、李大成也跟著出來了。唯有丁猛吃飽了就睡,也沒人去理他。
四小走出客棧,信步走進對過的文昌閣。他們東瞧西看,的確開心多了。春寶抬頭一看,靠著大牆圍了一圈人。有人吵吵嚷嚷,不知是賣什麼的。張鐵虎緊走幾步,在人群後邊往裡探頭一看,啊,不看則可,一看頓時就驚呆了,原來這人正賣三節棍、大煙袋,還有遲樂天的鐋鑼和明杖。
張鐵虎嚇得一吐舌頭,忙扭回身,向春寶等一招手。小哥幾個湊過來,擠進人群,定睛觀看。只見人群當中站著一人,長得尖嘴縮腮,一副猴相。此人身高不滿五尺,寬腦門,翹下巴,顴骨高高,塌鼻樑,大鼻子頭,深眼窩,一對烏黑發亮的小圓眼睛,兩腮長著又長又黃的汗毛,嘴巴突出,嘴角儘是皺褶,沒有鬍子,愈顯得像個猿猴。這傢伙光頭沒戴帽子,髮辮盤到脖子上,身穿一套魚白色褲褂,散著褲角,穿著一雙千層底實衲幫鞋,大尾巴兜跟灑鞋;敞胸露懷,腰中繫著五彩絲帶。看年紀此人足有四十開外。在他腳前擺著竇爾敦的虎尾三節棍、遲樂天的明杖和鐋鑼以及上官元英的銅桿大煙袋。
只見此人一手叉腰,一手比劃,說個不停。張鐵虎、李大成火往上撞,剛要往裡闖,被春寶給拉住了。春寶以目示意,叫他們沉住氣,先聽聽這人說些什麼。三人明白,強壓怒火,注意聽著。只見這人把猴嘴一撅,發出破鑼似的聲音,既嘶啞又刺耳,簡直難聽極了,「方纔我說過了,在下是外鄉人,初到山東泰安,投親不遇,訪友落空,欠下了店飯賬,實出無奈,才想賣點東西還賬,再湊幾個路費。我說,諸位你們有識貨的沒有?我這幾樣東西可都是寶貝,您可別當廢鐵買。這三節棍是純鋼打造的。看,多像老虎尾巴!外邊鍍金,光金水就用了十八兩。這環子都是五金鍛造的,寶刀寶劍都削它不動。」
這人說著,一哈腰把三節棍拿起來,掄了幾圈,在手上掂了掂說:「說份量足有一百多斤。這要是賣給行家,少說也值二百兩銀子。可是話又說回來了,貨到地頭死呀,誰叫我現在等錢花呢!只要哪位看中了,給個價就成。您再看看這只煙袋:白銅鍋,黃銅嘴,紫銅煙袋桿,四十多斤重。甭說別的,您就是買銅,得值多少錢?何況這還是個玩藝。您看手工活有多細:煙袋鍋上滿是山水。這是西嶽華山,這是北嶽恆山,中岳嵩山,還有這兒的東嶽泰山。光說這個手工錢,就得值多少?還有這面鐋鑼,這可不是一般的鑼,這玩藝兒能當盾牌使,刀砍槍扎都弄不壞它。瞧,還有這根明杖!這可不是普通瞎子使的那根竹竿兒,這是五金做的,形狀多象竹竿,妙就妙在這裡,值錢就值到這上面了。」這人說罷,一對小圓眼睛打量著眾人,問道:「怎麼樣?有識貨的沒有?您給個價吧。單買,一堆摟都可以。」
圍觀的老百姓小聲議論著,指手畫腳,看意思還真有人想買。春寶忍無可忍,分開前邊的人,擠到裡面說:「我都要了!來呀,都拿走!」張鐵虎、李大成一下擠進裡邊,哈腰就要拿。
這個人用腳把兵刃踩住,說:「且慢!得先論價,後付貨。」春寶冷笑道:「你要多少錢?」這人道:「方纔我不是說了嗎,論理可值得多了,今兒個我等錢用,您給個價就成。」春寶伸開五指說:「我給這個價怎麼樣?」他說著呼一巴掌奔這個人的臉扇了過去。
這人手疾眼快,啪一把把春寶的腕子抓住,問道:「你要幹什麼?」春寶道:「我要捉賊!」說罷,抽拳送腿,啪就是一腳。這人忙往旁一閃身,笑道:「就憑你這兩下子,還敢說三道四!甭問,你是對面住店的人了!那就麻煩麻煩你給姓竇的送個信兒吧!」
春寶看這傢伙挺橫的,道:「放屁!你是個什麼東西,還用驚動他老人家!」這句話可把他惹翻了。他把小圓眼睛一瞪,喝道:「黃口孺子,竟敢出口傷人!真不知天高地厚!待某教訓教訓你!」這時李大成撲上前去。
這傢伙說著左拳一晃,李大成雙掌合十往上一迎。其實,人家是虛招,唰一轉身,閃到李大成身後去了。他抬右臂,伸二指捅著李大成的後肩胛道:「別動!」李大成覺著渾身發麻,動不了啦。這時張鐵虎從這人身後撲來,探雙手抓住這人的肩頭。這人往下一哈腰,滴溜轉到他的身後,用手指一戳道:「你也別動!」張鐵虎頓時也直著脖子瞪著眼,一動也不動啦。
石寬一看,說道:「喲,你小子還會點穴!」說罷,他掄拳便打。這人笑道:「不光會點穴,還會『拿麻』呢!」這人說著用右手一捅石寬的軟肋,石寬便渾身發麻,頓時癱軟在地。
春寶驚詫不已暗道:不好!這個人的能耐太大了!他忙掣劍在手,一手握劍,一手-鏢,就要玩命。這人冷笑道:「娃娃,你差得太遠了,使什麼也沒用!我不傷你,快給你師父送信兒去吧!」春寶一想,自己過去也白搭,不如給師父送信兒去,遂說道:「有種的,可別溜了!」
這人哈哈大笑:「娃娃,要想溜掉,今兒就不露面兒啦!」春寶一聽,人家說得也對。可不是嗎,人家要不露面,你去哪兒找啊。想罷,他分開眾人,逕直跑回茂昌客棧,三步兩步跑進上房,只見師父與上官元英、曉春等閒談。春寶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師父,兵刃找到了!」竇爾敦一怔,忙問道:「現在何處?」春寶就把才纔的經過講了一遍。這下屋裡可炸開了鍋。上官元英頭一個衝出房門,吼道:「走,我非會會這個狂徒不可!」
竇爾敦一看,攔也攔不住了,這才率領眾人離開店房,直奔文昌閣。
不一刻便穿過大街,春寶用手指著前面說:「看,圍著挺多人的那地方就是。」上官元英一頭擠進人群,又轉回身問春寶:「人呢?」春寶擠進來一看,當時就傻了。為什麼?原來那個人已經蹤跡不見,連兵刃及石寬等三人都沒有影子了。
春寶又氣又急,叫道:「嘿,我又上當了!」說著他啪啪抽了自己倆嘴巴。上官元英對竇爾敦說:「壞了,人跑了!」
竇爾敦一愣,仔細想了想此人不像是鼠竊狗偷之徒,不可能,不可能!他遂向老百姓拱手問道:「各位鄉親,方纔那個賣兵刃的哪去了?」有個老者說:「奔東面去了。他臨走留下一個紙條。那不,在地上放著呢!」
竇爾敦低頭一看,可不是嗎,有張紙條,用塊小石頭壓著,他急忙上前把紙條拾起來,定睛觀看,上寫:
「西門裡,順城街,鐵獅子胡同,六號。」
遲樂天等人看後,問竇爾敦怎麼辦,竇爾敦道:「這樣吧,春寶和曉春夫妻回去看家,咱們哥兒仨去一趟。」
曉春不放心地說:「讓我跟著吧!」爾敦道:「你是個女子,諸多不便。」
鍾慶堂道:「我是男的,我去得了。」春寶急得都要哭了,說:「師父,讓我去吧,要不非把我憋死不可。」爾敦無奈,只讓曉春回店,帶著春寶、慶堂老少五個人按地址找去。
他們邊走邊打問,約一袋煙的工夫,就找到順城街鐵獅子胡同六號。到眼前一看,原來是座道觀。橫匾上寫著「上清宮」三個大字。只見觀門緊閉,角門開著。爾敦沖裡邊問道:「門上有人嗎?」
「誰呀?」從角門裡走出一個小道士,看了看竇爾敦幾個人問道:「無量天尊,施主有事嗎?」爾敦把那張紙條遞給他說:「請看這個地址,是你們這兒嗎?」
小道士接過來一看:「無量佛,不錯,不錯!請問:你們哪位姓竇?」爾敦道:「我就是。可否讓我們見見觀主?」「當然,當然。請幾位稍候片刻。」
眾人在外邊等著。等啊,等啊,等了很長時間,就聽見腳步聲響,廟門大開,那個小老道笑著跑出來說:「各位施主,我家觀主出來了!」
竇爾敦等人閃目觀看,只見四名小道士往左右一分,中間走出兩個人來。頭一個個頭不高,形似猿猴。春寶一看,正是盜賣兵刃那個傢伙。在他身後,跟著一個老道。見此人身高頭大,是個大塊頭,紅臉膛,大餅子臉,三綹花白鬍鬚,臥蠶眉,丹鳳眼,紅光滿面;頭戴九梁道冠,身披醬紫色道袍,手擺拂塵,飄飄似神降臨凡間。他把拂塵一晃,高聲說道:「歡迎,歡迎!」
究竟來者何人?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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