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海軍的亞歷克。辛普森從牛頓艾博特的月台上走進普利茅斯快車的頭等車廂。一個行李搬運工提著一件沉重的箱子跟著他。他正準備把它舉上行李架,但這位年輕人攔住了他.「不—就放在座位上吧。我過會兒再放上去。這個給你。」
「謝謝你,先生。」搬運工得到了不少小費,退了出去。所有的車門都砰砰地關上了,一個洪亮的聲音喊道「只去普利茅斯,去托基的換車。下一站是普利茅斯。」然後,哨聲響起,火車慢慢駛出了車站。
車廂裡只有辛普森中尉一個人。十二月的空氣相當冷,他將窗戶拉上。然後他茫然地吸吸鼻子,皺起眉頭。這是什麼味道!讓他想起了在醫院的那段時間,想起了在他腿上進行的手術。是的,氯仿。就是這個味道!他又把窗戶放了下來,換到背朝機車頭的那個座位。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煙斗,點燃了。有一陣,他坐在那兒沒動彈,一邊抽煙,一邊看著窗外的夜色.最後他站起身來,打開箱子。拿出一些文件和雜誌,然後又關上箱子,試圖把它推到對面座位底下一卻沒有成功。有什麼東西擋住了。他變得不耐煩起來,更加使勁地推,但還是只能進去一半。
「見鬼!怎麼進不去?」他嘟囔著,把箱子拖出來,俯身下去朝座位下面看……
一會兒之後,一聲尖叫刺破夜空,隨著剎車警報索的緊急拉動,巨大的火車不情願地停了下來。
「我的朋友,」波洛說道,「我知道,你已經對這起普利茅斯快車上的謀殺案很感興趣了。讀讀這個。」
我揀起他從桌子那邊扔過來的小條。小條很是簡潔明瞭。
親愛的先生
加能盡早給我打電話將不勝感激.
謹此
埃比尼澤。
哈利戴這條子和案情之間有什麼聯繫我不清楚,於是我不解地看著波洛.作為回答,他拿起報紙。大聲讀起來廣昨晚有一個轟動的發現。一位返回普利茅斯的年輕海軍軍官在他車廂的座位下面發現了一具女屍,胸部被刺。這位軍官立刻拉下警報索。於是火車停了下來。這名婦女。年約三十。打扮富麗,還沒有驗明身份。」「後來我們又有下文。『在普利茅斯快車上發現的女屍身份查明,她是尊敬的魯珀特。卡林頓夫人。』你現在明白了。我的朋友?要是你不明白的話。我就加一句—魯珀特。卡林頓夫人在結婚之前名叫弗洛西。哈利戴,她就是哈利戴老人—美國鋼鐵大王—的女兒。」「於是他找你?太棒了!」「我過去為他做過一點事一一件債券持有人的事。還有一次,由於一次王室的盛大的訪問活動我到了巴黎。我讓人把弗洛西小姐指給我看。外觀上她頗像一個引人注目的小個子寄宿生!她有可觀的嫁妝!這引起了麻煩。她差點搞出不體面的風流韻事。」
「怎麼會那樣?」「一個羅奇福伯爵。一個很不好的人物。你會說。一個大壞蛋。一個十足的冒險家,他知道怎麼去討一個年輕浪漫的女孩子的歡心。幸運的是。她父親及時地聽到了風聲。便匆忙把她帶回了美國。幾年之後,我聽說她結婚了。但我對她丈夫的情況一點也不瞭解。」「嗯,」我說道,「這個魯珀特。卡林頓閣下無論怎麼說也不是個好小子。他在賽馬場上幾乎把自己的錢給花光了。我想哈利戴老人的錢來得正好。在我看來。對這樣一個長相不錯,彬彬有禮。而又無所顧忌的小流氓來說,要找到一個妻子是很難的!」「啊,可憐的小女人!她沒有一個好的歸宿!」「我想他立刻就讓她很清楚地知道了是她的錢。而不是她的人吸引了他。我相信,他們很快就分道揚鑣了。我最近聽到謠傳說他們肯定要正式分居。」「哈利戴老人也不是傻子。他會看緊他女兒的錢,不會讓那些錢轉人他人之手的。」
「我想是這樣的。不管怎麼說,我知道事實上魯珀特閣下是相當窘迫的。」
「啊哈!我搞不懂—」「你搞不懂什麼?」「我的好朋友。別像那樣猛烈抨擊我。我看得出來。你很有興趣。你陪我一塊兒去看一看哈利戴先生吧。街角有一個出租汽車站。」幾分鐘之後,我們就疾馳到這位美國富豪在帕克街的豪宅。我們被帶進了書房,一個體型又大又胖,長著敏銳的眼睛和很具挑釁性的下巴的人很快就過來了.「波洛先生嗎?」哈利戴先生說,「我想我不需要告訴你我為什麼找你吧。你已經在報上讀到了,我不是那種浪費光陰,坐失良機的人。我碰巧聽說你在倫敦。並且我記得你在那些轟動的事件當中幹得都很漂亮。我永遠也不會忘掉一個名人的,我可以選擇蘇格蘭場。但我也得有自己的人。錢不是目的。所有的錢都是為了我們女兒而掙的—現在她不在了。為了逮著該死的兇手。我願意花掉我最後一分錢!你明白嗎?現在就看你給我送貨了。」
波洛鞠了一躬.「先生,我在巴黎曾好幾次見過您女兒,我也就更願意接這個案子了。現在我要讓你告訴我,她去普利茅斯途中的情況和其他一切你認為與該案有關的細節。」「好的,首先。」哈利戴回答說。「她不是去普利茅斯。她是去參加在埃文米德鄉間邸宅—斯旺西伯爵夫人家中舉行的一個招待會。她乘十二點十四分由帕丁頓發出的車離開倫敦。兩點五十到達布里斯托爾—她得在那兒轉車。當然,主要的是普利茅斯快車途經韋斯特伯裡,根本就不到布里斯托爾。十二點十四分這列車中途不停直達布里斯托爾,之後要停靠韋斯頓、湯頓、埃克塞特和牛頓阿伯特。包廂裡就我女兒一個人。她的座位一直定到布里斯托爾。她的女僕在下一節車廂的一個三等廂裡。」「等一會兒,」波洛打斷道,「誰管珠寶?您的女兒還是女僕?」「我女兒總是自己照料珠寶。用一個藍色摩洛哥羊皮箱子裝著。」「繼續吧,先生。」
「在布里斯托爾,女僕簡。梅森拿起由她照管的女主人的梳妝包和外衣來到了弗洛西包廂的門前。讓梅森特別驚訝的是。我女兒告訴梅森說她不在布里斯托爾下車,她還要繼續趕路。她讓梅森將行李拿下去放在行李寄存處,並梅森說可以在小吃部裡喝點茶,但得在火車站等她,她會在下午乘坐上行火車回到布里斯托爾的。女僕雖說很是驚訝,還是照她說的去做了。她將行李存在寄存處也喝了一些茶。但一列又一列的上行火車進站了。女主人就是沒有露面。在最後一列火車到了之後,她將行李放在原處,去了火車站附近的一家旅館過夜。今天早上她在報上讀到了這個慘案,於是就乘最早的一班火車回來了。」「沒有什麼可以說明為什麼您女兒突然改變計劃嗎?」「嗯,是這樣的,據簡。梅森說。在布里斯托爾時,弗洛西的包廂裡已不再是一個人。裡面有一個男人站在另一端的窗戶邊看著窗外,她看不清他的臉。」
「當然,火車是那種軟臥列車,對嗎?」「是的。」
「過道在哪一邊?」「在月台的那一邊。我女兒和梅森說話的時候,站在過道裡。」「在您心中沒有疑問—對不起!」他站起身,小心地將有點歪的墨水台扶直。「請原諒。」他又坐下來繼續說道,「看見歪的東西我的神經就受不了。奇怪,是不是?我是在說,先生。您心中沒有疑問。認為這極可能的不期而遇是您女兒突然改變計劃的原因。是嗎?」「這好像是惟一講得通的推測了。」「您不知道提到的這位先生可能會是誰嗎?」這位百萬富翁猶豫了一會兒,然後答道,「不—我一點也不清楚。」
「好了—關於屍體發現的經過?」「屍體是被一位年輕的海軍軍宮發現的,他立刻拉了警報。火車上有一個醫生。他對屍體進行了檢查。她是先被氯仿麻醉,然後被殺死的。他個人認為她已經死了四小時左右。因此一定發生在離開布里斯托爾不久一極有可能是在布里斯托爾和韋斯頓之間,也有可能是在韋斯頓和湯頓之間。」
「那珠寶箱呢?」「珠寶箱。波洛先生。不見了。」
「還有一件事,先生。您女兒的財產—她死後會傳給誰?」「弗洛西婚後不久就立下遺囑,將所有的東西都留給她丈夫。」他猶豫了一會兒,然後又繼續道:「我不妨告訴你,波洛先生。我認為我的女婿是個無法天天的流氓,因此。根據我的建議。我女兒正準備通過法律手段將自己解放出來——這不是難事。我將她的錢作好安排,這樣她活著的時候。他不能碰這筆錢。但雖然他們這些年來一直分居。她卻經常屈服於他對錢的要求。而不願意將醜聞公開。然而,我是下定決心要結束這事。最後弗洛西同意了。我讓我的律師進行訴訟。」
「卡林頓先生在哪兒?」「在城裡。我想昨天他去了鄉下。但昨晚又回來了。」波洛想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我想就這些了。先生。」「你想見一見女僕簡。梅森嗎?」「如果可以的話。」
哈利戴按了一下鈴。給了男僕一個簡短的命令.幾分鐘之後,簡。梅森進來了。這是一個容貌粗陋。卻讓人尊敬的婦女。她在悲劇打擊下無動於衷,一副訥相。只有一個好僕人才可能這樣.「請允許我問你一些問題。好嗎?你的女主人。昨天早上出發之前,她沒有什麼不尋常的表現嗎?沒有很激動或很慌張嗎?」「噢。不。先生!」「但在布里斯托爾的時候。她很不一樣了,是嗎?」「是的。先生,非常不安—那麼緊張。好像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究竟說了些什麼?」「嗯,先生,就我能記得的,她說。『梅森。我得改變計劃。發生了一些事情—我是說,我不能在這兒下車了。我得繼續走。將行李拿下去,放在行李寄存處,然後喝點茶,在車站等我。』「『在這兒等您,夫人。是嗎?』我問道.「『是的,是的。不要離開車站。我會乘晚些時候的火車回來。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也許不會太晚。』「『好的,夫人,』我說。我沒有權利問問題,但我覺得這很奇怪。」「這不像你的主人。是嗎?」「非常不像,先生。」
「你怎麼看?」「嗯,先生。我想是和包廂裡的那位先生有關。她沒有跟他說話。但她轉過身去一兩次好像是在問他她做得對不對。」「但你沒看見那位先生的臉,是嗎?」「是的,先生;他一直背衝著我。」「你能描述一下嗎?」「他穿著一件淺鹿毛色的外套。戴著旅行帽。他很高很瘦。他後腦勺很黑。」
「你不認識他。是嗎?」「噢,不,我不認識。先生!」「他肯定不會是你的男主入卡林頓先生嗎?」梅森著上去很是驚訝。
「噢,我想不是的,先生!」「但你不肯定?」「身材有點像男主人。先生—但我一直不認為是他。我們很少看見他…我不能說不是他!」波洛從地毯上揀起一個別針。很是嚴肅地皺著眉頭,然後他繼續道:「有沒有可能這個男人在你到包廂之前在布里斯托爾上的火車?」梅森陷入了沉思.「是的,先生,我想是可能的。我的車廂很擠。我出去花了一些時間—然後在月台上有一大群人。那也使我耽擱了一會兒。但那樣的話,他只有一兩分鐘的時間跟女主人說話。我想當然地認為他是從過道過來的。」
「當然,那更有可能。」
他停下來,仍皺著眉頭。
「您知道女主人的衣著嗎。先生?」「報紙上有些細節。但我想讓你證實一下。」「她戴著一頂白色狐狸皮無邊女帽,先生。還有—個白色帶點的面紗,穿著‾件藍色起絨粗呢外套和裙子—那種藍色他們叫做鋼青色。」「嗯,很是惹眼。」「是的。」哈利戴先生說道,「賈普警督希望那能幫助我們確定案發地點。看到她的人都會記住她的。」
「正是如此!」波洛轉過臉說,「謝謝你,小姐。」女僕離開了屋子。
「好!」波洛輕快地站起身來。「在這兒我只能做這些了—先生,我只是想讓你把一切都告訴我,一切!」「我已經這麼做了。」「你肯定嗎?」「絕對肯定。」
「那麼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我不能接這個案子。」「為什麼?」「因為你不坦率。」「我向你保證—」「不,你有些事沒告訴我。」停了一會兒,哈利戴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遞給我的朋友.「我想這是你想要的,波洛先生—你是怎麼知道的?真是讓我很惱火!」波洛笑了。打開那張紙。這是一封信。字跡很細,字體斜著。波洛大聲地念出來:
親愛的夫人:
盼望著與你再次見面,我不勝興奮。自收到你的親切回信之後。我實在按捺不住。我永遠也不會忘掉在巴黎的那些曰子。你明天就要離開倫敦,這太殘酷了。然而,不久。也許比你期盼的更早。我就會有幸再次見到一直佔據我心靈的女士了。
親愛的夫人,請相信我最忠貞不渝的感情的保證。
羅奇福之阿曼德
波洛將信遞回給了哈利戴,並鞠了一躬。
「我想。先生您不知道您女兒想跟羅奇福伯爵重溫舊情。是嗎?」「這太讓我吃驚了!我在我女兒的手袋裡發現了這封信。也許您知道。波洛先生,這個所謂的伯爵是一個最壞的冒險家。」波洛點點頭。
「但我想知道您是怎麼知道這封信的存在的?」我的朋友笑了:「先生。我不知道。但只會追蹤腳印並能識別煙灰對一個偵探來說是不夠的。他也得是個好的心理學家!我知道您不喜歡也不相信您的女婿。您女兒死後受益的是他。女僕對那個神秘男子的描述和他很相像。但你對抓他並不熱衷!為什麼?當然你的懷疑在另一個方向。因此你有些東西沒講。」「你是對的,波洛先生。我一直認為是魯珀特干的。直到我發現了這封信。這使我很不安。」「是的。伯爵說了『不久,也許比你期盼的更早。』很顯然他不想等到你聽到他重新出現的風聲。是不是他也從倫敦乘十二點十四分的火車,並且順著過道到了您女兒的包廂?羅奇福伯爵,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也是個子很高。皮膚淺黑!」這個百萬富翁點點頭.「好了,先生,再見。我想。蘇格蘭場有一個珠寶的清單吧?」「是的。我想如果您想見賈普警督的話。他現在在這兒。」賈普是我們的一個老朋友。他對波洛打招呼的時候很是親切,其中還帶著些輕蔑。
「你好嗎,先生?我們之間沒有什麼惡意。儘管我們看問題的方式不一樣。您的腦袋瓜怎麼樣?還那麼厲害嗎?」波洛滿面笑容,「它還在工作,我的好賈普,毫無疑問!」「那就好了。認為是魯珀特閣下,還是一個竊賊?當然我們正在監視所有常規地方。如果珠寶被銷贓的話,我們會知道的。當然無論是誰幹的。都不會僅僅把那些珠寶留著來欣賞它們的光澤。不會的!我正在調查魯珀特。卡林頓昨天在什麼地方。好像有些神秘。我正讓一個人監視他。」
「很是謹慎,但也許是晚了一天。」波洛輕聲建議道.「你總在開玩笑。波洛先生。好了,我要去帕丁頓。布里斯托爾、韋斯頓、湯頓,那是我的規定值巡的路線。再見。」「你令晚會過來看我。告訴我結果的,是不是?」「當然,如果我回來的話。」
「好警督相信運動中的事情。」在我們的朋友離開的時候,波洛喃喃道,「他到處走;他測量腳印;他搜集泥巴和煙灰!他特別忙!他熱情高漲!要是我跟他提起心理學的話,你知道他會做什麼,我的朋友?他會笑的!他會對自己說,可憐的老波洛!他年紀大了!他己經老朽了!賈普是『敲門的年輕一代』。毫無疑問!他們忙著敲門,以致沒有注意到門是開著的!」「你準備怎麼做?」「因為我們有自由處理權。我要花三便士給裡茨飯店打一個電話—你也許已經注意到了我們的伯爵正呆在那裡。在那之後—因為我的腳有些濕。我己經兩次打噴嚏了—我得回我的房間。在酒精燈上給自己做湯藥!」第二天早上我又一次見到波洛。我看到他正靜靜地享用早餐.「有什麼事嗎?」我急切地問道,「發生什麼事兒了嗎?」「沒有。」
「但賈普呢?」「我沒見過他。」「伯爵呢?」「他前天離開了裡茨飯店。」
「謀殺的那一天?」「是的。」「那就齊了!魯珀特。卡林頓被證明無罪了。」
「因為羅奇福伯爵離開了裡茨飯店?你走得太快了,我的朋友。」「不管怎麼說,得跟蹤他,並把他逮捕!但他的動機會是什麼呢?」「價值十萬美元的珠寶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個很好的動機。不,我心裡的問題是。為什麼要殺了她?為什麼不僅僅偷了珠寶?她不會起訴的。」
「為什麼不會?」「因為她是個女人,我的朋友。她曾經愛過這個男人,因此她會默默地承受損失的。而且這個伯爵,在女人問題上是個特別好的心理學家—因此他才會成功多次—他會很清楚地知道這一點!而另一方面,如果魯珀特。卡林頓殺了她的話。為什麼要拿走珠寶,這是致命的、說明他與此案有牽連的證據。」
「作為一個幌子。」「也許你是對的,我的朋友。啊,賈普來了!我聽得出他的敲門聲。」這位警督滿面笑容,心情很好。
「早上好,波洛。剛回來。我幹了一些漂亮工作!你怎麼樣?」「我。我剛整理好頭緒。」波洛靜靜地回答道。
賈普開心地笑了.「老夥計年紀大了,」他輕聲對我說。「那對我們年輕人來說這可不行。」他大聲道.「遺憾嗎?」波洛問道。
「好了,你想聽聽我都幹了些什麼嗎?」「你讓我猜一猜,好不好?你在韋斯頓和湯頓之間的鐵道線邊上找到了作案的刀子。你找到了那個在韋斯頓與卡林頓夫人說過話的賣報男孩!」賈普的下巴拉了下來:「你究竟是怎麼知道的?別告訴我說全是因為你那功能強大的腦瓜!」「我很高興你第一次承認它功能強大!告訴我,她有沒有給那個賣報男孩一先令?」「不。是半克朗!」賈普原來的脾氣又回來了。他咧著嘴笑道。「真奢侈,這些富裕的美國人!」「結果這個男孩沒有忘記她?」「他不會的。半克朗不是每天都能得到的。她跟他打了招呼並買了兩本雜誌。有一本封面有一個女孩穿著藍色衣服。『那和我很般配。』她說。噢。他清楚地記得她。好了,那對我來說足夠了。根據醫生的證據。案發地點一定是在湯頓之前。我想他們會立刻將刀扔掉。於是我沿著鐵路線找那把刀。沒有問題。就在那段路邊找到了。在湯頓的時候,我就我們的嫌疑犯詢問了一些人。但當然那是個大站,他們不大可能注意到他。他極有可能乘晚些的火車回到了倫敦。」波洛點點頭:「很有可能。」「但我回來之前發現了另一則消息。他們正在轉移珠寶。沒有疑問!那隻大的翡翠已經在昨晚被典當了—被一個壞種典當了。你知道是誰嗎?」「我不知道—只不過他個子很矮。」
賈普眼睛瞪得大大的:「是的,你說對了。他夠矮的。是雷德。納基。」「雷德。納基是誰?」「一個特別精明的珠寶竊賊。先生。而且謀殺也幹得出來的。經常和一個女人—格雷西。基德合作。但這一次她好像沒有卷人—除非她帶著贓物去了荷蘭。」
「你們逮捕納基了嗎?」「當然。但提醒你一下。我們要的是另外一個人—那個和卡林頓夫人一起坐火車的男人。他是計劃這一切的人。沒錯。但納基不願意告發他的朋友。」
我注意到波洛的眼睛變得很綠。
「我想,」他輕聲說道,「我可以為你們找到納基的朋友。毫無疑問。」
「又是你的一個小主意。是不是?」賈普目不轉睛地看著波洛,「有時候你設法送貨還真不賴,你年紀這麼大了。當然是難得的好運氣。」
「也許,也許,」我的朋友喃喃道,「黑斯廷斯,我的帽子。還有刷子。哦!要是還下雨的話。還有我的高統橡皮套鞋!我們不能浪費了湯藥的功效。再見!賈普!」「祝你好運,波洛。」
我們剛看到一輛出租車,波洛就把它叫住了。並且讓司機開到帕克街.當我們在哈利戴家門前停下來的時候,他靈巧地下了車。給司機付了錢,然後按門鈴。他對開門的男僕低聲要求了一下。我們就立刻被帶到了樓上。我們走到屋子頂層,被帶進了一個整潔的小臥室.波洛的眼睛掃過房間,目光落在一個小小的黑色箱子上。他在箱子前面跪下來,仔細看了看上面的標籤,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小捻線.「問哈利戴先生能不能上來到我這兒來。」他轉身對男僕說.男僕走了。他熟練地輕輕擺弄著箱子的鎖。一會兒。鎖開了。他將箱蓋打開。他飛快地在裡面的衣服中翻找。將它們扔到地板上.樓梯上傳來重重的腳步聲。哈利戴進了屋子。
「你究竟在這兒幹什麼?」他瞪著眼。問道.「先生。我在找這個。」波洛從箱子裡拿出一件艷藍色起絨粗呢外套和裙子,還有一頂白色狐狸皮無邊女帽.「你拿我的箱子幹什麼?」我轉過身來看見女僕簡。梅森進了屋.「黑斯廷斯,請你關上門。謝謝你。是的,並且背靠著門站著。好了。哈利戴先生,讓我將格雷西。基德介紹給您,或者簡。梅森,她很快就會在賈普警督的好心陪同下和她的同謀雷德。納基會合了。」
波洛揮了揮手,不以為然。「這簡單極了!」他又自己吃了些魚子醬。
「是女僕堅持要告訴我她的女主人穿的衣服首先引起了我的注意。為什麼她要這麼著急將我們的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衣服上呢?我考慮只有女僕一個人說在布里斯托爾包廂裡有一個神秘男人。就醫生的證據而言,卡林頓夫人也許在到達布里斯托爾之前就被殺了。但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女僕就一定是同謀。如果她是同謀的話,她就不會希望這一點僅僅只有她的證據。卡林頓夫人穿的衣服很引人注目。女僕一般來說在她的女主人穿什麼衣服上有很多選擇。如果,在布里斯托爾之後,有人看見一個穿著鮮艷藍色外套和裙子的女士和一頂毛皮無邊女帽,他肯定會發誓他見過卡林頓夫人的.「我開始重現案情,女僕會給自己提供相同的衣服。她和她的同謀在倫敦和布里斯托爾之間用氯仿將卡林頓夫人麻醉並將她捅死。也許是利用了一個隧道。她的屍體被推進座位下面,女僕就扮演了她。在韋斯頓的時候,她一定得讓人注意到她,怎麼辦?極有可能,會選中一個賣報男孩。她通過給他一大筆小費以保證讓他記住她。她還通過對一本雜誌的評論將他的注意力引到她的衣服上。離開韋斯頓之後,她將刀扔出了窗外以表示可能的案發地點,然後換了衣服,或者在上面罩上一件雨衣。在湯頓,她下了火車,盡快回到了布里斯托爾,在那兒她的同謀將行李放在了行李寄存處。他將票據交給她,然後自己回到了倫敦。她在月台上等著。演出她該演的一幕,去了一個旅館過夜,然後早上回到了倫敦,完全像她所說的那樣。當賈普考察回來後,他證實了我的推理。他還告訴我一個有名的竊賊正在轉移珠寶。我就知道不管是誰,事情一定跟筒。梅森所描述的完全不同。當我聽說那是雷德。納基,總和格雷西。基德合作時,好了,我就知道在哪兒能找到這個同謀。」「那伯爵呢?」「我越想,就越發相信他和本案無關。那位先生很在乎自己,他不會冒險殺人的。殺人跟他的性格不一致。」
「好了,波洛先生,」哈利戴說道,「我欠你很多。午飯後我寫的支票也沒法償還這一切。」
波洛謙虛地笑了,對我小聲說道:「好賈普。他會得到官方榮譽的,這沒有疑問。但雖然他抓住了格雷西。基德。我想我。就像美國人所說的,又惹他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