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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反覆去外星人迪斯科舞廳進行調查的過程中,「矢桐洋」這個人物浮現出來了。他是那裡的常客,和他一起玩的夥伴都叫他「公子」。
從調查中得知,這個矢桐最近急速和寶井洋美接近起來。而且有人提供證言說,井原小奈被殺害的十三日那天夜裡十點左右,他們二人從舞廳走了出去。
「他和一個裝扮得很像大家小姐的女子好起來以後,連理都不理我們了。」
矢桐過去的女伴們多半是懷著嫉妒的心情說。
使牛腸感到吃驚的是,在對矢桐的身邊進行秘密調查中瞭解到他父親是執政黨的大人物隴岡智定。他當過閣員,現任現政權的政調會會長。
政調會長是政府政策的負責人,要不是在各省廳有威望的人物,是擔任不了這個職務的。他是支撐現政權的大頭目,在執政黨內他也是主要派閥的頭目,下屆政府首腦的有力候選人之一。
矢桐雖為庶出,卻是隴岡的接班人。他現在是東京P大學的學生。浮現出一個重要人物,觸動了他,弄不好的話,可能招致來自上方的壓力。
警方的高層人士是警察官僚,但不是警官。他們「退職後」的餘生,不能不求得執政黨政治家的照顧。警方高層人士基本上在執政黨的政治家面前抬不起頭來。
警方在秘密調查中瞭解到,矢桐目前正在與財界名門財津家的次女之間的親事進行洽談。這門親事要是成立的話,隴岡智定的政治野心,就將得到資金方面的強大支持。他在政財界的實力地位將大為提高。
男女雙方都將於明春畢業,預定在畢業前後舉行婚禮。
牛腸的腦子裡形成了這樣一種圖景:寶並阻擋在矢桐的前面。矢桐和陪客女郎混在一起的事實,讓財津家知道了的話,將成為一個重大障礙,親事可能因此告吹。
可是,要說矢桐是兇手,有幾個矛盾之處。
由於矢桐的出現,警方舉行了搜查會議。首先提出這些矛盾。
「寶井洋美和搶劫殺害井原小奈的強盜有關係的嫌疑很大。但難以將失桐和強盜一夥聯繫起來。假定矢桐是殺害洋美的兇手的話,認為殺害宮下的強盜一夥到哪裡去了呢?」
「還沒有確定宮下是被強盜一夥殺害的。宮下也有可能是強盜一夥以外的人殺害的。」
這是宮下由季提出的意見。可是,這樣的話,強盜一夥的去向就更不清楚了。
「不論洋美是矢桐的親事的多大障礙,將諸橋和洋美一起殺死,不是過於野蠻了嗎?」
「過去搜查指揮部的大多數意見是,強盜為了封住情況瞭解過多的寶井洋美的嘴,將洋美和諸橋一起殺害了。由於矢桐的出現,現在有必要重新考慮了。過去認為因為洋美瞭解情況過多,強盜一夥才殺死了洋美,可是洋美說出去的話,就意味著連她自己也將作為強盜一夥的一分子被逮捕起來。」
「而且,說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將罪行暴露出去的那樣一個危險女人是強盜的同夥,也不可理解。殺人凶器藏在洋美家中,也是一個矛盾。總之,確實不能說矢桐與洋美被害事件毫無干係。有必要首先要求矢桐自願出面對其詢問情況。」
會議實際領導人那須警部1綜合雙方意見這樣說道。
1日本的警官分為警視總監、警視監、警視長、警視正、警視、警部、警部補、巡查部長、巡查九個等級。——譯注
2
搜查指揮部決定要求矢桐自願出面對其詢問情況。
矢桐像是對警方要求他自願出面接受詢問感到震驚。
因為是要求自願出面,所以不是不可以拒絕。但是,他像是心裡明白拒絕出面對自己更加不利,於是同意了。
考慮到是自願出面,談話地點定在了附近的飯店的會議室。負責詢問的,是精明幹練的那須警部,牛腸和草場在場協助。
矢桐虛張聲勢並依靠父親的權勢,一開始態度就很傲慢,但骨子裡隱藏著的不安和動搖,沒有逃過三位刑警的眼睛。
「今天特意請你來……」
那須以低姿態對年齡和他兒子相彷彿的矢桐說。
「我感到迷惑不解,不知道你們為什麼叫我來,我又沒有做麻煩警察的事情。叫我老子知道了就糟了。」
矢桐作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藉著老子的威望嚇唬對方。
「誠然,誠然。有些事情想問問你作為我們偵查工作的參考。能得到你的協助的話,你馬上就可以回去。」
那須依然圓滑地說。
「什麼事需要我協助呀?」
那須的穩健的談話使矢桐的態度緩和了下來。
「直率地說吧,叫寶井洋美的女人你認識嗎?」
那須單刀直入地問道。儘管說話的口氣始終是溫和穩健的,但有一種使對方不能說不認識的氣勢。
「好像是和她在一起遊玩過。」
矢桐勉勉強強地承認了。
「她現在怎麼樣了你知道嗎?」
那須的眍o眼窩深處放射出銳利的目光。
「聽人說她在東京灣和男人一起連車帶人雙雙墜海死了。」
「報紙和電視都大肆報道過,你沒看過新聞報道嗎?」
「我對新聞報道不怎麼感興趣。」
「但是,你和她的關係不是相當親密嗎?」
「親密這個詞兒看怎麼解釋啦,說親密也可以。可是,那種親密程度的女人有好幾個。」
矢桐從最初的動搖狀態,逐漸恢復到了鎮定狀態。這位嬌生慣養的少爺有些低級庸俗,很有一套想利用老子的權勢最大限度地擴展自己的本領。
「你可真行,年輕人沒那點勁頭兒不行。我們畢竟是『男女七歲不同席』時代的人,連接近女孩子都害怕。」
「那太可憐啦。」
矢桐有了進行反擊的餘地。
「和你有親密關係的女性之一以奇妙的方式死去這一事實在可憐,你和她的交往到什麼程度呀?」
「也就是在一起跳跳迪斯科和一起坐汽車兜兜風的程度。」
「是這樣啊!是年輕的夥伴吧,和她一起死去的夥伴、叫諸橋的人物,你認識嗎?」
「在迪斯科舞廳的酒吧間有幾次見到他或擦肩而過的情況。」
「你知道他的身份嗎?」
「開始他宣稱是一位少爺,後來說是某公司的搞自由勤務的職員,他像是想回到原來的工作崗位上去。」
「寶井小姐和諸橋先生關係密切嗎?」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們有達到情死的關係。」
「你認為他們倆是情死嗎?」
「事實上他們不是情死的嗎?」
「警方認為他們是被人殺害的。」
那須緊緊盯視著矢桐。
「那是誰,是誰殺害的呢?」
矢桐的聲音是顫抖的。那須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話,反問道:
「二月十三日深夜到次日凌晨,你在什麼地方來著?」
「二月十三日……」
矢桐馬上應答不上來,說話打起奔兒來。
「就是那個獨居老太婆被強盜殺害的那天夜裡。」
「那,那,那件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呀?」
矢桐從容對答的鎮定態度又崩潰了。他臉色蒼白,全身不停地打戰。這種態度說明他和井原小奈被強盜殺害事件有某種牽連,即使沒有直接關係,也一定知道一些有關情況。
發現了宮下克司的屍體,屍體上粘著貓毛,這一點,將克司和殺害放債老太婆的強盜一夥聯繫起來了。由於在寶井洋美家裡發現了凶器,以強盜一夥的嫌疑對洋美指名通緝。這些關聯事件,傳媒都報道了。矢桐嘴上雖然說對新聞不感興趣,那些報道他大概看過了。
「我沒說你和事件有關係,也沒說沒有關係。因為那天夜裡發生了那個事件,我想也許能幫助你回想起來,才提出了那個事件。寶井洋美作為那次事件的嫌疑人被指名通緝了。」
「我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幹什麼,是我的自由,用不著你們說三道四。」
矢桐很激動。
「不是說三道四,是你若能告訴我們那天夜裡你在哪裡,對我們的搜查工作有參考價值。你不能配合我們嗎?」
那須單刀直入地問道。
「好幾個月以前的事情,記不得了。」
「所以才給你提醒是獨居老太婆被殺害的那天夜裡,對你沒有啟發嗎?」
「和我毫無關係的老太婆被殺死了也好,沒被殺死也好,對我都沒有啟發。」
「那天夜裡你去了六本木的外星人迪斯科舞廳的事實你承認嗎?」
「什麼呀,這種事情你們都調查過了,還問我幹什麼。」
矢桐顯出對此感到吃驚的樣子。
「你是在晚十點左右走出舞廳的,以後到什麼地方去啦?」
「大,大概是駕車去兜風了吧!」
「到哪裡去兜風啦?」
那須緊追不捨。
「那種瑣碎的事情記不得了。」
「沒去新宿區住吉街嗎?」
「我不是說過我和老太婆沒有關係嗎!」
「噢,你怎麼知那裡是老太婆的住處呢?」
矢桐咬著嘴唇,感到話說糟了,但已經晚了。他說:
「因為報紙上登過。」
「你不是說對新聞不感興趣嗎?」
本來想支吾過去,反而破綻越來越大了。但那須沒再追問下去,說道:
「那麼,再問一個別的情況。四月十七日下午六點以後,你在什麼地方?」
從那個時候起,諸橋和洋美斷絕了消息。這才是對矢桐懷疑的本題,那須採取的是先清外圍後攻中心的策略。
「是調查我有無不在現場的證據嗎?」
矢桐的臉上沒有了血色。
「對多少有點關係的人都進行詢問。」
「不要拿我當罪犯,我要請律師告你們蹂躪人權。」
矢桐被逼得大聲叫喊起來。
「因為是請你自願出面聽取你的意見,所以你隨時可以離去。我沒有將你看做是犯罪嫌疑人,只是將你作為提供參考意見的人向你瞭解一些情況。」
那須像木雕般毫無表情地說。
「你們覺得怎樣?」
矢桐走了以後,那須徵求牛腸和草場的意見。
「很可疑。」
「我也那樣想。」
二人相繼回答。
「雖然還不能斷定,至少不是那麼清白。這小子心中有鬼,但到什麼程度還看不清楚。」
那須從圓圓的眍o眼的深處放射出思考問題的光芒。
但是,還沒有抓到矢桐的致命傷。
在現階段還不能逮捕矢桐。因為矢桐是隴岡的兒子,需要慎重而又慎重。
今天叫矢桐來向他詢問情況的事情叫隴岡知道了的話,他一定會向我們施加某種壓力的。從這種意義上來說,向矢桐詢問情況,進行得也許早了一些。
「沒事兒,他不會告訴他父親。現在他最害怕的事情,是他心中的鬼讓他父親知道。只要警方內部不洩露出去,隴岡大概不會知道。」
那須顯出有自信的樣子。同時,隴岡不知道他兒子心中的鬼,說明矢桐心中的鬼是嚴重的。
矢桐沒能提出在井原小奈事件和偽裝汽車墜海情死事中的不在現場證明。前一事件發生的時間限定範圍很小,後一事件則範圍很大。後一事件發生的可能性最大的時間,是消息斷絕的當天夜裡。
那須認為矢桐的嫌疑重大,命令立即對矢桐的身邊進行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