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空港殺人案 第七章 涉嫌對像
    1

    「大竹專務不是自殺?」

    山路警官和渡邊警官,從調查組成員——航空部公務員吉村君那裡,打聽到極其富有價值的情況。

    「大竹專務對於飛機失事,抱有懷疑態度。對於委員會有關第四引擎檢查後提出的報告,持不同意見。他要求與我見面,聽取我的觀點。在事故原因還沒有弄清楚之前,他不可能自殺。他的死,肯定是他殺!」

    吉村君的觀點,旗幟鮮明,從他充滿自信的口吻裡,似乎知道兇手是誰。渡邊警官接著問道。

    「大竹專務被殺,你事先想到過嗎?」

    「沒有,可是……」

    猛然間,吉村君吞吞吐吐起來,與剛才說話時的口吻判若兩人,好像有什麼顧慮。

    兩名警官敏感地意識到,吉村君一定遇到過什麼。

    「請大膽說!哪怕芝麻綠豆的事情,也沒關係。」

    渡邊警官一個勁地追問。遇到這種場合,如果性急,證人就有可能縮手縮腳,一聲不吭。可年輕的渡邊警官,生來就是一個急性子。

    「其實……」

    吉村君支支吾吾。可最終,他還是下了決心。

    「因為我也有過這樣的經歷。」

    「怎麼?同樣的經歷?你的意思是說……」

    正在一旁記錄的山路警官,用眼睛瞪著看他。

    「我也差點遭人暗算!大約一個月前的一個早晨,我去上班,在地鐵站台上等車。就在電車呼嘯駛入車站的時候,有人在我背後猛推了一下,我被推落在站台下邊的電車軌道上。幸虧我的命大,掉落在停車區域的前邊,才沒有被電車壓死。」

    吉村君說到這裡,也許想起當時那可怕一幕,臉部肌肉不由得抽搐起來。

    「你是不是與別人有過怨仇呢?」

    「根本沒有那回事。打那以後,我時常提心吊膽的。我仔細回憶過,也實在想像不出究竟是誰想暗害我?」

    吉村君環視一下周圍,彷彿那個暗害他的殺手就在附近。公務員在常人眼裡,高人一等,目空一切。可吉村君的目光裡,卻全然沒有驕橫,而是充滿了懼怕。這種誠惶誠恐的模樣,無疑是真情的流露。

    「會不會因為人群的相互間擁擠,不小心將你推下去的?」

    上班族擔心遲到,往往爭先恐後地朝站台湧去。潮水般的乘客人流,在各地鐵站台司空見慣,屢見不鮮。

    「絕對不是那回事!這與相互推搡和擁擠的力量完全不同,是決意要殺害我。雖然兇手害我未遂,但當時的情景,我至今記得清清楚楚。」

    從外表看上去,性格內向的吉村君,態度非常認真。

    「請問,你那被害未遂與大竹被害,有什麼必然關係嗎?」

    正在記錄的山路警官,突然發問吉村君,以致吉村君嚇了一跳。

    「那,那……」

    吉村君說話,再度磨磨蹭蹭起來。兩名警官的視線,不約而同地一起射向他,似乎在大喝一聲,快說!

    「如果你們再深入調查下去,一切自然會明白的。按我現在所處的位置,不能隨意地說三道四。其他,我也確實提供不出什麼證據。你們說的那個情況嗎,可能有疑點。」

    語無倫次的吉村君,說完立即站起身來,滿不在乎地望著二位警官朝他射去的威嚴目光。

    此後,兩名警官無論怎麼好說歹說,吉村君就是一言不發。他之所以這樣做,不是為了明哲保身,而是擔心自己的輕率發言有可能給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

    兩位警官在找吉村君談話之前,曾向有關部門打聽過他的人品、工作表現以及其他情況。通過今天與他的交談,吉村君還是可以信賴的。

    警官的職業特點,就是對事物的敏感性,比常人要強得多。與人接觸時,只要對方在談話中間稍出現前後內容不一致,就會引起他們的懷疑。尤其是善於捕捉說話破綻的山路警官,已經察覺到眼前的吉村君為明哲保身隱瞞了一些重要情況。

    倘若這推測是真的,那又是什麼原因使他保持沉默的呢?吉村君斷定大竹專務之死是他殺,其理由是他也遭到過暗算,只不過是暗殺未遂。就憑這一點,他與被害人之間肯定有什麼特定關係。再則,他說話時的表情,似乎有什麼難言之處。

    專案組全體警官得知這一情況後,才開始感到大竹專務被害的背後籠罩一團巨大的黑霧。

    2

    在從霞關的國家航空部回來的路上,渡邊警官說。

    「吉村君說了,如果深入調查下去就會一清二楚的。他還說,有些事是不能隨便說三道四的。」

    距離航空部不遠的地方,就是東京警視廳。他們打算順便到那裡休息一會兒,正逢午間休息。從周圍的國家機關大樓裡三三兩兩出來的男女公務員,為呼吸新鮮空氣,朝日比谷方向走去。男的穿長袖襯衫,女的穿短袖襯衫。正午時分,火辣辣的太陽高掛在天空。兩個警官沒有穿外套,襯衫的袖子早已捲到肘部。

    「嗯。」

    山路警官點點頭,鼻子下面又是汗涔涔的。這大概是熱的緣故吧?

    「作為全日航公司的首腦之一,在追查飛機失事原因最關鍵的時刻自殺,確實難以令人置信!八月十一日,距離大竹專務懷疑飛機失事原因與吉村君會面,沒有幾天。」

    山路警官連連點頭。他沒有插話,擔心打斷渡邊警官的思路。

    渡邊警官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突然,他睜大眼睛。

    「據說大竹專務是不滿委員會提出的檢查報告,而要求與吉村君見面的。這大概是吉村君能夠給予大竹滿意回答的唯一人物?至少吉村君也不同意那份檢查報告,而且其手裡還有可能掌握著什麼補充說明的內容。因此,大竹專務要求與吉村君見面。」

    「……」

    「可他們見面後沒過幾天,大竹專務就死了。因此,古村君斷定大竹專務的死是他殺。其理由是,自己有被害未遂的經歷。A被害,B被害未遂。以此為由,B斷言A死是他殺。既然如此,刺殺A與B的兇手應該是同一個人。或者說,兩名兇手之間至少應該有什麼聯繫。殺害A與B動機應該是相同的。也就是說,A與日有共同點。」

    「大竹專務與吉村君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共同點?大竹君對引擎的檢查報告不滿意,而吉村君則握有補充其不滿意的材料。共同點,大概就是這……山路君!」

    剛才還在自說自話的渡邊警官,突然把頭扭向山路警官。

    「8-11兇殺案,看來與全日航4301飛機失事有關!」

    「我也是這樣想。」

    山路警官隨聲附和。

    「大竹專務懷疑飛機的失事原因,對有關人物無疑構成巨大的威脅。所以,把他殺了。」

    「未必是一個人所為?」

    「你這話怎麼講?」

    「我有感覺,不是涉及一個人,可能牽涉到一些更重要的人物,甚至涉及到企業陰謀。不深入調查,無法弄清楚。」

    「吉村君不會有危險吧?!」

    「也許有!他敘述自已被害未遂,其目的也許是要求給予保護?」

    「真有那麼嚴重,他一定知道罪犯是誰。」

    「有可能。但他已經闡明自己的觀點,不隨便說三道四。罪犯,說不定是一個決不能說的大人物!只是說,深入調查下去就會明白的。所以說,肯定是彼此熟悉,但矛盾的衝突非常厲害。」

    「是圍繞飛機失事的原因吧?」

    「是的。」

    「好。在這段時間裡,我們最好把目光盯著吉村君的周圍。」

    兩人不知不覺已來到東京警視廳門口,可還在一個勁的熱衷於討論。幸虧一路過來,身邊沒有來往的行人,不必擔心內容洩漏。

    3

    在全日航公司內部展開調查的橫渡警官和十君警官,已明白在圍繞新機型的選擇上,派系之間的鬥爭非常激烈,氣氛十分緊張和複雜。

    以死去的大竹專務為核心的斯普魯多派,與以野村市松副總裁為核心的庫魯薩派之間的鬥爭,已經激烈到白熱化的地步。

    這種對立所引出的兇殺案,無疑是一種先下手為強的舉措。由於新型機種的價格超出一百億日元,千萬不可忽視。不單單是新型機種的引進,其選擇結果將給兩派今後在公司內部的地位產生微妙的影響。

    據說大竹專務,是一個為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經營者。在飛機客艙擔任乘務長時期,與當時公司的第一常務董事八阪百之助的女兒——八阪節子結婚。作為女婿的大竹,堅定地站在丈人八阪百之助這一邊。加上生性好強、點子多,在晉陞的道路上一連打敗了許多有力的競爭對手,青雲直上,直到坐上全日航公司專務的交椅。其冷靜的判斷力和果斷的決定,是全日航公司不可多得的人才。正因如此,引來許多對立面。

    野村市松副總裁,就是其最大的對立面。在公司內部的勢力中,他與大竹專務呈勢均力敵的狀態。兩人互不相讓,都希望擔任下一屆總裁。

    新機型選擇的背景,牽涉到公司內部複雜的派別鬥爭。當然,警官傾最大注意力注視野村市松副總裁的周邊。可遺憾的是,案發當天,野村市松副總裁在福岡,沒有作案時間。

    可收穫還是不小。最近一段時間,野村市松副總裁與千代田通商公司的杉原省造專務接觸頻繁。

    千代田通商公司,是以大竹專務為核心的斯普魯多派的競爭對手,是庫魯薩飛機製造公司在日本的代理商,與千代田重工業公司同屬某財團成員。

    「也許本案與大企業有關?」

    「是呵,已經出現相關的『雜音』!」

    橫渡警官與十君警官失望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所謂雜音,就是警官在偵查途中,有政治權力的介入。就一般常識,恐怕是難以想像的。一旦搜查到某大企業,而大企業通常以雄厚的資金實力與政界有密切聯繫,案子的偵破必定會遭到政府的干涉和阻撓。接踵而來的麻煩,簡直多如牛毛。這種麻煩不可小看,它往往使偵查工作中途擱淺。即便沒有擱淺,費九牛二虎之力的偵查結果,往往送一個小人物作為替罪羊。而大人物們則高高在上,坐在警官們涉及不到的空間,發出陣陣狂笑。

    「但願沒有那種『雜音』!」

    兩個警官在心裡默默祈禱。

    以山路警官調查小組的收穫為線索,專案組全體警官分頭行動,調查全日航飛機失事調查組內部的情況。根據吉村君所說,深入調查下去,就可一清二楚。圍繞飛機失事原因,調查組內部也分成兩大派。一派主張飛機失事系飛行員操作上失誤所致,另一派則主張飛機失事系製造結構不合理所致。

    吉村君提出的第四引擎在空中脫離的主張,被兩大派緊緊夾在中間。

    草場警官和河西警官,則從其他角度調查遇難者家屬,想以此找到突破口。這多少是一種奇想。由於全日航公司飛機失事,導致眾多遇難者親人悲憤。其中,不乏有個別家屬與處理善後最高負責人積下怨仇。

    作為喪葬費和撫恤金,全日航公司暫時支付給每一個遇難者家屬四十萬日元。有關賠償金,公司則動員企業的每個高層幹部,與遇難者家屬以一對一的方式展開交涉。以航空合同的有關條款為賠償基準,遇難者家屬牢騷滿腹,憤憤不平。

    「不要錢!把人還給我!」

    年輕的少婦一邊哭泣一邊說。

    「把我們親人的墓地,建造在東京灣上!」

    遇難者的家屬們措辭激烈。以各種形式,向全日航公司表示心中的憎恨。一些失去丈夫的中年婦女,對於全日航公司公佈的賠償金數額暴跳如雷。一些被奪去總經理的私營中小企業,不僅其家屬,連同所有職員也一同前來與全日航公司交涉賠償金額。上述這些情況,相比之下還算比較平靜。那些只打撈到遺體頭髮牙齒的遇難家屬,更是按捺不住悲傷的心情,大叫大嚷,揚言要殺全日航公司的總裁。

    不管他們悲憤情緒有多高,有多激烈,都不是針對特定某一個人的。

    即使大聲嚷著要殺總裁的人,未必會動真格,而是對全日航公司的企業整體,發出憤怒的吼叫聲。何況大竹不是公司總裁,儘管也作為承擔飛機失事責任的最高負責人之一,但畢竟不是他一個人。

    4

    會議再度召開,集中各調查小組所獲得的信息。

    第一個發言的,是草場警官。

    「從某種意義上說,每個遇難者家屬,多少都存在這樣的動機。在調查過程中,有一個與大竹專務積怨很深的遇難者家屬給我們留下了根深的印象。她叫小室由紀子,是個大美人。」

    草場警官在匯報時,添加了一句無關緊要的單詞,引來了同事們哄堂大笑。

    「我說的一點不假,確實是一個大美人!」

    草場警官又重複一遍,逗得笑聲此起彼伏。緊張的會議氣氛,頃刻間變得輕鬆起來。儘管大家還在哈哈大笑,可草場警官本人的臉上依然一本正經。這,就是他除專業以外的又一特長。

    「小室由紀子還是一個新娘,新婚沒有多久,她丈夫是全日航公司的職員,這次也隨機遇難。聽說她丈夫是因大竹專務生病,代他赴歐洲出差的。從某種意義上說,他這次遇難是代替大竹。可大竹專務絲毫不領情,恩將仇報,以其丈夫是公司職員為由,大幅度降低了賠償金的數額。有關法律上如何解釋,我等一會再說。大竹專務之所以這樣做,其目的是為了減少公司支出。據說支付給由紀子的賠償金少得可憐,由紀子怎麼也想不通。若不是代替大竹專務出差,丈夫怎麼會遇難呢!現在全日航公司給她的,不是賠償金,而是在什麼費用裡支出。因此,她對大竹專務的所作所為懷恨在心。」

    「那麼,叫作小室由紀子的大美人,生活上肯定很困難吧?」

    那須警長問道。

    「她的父親,在神奈川縣海岸地帶經營賓館和飯店。為擴大企業,在購買土地上犯有欺詐罪。去年年底,終因債台高築被迫破產。雖然其生活上還不至於吃上頓愁下頓的,但失去娘家的依靠已是事實。當然,賠償金數額不可能是無限的。可做女人的,都希望越多越好。」

    「如果說小室由紀子貪得無厭,也說明不了什麼問題。」

    「其丈夫是因大竹專務而死,她當然對大竹專務有成見,再說其丈夫屍體,至今還沒有打撈上來。可大竹專務,卻下達了停止打撈的命令。」

    「即便那樣,我認為她抱怨大竹專務也是毫無意義的。打撈工作持續這麼長時間,支出費用大量增加。下達停止打撈命令,也是出於無奈。」

    「幾個怨恨點合在一起,量變到質變,難道不會萌生殺意嗎?」

    「嗯!這,多少有點牽強附會。這樣吧,小室由紀子也列為犯罪嫌疑人中間的一個。」

    那須警長認為,草場警官調查小組有收穫。

    總之,新婚的年輕女子對大竹專務的所作所為不滿,以致懷有衝動性的殺人動機是完全有可能的。

    5

    瞭解事故調查組內部情況的警官們,也頗有收穫。那須警長點到他們匯報時,渡邊警官早已等得不耐煩了。

    與山路警官一起的渡邊警官,臉上表情猶如長良川的鵜鳥,似乎嘴上叼滿了戰利品,彷彿在向會議炫耀。那須警長早就察覺到了。

    「吉村君斷定大竹專務的死是他殺。其理由,他也曾遭到過暗害。當然,結果是被害未遂。這一內容,大家都已經知道。吉村君與大竹專務社會地位不同,但他們之間的共同點是什麼呢?帶著這個問題,我們進行了調查,根據從飛機失事原因調查組瞭解來的情況,即主張第四引擎在空中脫離的吉村君,如今已經陷入兩派的夾擊之中。我覺得,這是非常奇怪的現象。

    根據事故原因的分類,調查組成員的結構也錯綜複雜。」

    渡邊警官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走到會議室黑板前面畫了一張組織圖。

    「如表所示,調查組的主流派別,分系永派和新堀派這兩大派別。根據各自的支持者劃分,支持系永教授主張的是以中央財團為代理窗口的斯普魯多派,支持新堀主張的,是以千代田財團為代理窗口的庫魯薩派。在調查奪去一百多人命的飛機失事原因的調查組裡,竟摻入企業群。這簡直令人氣憤之極!這些,暫且不說。提出飛機結構不合理的千代田財團,他們排擠一直持飛機結構不合理主張的吉村君。面對出售斯普魯多飛機的中央財團,則千方百計推翻由系永等人主張的『飛行員操作上失誤』的觀點。而欲代理出售庫魯薩飛機的千代田財團,卻與主張斯普魯多飛機結構不合理的吉村君,唱的不是同一個調子。這不得不讓人感到奇怪。他們的觀點與吉村君相同,按理應該與他牽手共同攻擊『飛行員操作上失誤』的主張。現實恰恰相反,對於吉村君的觀點,千代田財團與中央財團卻組成統一戰線,共同夾擊吉村君。這一奇怪現象,大家聽了以後,難道不感到反常嗎?」

    渡邊警官把吉村君心裡的疑團當作問題報告給大家,引起了與會者的充分注意。他掃視大家一眼,高興地繼續往下說。

    「系永和新堀這兩個教授是否被企業收買了?現在還不能斷定。可眼下兩個教授的意見,分別受到調查組的兩大勢力『中央』和『千代田』兩大企業集團的有力支持。當然,支持他們與巨大企業的優勢有關。

    與此相反,支持吉村材觀點的,最初由航空評論家木下公平贊同。不料他在半路上倒向系永派主張的那一邊。其中,必有文章!值得我們進一步去調查剖析。

    吉村君所持觀點,在調查組裡是孤軍無援,誰知也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對他卻頗感興趣,這人就是全日航公司的專務大竹義明。他對吉村君到底表示多大興趣?是不是達到完全支持吉村主張的程度?就這一點,吉村君吞吞吐吐,沒有說下去。但是……大竹專務卻在與吉村君見面後的沒幾天便死了,而且是他殺。吉村君也斷言是他殺,其理由很清楚,因為是曾經被害未遂。就這一點來看,他倆之間應該有某種共同點。那共同點是什麼?我覺得這張表就是很好的答案。請大家認真看一遍!」

    渡邊警官若有所思,爾後高興地指著黑板說。

    「假設吉村君主張的支持者為『X』,與這個『X』最接近的就是大竹專務。如果進一步假設,設大竹專務為『X』,那麼,吉村君與大竹專務之間的共同點,便是關於引擎在空中脫離的主張。由於這個共同點,導致大竹專務被害,吉村君被害未遂。對此,吉村君暗示是同一個兇手,或者兩個兇手之間有相互聯繫。也就是說,引擎在空中脫離的主張,觸犯了兇手他們的根本利益。

    如果吉村君的觀點得到認可,不用說,最頭痛的是代理出售斯普魯多飛機的中央財團。可千代田財團方面的動向,也有令人費解的地方。設大竹專務為『X』,該推理也有行不通的地方。因為,大竹專務屬於斯普魯多派。對於斯普魯多派首腦的他來說,不可能站在吉村君的主張這一邊。

    儘管如此,大竹專務對於吉村君的觀點仍表示極大興趣。他與吉村君見面後不久被害,會不會有其他什麼理由?雖現在尚不能斷定,可大竹專務的死因,是他對吉村君的主張產生興趣所致。還有,吉村君被害未遂的事實,更說明這一點。

    可作為斯普魯多派首腦的大竹專務,為什麼會對吉村君的觀點如此饒有興趣呢?經過長時間考慮,我是這樣想的。這,也許是一個可怕的推理!但當我試驗過這個推理,結果完全合乎邏輯。所有的謎,瞬間迎刃而解。吉村君從站在自己立場的角度上,不願與我們深入交談,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為事情重大。」

    渡邊警官在匯報的過程中,宛如大演說家。他越說越興奮,臉紅到脖子。嗓音也不斷加大,彷彿偵查有了重大突破。

    土井署長語氣平和地說道。

    「別賣關子,快說給大家聽聽!」

    他與表情異常嚴肅的那須警長,形成一個鮮明的對照。他厚道,舉止穩重,講究方法。一旦脫去警服,誰也不會說他是一個警官,更不會相信他還是一個空港警署的署長。

    他對警視廳重案刑事偵察一科派來的同行非常尊重,不允許自己那些有偵探推理能力的部下,在上級派來的同行面前有半點驕傲情緒。

    土井署長適時準確的插話,多少制止了渡邊警官過於興奮的情緒。

    「那……就是說,全日航4301飛機失事,系企業陰謀的犧牲品。」

    「你,你說什麼?」

    全體與會的警官突然為之一震,差點從坐著的椅子上站起來,這是一種完全不合邏輯的推理。無論企業如何不擇手段,可為了公司利益,不可能故意墜毀滿載乘客的飛機。再說這起空難,是世界航空史上規模最大的事故。豈止日本全國,就連世界也被為之震撼。

    為此,政府組成龐大的事故調查組,並責成警視廳和海上保安廳展開聯合調查。

    「你這種推理,是口吐狂言的謬論!」

    土井署長責備渡邊警官信口雌黃。

    「您說我的推理是胡編亂諂?」

    渡邊警官毫不在乎上司的批評。

    「政府組織的調查組裡竟摻入企業傾向,不!是企業在左右調查組!」

    「大概不能說是左右調查組吧?僅僅是兩個企業集團支持兩個教授的各自觀點。」

    土井署長顯得異常穩重、老練。

    「但事實是,這兩個企業集團的意見卻成了調查組的主流。」

    「所謂企業陰謀,請具體說一說。」

    全

    日

    航

    飛

    機

    事

    故

    原

    因

    調查意見 主張者 支持者 出售機型

    飛

    機

    外

    人

    為

    原

    因 飛行員操

    作上失誤 系永教授 大橋盛太郎 亞洲重工業中央商社 斯魯機普多型?

    培斯曼 斯普魯多飛機製造公司

    豐田恆男 國家航空部

    木下公平 評論家

    機

    身

    結

    構

    不

    合

    理 飛機結構

    有缺陷 新堀教授 杉井一郎 千代田重工業千代田通商 庫薩機魯型?

    野村市松 全日本航空公司

    武井博行 評論家

    飛行中引

    擎脫離 吉村健太郎 × ?

    一直在聚精會神傾聽的那須警長,眼睛半睜半閉的。

    「我,」

    渡邊警官見有人支持自己,勁頭又足了起來。

    「庫魯薩派就失事飛機的第四引擎,玩弄了花招。」

    「什麼?」

    不知是誰,發出了喉嚨裡像被什麼東西噎住的聲音。

    「所以,本來就主張統一戰線的庫魯薩派的千代田財團,與中央財團聯手攻擊對第四引擎抱有懷疑態度的吉村君。那是因為第四引擎的檢查工作一旦有吉村君參加,事故原因就會水落石出,局面也就不可收拾。不用說,對於支持飛行員操作上失誤主張的中央財團,希望支持飛機結構不合理主張的人越少越好。就中央財團來說,恐怕沒有一個人懷疑,飛機失事是千代田財團方面的陰謀所致?如果有人懷疑,那當然是絕對有力的攻擊材料。可問題是,懷疑的人不是中央財團方面,而是斯普魯多派的大竹專務,他對第四引掣抱有疑問。因此,儘管他是斯普魯多派,但他對吉村君主張表示出來的濃厚興趣,應該說是自相矛盾的。

    如果全日航飛機失事,是庫魯薩派千代田財團的企業陰謀,不僅不能在機型選擇的混戰中取勝,而且該財團本身將徹底崩潰,大竹專務在全日航公司內部的地位將更加牢固。我雖不清楚全日航公司內部的派系鬥爭,可僅憑此舉,也許能使大竹專務的對立派頃刻瓦解,以奠定勝局。

    清楚這一事實真相的庫魯薩派,無疑十分狼狽。無論如何必須在大竹專務抓住事實真相前,置其於死地,以殺人滅口。難道不是這樣嗎?」

    與會者被渡邊警官的發言,深深吸引住了。在大家看來,儘管這依然是不合邏輯的推理,可已經沒有人再認為這是謬論。

    「如果抓住真相,一切將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不僅兇手暴露,說得嚴重一點,將與千代田企業財團和庫魯薩飛機製造公司的滅亡緊緊聯繫在一起。然而,靠這些大型企業集團工作而生存的人數,恐怕相當於一個地方城市的人口總數。加上連鎖企業的從業人數和他們的家屬人數,也許達到一個大城市人口的總數?為了這麼多人的生活幸福,殺死像大竹專務和吉村君這樣一兩個人又能算得了什麼。

    吉村君也察覺到危險,並為之憂心忡忡,膽戰心驚。由於沒有掌握確鑿證據,僅僅是可怕的推理,故爾他只能向我們暗示。」

    「照你這麼說,吉村君還處在危險之中?」

    草場警官稍稍欠了一下腰。雖然他的迅速偵察行動,得到大家很高的評價,但多少也讓人為他捏一把冷汗。

    「沒關係。我們已經請求當地警署予以協助,加強警戒,保證他的人身安全。從目前狀況來看,似乎還沒有立即除掉吉村君的跡象。」

    「你那是什麼意思?」

    那須警長的目光,炯炯有神盯著渡邊警官。

    「我們詳細調查了吉村君被推下站台的情況,據說他當時摔倒在鐵軌上。湊巧是在停車區域的前面,沒有喪命。根據判斷,那好像是一種警告。意思是說,如果再堅持己見,他的生命就無法保證了。大概是這樣的含意!」

    「那麼,大竹專務為什麼被殺了呢?」

    處事慎重的河西警官問道。

    「比起吉村君,大竹專務要危險得多。作為全日航公司的實力派人物,握有一定的權力。相比較而言,吉村君儘管是航空局局長的輔佐官,但那是花架子,有職無權。在調查組裡,孤獨無援。在回家的路上離開調查組,始終處在監視的目光下。」

    此時此刻,渡邊警官的說話語氣已經平靜下來。他越說越自信,確信自己的推理完全正確。

    「渡邊警官的推理是合乎邏輯的。」

    與橫渡警官一起瞭解調查組檢查引擎委員會的十君警官,向渡邊警官投去非常有力的讚許眼光。

    「我們主要瞭解檢查引擎委員會的情況。通過瞭解,使我們感到委員會裡面的企業色彩也十分濃厚。雖然表面上是系永和新堀兩位博士在上竄下跳,可實質上是千代田財團與中央財團兩大企業集團的代言人。

    兩派自從打出都不贊成吉村主張的旗幟以來,顯得空前團結。我強制性地借閱了該委員會舉行的檢查報告會議記錄。經過反覆閱讀,發現吉村君對第四引擎的三個固定螺栓十分懷疑。

    不用說,我沒有這方面的專業知識,不清楚其中奧秘。可失事飛機的裝備上,如果另行安裝次品的固定螺栓,危險將隨時存在。吉村君從立場上沒有言明,但從他的觀點和我們看過的會議記錄,螺栓另行安裝、鬆弛或者調換的疑點很大。」

    「十君警官,那可不是容易做到的事呀!」

    土井署長說話的聲音,顯得十分緊張。

    「確實不容易做到,但可能性是完全存在的。」

    會場上,又是一陣沉默。企業陰謀犯罪的黑影,沉重地壓在每個與會者的心頭上。大竹專務的被殺,吉村君的被害未遂,調查組內部籠罩著的黑霧以及其他許多證據和跡象,都圍繞著大型企業的利益。

    十君警官將會議記錄分發給大家。就在大家閱讀的過程中,疑團越來越大,越來越濃。

    「在準備起飛之前,調換那幾個簡單的螺栓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河西警官終於打破了沉默。在全日航4301飛機墜毀後,他閱讀過某報上刊登的《花形噴氣式飛機的背後》連載小說。小說裡說到,在飛機準備起飛前,六個機械工程師與兩個電氣工程師組成的檢查小組,一夜就能檢查近百個部位。從引擎部位開始,到機翼、降落架、機身外殼機頭、機身內部、操縱室儀表以及防風玻璃等。從機首的最前側,到尾翼的最後側,整備工作是按照詳細的準備規則進行。操作規程,必須按照規定;操作方法,必須按照規定動作。不允許有任何創造性和隨意性。

    「在這種猶如齒輪那麼精細的準備過程,像那種偷梁換柱的做法能實施嗎?」

    河西警官的疑問,是理所當然的。

    「系永教授說,飛機這一類交通工具,出乎普通人的意料,非常容易出故障。就斯普魯多飛機製造公司來說,尤其是808型飛機,在飛行一百小時的過程中,其故障率僅兩個小時。據說在東京飛往札幌的一百個航班裡,只有兩個航班發生小小的故障。不用說,所謂故障,與飛機立即墜落沒有必然聯繫。」

    「即便地面上的整備狀況為百分之一百安全,可一旦飛上藍天,其安全狀況便會下降。因此,在飛行過程中,螺栓發生問題不是沒有可能,但不會釀成毀滅性的災難。」

    最初將疑問含在嘴裡的十君警官,接著河西警官的話,面朝大家說。

    「故障發生率,確實是百分之二。可正如河西警官剛才說的那樣,故障並非意味著飛機整體立即墜落。而且,根據我所調查的情況來看,飛機的安全程度非常高。即便某個裝置發生故障,立即有第二、第三備用裝置接上去使用,非常安全,並且,機身結構也是兩層。部分性的故障以及損傷等,不可能導致飛機立即墜毀。我不能不認為,這是偷梁換柱故意破壞所致。」

    十君警官斷然反駁。起初只是贊成渡邊警官的看法,現在卻不知不覺地把渡邊警官的觀點據為己有。

    「根據保養規則進行的準備工作,難道有可能漏過成為重大事故的部分?」

    草場警官發言。他支持河西警官的觀點。

    「因為是人幹的嗎!」

    一直沉默不語的那須警長,自言自語地說。從他臉上的表情分析,多半是支持十君警官和渡邊警官的所提到關於企業陰謀的觀點。

    聽那須警長這麼一說,渡邊警官似乎更得勢了。

    「說是不折不扣地按照規則,事實上,實際操作時,並非百分之一百的全面檢查。即便大約在始發空港,或者長時間停留在過路空港的時候,也是如此。例如失事飛機從倫敦飛往東京,中途在過路空港停留。在那裡的休息時間,是一個小時。根據操作規程,即使想全面檢查,在時間上也是不允許的。我想當時所檢查的,大約僅限於引擎、主要儀表以及手摸得到的部分。如果在那種時候將引擎螺栓旋松等等,我覺得是非常有可能的。」

    渡邊警官一邊使用年輕時記住的專門用語,一邊堅持自己的觀點。

    「但是,4301飛機上一共有四台引擎,其中一台引擎的固定螺栓被旋松,難道會引起飛機墜毀嗎?聽說現在的噴氣式飛機裝備,非常精良。即便只剩下一台引擎,也能飛行。再說旋松螺栓,即便換上劣質螺栓,飛行過程中也不可能斷裂。」

    河西警官的語氣非常婉轉。警署裡,有如此思路清晰的年輕警官,真是太難得了!他不希望挫傷年輕人的積極性,深信像這樣的年輕警官將來一定前途無量。年輕警官大膽提出的「企業陰謀」,雖不合邏輯,卻吸引了專案組的絕大部分警官的注意力。應該切入的偵查點基本準確,且分析有條有理。作為河西警官本人,十分希望從與之相應的角度深入探討,以使偵查的主要切入點更趨完善、成熟。

    為此,河西警官儘管大部分贊同渡邊警官的觀點,卻依然站在反方的立場。

    「那大概不是指引擎停止工作?在飛行過程中,即便四台中的一兩台引擎停止工作,飛機照樣能繼續飛行,這是眾所周知的。而4301飛機,不是單純的引擎停止工作,而是引擎本身在空中脫離、掉落。正因如此,情況就發生了根本變化。通過核實,機身上留有受第四引擎撞擊而造成的傷痕。確切地說,脫離的引擎撞在機身而留下的痕跡。像這樣的情況發生,就是所謂的異常變化。如果在飛行過程中發生異常變化,即使一台引擎發生故障,也有可能給飛機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河西警官一聲不吭了,渡邊警官乘勝追擊。

    「兇手的本意,未必希望4301飛機一定要在東京灣墜毀,而是無論墜毀在什麼地方都行。如果在倫敦空港蓄意破壞,無疑是從倫敦到東京之間的任何一個地方墜毀。如果在阿拉斯加空港所為,無疑是從阿拉斯加到東京之間的任何一個地方墜毀。果然,飛機在東京著陸前的一剎那墜毀了。作為兇手,也許希望在水域稍深的地方墜毀?可結果,卻出乎兇手的預料。

    如果是在倫敦空港起飛前或者在途中停靠空港休息時蓄意破壞,一旦起飛後就會瞬間墜毀,起飛前的整備系最大疑點。故此,也許兇手不得己在遠離空港的空中進行!或許兇手認為,只要墜毀不管哪裡都行,即便沒有墜毀也能接受。」

    爭論的焦點,已經拓展到刑事偵察外的專業知識領域。為此,土井署長和那須警長決定,在徵求專家意見之前,不要急於結論。可渡邊警官闡明的企業陰謀之說,加之已經收集到的情報,已經成為專案組最有力的假設。會議上所提出的技術疑問,立即向調查組以外的中立專家咨詢。其結果,渡邊警官的推理顯示了很強的說服力。

    根據當天會議,假設了殺害大竹專務的兇手。

    一、庫魯薩派的企業集團;

    二、小室由紀子。

    「把小室由紀子列為犯罪嫌疑人,似乎不太妥當,但也不是沒有一點可能。第一犯罪嫌疑人究竟是誰?目前尚不清楚,還需要與吉村君耐心接觸。故爾,必須強化對吉村君的監控。與此同時,調查小室由紀子是否有作案的時間。

    那須警長在長時間的會議的結束時,作了上述總結。

    6

    一方面,空港8-11專案組通過國際刑事偵察警察機構,要求對倫敦菲斯魯空港以及4301客機在途中停靠空港的所有保養人員進行一一調查。很快,阿拉斯加空港的警方發來電文,稱全日航委託的保養班烏托尼依主任,已於兩個月前辭職,並且到日本去了。

    烏托尼依主任,是個技術精通的飛機保養機械師。自從兒子在一次交通事故中喪生後,悲傷之極,整天浸泡在酗酒和賭博裡,還偷偷從事走私活動,受到過警方的跟蹤。

    六個月前,其與妻子離婚。從此,生活上越來越放蕩。為此,全日航公司準備解雇他。

    賭博狂的飛機保養員,最易於被金錢收買。

    如果烏托尼依被企業陰謀所收買,其來日目的,是與指使人會面。或者說,預付金已經揮霍一空,要求最終結賬。

    不管怎麼說,他的日本之行肯定是與指使人會面。可就指使人來說,烏托尼依的存在是極其危險的。

    「烏托尼依有危險!」

    出乎意料的情報,使專案組又變得興奮起來。但同時又為烏托尼依正處在危險的沼澤地裡,感到焦急。如果他已經從地球上消失,不僅殺害大竹專務的兇手線索,就連唯一突破企業犯罪黑幕的線索,也將消失。

    羽田空港的出入境管理所裡,警方正在查閱兩個月來的入國記錄,烏托尼依確實到了日本,旅行目的是觀光。有效簽證時間,是三個月。入境那一天,是六月十五日,與離開當地空港的時間相一致。

    警方立即在東京都的所有賓館裡,展開調查。到日本的外國人,首選東京的賓館。其次,是箱根、日光、京都以及奈良等地方的賓館。

    「無論旅途多麼緊張,來日本的外國人都會在東京停留。何況,他來日名義是觀光,肯定來東京。事實上,他的東京之行,是最終結賬。無疑選擇千代田財團和中央財團的總部所在地東京都。」

    一切正如專案組估計的那樣,坐落在日比谷的大東京賓館,有美國人烏托尼依一個月前的住宿記錄,留在登記簿上的姓名、護照編號以及筆跡,與入境卡上的書寫筆跡一致。外國人借宿時,登記的同時必須出示該國護照。因此,使用偽造的假名是很困難的。烏托尼依住宿時,規規矩矩地使用了自己的真實姓名。

    可在預定住宿期限的前幾天,他手提行李外出。從此,就再也沒有返回大東京賓館。住宿費,大約是最後三天的份額沒有支付。由於房間裡留有相當一部分行李,賓館方面沒有把旅客是否有能力付款放在心上。

    美國旅客外出後杳無音訊,賓館方面感到奇怪。先將其行李放在總服務台保管,同時向當地警署報案。

    他究竟上哪裡去了,無人知曉。

    對於留在賓館裡的行李作了調查,只有衣服和套裝西服。有價值的線索,絲毫沒有發現。

    預訂大東京賓館,是其本人在羽田空港直接用電話聯繫的。住賓館期間,他經常外出。據服務員說,印象深刻的來訪客人,似乎沒有。

    「住宿期間,他是否給指使人打過電話?或指使人是否打來電話?」

    於是,空港8-11專案組根據某警官提出的這一意見,迅速調查電話記錄。可大東京賓館的房間電話,不通過總機便可打到市內市外任何一個地方。留在總服務台的數據,只有電話費的計算狀況。因此,找不到對方的電話號碼,外線進來時,雖經過總機,但沒有任何記錄。

    再說擁有兩千多套客房的大型賓館裡,電話線路不計其數,也不可能留下任何記錄。

    從烏托尼依房間打出的電話記錄,當然沒有。

    毫不容易得來的「烏托尼依」線索,就這樣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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