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湖美一街到了,不過前面好像有人辦喜事,車子過不去,你要在這裡下車嗎?”
“好.我在這裡下車就好。這是車錢,零錢不用找了。”
戚懷磊將車資遞給計程車司機,跨下計程車,神情緊張地拉拉身上筆挺的西裝,調整一下領帶,深呼吸一口氣,然後朝著前方人群聚集的喧鬧處前進。
今天是林雅璇的二姐——林雅屏歸寧的日子,他早答應過雅璇,今天陪她一起參加她二姐的歸寧喜筵,所以他一早就搭火車南下。至於雅璇,則在婚禮前兩天就回家幫忙了。
他到台南時,由於離喜筵的時間還很早,所以他先到市區幾個著名的古跡參觀閒逛,等到傍晚時分,才攔了一輛計程車趕到林家。
喜筵的地點就設在林雅璇門前,南部人辦喜事都喜歡選在自家門口,讓左鄰右捨也沾沾喜氣,熱鬧熱鬧。
戚懷磊走過搭得像座隧道似的帆布棚和一桌桌擺放在馬路上的酒席,心中暗忖,將來有一天他真的和雅璇結婚,不知道是不是也得在馬路上請喝喜酒?
他走進林雅璇開的大門,賓客熙來攘往林雅璇的大哥、大姐和父親正在門口招呼前來道賀的親朋好友。
“你是雅璇的朋友?她在雅屏的房間,你直接上樓,右手邊第一問就是廠。”林雅娟顯然不認得戚懷磊就是五年前那個負心無情的男人,笑容可掬的指著樓梯的方向說。
“謝謝。”他踩著用整塊大理石制成的階梯,步伐輕快的登上二樓。
由於林雅璇設銀樓,所以家境還算不錯,這棟五層樓透天厝坐落在以優美建築和昂貴房價聞名的湖美社區,二樓的起居室外有一個半圓形的陽台,看起來十分雅致。
找到林雅娟所說的房間,戚懷磊敲了敲門,不一會兒,林雅璇出來應門。
“懷磊,你來了。”見到他來,她開心得不得了。
“雅璇,你好漂亮!”她美麗的裝扮,令他的眼睛為之一亮。
今晚她穿著一襲藕紫色的細肩帶洋裝,亮緞材質,合身的剪裁襯托出她姣好的身段,一條同色系的紫色絲巾繞過她優美的頸子,稍微遮掩胸前裸露的白暫肌膚,在她走動時,絲巾會隨著她的動作款款飄動。他送的一對紫水晶耳環掛在她細致的耳垂上,搭配臉上精致的彩妝,使她看起來萬分亮麗,比明星還漂亮。
“快進來!”她興奮的拉著他進房。
“雅璇,這位是?”正在幫二女兒戴首飾的林母,見小女兒牽著一個男人走進來,一雙好奇的目光不禁在戚懷磊身上打量著。
雅璇曾受過感情的創傷,因此對於她的感情生活,他們都格外小心地注意著,深怕她又受到一絲傷害。
“媽、二姐,我替你們介紹一下,他叫戚懷磊,是我的男朋友,我們已經交往兩年了。”林雅璇拉著他的手臂,一臉甜蜜地介紹。
“男朋友?!”她們驚訝得張大嘴。之前完全沒昕她提過,怎麼一開口就說交往兩年了?
“是呀,他是個警察,像我們這種從事銀樓生意的,最需要他們的保護了。”她不忘在母親和姐姐面前幫他說些好話。
“你這個孩子!既然已經交往兩年了,為什麼不早點帶回來讓我們看看,一直藏到現在呢?”對於女兒的隱瞞,林母不禁有點怨言。
“我是怕你們反對嘛,所以才一直不敢告訴你們。”
“交男朋友是好事,我們怎麼會反對呢?你這個孩子真是的。”林母搖搖頭,轉頭看著戚懷磊,忽然蹙起眉頭, “咦,我是不是在哪裡看過你?不然我怎麼覺得你好眼熟?”
“是的,伯母。我……五年前,我們曾在長庚醫院的急診室見過一面。”戚懷磊沒有隱瞞,坦白的招認。
天下沒有永遠的秘密,既然無法永遠隱瞞事實,何不干脆老實承認?他不想騙人,更不想欺騙雅璇的家人。
“五年前……長庚醫院……”林母努力回想了半天,突然指著他驚叫: “啊!我想起來了,你就是五年前害雅璇自殺那個死沒良心的男人!”
“媽!”林雅璇拉下母親的手,又氣又尷尬。媽媽怎麼這麼說嘛!
林母連忙將她拉到一旁,低聲罵道: “你這個孩子!不是我愛說你,你談戀愛怎麼不挑好一點的對象?為什麼找來找去,最後還是找上這個沒心沒肺的男人.你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媽,你不要這麼說他,他真的已經改過了。現在他很愛我、很照顧我,這兩年來,他從未讓我掉過一滴眼淚,和他在一起,我覺得很幸福。”
“改過?哼!你怎麼知道他以後不會故態復萌?天生沒良心的男人,你要他去哪裡生一顆良心出來?”
“媽!”
“雅璇,媽說得有理,我也覺得你應該再好好捏想,不要被感情沖昏了頭。”林雅屏憂心忡忡地勸告妹妹,“俗話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個人的行為,通常反應自他內心的思想、人格,人的行為可以偽裝,可是根深柢固的思想和人格特質卻是很難改變的,我們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是真的改變了,還是假裝的,所以你還是再想清楚一點比較好。”
“媽、二姐,我相信他的為人,我已經下定決心,這輩子都要和他在一起,就算你們反對,也不能改變我的決定。無論如何,我都要跟著他!”
“你——”望著小女兒堅定的臉龐,林母真是又氣又心疼。這個傻孩子!她到底要傻到什麼時候呀?
“隨便你!反正將來受了委屈,不要又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跑去尋死尋活就好了。”她賭氣的別開臉,拿這個倔強的女兒沒辦法。
“媽,我不會再想不開了。我知道你們疼我、愛我,早在五年前我就發過誓,這輩子絕不會再用自殺這種方法來結束生命,讓你們為我傷心、難過。除非上天要奪走我的性命,否則我會長命百歲的,請你們放心吧。”林雅璇放柔語氣安撫母親。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不要到時候又笨得想不開。”
“媽,我保證不會。”
“啊,還有,我可不許你們偷個摸摸跑去公證,如果你們自作主張結婚的話,我和你爸爸是絕對不會承認的。”林母不得不先把狠話說在前頭,免得將來連外孫都出生了,她還不知道女兒已經結婚了。
“媽,不會的。目前我們沒有結婚的打算,我們會等到你們全都同意婚事了,才會考慮這件事。”
“哼,那就好。”林母看看牆上的鍾,“好了,差不多快開席了,大家都下去吧。”
“伯母,請等一等好嗎?”林母正要走出房門,戚懷磊突然喊住她。
“干嘛?”林母半旋過身,神色有幾分不悅。這個臭小子想干什麼?
“伯母,我知道五年前的我太自私惡劣,傷害了雅璇,讓您對我的印象淺到極點,這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怪您這樣對我。但是我求您,不要逼我和雅璇分開好嗎?我是真心愛著她,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向您保證,我一定會好好對待她,絕不會再讓她受到一絲委屈。”
林母凝視他認其而誠懇的眼腈,好一會兒才說:“現在說再多好聽的話都沒有用,如果你是真心愛著雅璇的話,就用行動來向我們證明,證明你的愛禁得起考驗,不是隨便說說的花言巧語。”
“那當然!我會證明的,謝謝您願意給我機會。”
他真誠的態度,軟化了林母原本不甚諒解的態度。
“嗯,不要忘了自己說過的話。快開席了,下來吃酒席吧。”林母說完,逕自拉著二女兒的蓬篷裙,往樓下走去。
“懷磊,媽媽好像不反對我們交往了!”林雅璇撲上前,欣喜地擁抱他。
過了母親這一關,問題便解決了一半,但是想到父親那張死板板的嚴肅面孔,林雅璇知道,下一關恐怕沒那麼容易過了。
戚懷磊這輩子從沒吃過這麼痛苦的酒席。
大概是林母把他的身分告訴大家,現在圍著紅色大圓桌而坐的林雅璇,莫不懷著好奇與惡意的目光瞪著他,尤其是林父,一副恨不得翻桌揍人的樣子,教人不寒而栗,渾身直發毛。
雖然林父個子不高,人也干瘦了點,可是那張不怒而威的面孔,教他看了就怕。莫怪人家總說,婆婆和媳婦、岳父與女婿是天生的死對頭,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桌人只有林雅璇仿佛不曾感受到周遭劍拔弩張的氣氛,依然淺笑吟吟的為他夾菜,唯恐他錯過任何一道美食。
“懷磊,嘗啃這道螃蟹油飯。你瞧這螃蟹裡還有蟹黃,很好吃的,快吃吧!”
你這個丫頭!養了你二十幾年,也沒看你為老爸添過一碗飯,這個混小子以前對你那麼壞,害你自殺又流產,你不但不恨他,還拼命為他央萊,老爸真是白疼你了!心裡不平衡的林父咬牙切齒,差點將手中的筷子折斷。
戚懷磊抬眼偷覷了對面的林父一眼,只見他嫉妒的眼睛都快冒出火來了,臉上僵硬的表情說明他恨不得把戚懷磊像盤子裡的螃蟹一樣——大卸八塊。
“吃呀,你怎麼下吃呢?很好吃的。”林雅璇不知情,一個勁兒慫恿他動筷子。
“呃……我飽了。”被人瞪飽了。
“那你渴不渴?喝點飲料好不好?你明天才回台北,今晚應該可以喝點酒,喝紹興酒好了,……哎呀,怎麼沒有了?”她搖搖酒瓶,裡面只剩幾滴殘余的酒液。“我去幫你拿一瓶新的來。”
“不用了!雅璇,我不喝——”來不及了,她已經起身走開了。
面對一桌虎視眈眈瞪著他的林父,戚懷磊實在想不出該說什麼,只能尷尬地陪笑道: “呃,大家別在意我,請盡量用、盡量用。”
“用你個頭!”林父突然拍桌大喝, “臭小子,你給我聽著!今天你能坐在這裡吃飯,並不代表我們已經原諒你了,要不是看在今晚那麼多客人,還有我家雅璇的面子上,我早拿掃把轟你出去了。”
“伯父,我——”“不要叫得那麼好聽,我跟你沒有任何關系!”林雅璇小女兒遠遠走來,氣憤地坐回椅子上,不過嘴裡仍嘟囔著: “雅璇笨,執意要和你在一起,我們也拿她沒辦法,可是你不要以為我們會因此接納你,告訴你,門都沒有!”
“我……”戚懷磊難過極了他早知道參加這場喜筵一定會受到刁難,可是他沒想到,林雅璇會直言不諱的告訴他,他絕不答應他和雅璇在一起。
他是真心愛著雅璇,想娶她為妻,如果林父堅決不肯接納他,邶麼這輩子他和心愛的雅璇就沒辦法廝守絡生了。天哪,誰來幫幫他呀?
“哎呀,你快放手!”
戚懷磊正煩惱時,忽然一個熟悉的驚呼聲傳來,他連忙回頭一看,只見林雅璇被一個喝醉酒的中年男人攫住。那男人借著酒意,企圖親吻她白嫩的臉頰。
他一看,雙眸立即噴出火花,勃發的怒氣讓他忘了自己身在何處、正在做什麼,一心只想教訓那個不知死活的色狼。
他丟下筷子起身沖過去,沒注意到林家的人個個睜大眼,吃驚地看著他激烈的反應。
他沖到正在拉扯的兩人身旁緊繃著臉要求道: “這位先生,請你放開她。”
雖然他很想一拳直接揮過去,可是他告訴自己要忍耐,畢竟這是文明的社會,能用語言溝通的時候,何必像野蠻人一樣動手。
“懷磊!”林雅璇一看見他,便安心地松了一口氣。幸好他來了,否則她真不知道該怎麼甩掉張登旺這個老色狼。
張登旺是與她家銀樓有合作關系的金飾加工廠商,他性好漁色,一只淫邪的眼珠總是不安分的往年輕女人身上瞟。每次到店裡來,都借機對女店員毛手毛腳+姐姐和店裡的小姐,沒有一個不討厭他。無奈他是合作的廠商,她們也不便開罪,總是一再忍耐,只要他別太過分,她們都盡量不得罪他。
“放開她?呃,我……我才不放開她,我要和她玩親親。”
張登旺說完醉言醉語,又作勢要親林雅璇,戚懷磊連忙一把將她攬入自己懷裡,然後惡狠狠的瞪著張登旺。
“你不要太過分了!”
“過糞?什麼叫過糞?呃……這裡有一堆糞,我一腳跨……跨過去,就叫過……過糞嗎?哈哈!”他歪著身子,邊說邊做著滑稽可笑的動作。
“走!我們別理這種沒酒品的瘋子。”戚懷磊摟著林雅璇想離開,張登旺卻從後面追來,一把扯住林雅璇的手。
“不要走嘛!陪我……玩親親,呵呵,玩親親……”他噘起嘴湊上前,林雅璇閃避不及,差點被他親個正著。
“你到底想干什麼?”戚懷磊隱忍已久的怒氣終於爆發了。他可以忍受任何事,唯獨不能忍受雅璇被人輕簿。
“你是誰呀?竟然敢推……推我?給……給我閃一邊去!”醉眼昏花的張登旺還不知自己大禍臨頭,猶自揮拳叫囂著。
“我是誰?我是法治的清道夫,專門清理你這種垃圾和人渣!”
“你我……找死!”張登吐揮著無力的拳頭企圖打他,沒想到拳頭還沒碰到戚懷磊的衣角,就被他以一個俐落的過肩摔摔了出去。
“好耶!好耶!”戚懷磊的身手令人激賞,來賓們像看好戲似的,紛紛報以熱烈的掌聲。
“打得好!”林雅璇的大姐和二姐也暗自拍桌叫好,早該有人替天行道,教訓這個無恥的下流胚子了。
戚懷磊余怒未消,一把揪起張登旺的衣領,將他提離地面。
張登旺嚇得哇哇大叫,圓臉漲得通紅,肥胖的身體不停的掙扎,卻連腳尖都碰不著地面:。
戚懷磊大步走到帆布棚外收集垃圾殘渣的地方,憤然將他丟進小山似的垃圾堆中。
“像你這種垃圾,就應該待在這種地方,等會垃圾車來,你就跟著它們一起到垃圾場去吧!”
他輕松地拍拍手,一手攬著林雅璇,在眾人英雄似的歡呼聲中走回他們的座位。
張登旺的老婆則縮著頭躲在人群裡,壓根沒臉去認領那個“大垃圾”。有這種丈夫,真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恥辱!
戚懷磊回到位子上,發現林雅璇的家人全都睜大眼,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仿佛看見今他們極為震驚的事。
見他們一臉驚異的表情,戚懷磊才猛然想起,自己目前正在林雅璇客,今晚是她二姐的歸寧宴,他竟然還當眾演出全武行。
完蛋了!
他恨不得挖個地洞,當場躲起來,或是於脆將臉埋在手心裡,永遠別再面對他們。可是他什麼都沒有做,只對他們擠出一個客氣的笑容,然後微傾過身,小聲的詢問林雅璇: “剛才被我丟到垃圾堆裡的人是誰?”
“他是和我爸銀樓有合作關系的廠商。”她忍住笑回答。
“什麼?!”是和她爸爸有台作關系的廠商?那他還把人家丟到垃圾堆裡?
硬擠出來的笑容霎時僵在臉上,這下戚懷磊完全笑不出來了,他宛如一塊木頭呆坐在那裡,冷汗涔涔如雨下:心想:完了!這下真的完了!接下來可能換他被她爸爸掃到垃圾堆去了。
然而林父並沒有發火,只是撫著下巴,用一種深思的眼光直盯著他,戚懷磊如坐針氈,連躲藏的地方都沒有。
剩余的幾道菜陸陸續續的端上桌,本來就沒什麼胃口的戚懷磊,現在更吃不下了,不過酒倒是喝了不少。他本來已經戒酒多年,可是都已經破戒打人了,就算再破戒喝酒,也無所謂了。
他的酒量本來就不好,因為緊張,不自覺多喝了幾杯,還沒等到最後一道甜點上桌,就已經醉得東倒西歪了。
酒席結束後,林家的人全到前頭送客,林雅璇吃力的扶起醉得不省人事的戚懷磊,打算送他到附近的飯店休息。
戚懷磊醉得連眼睛都睜不開,只能踩著搖搖晃晃的步伐,跟著她往外走。
“雅璇,你要去哪裡?”林父發現他們,過來喊住女兒。
“爸,懷磊喝醉了,我叫輛計程車送他到飯店。”
“你姑姑他們今晚不留在這裡過夜,家裡還有空房間,你隨便選一間讓這小子睡。小心點,不要讓他吐得到處都是。”林雅璇無表情的說完,又轉身到前頭和親朋好友道別。
林雅璇驚喜交加,頑固的爸爸肯讓他留在家裡過夜,是否表示他已經原諒懷磊了嚨?
“懷磊,爸爸原晾你了,你知道嗎?懷磊!”
戚懷磊哪裡會曉得,醉得不省人事的他。正在夢中拼命向林父賠不是呢!
第二天中午,戚懷磊被窗外刺眼的陽光驚醒,迷迷糊糊的爬下床,想離殲房間去找洗手間。不料才一開門,便發現外頭的客廳坐了好幾個人;他認出那些都是林雅璇的家人,正想縮頭躲回房中時,已經來不及了。
“你醒了呀?”林母開口道。
“伯母。”他低下頭,不敢正視林母的眼睛,不料一低頭才發現胸前的扣子全被打開了,露出赤裸的胸螳,他尷尬不已,連忙將它們全部扣好。
“懷磊,你醒了呀?”聽到他的聲音,正在廚房切洗水果的林雅璇跑出來,將他拉進一樓的浴室裡,拿出一套全新的盥洗用具給他。
“牙刷、毛巾在這裡,你先梳洗一下,我去下碗面給你吃。”
“等等!”他拉住轉身欲走的林雅璇問: “這裡是你家?我怎麼會在這裡?”
“你忘啦?昨晚你喝醉了,我本來想送你去住飯店,可是我爸爸說家裡還有空房間,叫我先讓你住一晚.所以我就讓你睡在客房裡。”
“你爸爸叫我住下來?”他不敢置信妁張大嘴。
是他聽錯吧?那個頑固的老先生怎麼可能對他運麼好?他還得罪和他有合作關系的廠商呢!
“不要懷疑,這是我色爸親口說的。”若不是親耳聽見,她也很難相信。“懷磊,你知道嗎?爸爸肯讓你住在我家,就表示他願意原諒你了,你高興嗎?”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當然高興了!”
記得雅璇說過,要他接納他,門都沒有。那麼昨晚林雅璇好的舉動,是否表示他至少找到一扇窗戶了?他受寵若驚;筒直不敢相信這個好消息。
戚懷磊懷著驚喜與忐忑不安的心情盥洗完畢,林雅磁煮了一碗什錦面,陪他在客廳裡邊吃邊閒聊。
“吃點水果。”吃完面後,林母將叨好的水果推到他面前,態度雖稱不上和藹可親,不過倒也還算平和。
不只林母,就連林雅璇的哥哥和大姐也對他相當客氣,她大姐甚至還對他微笑。
“我大姐一直說要謝謝你,昨晚你替她教訓了色狼張登旺,他老是喜歡毛手毛腳,大家郡很討厭他。”她悄聲告訴氣。
“什麼?他也常對你毛手毛腳嗎?”戚懷磊真後悔昨晚只將他扔到垃圾堆,他應該直接將他送進垃圾場萬對。
“沒有,因為我都在外地工作,所以比較少遇到他,姐姐她們得幫忙照顧銀樓的生意,就比較倒楣了,常常會遇到他。不過經過你昨晚的‘清理’,相信他以後也不敢再作怪了。”
“呃,你爸爸呢?”他四處看了看,不見林雅璇蹤影。
“為了我二姐的婚事,艱樓休息了好幾天,今天銀樓開店,我爸爸十點就到店裡去了。”
“雅璇,我們送午飯到店裡給你爸爸。如果你朋友要走的話,記得送人家一程。”林母淡淡的吩咐完,便提著飯盒和林雅娟出門。
林母走後,林雅璇的大哥接了一通電話,也隨後跟著出門,偌大的房子就只剩下戚懷磊和林雅璇兩個人。
“雅璇,我怎麼覺得你家人對我的態度,好像改變了很多?”不是他敏感,而是他們從冷眼瞪視到親切招呼,這個轉變實在太大了。
“你還不知道嗎?自從昨晚你幫我趕跑張登旺那個登徒子後,他們就對你另眼相看了。他們原先並不相信你對我是真心的,可是咋晚你激動的反應告訴他們,你真的很在乎我。他們雖然沒說什麼,可是他們的表現,等於默許我們交往了。”
“真的?”如果早知道趕走一個垃圾人渣,就能得到林雅璇的認同,而年的他就來台南“清理垃圾”了,哪還會等到現在?
“嗯。不過現在要談婚事,可能還是沒辦法,雖然他們默許我們交往,但並不表示他們會答應我們的婚事,我們還得再努力一段時間來說服他們,也許一年、兩年,也許三年、五年,你……願意等吧?”她有些不確定,畢竟他都三十了,還能等她幾年呢?
“小傻瓜,你問這是什麼傻話?只要他們肯答應讓我們在一起,別說三年,就算是三十年,我也願意等。”
“我也是,我愛你!”林雅璇撲進他懷裡,主動親吻他的唇。
禁不起挑逗的他立即攫住她的唇瓣,熱情地吮吻起來。
戚懷磊緊摟著她,情緒澎湃激昂,他用力吸吮她柔軟的丁香舌,她也被他熱烈的表現挑起情潮,嫣紅著臉.熱切地回應著。
她的回應宛如火上加油,讓他的激情在一瞬間爆發開來,不一會兒,他們便失去控制了。
“雅璇,你的房間在哪裡?”他抵著她的唇,聲音粗嘎地問。
“在三樓……啊!”
不待她說完,他已攔腰抱起她,飛快的奔上三樓,動作之迅速,令人匪夷所思。如果以這種速度參加負重爬樓梯比賽的話,他鐵定勇奪冠軍。
在她的指示下找到她的臥房,兩人一進門,立即滾到柔軟的大床上,衣服也被對方急切的動作扯得幾乎碎裂。
“我愛你、愛你……”
在如野火燎原的激情中,只聽見一聲聲深情的呢哺和受語,自他們口中逸出。
此刻對他們來說就是永恆,未來反倒不是那麼重要了,他們寧願暫時不去思考這個問題。
他們在乎天長地久,但更在乎曾經擁有!
時光荏苒,匆匆又過了一年
“來!吃蛋糕、吃蛋糕,大家休息一下,來吃蛋糕羅!”游瀚文捧著一堆蛋糕盒走進特勤組,朝正在辛勤工作的伙伴們吆喝道。
“喲!今天是什麼日子,你居然這麼慷慨請大伙吃蛋糕?”董立興率先搶過一盒,打開包裝盒,毫不客氣的大快朵頤起來。
“今天小女滿月,所以請各位吃蛋糕、沾點喜氣。”游瀚文將蛋糕盒放在桌上,驕傲地宣布。
“咦,你女兒不是才剛出生嗎?怎麼這麼快就滿月了?”孫吉嘴裡塞滿了蛋糕,含糊不清的問。記得好像不久前才到過醫院去看那個紅猴子似的女娃兒,怎麼一轉眼就滿月了?
“不快、不快,今天剛好滿一個月。”游瀚文轉過頭,發現戚懷磊仍埋首公文中, “模范生,別客氣,過采吃蛋糕呀!”他主動將一盒蛋糕放在他桌上。
“謝謝!恭喜你當爸爸了”戚懷磊向他道賀,笑容顯得有些哀傷。
“呵呵!”爸爸,真是好聽的名詞呀。游瀚文沒發現他的異狀,逕自搔著頭傻笑。
戚懷磊黯然望著那盒代表喜悅的彌月蛋糕,不由得想起失去的孩子。當年若不是他,雅璇也不會傷心得流產,那麼現在他也會是個驕傲的父親。
人果真不能做錯事,一旦做錯事,便會付出比自己所想像更大的代價,他便是最好的例子。
莊敏雄嚼著蛋糕,突然問道: “各位,連瀚文這個少根筋的家伙都當爸爸了,接下來咱們特勤組該輪到睢辦喜事了?”
“應該是模范生吧,他和林雅璇愛情長跑了那麼多年,早該結婚了不是嗎?”孫吉一說完,大家的視線紛紛轉移到戚懷磊身上。
正暗自感傷的戚懷磊一抬頭,便看見無數“關愛”的眼神向他投來,他頓覺寒毛聳立。
“模范生,你和林稚璇何時辦喜事?我們等很久了。”董立興等吃這頓喜酒,等得快不耐煩了。
“呃,恐怕要讓大家失望了,因為可能還要再過好一陣子,我和稚旋才會考慮結婚的事。”
“為什麼?”董立與不解的問。既然彼此情投意合,又何必拖延佳期呢?
“因為她的家人還沒答應我們的婚事,所以必須等他們全都同意了,我們才會結婚。”他向大家解釋:
“你的意思是,如果林雅璇的家人一輩子不答應.你和林雅璇就一輩子不結婚嗎?”游瀚文不可思議的怪叫道、
“沒錯,這是雅璇的意思,我不能不答應。”
“這未免大刁難人了吧!”游瀚文替他打抱不平。
想當初他娶楚靜的時候,她爸媽可是二話不說就把女兒嫁給他,甚至連聘金都沒收,只要求他好好對待小靜。這才是明理的岳家嘛!
“對呀,懷磊,我知道林雅璇是個好女人,可是她真的值得你做這麼大的犧牲嗎?”董立興也不禁要問:愛情的魔力,真有這度大嗎?
“當然!在我心自中,她是無價之寶,只要有她陪伴著我,就算一輩子不結婚。我也毫無怨言。”戚懷磊嘴角掛著一抹恬淡的笑容,說明了這樣的等待對他來說不是一種折磨,反而是一種幸福。
“只要他自己覺得幸福,那就足夠了。自己的人生,應該由自己來決定該怎麼過,旁人只能提供意見,沒有干涉的立場,我們應該給他祝福才對。”孫吉有感而發的說。他和筱君,不正是如此嗎?
一個自覺幸福的人,根本不需要旁人來評斷他幸不幸福,畢竟衡量幸福與否的那把尺,是在自己心中,並不是在旁人身上。戀愛的甘苦酸甜,只有當事者才能體會,旁人又怎會明了?
只要自己覺得滿足,就算一輩子不結婚,又有何妨呢?
雖然戚懷磊將“不結婚”三個字說得一派輕松,其實他心底仍偷偷期盼著,能盡快和林雅璇踏上紅毯的另一端。當晚和林雅璇碰面時,他忍不住再次提出結婚的要求。
“雅璇,我們結婚好不好?”
“結婚?你怎麼會突然這麼問呢?”林雅璇正在整理陳列架上的物品,聽到他的話,訝異地轉頭看他。
“嗯,其實也沒什麼,今天瀚文的女兒滿月,大家吃彌月蛋糕的時候,一堆人就在起哄,問下一個該輪到誰。”
“結果大家就說你?”
“嗯。”仿佛怕她生氣般,他趕忙解釋, “你不要誤會,我不是在逼你。我已經告訴過他們,沒有你爸媽的同意,我們絕不可能結婚的。”
“既然這樣,那不就得了?”林雅璇朝他一笑,轉身繼續擦拭陳列架。
戚懷磊立即失望的垮下肩,雖然這樣的回答本就在他的意料中,不過還是難免感到失落。
“怎麼了?你不高興嗎?”
她冷不防轉過頭,他馬上推出滿臉笑容,掩飾剛才失望的表情。
戚懷磊搖頭否認。 “沒這回事,我只是有點累了。”
他不願讓她為了池們的婚事傷腦筋。所以總在她面前表現出不在乎的摸樣,不過他可能不知道,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全在她的觀察中;他心底的渴望,她又豈會不知呢?
只是她父母至今仍絕口不提他們的婚事,她曾厚顏問過幾次,爸爸總是沒好氣的說:“遲早會讓你嫁的;那麼爭做什麼?”所以她電不敢再多問,免得爸爸不高興。
她知道委屈了懷磊,可是爸媽不肯點頭,她也沒有辦法,只好讓他繼續羨慕那些年紀比他小的夥伴,一個個結婚、生子,他卻依然孤身一人。
“懷磊,對不起!”她悄悄握住他的手,為了父母的刁難感到抱歉。
“傻瓜,為什麼要和我說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是過去的我太自私、太愚昧,不但傷害了你,還激怒了你的家人,他們不答應將你嫁給我,也是我咎由自取,我哪有資格怪你或他們呢?只是苦了你陪我一起虛擲青春,不能當個快樂的新娘,我才應該向你道歉。”
“別這麼說,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我說過,如果你等不下去了,隨時可以告訴我,我中會懌你的。”林雅璇忍住心痛的說。
戚懷磊搖搖頭,神情嚴肅的盯著她, “我永遠不會那麼做,我說過這輩子只愛你一人,就只愛你一個人,要我等多少年都沒關系,重要的是你!必須永遠像今天這麼愛我。”
“這點我恐怕辦不到喔。”她頑皮的眨眨眼,一臉遺憾的表情。
“為什麼?”他緊張極了,莫非她已經不愛他了?
“因為在未來的每一天,我不但要像今天這般愛你,而且還要比今天更愛你,我要讓休即使娶不到我,也覺得不枉此生。”
他的眼眶漸漸紅了,水霧在他眼中彌漫,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將她的頭按在胸膛上,輕聲低喃: “我已經這麼覺得了,即使這輩子沒辦法和你結婚,我也沒有任何遺憾了。原諒我一時貪心,既已得到你的愛,還妄想求得你家人的諒解,是我害你為難工,對不起!”
“別這磨說,那也是我的願望呀!這種只能相愛不能相守的日子,我也希望快點結束,畢竟我都二十六歲了,再拖下去,很快就要邁入三十歲大關了。唉!我爸媽應該不會那麼狠心,讓我的青春一再蹉跎下去吧?”
“我想應該不會,畢竟他們也愛你,別難過,我想他們很快就會答應我們的婚事丁。”戚懷磊雖然如此安慰她,司是想起她父親那張頑固的臉龐,還是不敢把婚事想得太美好。
唉,真不知他們還要等多久,才能完成他們的終身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