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3月1日,珍寶島的氣溫到了零下30度左右,冰雪履蓋了烏蘇里江,一眼望去,冰面上一片潔白,島上的小樹林變成了白色的珊瑚枝,在風中搖來擺去,飄飄欲仙。雪地上清晰可見一串串泡子的蹄印,如同綻開的朵朵梅花。
偵察科長馬憲則剛剛接到上級的電話,要加強珍室島地區的巡邏。從2月6日至25日,蘇聯邊防部隊連續五次圍攻和毒打中國邊防部隊巡邏人員,為了防止事態擴大,中國邊防部隊暫時停止了巡邏。為此蘇聯報刊大肆宣揚,說中國退出了達曼斯基島,這證明達曼斯基島是蘇聯的領土,而且公開揚言如果中國邊防部隊再敢上珍寶島巡羅,就使用火力解決的辦法。
根據上級的指示,邊防部隊召開會議,研究巡邏問題。
戰士們一聽要上島巡邏,人人爭著打頭陣。
孫玉國說:「這次我們要上島巡邏,敵人可能要耍更大的花招,也可能惱羞成怒向我們開槍,我們一定要有充分的準備。」
「是啊,不打無準備之仗,不打無把握之仗,只要敵人敢先打第一槍,咱們就不能放他們回去。」陳紹尤越說越激動,邊說,邊用手拍著槍托,引得大家都樂了。
「我看我們絕對不可以麻痺大意,伊萬上尉好幾次發話要火力解決,這一回有可能按他說的去做,而且這個伊萬,手段很毒的,什麼法子都會想出來。」馬科長一再提醒大家。
「聽說這個伊萬,還上過什麼軍事學院,懂得不少戰術,平時也是吹吹呼呼的。」魏連長在一邊又插了一句。
「伊萬那小子,別看平時橫二八三的,把他手下的兵,一個個熊得溜溜的,可不一定真行,這小子瞪著倆大眼珠子,咋一看挺唬人的,其實好多事都沒整明白。」全江軍分區作戰參謀金泰龍在一邊和113師偵察連魏連長聊起了伊萬。
曹副參謀長捅了他一下:「胡扯什麼呢,這兒正開會研究正事,你們又搬出個蘇聯瘸子來。」
大夥一聽都樂了,會場上一下子活躍起來。
金泰龍摸了一下後腦勺,不好意思了:「咋整的,馬掌掛到了膝蓋上,跑了題(蹄)了!」
馬科長聽到他倆的話,思忖了一會說:「正題,正題,真該好好研究一下伊萬,還有那個楊辛中校,咱們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曹副參謀長是老邊防了,這一下子打開了他的話匣子:「過去咱們和蘇聯邊防軍官會晤的時候,蘇聯軍官老是吹噓,他們戰術如何如何,打仗如何厲害,咱們也不吱聲,就在一邊聽,他們是有一套辦法。不過我覺得他們的搞法也有一些問題,就是太教條,處處都按照條令來,當然部隊不聽指揮不行,我看了他們一些作戰條令,連排以下的軍官就不准要求增援部隊,更不能擅自行動,違者處罰很嚴的。」
「他們訓練是很嚴,但是太教條了,隊形怎麼擺,進攻怎麼走,差一點也不行,都是死的,我就不相信戰場上,就和他們那個條令上一樣,當小兵的更談不上什麼靈活機動了。」金參謀也談了自己的看法。
孫玉國說:「他們就是靠坦克和裝甲車,沒了那玩藝,他們就得往回跑。」
「所以,我們一定要堅持靈活機動的戰略戰術,真要出了情況,打起來不能蠻幹,要敢打,又要善打。」馬科長心裡明白,步兵和坦克打,主要是戰術要對頭。
班長周登國說:「珍寶島地方太小,兩家都在明處,可他們在坦克、裝甲車裡面,我們在外面,打起來,和他們硬拚,我們要吃虧的。」
這時馬科長轉身問魏連長:「你們偵察連在這一段雪地潛伏,練得怎麼樣了?」
「耐寒訓練是沒有問題了,只是雪地裡難以機動,一旦被敵人發現,可就囉嗦了,攻,攻不上去,撤,撤不下來,那些個「塔頭」都埋在雪裡,人一絆一個跟頭,人跑起來還沒有爬得快。」
「王副連長,你們那邊情況怎麼樣?有沒有凍傷的?」
陸軍77師217團1連副連長王慶容,帶領一個排,配合133師偵察連行動,這一個排的戰士,個個都像小老虎,王副連長說:「凍傷的沒有,就是大伙吃了這麼大的苦,怕仗打不上,罪白受了。」
「這個不用擔心,平時訓練多受點罪,打仗不會吃虧。」
看看議論得差不多了,馬科長拿出了一張珍寶島地圖。「敵人要下黑手,肯定他們要三面包圍,我看很可能是東、南、北三面,西面是咱們這邊,他們不一定敢過來。我們可以派兩支巡邏隊上去,也好有個照應,千萬不能叫敵人給包了『餃子』,看著不行,就朝下撤。」
曹副參謀長說:「後面要有人接應,要是沒有人接應根本就撤不下來,西邊又沒有工事,沒有可隱蔽的,他們要是追著屁股打過來,我們損失可就大了。」
馬科長點了點頭說:「咱們是不是這樣,由孫玉國、周登國各帶一支巡邏隊上島,潛伏好,我和曹副參謀長也提前上島,靠上去指揮,大家看這個計劃怎麼樣?」
這個巡邏方案,得到了大家的同意。
馬科長立刻用電話向上級匯報了巡邏方案,肖全夫副司令員在電話裡,又一次強調說,無論如何不准先開第一槍,這是紀律。
馬科長傳達了上級的指示後,又說:「大家馬上回去準備吧,偵察連抓緊時候睡上一覺,夜裡開始行動,巡邏分隊也要作好準備,明天還和往常一樣,上島巡邏。」
會議一散,各分隊便分頭去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