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公主俊王爺 第五章
    「什麼?還找不到?」

    皇上如雷的吼聲自太和殿上傳了出來,將在太和殿外站崗的士兵嚇出一身冷汗。

    太和殿內,身著便裝的皇上正高坐於上,器宇軒昂的龍顏此刻正盛著騰騰的怒火,活像要將堂下之人活活給燒死似的。而堂下,錦衣衛隊長白禮辰此刻就跪在那裡,見龍顏震怒,立即俯身叩首,以求皇上恕罪。

    「我再給你十天的時間,屆時若再找不到芸公主,你就提著自己的項上人頭來見我。」皇上怒不可遏,重重拍案。

    「微臣……遵命。」白禮辰挺起背脊,拱手於頂,一臉壯烈的表情。

    「下去。」

    「是,皇上。」

    ※     ※     ※

    柳冀曜緩緩的睜開眼睛,當眼底映入蜷縮在自己懷中睡得正香甜的可人兒時,一股後悔與自責翻江倒海而來,迅速將他淹沒。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他責怪自己因一時衝動而犯下這不可饒恕的罪行,天知道這個責任他壓根就背負不起,皇上追究下來他除了死罪還是死罪,當然,他不是怕死,他怕的是他死了之後芸兒怎麼辦?天啊!他怎麼會失去該有的理智侵犯了公主嬌貴之軀?他……他真是該死!他自責激動的捶了下胸,難過的將眉峰攏聚且閉上刺痛的眼眸。

    朱芸在他懷中蠕動身子,然後徐徐的睜開一對美目,看見墊在自己身子下的寬闊胸膛還在,兩片粉頰立即嬌羞的染上一片暈紅,微微彎動的唇瓣帶著某種滿足與喜悅。她已經是他的了,任誰也不能將他兩分開了。她緩緩的,像怕驚動他似的小心翼翼的抬起一張酡紅的臉龐瞧他,卻因他早已甦醒且正瞧著自己而嚇了一跳,猛地自他胸前退開,一張俏臉更加深了火紅的色彩。

    「你……你醒啦?」她羞赧的垂著眉眼。

    他深沉的注視著她,低沉的嗓音顯得壓抑,「你後不後悔?」

    朱芸詫異的抬眸,眸中呈現出受傷的情緒。在她不惜一切給了他之後他竟然問她後不後悔?他是不相信她,還是不相信他自己?難道她的行動還不足以證明她這輩子跟定了他的決定。

    她顰蹙柳眉看他,喉頭梗塞地問:「你問這話什麼意思?」

    他看著她受傷的表情,忍著內心的那份絞痛感,粗嘎地低語,「你知不知道跟了我會過什麼樣的日子?」

    「我不管會過什麼樣的日子,我只想在你身邊。」她心痛他不相信她,堅決的表示。

    「皇上若知道這件事,後果……」

    她激動的打斷他的話,「你是急著想撇開我是不是?還是你真的這麼怕死?」瞪著他的眼幾乎冒出火來。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皇上若知道這件事必定會下令殺了我。」

    「他要敢殺你,我就跟他拼了。」她絕對不怕死,只怕離開他。

    「芸兒!」他激動的將她擁進懷中,感動的情緒不斷燃燒沸騰。「芸兒,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活著。」

    朱芸自他懷中抽離,驚惶的注-著他,「不,不會有那麼一天的,不會的。」

    他握住她顫抖的纖肩,低沉地說:「芸兒,我是說──如果,你知道的,這件事非同小可,皇上肯定饒恕不了我的。」

    朱芸的眼睛隨即被淚水淹沒,「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也不會獨活。」

    「芸兒!」他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芸兒對他的心他會一輩子牢牢記住的。

    她再度投進他的懷中,低聲啜泣,「這世間沒有你就沒有我,除非是你變心不要我了。」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我發誓,我柳冀曜這輩子只愛你一個人,如果我有負於你,我……」他欲發毒誓的嘴被朱芸掩了去。

    「夠了,這樣就夠了,真的夠了。」她抬著楚楚淚眼與他相對,眸中充滿了真情摯意。

    他溫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淚珠,兩片濕潤的唇瓣在她細緻的臉蛋上游移。

    她閉上雙眼,再度放任自己陷入他的迷情裡。

    樓下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擾亂了兩人的濃情蜜意。

    「發生什麼事了?」

    「我去看看。」他穿上衣服,火速下樓。

    是他?錦衣衛隊長!柳冀曜在樓梯中間停下步伐,深沉冷靜的靜觀一切。

    白禮辰已-開始展開地毯式的授尋行動,此刻,他就拿著芸公主的畫像在櫃檯詢問店家掌櫃,身後還跟著一群正在四處搜尋的錦衣衛。

    「請問掌櫃,你曾經見過這位姑娘嗎?」白禮辰將畫像攤開在掌櫃面前。

    店家掌櫃皺著眉頭瞧了又瞧,奇怪這姑娘挺面熟的,不過在一陣沉思後依然搖頭。

    沒見過?白禮辰失望的捲起畫像,通了聲謝後方始轉身離去。

    「等等,等等,」掌櫃突然喚住白禮辰,和藹地笑說:「我想起來了,她是我這裡的客人,昨夜跟一位公子前來投宿,此刻還在樓上的房裡呢!」

    「跟一位公子?他……他們住在一起?」白禮辰錯愕地睜大雙眼。

    「是啊!他們是住在一個房間裡的。」掌櫃照實回答。

    「你會不會看錯人了?」芸公主怎麼可能跟個男人同住在一間房裡?

    「不會錯的,真的是她,我沒有看錯,不信的話我帶你上去看。」掌櫃肯定地說著。

    「那你快帶我上去。」白禮辰看他如此肯定,不禁感到惶恐不安。

    柳冀曜飛快的奔上樓,看見朱芸已經著裝整齊──是男人的裝扮,才稍稍安了心。

    「樓下……」朱芸正要詢問柳冀曜樓下發生什麼事,卻被敲門聲中斷。

    「先坐下。」柳冀曜拉著朱芸一塊兒坐下來,表現輕鬆的一邊斟茶一邊朝門外喊:「進來。」

    話方甫落,店家掌櫃便領著白禮辰走進來。朱芸看見白禮辰整個人差點兒就因震驚而跳起來,幸而柳冀曜及時按住她的肩膀將她壓下。

    「不好意思,打擾兩位客官。」掌櫃一進門便禮貌的說。

    「有什麼事?哦?又是你?」柳冀曜揚起唇瓣看向白禮辰,嘲諷的笑道:「咱們還真是有緣啊!」

    白禮辰朝柳冀曜拱了下手,瞥了男兒打扮的朱芸一眼,困惑的將目光調向店家掌櫃的臉上,低聲的問:「你不是說……」

    柳冀曜及時站起,嘲諷意味深濃的邁向白禮辰,「怎麼,你要找的人還沒找到?」

    「正在找。」白禮辰說著,再度瞥了朱芸一眼。

    這男人實在太不像男人了!回頭對柳冀曜道:「對不起,打擾了。」轉身退了出去,而一出了房門立即詢問掌櫃:「你不是說畫中的姑娘在此?」

    「沒錯啊!就是一直沒說話的那個嘛!」掌櫃認真的說。

    白禮辰露出了一抹苦笑,「我要找的可是個姑娘,你沒瞧見他是個男人嗎?」

    「我說她是姑娘,而且如假包換。」

    「你是說……女扮男裝?」白禮辰訝異的張著嘴。

    「沒錯。」掌櫃的肯定不容置疑。

    白禮辰再度打開畫像,將裡頭那張實在不像男人的臉龐疊在畫像上,感覺好像真有幾分神似。其實他早該認出她了,就是因為她身著男裝才疏忽了,現在經掌櫃這麼一點醒才覺得真像那麼回事,不過這天下長相神似之人何其多,尤其對方是做男兒打扮,萬一他真的是個男人豈不太傷人?可是,尋找公主大,他不能不謹慎,看來,就算會因此而傷人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

    朱芸一見白禮辰退了出去,立即猛拍胸口直呼好險,「我要是被抓回去這輩子恐怕就再也出不了宮了!」突然歎息的說-「當初出宮是為了不想嫁給你,現在卻是為了想跟你在一起,做人多矛盾啊!」

    柳冀曜柔柔的笑看她,濃情密佈的眼眸燦亮如星,也有所感歎的道-「如果當初你不逃婚……」

    「那就什麼事也沒有了。」她接下他的話,話才說完,便見白禮辰領著一群錦衣衛推門而入,以極快的速度將桌邊的兩人團團圍住。

    「你……」朱芸慌張的看著白禮辰,結巴的說不出話來。

    柳冀曜皺了下眉頭,依然斯文穩重,「不知閣下又有何貴事?」

    白禮辰沒理會柳冀曜,逕自朝朱芸拱手做揖,「屬下拜見公主金安,請公主隨屬下回宮。」

    「我不是公主,你認錯人了。」朱芸激動的叫起來,教欲制止她開口的柳冀曜感到手足無措。

    「公主,皇上十分擔心公主安危,命屬下一定要安全保護公主回宮。」白禮辰其實並不敢肯定「他」就是芸公主,說出這樣的話純屬刺探。

    柳冀曜準備再度制止朱芸開口,誰知道那丫頭的嘴快得教人制止不住。

    她衝動的自椅子上跳起來,激動地嚷著:「他會擔心我的安全才怪,他是怕我會壞了他的大事。」語畢才發現自己口快說溜了嘴,於是驚惶難安的挨向柳冀曜尋求保護。

    「你真的是公主!」白禮辰喜出望外,連忙領著屬下跪拜,「屬下白禮辰叩見公主,公主金安。請公主立即隨屬下回宮。」

    「我不回去。」她嬌蠻的撇開了臉,雙手緊緊的抓著柳冀曜不放。

    「公主!」

    「我說不回去就不回去,你們統統給我滾。」她嬌嗔的吼道。

    白禮辰站起,堅決的注視著公主,「那就別怪屬下失禮了。」

    柳冀曜握住朱芸顫抖的小手,凌厲的目光投向白禮辰,「想帶她走就得先過我這關。」

    白禮辰亦針鋒相對,「你知情不報罪加一等,我就將你一併帶回去處罪。」說著,揮刀動劍起來。

    瞬間,客棧房間裡刀光劍影,柳冀曜手無寸鐵的對付一群佩帶刀劍的錦衣衛,不凡的身手讓他一直處於優勢,但由於他不想傷害無辜,又為了要保護朱芸,最後還是變得有些力不從心,因此不得不狠手出招連傷了三名錦衣衛,帶著朱芸突破重圍逃出客棧。

    白禮辰沒想到對方的身手如此之快,當他追出客棧時他已不見了人影,該死的是他連公主一塊兒帶走了,這下他該如何回去覆命?皇上一定會殺了他的!

    ※     ※     ※

    怡心園

    萬歲爺的寢宮裡,萬歲爺正滿臉憂愁獨坐錦榻前,一心掛念著那出走的妹妹,擔心她隻身在外又無人隨伺,萬一……

    「皇上,錦衣衛隊長求見。」守門侍衛進來通報。

    一定是芸兒有消息了。「快請他覲見。」

    白禮辰一入寢宮立即下跪拜安。

    「快平身。說,是不是公主有消息了?」萬歲爺既喜又憂,問得急切。

    「啟稟皇上,是芸公主有消息了。今日晌午微臣在城外鎮上尋獲芸公主,當時公主女扮男裝並與一名男子在客棧裡住店,微臣本欲將公主帶回,哪知公主寧死不屈,所以微臣只得採取強硬的手段,沒想到那男子武功不凡,因此,公主便被他給帶走了。」他面有愧色地道。

    萬歲爺攢起兩道濃眉,悻悻的眸光投射在白禮辰臉上,「你說公主跟個男人在一起?他們還一塊兒住店?」

    「是的,皇上。依店家所言,公主與那名男子是在昨日黃昏住進客棧裡的,而且兩人還同住一間客房。」白禮辰一向憨直,有什麼說什麼,從不知要避諱。

    「你說什麼?」萬歲爺突然變了臉,嚇了白禮辰一跳,「他們同住一間客房?」他握緊拳頭咬緊牙根,低沉粗啞的嗓音明顯的表現出他正在壓抑胸中即將爆發的怒氣,「你之前可看見過那名男子?」

    「微臣見過。」

    「見過?在哪兒?」萬歲爺眉宇更加深鎖。

    「醉風閣。」

    「醉風閣?你的意思是公主和他是在醉風閣認識的?」

    「是的,皇上。」白禮辰將自己在醉風閣差點兒因公主而與柳冀曜發生衝突的事敘述了一遍,只見萬歲爺的一對眉毛愈鎖愈深,一雙像能看透任何事的眼眸射出兩道寒光,冷冽得令白禮辰不禁微微一顴。

    皇上發現他的愛將是一隻──豬!

    他要他「暗中」保護芸公主,結果他……他真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想罵他「蠢豬」、「笨豬」的衝動,不過在提了一口氣後還是忍住。這白禮辰一向憨直,不,應該說根本是個木頭,一顆腦袋裡大概只有一條神經,而且還是不會轉彎的那種,怪不得公主會離開醉風閣失琮,都怪他,這個笨蛋!

    緩緩的收回冷冽的目光,抑低嗓音問:「那男子長相如何?」

    「啟稟皇上,那男子相貌堂堂、器宇不凡,溫文中又不失一份屬於男人該有的霸氣,是個人中之龍。」他據實以告。

    「哦?」萬歲爺瞠了下眼。怎麼這白禮辰形容的人煞像晉王──當然,他絕對想不到那名男子其實就是晉王。他再度攢眉,深邃的眸光中閃動著教人猜不透的怪異。

    他一陣深思,然後放柔語氣的下達命令:「馬上到東道「無龍書坊」去找秦老闆,把那男子的形貌說與他作畫,然後發佈通緝令通緝他,我要看看那名男子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膽大包天敢誘拐當今公主?還有,查明他的身份盡速回報。」

    ※     ※     ※

    逃出錦衣衛搜尋範圍的柳冀曜與朱芸,共乘著一匹馬兒一路欣賞著明媚的風光往南方走,逍遙快活、恩愛旖旎的模樣簡直羨煞旁人。當然,偶爾也會投來幾雙──「眼睛被蛤肉糊著」,看不出乘在馬上之後者乃女扮男裝的姑娘──側目,甚至有人唏噓驚歎:「好一對金童玉女!」,聲音雖小,但聽進朱芸的耳裡不免又要一陣嬌羞,可內心卻是幸-且快樂的。

    柳冀曜的表情一直是滿足的,但那英氣的眉宇間總不經意的流露出內心的些微不安,他發現自己愈與這丫頭相處就愈覺得自己離不開她,那種渴望能將她與自己融合成一體,一生一世都不分開的感覺深深的震撼著他。他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產生這種感覺,唯有她;而最令他心悸的是,他同時感受到朱芸也同樣的離不開他,偏偏他們之間的感情是不受允許的,哪天萬歲爺一個不高興,他的人頭便將落地,屆時……他真的不敢去想像她該用什麼勇氣繼續活下去?

    「冀曜,你看,前面有市集耶!咱們下馬逛逛好不好?」

    身後傳來朱芸興奮的嗓音,柳冀曜淡淡一笑,說了聲:「好。」然後停下馬兒將她一塊兒抱下馬背。

    「先說好,市集裡人多,不准你亂跑,萬一跑丟了可就麻煩了,還有,要緊緊的拉著我的手讓我保護你,知道嗎?」柳冀曜在進市集前先與她約法三章。

    朱芸皺皺一張小臉,但心情仍是愉快的,「我現在才發現你好囉嗦喔!」她喜歡他這種疼她、愛她的囉嗦,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幸。

    「怎麼樣,答不答應?不答應的話就別想逛。」他輕聲的說,但那股霸道是不容懷疑反駁的。

    她給他一記衛生眼,佯裝不滿地抗議,「你別當我是三歲小孩好不好?我保證不會走丟的,不過……」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一圈,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圈住他的手臂道:「我還是答應你好了,有你在我身邊我才會有安全感,才能安心的逛,我可沒忘記那兩次教訓。」

    柳冀曜朗朗的笑出聲,親匿地擰擰她皺起的小鼻子,「你終於學乖了!走吧!」挽起她纖細的小手走向人群。

    「你看,有皮影戲耶!咱們過去瞧瞧,快。」像發現什麼新鮮事似的,朱芸拉著他猛往人群裡鑽。「哇!他表演得比上次皇兄壽誕請來表演的還要精-呢!」不一會兒工夫,眼珠子又溜到不遠處的雜耍團,「你看,有人在耍雜耍耶!」又拉著他朝雜耍團擠去。

    柳冀曜一直隨著她鑽來鑽去,奇怪這丫頭什麼都感興趣,不過她的興趣總是維持不到三分鐘,因此,偌大的市集她不消一個時辰便全部逛完了,然後嘟著一張臉說這市集太小,一點兒也不好玩。當然,這小鄉鎮的市集若要跟京城裡的比起來自然是顯得小多了,但麻雀雖小卻也五臟俱全,該有的幾乎都有了,如果不是她把逛街當作是走馬看花,這市集要認真逛起來至少也得花上兩個時辰,而她卻只用了一半的時間,你說,能好玩嗎?柳冀曜笑得言不由衷,摸摸她的小腦袋瓜安慰道:「別臭著一張臉,等咱們到了南方自然會有讓你玩不完的地方。咱們江南是個風光明媚的好地方,可以讓你尋古訪幽的地方多不勝數,尤其西湖的夜景就足以教你百不生厭,看過一遍還想再看,還有……」

    不等他介紹完,那丫頭已經樂得跳起來了,直扯著他的手臂叫道:「真的嗎?」哇!真是太美妙了!

    「當然是真的。」他捏捏她紅通通的臉蛋,看著她半啟的紅唇正對著自己,按捺不住那股想親她的衝動便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朱芸因他突來的動作而呆愣,一張俏臉迅速的泛起陣陣紅潮。他剛剛對她做了什麼?天啊!這是市集耶!他竟然……竟然當眾親她?她捧著自己火燒的臉,一顆心撲撲地直跳,一對羞赧卻茫然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盯著他那泛著淡淡笑容的俊臉,迷失似地回不了神。

    「你站著不走是想再讓我親你嗎?」他摸摸她的下巴,戲謔的笑容顯得有些邪氣。

    朱芸被他那抹充滿邪氣的笑容迷得暈頭轉向,也恍然的明白自己深深為他著迷的原因──是這笑容,這種邪氣又不失斯文的笑容迷惑了她的心。

    柳冀曜趁她神遊太虛之時,再度偷得一吻,而這一吻終於教他心愛的女人回了神。

    她不勝嬌羞、忙不迭的垂下臉龐,一張早已紅霞滿佈的臉龐瞬間成了熟透了的蘋果,-腆的拋下一句:「你真討厭!」碎步地朝馬兒方向急走而去。

    柳冀曜見她羞成這般,不禁朗笑出聲,邁著愉悅的步伐尾隨於後。

    「嗯!」她走了幾步,突然停下腳步,伸手指向左邊的街道旁,「那麼多人圍在那兒在瞧什麼?」

    「那是官府的通告欄。」他看了一眼後解釋道。

    「我們也過去瞧瞧。」真是好奇寶寶!

    柳冀曜太瞭解她的好奇心態了,這會兒他若不滿足她的好奇心,這一路上只怕她會埋怨個沒完,因此笑著點頭,跟著她朝通告欄走去。

    「借過借過,拜託借遇一下,借過。」她一邊說著一邊「硬」擠進人,而當她擠至通告欄的前面時,整個人不禁驚呆,猛地回頭看了柳冀曜一眼,顫抖著唇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被「通緝」了,是萬歲爺下的旨意!

    朱芸的心揪成一團。一定是白禮辰回去稟明皇上,皇上才下令通緝他的,可她皇兄難道瞎了嗎?他沒看出這畫像像誰嗎?白禮辰不認識他是晉王,難道連他都可以假裝不認識而下此通緝令?難道他曾經為他流血流汗的事已經被遺忘了?該死的!她的好皇兄,忘恩負義的傢伙!

    她回身拉走面無血色的柳冀曜,說不出內心此刻的傷痛。

    柳冀曜帶著一抹冰冷的笑任朱芸拉他離開通告欄,一顆心碎成一片片。他的好兄弟下令通緝他?呵……哈……他突然仰頭大笑,笑聲淒厲得教朱芸心痛。

    「都是我害你的,都是我。」朱芸滑下兩行熱淚,環抱住他的腰痛徹了心肺。

    柳冀曜緩緩地收住笑聲,緊緊的擁住她嬌小的身子,眼角的-光閃閃爍爍,嘎啞地低語:「你還要跟著我嗎?跟著我只有亡命天涯。」

    「就是死我也要跟著你,我不准你有一絲絲想拋開我的念頭,否則,我會當著你的面死給你看。」她就著淚眼瞪視他,不容他對她的忠貞有所懷疑。

    「芸兒!」再度擁緊她,懸在眼角的淚激動地滾了下來。

    「就是他。」突然響起的聲音驚擾了兩個心碎的人兒。

    朱芸迅速的自柳冀曜懷中離開,乍見一群路人正圍著他們指指點點,恐懼的感覺教她再度偎向他。

    「就是他,官府要通緝的人就是他。」

    「真的是他!把他抓起來。」

    一群人猛地圍攻過來,柳冀曜抱起臉色慘白的朱芸,輕靈的身子一躍,一晃眼便翻過人群的包圍,然後施展輕功朝馬兒狂奔。

    「抓住他。」

    「他是通緝犯,快抓住他。」

    身後還響著混亂的叫嚷聲,柳冀曜翻上馬背,將朱芸緊緊的圈在懷中,驅著馬兒快速馳騁離開追逐的人。

    ※     ※     ※

    今夜沒有月光,灰黯的夜色顯得有些慘澹,正如兩個亡命天涯的人兒此刻的心境。

    柳冀曜坐在火堆旁,看著火光映在躺在自己腿上的可人兒之臉龐,胸口的心痛得難以言喻。堂堂一國公主是何等嬌貴之軀,竟要隨著他餐風露宿?他心痛自己無法給她一個安全的避風港,心疼她毫無後悔埋怨之心,他柳冀曜何德何能,承蒙她如此垂愛,甘願生死相隨?

    輕輕撫開她糾結的眉心,淡淡的在她弧度優美的額頭上啄了一下,他發誓他此生此世絕不負她。

    仰頭吁了口氣,內心不免怨恨萬歲爺的無情。他的忠肝義膽在此刻都變得毫無意義,他的血、他的汗,都是白流的。雖然他寧願相信這可能只是一場誤會,但是,他有足夠的理由反駁朱芸對萬歲爺的瞭解嗎?好吧,就算朱芸其實一點兒也不瞭解她的親哥哥是怎麼樣的一個人而有所誤解,但他被通緝的事又該做何解釋?萬歲爺下此通緝令無非是想逼他走上絕路以絕後患,他相信他通緝他不單單只為朱芸,最主要的還是想殲滅他所有的勢力,他……他真的好恨,恨自己識人不清,才會讓自己走上這條絕路。

    朱芸蠕動身子,緩緩的睜開茫然的睡眼,看見柳冀-還未入睡,不禁張大眼睛,「你怎麼還不睡?」

    他溫文的牽動唇瓣,「睡不著。」

    她坐了起來,挨近他的身子靠在他的肩窩上,輕輕的問:「不甘心對不對?」

    他揉揉她的臉頰,但笑不語。

    「皇兄當初將我許配給你的時候我也好不甘心,不甘心任他擺佈,不甘心成為他手中的棋子,所以我離宮出走,可是,命願卻依然安排你我相遇、相愛。」捲起他的衣角在手上把玩,「冀曜,有些事咱們逃不過命運。」

    「你是希望我認命嗎?」他攏起眉看她。

    「我在想,也許……我可以回宮」她回宮去求皇兄赦了他,放了他。

    她的話教他驚惶不已,「你要回去?不,」他突然將她攬進懷中,圈緊的手臂幾乎教她窒息,「我不讓你走,你走了之後就不會回來了。」

    她閉上發熱的眼睛,「我會回來的,我說過就是死也不離開你,但是,我希望你能安全的活著,而現下也只有我回去求皇兄,事情才能有轉機。」

    「不,我不許,我相信你一回去他就不會再讓你出來了,我可以被通緝,可以亡命天涯,可是我不能沒有你呀!」他的告白深深教她悸動。

    朱芸將臉埋進他的胸膛,任淚奪眶而出沾濕他的衣襟。

    「不如……咱們別回南方了,咱們找個深山隱居起來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她突然抬起雪亮的瞳眸看她,眸中充彌了憧憬。

    「不,」他應了一聲,「我必須回南方去,我不想連累我的家人,如果真的要走,我一定會帶著他們一起走。」

    朱芸泛起一抹崇拜的笑容,感歎的說:「皇兄是瞎了眼、蒙了心,才會對你這般有情有義的人產生懷疑之心,我替他感到扼腕。」

    他歎息一聲,「說真的,雖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我還是不相信他會這樣對我!」

    「說來說去都是我害你的。」她又自責了。

    「不准你再說這樣的話了。」

    「我……」

    他用唇封住她張開的嘴,不准她再說出任何責怪自己的話語,圈住她身子的手臂縮緊幾分,讓她的身子緊緊的帖著自己,感受著彼此狂亂的心跳。

    朱芸閉上雙眼,被他的柔情席捲淹沒,任他的舌頭滑進自己的嘴巴裡與自己的交纏,一雙玉臂自然的環向他的頸後,感受他繾綣旖旎的柔情與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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