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的味道,和蘭若身上一樣,還有夾雜著一點淡淡的茶香。
他在做什麼?
蘭若亭的唇上傳來的炙熱提醒他現在的處境。
他被宋雁離親了……
雖然只不過是嘴唇相碰觸,但是他知道,這是人類男女之間才能有的舉動。
「為什麼?」
當宋雁離終於放開他,蘭若亭問道。
聽到蘭若亭的聲音,宋雁離在霎時間清醒過來。他對蘭若做了什麼?
口中的氣息和鼻翼中嗅到的是同樣的味道 。
……他親了蘭若……
他竟然親了蘭若
他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宋雁離失魂落魄地站起來,走出硯園去。
他終究還是做了。宋雁離漫無目的地在夜路上遊蕩。
月亮突然躲藏到雲層後面,讓他無法看清楚面前的道路。
不是說了不可以做嗎?不是警告過自己不能對蘭若有任何舉動的嗎?
可是看到蘭若的時候,卻還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
宋雁離,你一定會被蘭若討厭的……
不僅冒犯了他,甚至連解釋都不能給他一個……
回想著方才蘭若亭帶著些許驚訝的神色,宋雁離苦笑起來。
蘭若亭輕撫著自己的唇。
那就是所謂的吻了嗎?不同於曾經是狐的形態的時候同伴互相清理皮毛時碰觸到對方口唇的感覺,那是有點酥麻的異樣感受。
「蘭若,你犯了情劫。」
原始天尊的話迴盪在他的腦海中。
情是何物?
蘭若亭不知道。
他知曉人分為二,雌雄有別。男女合體為一,繁衍後代,這是自然生生不息的法則。
都說人有情。
都說人可以為情而生為情而死。
但見人世悲歡離合,無不與情有關。
可他不是人,他是狐,是仙。
情這種東西,他真的能懂麼?
身為仙,他如何識得風花雪月……如何懂得即使是和愛人共飲一江水也可以快樂的那種心情……
而宋雁離,又是否對自己有情呢?
蘭若亭感覺到自己所面對的狀況,是前所未見的複雜。他抬頭看了看天空,暗暗地打定了主意……
蘭若亭不見了。
宋雁離一夜無眠之後,正在議事廳等待著「鷹」傳回關於寒冰聖域的情報,就聽到了這個消息。
「小的……小的早上去喚蘭若公子起床更衣,不想一直無人應門,小的以為蘭若公子太累睡死了,開門進去,卻發覺公子他人不見了……」
小冬子抽抽搭搭地哽咽著,不停地抹著眼淚。
「小的以為公子早起,去什麼地方散步,結果等了整整一個時辰,也沒有等到公子。小的心急,去雁棲樓看看,公子也不在那裡。後來大家都去找過了,公子根本就不在堡裡……」
小冬子吸了吸鼻子,彷彿又要哭出來。
蘭若公子到底做什麼,突然就來個失蹤,少主人讓自己去服侍他,他卻不見了。這樣算下來,豈不都是他這個下人的責任了嗎?
即使少主人不怪他,難免不會給管帳的老頭子給五馬分屍。那些老頭子最近就好像放大假一樣空閒,因為有蘭若公子幫他們做了所有的帳目,現在蘭若公子不見了,他們就必須去複習已經荒廢了很久的算帳工夫,他們不吃了他才有鬼。
「不要哭了,我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
宋雁離苦笑著。
「少主人知道蘭若公子的去處?」
小冬子眨眨眼睛,眼眶裡的淚水又流了出來。
「大約是他想家了,所以回去看看。」
「那麼蘭若公子他什麼時候回來呢?」
小冬子心急地問道。如果趕快搞清楚蘭若公子回來的時間,告訴那些帳房先生,也許他還有得救。
「這……」
宋雁離語塞,
「他想回來的時候自然就會回來的……」
宋雁離揮揮手,讓小冬子先下去,自己心中卻彷彿是一團亂麻。
他終究還是走了嗎?
他畢竟還是不能接受男人對自己有非分之想……
那個彷彿是仙人一樣輕靈的人兒,原本就是自己這種身上背負著塵世俗事的人所不能碰觸的。
在心裡思念著他都已經是一種褻瀆。何況昨天晚上還那樣地輕薄了他。
如何能指望在那種事情發生以後,蘭若還會繼續留下來?
心中苦澀的感覺氾濫開來,就好像墨滴落水中漸漸擴散一樣,充塞了心的每一個角落。
連嘴裡,都有苦苦的味道……
蘭若呵……
正在宋雁離苦惱的時候,天空中傳來一聲尖銳的呼嘯。
宋雁離抬頭看去,一隻雄鷹正在雲天堡上空盤旋。
這是雲天堡「鷹」的秘密,他們並不使用尋常的信鴿來傳遞消息,因為信鴿飛行較低,容易被人射殺,情報也就不免洩露。而依靠人馬的話會更加不安全。雲天堡的情報組織之所以被喚做「鷹」,正是因為他們是用鷹來傳送情報的緣故。鷹是天空的霸主,訓練諸多不便,但也因為如此,不會讓人懷疑有人會用這種猛禽會有這樣的用途。
宋雁離走出議事廳,雙指撮唇,發出如同鷹嘯一樣的聲響。
那鷹應和地又叫了一聲,漸漸盤旋而下,最後停落在他的肩上。
鷹的右足上綁縛著細小的竹管,宋雁離將之取下,打開竹管,倒出一個細小的紙卷。
紙卷極細極輕薄,上面的字細小如米粒,卻寫了十分重要的情報。
關於寒冰聖域的情報……
「師父,您以為如何?」
宋雁離將紙卷交給雲天老人。
雲天老人仔細地看著紙卷的內容,陷入深思之中。
「雁離,照現在的情報看來,寒冰聖域這個門派確實是有寒冰墮花的陰狠武功,並且這一段時間以來派出了不少的弟子來到中原。不斷對中原武林挑釁生事。」
雲天老人看向宋雁離,
「你看來這是什麼表現?」
宋雁離又再拿起紙卷看了看。
「弟子看來,寒冰聖域看起來彷彿是在生事挑釁,但是仔細看來,被攻擊的全部是各大門派駐紮在各地的通信組織。並且在事後的調查來看,除了殺掉了所有的弟子以外,並沒有丟失金錢財物,反而丟的都是一些門派中記錄事務的本子。看起來並不是單純的挑釁而已,倒像是在調查門派的情況。」
「你以為他們為什麼要調查這些東西?」
雲天老人問。
「知己知彼,方可百戰百勝,他們是在為攻擊中原武林做準備。」
宋雁離篤定地說道。
「但是……」雲天老人頓了頓,「雁離,這是大事,一切都還是有待再詳細地調查。畢竟以前西域邪道來中原擾亂的事情不少,也並不一定就代表他們想要進攻中原。天下蒼生安定不易,現下朝廷局勢尚可稱安定。武林道義是鋤強扶弱,不是在太平時候生事,無論做什麼,都要有十足的把握。就看現在得到的消息,作為要出動武林精英消滅寒冰聖域的證據並不足夠。」
「雁離記下了,回頭讓『鷹』繼續調查下去。」
宋雁離迅速在紙上寫下回復,裝回竹管,用蠟密封,綁回鷹腳上。
那鷹方纔已經食下不少生肉,全身有力,宋雁離發出呼嘯聲,那鷹便振翅高飛,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天空中。
看著鷹迅速離去,宋雁離又想到了蘭若亭……
鷹會回來的,那麼…………他會回來嗎?
夜,一片黑暗,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
「你以為雲天老東西真的會上鉤?」
雲天堡專門用來招待上賓的南院的某間廂房中,一個粗啞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喈喈——————那老東西雖然是心思細密,但卻是顧慮有餘機敏不足。我們收買了聖域派來中原採購的弟子殺了我們幾個徒弟,拿走一些記錄讓他以為聖域有進攻中原的意思。他是查不出來的。」
一個尖細的聲音回答道。
「況且寒冰聖域的規矩是不順者殺,即使傳到聖域那邊也最多以為弟子和這些中原門派有了衝突,所以殺了幾個人。寒冰聖域向來和武林習慣不同,他們才不會在乎弟子開殺戒與否,所以是不會有處分弟子的現象發生的。他們更不會解釋為什麼殺了這些人。」
「你的意思是說,即使我們說寒冰聖域有入侵中原的企圖,只要這些話不被他們知道,老東西就絕對不會發現這是我們的計謀是嗎?」
「你那是廢話。寒冰聖域不說話,所有的表現都會證明他們想要霸佔武林,到時候老東西一定會帶領著武林精英去攻打寒冰聖域。寒冰聖域的人有多厲害你是知道的,到時候他們和老東西爭鬥起來,其他門派必然元氣大傷。現在是武林英雄會期間,真要開戰,南宮家,東方家,少林,武當,丐幫都要參加,那麼他們必定損失慘重,而白道之爭黑道的唐門和五毒教是不會參與的,我們又聯合了幾乎所有的小門派,到時候,盟主的位置就自然是我們的了。喈喈————「
那尖細的聲音又笑起來,在這樣的黑夜中聽起來詭異非常。
「那現在我們需要做些什麼呢?」
「很簡單,再給寒冰聖域的弟子十五萬兩白銀,讓他們去劫了雲天堡送的貨物,毀掉』燕』旗下的聯絡點。我就不信,雲天老東西在火燒到自己頭上的時候還能坐得住。喈喈喈喈~~~~」
「真是好計…………真是好計————呵呵呵呵~~~」
粗啞的聲音也小聲笑了起來……
夜風吹拂著,讓人心亂……
諾大的一個雲天堡也彷彿被黑暗籠罩了一樣,隱約飄散著一股不吉的味道……
「蘭若,你叫我下來做什麼?」
原始天尊看著眼前變化了的蘭若亭,黑髮褐眸,看起來讓他很是不習慣。
「告訴我,仙也能有情嗎?」
蘭若亭緩緩地開口。
「仙這個字,你是怎麼看的?」
著急地叫他立刻下來,原本以為是什麼事情,結果還是為了那個和蘭若結了緣的人類。
「人在山中修,就成了仙,仙原本是人,人有的,仙都有。」
「我是狐。」
蘭若亭提醒他。
「狐又如何?你現在已是仙,只是你原本是狐,所以才會在沒有領略人的感覺就成仙。但是雖然有了仙格,你的經歷依然不足。沒有過七情六慾,就不能真正地看透。」
他幾乎是看著蘭若亭一點一點地成長,幾時看過他這麼不知所措的模樣?印象中的狐狸是不會為什麼事情而影響,十分安定溫和的個性。
狐狸去人間才多少時日,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這真的是他注定了的命數呵!
早知道,就不去偷看仙命安排,自從被他看蘭若亭的命數中有一個分路以後,他就刻意地將蘭若亭引去這條道上。
他寵愛蘭若亭,所以不希望他無愛無慾地和他這個老人一樣孤單寂寞地過著只是修煉的生活。
當時雖然知道蘭若重此將陷落入情愛之中,他還是故意偷偷安排,也許對蘭若來說是痛苦吧!
原始天尊自己也不知道是否做得正確,但是命運的齒輪一旦開始轉動,就無人能有回天之力。
宋雁離給蘭若亭的,究竟會是痛苦還是快樂呢?
算他私心,他希望蘭若亭可以永遠快樂。
如果這次是他錯了,他情願冒著違反天命的危險,也要消除掉蘭若頭腦中所有關於這件事情的記憶……
「他親了我,」
蘭若亭眼中閃過迷惘,
「但他沒有說為什麼!」
「蘭若,他對你已經有情。」原始天尊歎息著,
「這種親暱的事情,是不會隨便做的。」
「他為何不說?」
「他不是仙,人在世中,就有不能做的事,有必須做的事。他有他的原由。」
原始天尊憐愛地拍拍蘭若亭的肩。
「你對他,又是否有情?」
「我?」
蘭若亭思索著。
「究竟什麼樣叫有情?」
原始天尊聽到蘭若亭的問題,臉上出現些微的笑容。
「蘭若,好好想想,你是否無法拒絕他,是否想要見他,他親你的時候,你是否厭惡過。把這些想想清楚,你自然會明白自己的心境。」
原始天尊對他說完便飄然而去。
留下蘭若亭一人仔細咀嚼著他的話。
他回來了……
他竟然回來了…………
宋雁離在雲天堡中狂奔著。
他剛剛聽小冬子說,蘭若亭已經回到了硯園。
他原本以為他不會回來了,他原本連一點希望都沒有抱。但是,他竟然回來了,他不介意自己的冒犯麼?
他衝進硯園,走到房間門口,深深地吸了口氣,推開門。
那個讓他這兩天來無法安眠的身影出現在書桌前。
「宋兄,這麼急著來看我,是因為『雁』的帳務堆積起來了嗎?」
蘭若亭望著他,眸中滿帶著笑意。
「我原本想要馬上過去幫忙,但是剛剛才回來,著實有點累呢!」
蘭若亭接著說。
「你……去哪裡了……」
宋雁離克制住內心的激盪,好不容易才說出話來。
「我回家去了,在這裡呆了這麼久,家裡人都不知道,急壞了,我回去告訴他們一聲便來了。宋兄,看你跑得滿頭是汗,那裡有乾淨清水,你先洗把臉!」
蘭若亭鎮定自若地指著身邊的水盆,然後回身整理著書桌。
「蘭若……」
「嗯?宋兄覺得水涼麼?」
蘭若亭並沒有看他,宋雁離又是一陣擔心。
「那天晚上……我……」
宋雁離低聲地囈語著,想要對蘭若亭說明自己當時並非有心……
他不是故意想要掩蓋的,只是怕,實在太害怕看不到蘭若。這兩天以來,他一直在想著他……
心裡全部是他的影子,連師父都看出了自己的異樣。
沒有心思管任何的事情,腦子裡面只是一直迴響著他已經離開的事實。
他不想在經歷一次了,這種事情只要一次就好,他不會再做出會讓蘭若離開這裡的事情。
「宋兄,我與家人說過了,以後可以一直留在這裡幫忙。反正家裡的生意都不用擔心,還不如留在這裡有事可做來得好。」
蘭若亭彷彿沒有聽到宋雁離的話似的,兀自對他說著。
「好了,」蘭若亭整理好書桌,轉身對著宋雁離,「宋兄,我回來到現在還未吃任何東西,有點餓了呢!」
「啊…………那我們去吃點東西……」
宋雁離看到蘭若亭臉上的笑容,再次沉迷進那溫柔的笑容中。
蘭若好像並沒有把那事放在心上,還是他不願意想起來呢?
無論怎樣也好,反正現在蘭若是不會走了。只要這樣就好…………只要可以在蘭若身邊一直看著他,就足夠了。
看著宋雁離喚小冬子去廚房取點心,蘭若亭不知不覺地輕笑出聲。
原始天尊走了以後,他想了整整一天。
想著自己和宋雁離的相遇,想著宋雁離是如何地為了自己的傷勢而努力,想著自己是如何漸漸地改變對宋雁離的看法,又是如何地無法拒絕他期盼的眼神……
想著宋雁離吻住自己的時候,那包圍了自己的渾厚氣息……
雖然想著這個人好像是很呆的樣子,卻在不知不覺中被他引領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這一天中,他發現自己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就想起宋雁離,比如在查找帳本的時候,會去想想宋雁離在那些武林人士面前會是什麼樣子。
在意一個人的事情,這樣就是有情了嗎?
如果這麼說的話,他是真的對宋雁離有情了……畢竟他並不曾在意過誰……
即使是同為狐仙的酎炎和青璃,他也沒有如此在意的。比如他不會去思考酎炎除了去衍靈子那裡喝酒以外還會去什麼地方;他也從來沒有去想過,在自己酒醉以後告訴青璃有遭遇雷劫的危險之後青璃究竟有沒有躲到那座山上去;他更不會去想原始天尊下棋輸了以後會淪被仙人們嘲笑的對象。
但是他卻在乎宋雁離,在乎宋雁離過得如何……
他回去想宋雁離在做什麼,在想什麼,是不是還是和在他面前一樣呆……
他甚至想過如果宋雁離突然發呆的話,要怎麼去叫醒他……
他對宋雁離有情!
這就是他想了一天一夜的結果!
但是沒有人教過他,當自己對一個人有情的時候,應該要怎麼做才是。
原始天尊說有事情要做,最近會消失一陣。其他仙人大多都有事情要做。酎炎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不過估計即使是找到它,那只比宋雁離還要呆的狐狸連自己的事情都搞不清楚,絕對沒有辦法告訴他什麼。至於青璃……雷劫躲過沒有還難說,是一定不敢露頭的。
在確定了自己對宋雁離有情以後,似乎他的心情可以稍微平靜一點了。他並不想要去過多地思考如何處理這個問題,他只是想,只要待在雲天堡就好。只要自己在宋雁離身邊,一切都會有答案的吧!
望向門的方向,蘭若亭的眼中映出宋雁離高大的背影…………
(雲天堡,議事廳中)
「盟主,這寒冰聖域竟然對雲天堡屬下動手,分明就是不將我中原武林放在眼中,想要吞併中原。」
黃無行依然是最先說話。
「就是,盟主,如果再不掃平寒冰聖域,那麼關外的邪教會認為我中原無可用之人啊!」
空絕子在一旁幫腔。
他們的話一起頭,在場除了黑道人士以外,所有的人都小聲議論起來。
近半個月來,雲天堡的「燕」被人挑了將近二十起生意,不但搶走了所有的貨物,還將人全部殺死。而所有死去的人,身上都有薄薄的一層堅硬的冰殼,在這樣的夏日的高溫下也不會融化。
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來這些人是死在寒冰聖域的寒冰墮花之下。
同樣,就算是白癡也知道「燕」的生意是雲天堡做的,挑了「燕」的生意,就等於直接對雲天堡下了戰書。
所有的人都忍無可忍,對雲天堡開刀,就等於是對整個中原武林的挑釁,讓他們這些武林人士要如何忍耐得住?
於是場上充滿了憤憤不平的話語聲,顯得混亂無比。
「大家請安靜!」
雲天老人灌注內力的一聲召喚,讓混亂的現場頓時恢復寧靜。
「各位英雄,我們已經得到消息,寒冰聖域並沒有要入侵中原,而這次的事件,也是有因可循,雖然不是偶然事件,但和寒冰聖域並沒有直接的聯繫。」
宋雁離朗聲道。
「什麼?與寒冰聖域沒有關係?」
黃無行失聲。
「正是。」
「不可能……」
「不可能的,寒冰墮花只有寒冰聖域的人才會。」
黃無行還未如何開口,就被空絕子搶了話頭。
「空絕子前輩,你是懷疑我雲天堡的情報不正確麼?」
宋雁離沒有放過二人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惶,尖銳地問。
「空絕子施主,雲天堡是中原第一大堡,實力不容懷疑,老衲相信,宋少俠的話絕對不是毫無根據的。」
無悔大師如此說著,旁邊的人也都點頭同意。
「寒冰聖域最近以來一直只有向中原派出採購中原特產的弟子而已,因為西域匈奴國即將進行慶國大典,所以希望可以送給匈奴王一些中原特產以與匈奴國交好。這是我雲天堡下死士冒險加入寒冰聖域而自其內部得來的消息。還需要懷疑麼?」
宋雁離冷然地說出消息的來源,場下又是一陣驚詫聲。
「那麼,這些挑釁中原門派甚至是危害到雲天堡的事件又如何解釋呢?」
丐幫烏長老詢問道。
「家師與我疑為有他人對武林有所企圖,想要挑起中原武林與寒冰聖域之間不和。並從中漁利。」
「宋少俠可否詳細相告?」
「雲天堡正在加緊調查此事,因為事關重大,尚且需要更加確切的證據說明,在情況尚且不夠明朗的時候我們不可妄下結論。請諸位英雄繼續留在雲天堡,至多一月時間,雲天堡一定把肇事者公之於眾,接受全武林的聲討。」
聽到宋雁離這麼說,烏長老以及眾多在場人士都點頭應允。
「今日就到此為止,請各位回房歇息。有任何需要,儘管吩咐下人去做!」
眾人聽得此話,都三三兩兩地離開,在離去的人群中,有兩雙眸子夾雜在其中,閃爍出惡毒的光芒……
「不要一直走在我後面,會讓人懷疑我們的關係。」
在去南院的道路上,黃無行突然說道。
話音剛落,就見身後樹木的陰影中閃出的赫然是空絕子那高大而有點笨重的身影。
原來那天夜裡暗地中策劃的,正是這兩個人。
「我們……我們怎麼辦……」
空絕子話說到一半,就被黃無行摀住了嘴。
「這裡說話不方便,回屋去說。」
「怎麼辦啊……計劃泡湯,老東西就快要知道是我們做的了。」
空絕子抓著自己的頭髮,頹廢地坐在桌子邊。
「怕什麼怕!」
「怎麼不怕,如果老東西真的查出來是我們所為,他連動手都不用了,光是那些名門高手就可以讓我們死無葬身之地。」
死在白道人士手中算是好的了,運氣不錯的話還能得個全屍。但是他可沒有忘記他們也唆使寒冰聖域的弟子殺過唐門和五毒教的門下。如果是落到他們手中,恐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更加痛苦。空絕子一想起來就全身發抖。
「先在這裡待著,老東西不一定就能查出是我們做的,何況就算查出來,我也有辦法…………哼哼…………」
黃無行奸笑著,一個毒計又在他心頭成型……
「宋兄是說,懷疑是倥侗派和青城派的人做的麼?」
蘭若亭細細地品嚐著茶的味道,今天的是碧螺春。人間的茶味道獨特,與仙界的不盡相同,他想要多瞭解幾種茶的味道。所以今天剛剛讓小冬子給他換了新的茶葉。
這茶十分有趣,干的時候好像細小蜷縮的螺殼,加了沸水沖泡以後,很快就舒展開來,碧綠悠然,甚是好看。
「應該是沒有錯,但是師父說如果沒有將證據掌握確切,不能隨意亂說。」
宋雁離在說這些事情的時候比較能說得清楚。
「那宋兄還不是告訴我?」
蘭若亭瞇眼而笑,滿意地看到宋雁離面紅耳赤起來。
「蘭若賢弟…………是不一樣的。」
宋雁離吞吞吐吐地說。
「如何不一樣的?」
蘭若亭追得緊緊地,宋雁離的臉色益加窘迫起來。
蘭若亭前不久去看了宋雁離處理事件,當然不能明說要去,不然看到的又會是那個人一臉呆滯的表情。他是讓小冬子偷偷地帶他去的。
他曾經對小冬子說過,他覺得宋雁離有點呆呆的,小冬子極力反駁,說他們少主人十分能幹。
因此當蘭若亭說要去看看宋雁離是如何能幹的時候,小冬子二話不說就帶他來到議事廳。
他看到宋雁離對手下人安排工作的模樣……
完全不像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在那些人的面前口若懸河地解說著將來雲天堡發展的方向和工作目的,他幾乎要無法相信這個就是在他面前叫他的名字都要斷上好幾次的宋雁離。
但是從他知道了宋雁離的另一面以後,他發覺自己突然變得很喜歡看宋雁離在他面前發窘的樣子。而他也發現,當宋雁離無法克制對他的「情」的時候,就會變成這樣。
於是蘭若亭只要抓住機會,就會不斷地刺激宋雁離。
他甚至覺得看到宋雁離這樣的表情會興奮起來。
他並不是一個愛作弄人的人,那種一向只有青璃才有的特質,原來自己也具有啊!以前還真的是沒有發現。
不過自己也不是對每個人都如此的,只有宋雁離……
只有他而已……
宋雁離對他來說,和其他是不同的。
「蘭若賢弟……到吃晚飯的時間了……」
「宋兄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哪!」
蘭若亭步步緊逼。
正在宋雁離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張正齊左手提著一隻烤雞右手抱著一缸酒地走進屋子,身後跟著好幾個拿著提匣的僕人,想當然而裡面是食物。
「雁離小子,蘭若娃兒,過來陪我老人家喝酒啊~~~這可是五十年的老酒哦!」
張正齊拖著宋雁離的袖子,把酒缸硬塞給他,然後把烤雞的腿撕下來,遞給蘭若亭。
「蘭若賢弟,你不是不沾葷腥麼?」
宋雁離驚訝地看著蘭若亭接過烤雞腿。
「只是不喜歡,吃是可以的。」
雖然被打斷,但是蘭若亭很高興可以看到張正齊,他一直覺得這位喜歡叫他娃兒的老人和原始天尊有某些相似的地方。
看不到宋雁離窘迫的樣子也無所謂,看看他喝醉的樣子也不錯!
蘭若亭輕笑著,注視著宋雁離懷抱中的那缸酒。
酒是上好的竹葉青,這麼說來,大約只需要半缸就好。
即使是很能喝酒的酎炎,也應該差不多就這些就會醉倒,而自己只要隨便喝點就好。
蘭若亭在心中揣測著宋雁離的酒量,但是他忘記了,酎炎是狐,而宋雁離是人,不僅因為這個不同,喝酒的人的酒量也是人人不同,不可以不知道情況就隨便猜測;再然後,就是埋了五十年的竹葉青的酒力,和剛剛才做好的竹葉青絕對無法相比;最後,他還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他沒有計算自己究竟能夠喝多少!
「宋兄,我先敬你一杯!」
蘭若亭端起面前盛滿透明澄亮的酒漿的小碗。
「小弟不勝酒力,所以為表示公平,宋兄要喝我的三倍才是。」
蘭若亭仰頭,將那液體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