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亮,刺眼的陽光照射至錢多多的臉上,她心不甘情不願地睜開眼,討厭!幹嘛一大早陽光就那麼刺眼,人家正夢到和沈大哥在一起,而且,只有她和沈大哥兩人,身邊沒有半隻狐狸精。
錢多多坐在床上,原本蓋著的軟被滑至腰間,她迷迷糊糊地瞪著軟被,迷迷糊糊地想著,怎麼會跑到床上睡著了,而且被子蓋得好好的?
「睡醒了。」
來人依門背著光,雖然看不清楚其面貌,但光線所映出的身影,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了。
「沈大哥!你回來了!」她雀躍地跳下床,一蹦一跳地掛上沈天富穩重的身軀。
「怎麼了?這麼高興見到大哥,幾日不見,我還以為你把大哥忘記了。」他笑溺地看著掛在自己身上不肯下來的人兒,有點感動她看到自己竟如此高興。
錢多多連忙搖頭,「我才不會忘記大哥,而且,我最喜歡大哥了。」她將小臉深深埋進他的胸口,淚水又不爭氣地溢滿眼眶。
感受到她的異樣,他也忘情地輕摟懷中的人兒,再度輕聲低喚:「多多。」
時間彷彿就在這一瞬間停住,兩顆早已互相吸引的心此時正緊緊相貼;但,也僅是瞬間。
半開的門突地被推開來。
練蝶衣笑著推門而入,看見倏然分開的兩抹人影,難得的笑臉又瞬恢復冷漠。
沈天富有些感激地迎向練蝶衣,如果不是她的出現,他在意亂情迷下,可能會對多多做出越軌的舉動。
「姑娘,有事找沈某?」
見沈天富一臉親切,練蝶衣放下心頭的不快。
「一早就聽沈公子回來了,想必尚未進食,所以奴家特地熬些粥過來,既然錢姑娘也在這兒,不如和沈公子一起用膳吧!」練蝶衣放下托盤,熱絡地招呼錢多多,口氣有如疼小妹妹般。
錢多多並不領情,嘟著小嘴暗忖,哼!又是她!每次都是被她破壞掉。
「哈哈!還是姑娘想得周到,沈某還真的餓了。」他愉悅地坐下來看著練蝶衣端碗盛飯,還不忘招呼錢多多,「小妹,一起坐下來吃。」
吃、吃、吃!吃死你!那麼胖了,還那麼愛吃,也不怕胖得娶不到老婆。錢多多心中非常不高興,瞪了沈天富一記白眼。
其實,沈天富並非真的胖,只是先天上的遺傳,使他的身材略微壯碩,但因長年忙碌再加上學武的鍛煉,反而造就他一身結實與動作伶俐。
只是,錢多多一遇上他和別的女人糾纏,就喜歡拿他的身材作文章,將他嫌得一無是處。
不過,不高興歸不高興,錢多多還是識相地坐下來,因為她也餓了。
正待大家要舉箸時,一聲如黃鶯出谷般清甜悅耳的聲音傳來:「二師兄!」
一位絕色非凡的美人立刻出現,已經夠漂亮的臉蛋一見到沈天富,馬上綻出傾國傾城的笑容,看得人都醉了。
「二師兄!」麗雅看見二師兄,一如從前撲進他的懷裡。
練蝶衣第一次看見麗雅,她竟是那麼美的人;錢多多上次雖已見過,因距離過遠且她的注意力都放在沈天富身上,所以並未看清楚麗雅的容貌。
兩人迅速將敵意移至麗雅身上。
「她是誰?」
「她是誰?」
兩人異口同聲,醋味十足。
「來!我幫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小師妹,麗雅。」沈天富熱心地為她們介紹,「這是我義妹,錢多多;這位是練蝶衣,練姑娘。」
麗雅大方地微笑頷首致意。
練蝶衣畢竟世故些,弄清關係後,更加大方及刻意拉攏。
「既是沈公子的小師妹,那就是一家人,大家一起坐下來吃粥吧!還好,我熬得相當多。」
沈天富附和道:「是啊!麗雅,一起坐下來吧!」
大夥兒謙讓了一會兒坐定後,沈天富先夾了一些菜,往麗雅的碗裡添,看在錢多多眼裡……
事情麻煩啦!
他真的忽略自己的存在!頓時,錢多多心頭湧上一股難受的感覺,她已無口腹之慾。
錢多多放下碗箸,「我吃不下了!」
她旋即往外跑。
「多多!多多!」一頭霧水的沈天富欲起身往外追去。
練蝶衣卻伸手攔下他。
「沈公子,讓她去吧!她這幾天總是這樣,和石公子吵吵鬧鬧的,等一下石公子安慰兩句,就沒事了。」
「原來……是這樣啊!」聽完練蝶衣的解釋,沈天富又坐了下來。原來是小倆口鬧彆扭,那他實在不適合追出去。
那昨夜多多含淚而睡,想來也是和石忌戩鬧彆扭吧!小倆口吵吵鬧鬧,證明兩人的感情進展不錯,是該以大哥的身份找石忌戩好好談談了。
沈天富相信練蝶衣的說辭;一旁的麗雅可不這麼認為,蕙質蘭心的她,怎麼會看不出錢多多那打翻醋罈子的小女兒心態,再看看二師兄那悵然有所失的樣子,麗雅會心地笑了。
看來,二師兄的好事近了!
石忌戩不敢置信地瞠大眼睛再次看清上面的數字。
「這……這些全都是要給我的?」石忌戩拿著數張銀票的手竟有些發抖,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不錯!只要你帶著多多離開這裡,這些銀票全是你的。」沈天富看著窗外,一隻蝴蝶正努力盤旋飛高想要飛離這個庭院;他心中的蝴蝶亦是如此。
賺死了!真的賺死了!
為什麼天底下的好事都讓他石忌戩碰到了!先有個小美人投懷送抱,現在又有這麼巨額的銀票要送他。
「可是……我要怎麼……帶她走?」手上握著金額那麼高的銀票,石忌戩口吃得更厲害。
雖然他成名以後,錢財來得容易些,但取之於兄弟,用之於兄弟,所以手頭上經常捉襟見肘,入不敷出。
「怎麼帶她走?」沈天富轉身,口氣微慍,「她不是喜歡你?難道還需要我教你?」
石忌戩見沈天富臉色鐵青,不敢再問,怕得罪財神爺,囁嚅地道:「是,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我只要讓她成為我的人,她就會……會乖乖和我走了,我……」
話未說完,石忌戩已整個人被沈天富提起,「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碰她半根寒毛,我會讓你死無全屍,知道嗎?」
沈天富重重地將石忌戩摔在地上。
「我要你清清白白地送她回濟平城,將我給你的錢當聘金去向她父親提親,婚後,我會幫你成為一個正正當當的生意人,別再涉入江湖了。」他再一次清楚地交代石忌戩。
他氣石忌戩竟想侵犯多多的清白,他更氣自己又為何在乎?
石忌戩駭得說不出話來,他一向對他的武功有信心,怎麼會如此輕易地被沈天富提起摔下。
「易天行快到這裡了,我希望你快點行動,務必將多多平安且清白地送回濟平城,你做的到嗎?」沈天富再次強調維護錢多多的清白。
「是……是,可是易天行……」老實說,石忌戩這陣子著實為這件事傷透腦筋。
「易天行的事,我替你解決。」
「是……」石忌戩心中大樂,不由得懷疑站在他眼前這位人人尊喚「沈爺」的人,他是何方神聖?怎麼如此有能耐?
不過,他剛剛露那一手,石忌戩相信他有那個能耐。
「沒事的話,你先下去吧!記住!不准和任何人提起這件事。」他衷心地希望錢多多能夠幸福。
「是、是!」
石忌戩離去,沈天富轉身向窗口欲再次尋找蝴蝶的影子,然已無它的蹤影,想來它已飛離這個庭院轉往其他地方。
他心中的蝴蝶是否也要離開他?
他又能怎麼樣呢?
沈天富啊沈天富!你還真不是普通的孬種,竟沒勇氣留住自己所愛的人,只能看著她逐漸遠去。
出乎意料之外,錢多多連考慮都未曾考慮,便點頭答應和石忌戩回濟平城。
在妙兒提供不少情報後--
「小姐,沈公子現在正和那隻狐狸精在迴廊裡勾肩搭背,好親熱,真是不知羞恥!」
聞言,錢多多的水眸立即染上霧氣,淚水直流。
「小姐,那狐狸精現在在涼亭和沈公子彈琴作畫,兩人似乎相談甚歡,那隻狐狸精的一雙桃花眼總是直盯著沈公子,真噁心!」
聞言,錢多多淚如決堤,哭倒在案上,不可自抑。
「天呀!原來還有另一隻狐狸精,而且更媚更騷,竟摟著沈公子不放!小姐,我看你是沒希望了。」
聞言,錢多多哭得驚天動地、淚如雨下。
所以,當石忌戩來到她面前,支支吾吾地口吃了老半天,「多多姑娘,我……我覺得我們……再一起也有段時間了,我……我覺得我們……不能再這樣……這樣下去了。」
石忌戩的話讓她納悶,不禁問道:「那你想要怎麼辦?」
「如果你……你願意的話,我可以送你回……回濟平城,我向你爹……」石忌戩心跳得好快,幾乎快沒辦法呼吸,當然,話更接不下去。
正當石忌戩想拿出剛從玉攤子買回來的玉鐲子向錢多多表示時,妙兒又急急忙忙地跑進來提供情報。
「不得了了,小姐!」
「到底怎麼了?瞧你慌慌張張的。」
「兩隻狐狸精碰在一起了,一定是在談判誰要退出,這下可熱鬧了。」妙兒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錢多多故作定道:「管他幾隻狐狸精碰在一起,談判什麼,已經不關我的事了。」
她已經為他流乾眼淚,不想再為他流下半滴淚水。
自從那天由他房間奔出後,沈大哥就一直沒來找她,連半句安慰的話也不曾叫人傳達。
他根本不關心她!
她好傻呀!
流淚有什麼用?他正忙著和別的女人打得火熱。
不了!即使他今天和別人成親,她也不再流淚,不值啊!一顆心已給了他,淚水就省省吧!浪費多了,傷的是自己。
「小姐……」奇怪!小姐今天聽到沈公子的韻事,怎麼沒有哭得肝腸寸斷?
不再搭理妙兒,錢多多轉向呆立在一旁的石忌戩,「你剛才說到哪了?你想送我回濟平城?」
石忌戩點點頭,「如果多多姑娘願意的話,我……我……」他探手入懷,再度想拿那玉鐲子出來表明心意。
「好!就這麼決定,妙兒,我們回濟平城吧!」
「回濟平城?小姐,你要回濟平城?」妙兒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怎麼?難道你不想回去?出來這麼久了,你不想你的爹娘?」突然間,錢多多長大不少。
「想!怎麼不想,我好想爹娘,好想弟妹,甚至連小氣的老爺都想。」提起家鄉,妙兒不禁哽咽。
聽妙兒提起爹,錢多多發誓不再哭泣的雙眸又泛起淚光。
她繞了一大圈才知道,最疼、最關心自己的還是爹爹。
「是啊!我也好想爹,真的很想。」
主僕倆無視石忌戩的存在,竟抱在一起痛哭起來。
石忌戩無措地看著這對說哭就哭的主僕倆,拿著玉鐲子僵站在一旁。
「多多姑娘願意和我一起回濟平城。」石忌戩據實以報。
沈天當心中百味雜陳,停下原本要喝茶的動作。
不是早臆測到這樣的結果,為何真正聽到時,仍止不住心中深深的悵然。
他拿著杯子的手重重地放下,茶,喝不下了!
「她答應和你成親了嗎?」他仍心存一絲絲希望,希望她不會同意。
這該怎麼說?石忌戩暗忖,多多姑娘是沒同意,但……
「她沒有反對。」石忌戩挑個自認為滿意的答案,以為這樣的回答,沈爺會高興。
畢竟,他極力想促成這樁婚事。
沈天富已沉重的心被這樣的答案如針般戳刺而過,痛呀!卻不能言。
「那……恭喜你了。」他神情黯然。
「謝謝!」石忌戩憨笑得意,彷彿娶妻在即。「如果我和多多姑娘真能成親,那沈爺就是最大的媒人,希望沈爺到時候能來喝杯喜酒,我……我會給沈爺留個大位的,哈哈……」
多諷刺啊!竟要他去參加他們的婚禮。
相對於石忌戩的春風得意,沈天富則神情委靡。
「我知道了,屆時我會去參加……如果沒事,你先下去吧!」
「既然真心喜愛,為什麼不試著留住她?」突地,一道甜美的嗓音響起。
麗雅紅美的身影緩緩地走進這小花廳。
「你在說什麼啊?麗雅。」沈天富苦笑了下。
麗雅坐在沈天富身旁的椅子上,溫柔的關懷道:「二師兄總是習慣為別人著想,但感情的事瞞得了別人,卻瞞不了自己的心,你何苦如此?」
沉默半晌,沈天富道出心結:「多多並不愛我,甚至父了逃婚而離家出走。」
這樣的答案讓麗雅笑了,笑得至美卻帶些淒楚。
「爹總是稱讚二師兄聰明絕頂、行事老練,可是遇到感情的事,二師兄陷入其中,也傻了。」
他不解其話意,看向麗雅尋找答案。
「如果我說,錢多多的心早在你身上了,你相信嗎?」二師兄一點都沒變,對感情的事還是那麼遲鈍。
「這……」可能嗎?他懷疑。「這是不可能的事,如果是這樣,那怎麼解釋她願意跟石忌戩回鄉,甚至和他成親?」
「這其中的緣由我並不清楚,但以同是女人對女人的瞭解,錢多多應該是很在乎你的。」
他苦笑不語,多多應該是在乎他的,但僅僅是對兄長的感情罷了。
不願再將思緒逼入死胡同內,沈天富扯離話題。
「大師兄隨時都可能上山,你要不要先下山避避?」
麗雅晶亮的黑瞳瞬的光彩,但仍乖順地點頭道:「我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只是……這次一別,不知何時可以再見到二師兄?」
沈天富也感傷起來,「麗雅,二師兄永遠都是你的二師兄。」
麗雅突地跪在沈天富的面前。
「二師兄,你這幾天為天門教所做的,麗雅永遠感激在心,這恩,麗雅怎麼都還不完,只能先在這理跟你磕頭致謝。」
沈天官忙不迭地起身阻止,「麗雅,你這是幹什麼?」他趕緊拉起這位令人愛憐的小師妹。
「瞧,額頭都磕得瘀血了,真傻!二師兄是心甘情願做的,沒要你還什麼,只要你和大師兄以後過得好,二師兄比什麼都高興。」
麗雅淚流滿面地撲進沈天富懷中,再也控制不住地放聲大哭。
沈天富輕拍其背,認為她也許是壓力過大,讓她發洩、發洩也好。
他只是單純的以為小師妹是離別在即,感傷地痛哭流涕,他又哪裡知道,在她心底深處,他有一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