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夜行的黑衣人偷偷地潛入戒備更加森嚴的梅迪奇宅邸,身形迅若閃電地在府邸 內穿梭著,如入無人之境,只是宏偉的建築內有許多房間,讓他無從找到所要前往的目 的地。
總不能要他每個房間都去探上一探吧?就在他苦思對策之際,有個眼熟的人正好從 迴廊的另一端走來,待她走近,黑衣人才從樑柱後現身,並且順手點了她的啞穴。
「啊——」安娜的尖叫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嘴巴大張成O字型,不停地喘息,看清 來人的長相之際只來得及瞠大雙眼,就被對方所鉗制。
來人壓低聲音,「帶我到你家小姐的房間去。」
他想要對小姐做什麼?她搖搖頭。她從一開始就覺得他們來路不明,可能不是好人 ,小姐就是不相信她的話,這下子該怎麼辦才好?
他抽出腰際的配刀,映照著晦暗不明的月光,刀面上閃爍著森寒的光芒,讓人不自 覺地背脊發涼。
「好,那我先殺了你,再一間間地找。」他將刀子緩緩地舉高。
安娜渾身不住地顫抖著,卻仍舊緊抿著唇。
刀子迅速地揮下。
我、我帶你去!她發不出聲音,只能點頭如搗蒜。
刀子在離她的臉三公分左右的地方停住,「走。」
安娜嚇得腿軟,她不想讓小姐身陷危險,可是……她很害怕他會真的殺了她。
來人將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不耐地催促道:「走快點!」
她只能加快腳步,期望會有其它傭人在她帶他到小姐房間之前發現他們,可惜天不 從人願。
「開門。」
到底有誰可以救救她和小姐啊?安娜認命地伸手開門。
「誰啊?」在浴室裡洗臉的岳迎晨聽聞開門聲詢間著。
安娜張了張口,卻無法出聲警示。
「為什麼不回答?」岳迎晨洗完臉喃念著走出浴室,話聲在看見房裡的兩個人時戛 然而止。
「羿陽,你——」
羿陽的身形一掠,欺近岳迎晨的身前,迅如閃電地出手點了她的兩大穴道,讓她不 能動也不能言。
「好了,現在你照著我的話做,不然我就先解決你家小姐,再殺了你。」
怎麼會這樣?她為什麼不能動了?僵直著身體,岳迎晨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執刀 的人就是羿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目的又是什麼?是佑京下的命令嗎?
她的心臟像被狠狠地揍了一拳,這些天來他對她的態度退去了最初那絲淡淡的疏離 感,讓他惑人的溫柔更顯得真實、溫暖,叫人無力抗拒,他待她的不同讓她以為,他至 少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她,結果……是她自作多情了嗎?
安娜沒有其它的選擇,只能乖乖地依言行事。
羿陽環視了一下房間內的擺飾,目光瞥過淡藍色的窗簾,一閃身就到了落地窗前, 手起力落,窗簾立即飄落,他探手在窗簾落地之前撈起來扔給安娜。
安娜趕忙伸手接住那一塊窗簾,納悶地望著他,不明白他割下窗簾要做什麼,不過 她很快就知道了——「把你家小姐的衣服都脫掉,一件不留。」
安娜的眼珠子差點掉下來,不住地搖頭。
岳迎晨聞言亦是臉色一陣慘白,無奈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可以轉動,此刻的行為能 力恐怕還不如一個剛出生的小娃娃。
「脫還是不脫?」這種膽小的女人只消嚇一嚇,還怕她不就範嗎?
安娜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她怎麼可以成為小姐被侵犯的幫兇?
羿陽冷冷地瞪著她,「你們只有兩個選擇,一是留頭不留衣,二是留衣不留頭。」
岳迎晨充滿恨意的眼慢慢地泛紅,為什麼他們要這樣羞辱她?她究竟是哪裡得罪他 們了?要把玉扳指送給她也是佑京他自己願意的,為什麼事情會……會變成這樣?如果 他真的不願意把玉扳指給她,可以明說啊,她也不會硬搶,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哇……眼淚急遽地從安娜的眼眶中滴落,她該怎麼辦?為什麼要她作如此艱難的抉 擇?為什麼要她背負這麼沉重的責任?她擔不起啊……羿陽不疾不徐地走到岳迎晨的身 邊站定,再一次問她,「留衣還是留頭?森冷的刀子又再度舉起。
小姐,你原諒我……她實在沒有辦法也沒有勇氣親眼看著小姐的頭落地,安娜淚眼 模糊地以唇語大喊,我脫!卻還是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很好,」他收下刀子,踱向房門口。「我要你把她的衣服脫得一件不剩,用這席 窗簾包裹起來,清楚嗎?」
安娜的眼淚隨著點頭落得更凶。
「動作快一點,最好不要玩什麼花樣,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他又警告似的瞪了 她一眼,才轉過身去。
她寧願死也不要被污辱。岳迎晨努力地以眼神示意,無奈有口不能言,有手不能動 ,只能任人擺佈。
安娜不敢抬眼迎視她的目光,低垂著頭、顫抖著雙手解開岳迎晨睡衣上的鈕扣,一 顆接著一顆,先是睡衣落了地,未著內衣的小巧雙峰傲然挺立,溫暖的身體突如其來地 接觸清涼的空氣,雞皮疙瘩迅速地爬滿她全身。安娜又繼續脫掉她的睡褲和絲質小褲。
岳迎晨閉上眼睛,眼眶裡的羞辱終於凝聚成淚。
安娜迅速地用那塊窗簾將她密密實實地包裹起來,阻絕她春光外洩的可能,只露出 頸部以上。
「好了吧!」時間也差不多了。羿陽一轉回身,滿意地看見岳迎晨被包裹在窗簾裡 ,僅僅露出一顆頭顱。他走了過去。
你想對我家小組做什麼?安娜無聲地問。
「你不用知道那麼多。」回答的同時他執刀的手高高揚起,「你對我已經沒有用處 了。」
安娜的腦中一片空白,害怕得無法移動身體分毫。
他要殺了安娜嗎?不要……岳迎晨驚恐地瞪大雙眼,流露出無言的祈求。
羿陽反手以刀柄敲了安娜一記,她的身體隨即軟綿綿地倒下。
「放心,她只是昏倒而已。」他拉高窗簾蒙住她的頭,將她扛上肩膀,健步如飛地 離開梅迪奇宅邸,一如他來時的無聲無息。
岳迎晨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只有任由恐懼侵蝕她的心,卻無力抗拒,她無法想像 將會面對何種局面。
☆☆☆
佑京神色淡然地看著羿陽將「一捆窗簾」扛回來,往他的床上一擱。
「貝勒爺,屬下到外頭守著。」
佑京懶懶地挑起一道眉,「慢著,我不是說了別再找姑娘來伺候我,把人送回去。 」而且他這分明是強擄良家婦女。
羿陽堅定地說,「貝勒爺,您一定會喜歡這位姑娘。」
他一定會喜歡這個姑娘?難道……佑京起身走向床邊,探手將窗簾掀開來,赫然瞧 見那竟是全身未著寸縷且動彈不得的岳迎晨。
這是怎麼回事?他回頭看向羿陽打算問個明白,卻發現他不知何時已悄悄地退出房 間了。
岳迎晨紅著眼眶,恨恨地瞪著他。
他旋即出手解開她受到禁制的兩個穴道,關切地詢問:「迎晨,你還好吧?」
她的回答是揮出一巴掌。
其實要閃過那一巴掌對他而言是易如反掌的事,可是他卻不閃不避,臉被打得微微 一偏。
手掌心頓時傳來又熱又麻的感覺,這是她第一次動手打人,岳迎晨怔愕住了,長睫 毛上還沾著晶瑩的淚。原本氣憤的心情摻雜了一絲歉意。他為什麼不閃開?
鮮明的五道指印立即浮現在佑京俊美的臉上,相當醒目而且讓人心疼不已。
「你沒事吧?」
心中才剛浮起的歉意在思及自己此刻的處境時迅速隱沒,她抓緊胸前的窗簾,顫聲 質問:「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枉費我那麼信任你,真心把你當朋友看待,還……還…… 」喜歡上他,她該怎麼辦?
他的輕歎悠悠地蕩漾開來,「如果我說事前我完全不知情,作相信嗎?」
有可能嗎?「可是羿陽是你的隨身侍衛,他只聽你的命令行事,不是?如果不是你 命令他的話,為什麼他要這麼做?」她願意相信他,只要給她一個合理的理由。
他的笑容裡有淡淡的歉意,「我雖未命令他這麼做,但事情的確是因我而起,我也 難辭其咎,對不起。」
她越聽越混亂,「我不懂!」她想弄清楚,她希望他不是這件事的主謀者。
佑京在床沿坐下,凝望著她好半晌才開口,「他會自作主張把你抓到這兒來,是因 為我喜歡你。」
岳迎晨緊抓著窗簾,退往床鋪內側的動作倏地一頓,他剛剛說了什麼?她懊悔不已 ,為什麼剛剛不仔細聽他說活呢?
要看透羿陽的心思對他而言並不是件難事,只是沒有那個必要。「他這麼做的用意 ,是認為我得到你的人之後,你給我的新鮮感就會慢慢退去,我對你的興趣就會慢慢談 了。」他知道羿陽一直很擔心回不去,只是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會嗎?她對他而言只是新鮮嗎?
「你想怎麼懲罰他?我沒意見。」他轉而揚聲叫喚,「羿陽,你進來。」
在房門外守著的羿陽聞聲立即推門而入,「貝勒爺,您有何吩咐?」
對上岳迎晨憤恨的眼光,他的心口不由得浮上一絲愧疚,但是為了貝勒爺、為了順 利回恭親王府,他必須這麼——「貝勒爺,您的臉?」那五道鮮明的指印讓怒火頓時盈 滿他的胸臆間。
岳迎晨竟然敢動手打貝勒爺?「你——」
「夠了,」佑京冷哼一聲,「你還不明日自已做錯了什麼事嗎?」
羿陽旋即跪下,坦承不諱,「屬下知錯,屬下不該擅自作主將岳姑娘擄來。」
「你該賠罪的對象是迎晨,不是我。」
羿陽轉向岳迎晨,「岳小姐,請你原諒我的無禮冒犯,我在這裡誠心地跟你賠不是 。」
她撇開臉不理他,心裡還有氣。
「岳小姐,你可以罵我、打我,任何責罰我都甘心頜受。」
佑京沉吟著,「既然你這麼氣他,就叫他以死謝罪好了。」
她悚然一驚。
他漫不經心地一睨,毫不遲疑道:「羿陽,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動手吧。」
「喳。」羿陽應了一聲,拔出配刀就要往脖子抹去。
「住手!」岳迎晨驚慌地尖聲大喊,用力扯著佑京的袖子,「你快點叫他住手啊, 」她很怕他真的在她的面前自刎。
「你聽見迎晨的話了。」佑京微微地揚起嘴角,幾不可見。
羿陽的動作一頓,「岳小姐?」
她激動地紅了臉,「我還是很氣你對我做的事,不過,罪不及死,你別跪了,起來 吧。」
「謝岳小姐不殺之恩。」羿陽仍舊磕了個頭才起來。
佑京替她拉起胸前微微滑落的窗簾,「迎晨的衣服是你脫的?」
「不是屬下。」
「是安娜。」岳迎晨的臉一紅。
兩個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
佑京微微頷首,「你去找安娜,要她準備一套迎晨的衣服讓你帶回來。」
「喳。」羿陽一刻也不敢耽擱,馬上出門。
羿陽離去之後,房間內就只剩下他們兩個,只能用窗簾蔽體的岳迎晨有些不自在地 挪挪身體,找話題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要是我沒有喊停的話,你真的會讓羿陽死在 我的面前嗎?」
他微笑地瞅著她,「我們沒有機會知道答案了。」
因為他確信她會阻止羿陽以死謝罪,事實也印證了他的想法。
她從他的笑容裡看出了一絲端倪,「你設計我。」
他無辜地一揚眉,「我是提供你處置他的方法,作決定的人是你。」
「你好奸詐。」她嬌嗔地日了他一眼,模樣嬌俏可愛。
他聳肩,「我只是處事方法迂迴了點,橫豎結果都相同,就別計較那麼多了吧。」 做錯事的羿陽受到了教訓,她的氣也消了不少,這樣兩全其美不是很好嗎?
「為什麼羿陽希望你對我的興趣慢慢淡去?」她想再聽一次那句話,這一次她不會 再錯過了。
「他不希望日後回去的時候,我的心中有牽掛放不下。」她不也拐著彎想要他再說 一次喜歡。
佑京起身走向茶几,眼中閃爍著促狹的光芒,閒適地泡著茶。
對啊,她差點忘了他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他終究會回到屬於他的世界。岳迎晨的胸 口忽地一緊,不由得屏住呼吸,想問他會不會為了她留在這裡,卻怎麼也問不出口,因 為若同樣拿這個問題問她,只怕她也答不出來,又有什麼立場去問他?
他倒了兩杯茶踅回,遞給她一杯,「怎麼不說話?」
她接過茶杯,抿著唇搖頭,她怎麼會忘了呢?佑京是兩百多年前的清朝貝勒,他們 之間根本就不應該有交集,更別說喜歡了。
只是她還來得及將心中的喜歡連根拔除嗎?
「在我將心中的感受表態之後,你是不是應該有所響應?」佑京察覺了她在轉瞬間 的退縮,先下手為強地斬斷她的退路,逼得她不得不去面對。
「我……」岳迎晨一震,杯內的茶差點濺出來。
他乾脆抽走她手中的茶杯,順手往床頭櫃一擱,徐緩而優雅地逼近她,「你喜歡我 嗎?」
她受困在他的手臂和床鋪之間動彈不得,卻還在努力抗拒。她害怕這一承認,心中 壓抑的感情將會一發不可收拾。
「很簡單的,你只需回答喜歡我或不喜歡我即可。」他輕輕吐息。
她咬著牙搖頭,沒有辦法著著他的眼睛說出違心之論。
佑京俊美的臉湊得更近地誘哄她,「承認吧,你喜歡我。」
他的氣息一點一滴地誘惑著她,要她繳械投降。但是她不能,她不想要這種沒有未 來的感情,她不想時時刻刻擔憂他會突然消失……她的手因為必須揪住胸前的窗簾,無 暇抵擋他的逼近。
「說你喜歡我。」他順勢貼上她紅艷誘人的唇瓣呢喃,充滿憐寵、輕柔地吸吮品嚐 ,細細地描繪她美麗的唇形。
她轉頭想避開他醉人的親吻,一隻大手霸氣卻不失溫柔地固定住她的後腦勺。
她緊抿著唇線,卻阻擋不了一股酥麻的感覺在她的身體流竄,輕易地瓦解了她的防 備。
佑京以另一隻手侵入窗簾底下,觸及她凝脂般的肌膚。
她震愕地脫目驚呼,他的舌趁機進佔她嘴裡,攻城掠地,讓她只能無助地任由他對 她予取予求。
「說你喜歡我。」他在她的口中低語。
她的理智已束手就擒,「我……喜歡你。」這一句話像是解除禁制的咒語,她的口 裡立即興起一陣強烈的騷動。
她早就喜歡上佑京了,只是沒有勇氣承認,害怕面對未來的重重阻礙,卻苦於控制 不住自己的感情。
如今已沒有退路。
佑京揚起滿意的笑容,將她柔軟的嬌軀擁入懷中,他一向恬適淡然,「這是我頭一 遭強烈地想要擁有某個人,我不會輕易放手的。」他的語氣依舊如昔未變,卻多了一絲 不易察覺的堅決。
她沉醉在他的氣息裡,貼在他的胸膛上靜靜地聆聽他沉穩的心跳,她多想就這樣依 偎在他安全溫暖的懷抱裡,直到地老天荒。
只是承認了對他的感情之後,隨之而來的是許許多多的問題,讓她不得不去思考, 尋求解決之道,姑且不論他的去留,光是父親那一關恐怕就過不去了,更遑論她眉上背 負的責任——領導梅迪奇家族企業。
這麼想是太自私了些,可是他都已經來到現代了,他會為了她留在這裡嗎?岳迎晨 不自覺地蹙緊了兩道柳葉眉。
不論從哪一方面來看,她和他的未來都是一局無解的死棋,還有生路可走嗎?或者 他們只能接受命運的安排,相遇、分開都無法自主?
不,她原本就打算認命地接受自己生為梅迪奇家的惟一繼承人,事事都必須以家族 企業的未來為重,就連終身大事也沒有自主權,但是,上天將佑京帶到她的生命裡,燃 起她對愛的渴望,她想要和他在一起。
叩叩。敲門聲陡地響起,岳迎晨仍沉溺在她紊亂的思緒裡,毫無所覺。
佑京慵懶地揚聲應答,「進來。」他的手依然環在她嬌小圓潤的肩膀上,彷彿那本 來就是專屬於他的手應該擱置的位置。
門一開,一陣聒噪的嗓音立即像陣龍捲風狂襲而來。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對你做出……」她哇啦哇啦地叫嚷,在瞧清 房內景象時戛然而止,眼睜若銅鈴——小姐和容先生抱在一起?
岳迎晨被安娜的聲音震回神來,不好意思地推推佑京,做直身體,「你別擔心,我 沒事。」
佑京朝羿陽投去詢問的一瞥。
「她很擔心岳小姐的安危,說什麼都非要跟來,親眼瞧見她平安無事不可,屬下拗 不過她,只好……」
佑京頷首接受了的解釋,沒有意見。
而愣在當場的安娜則久久回不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