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杜衡的建議,章亞琛把出國探望宋芸依的事情當成了退伍後的第一目標,役期結束,他歇息了一個多月,就背起行囊飛到美國去。
為了想給宋芸依一個驚喜,章亞琛並沒有事先告知,只依著信件上所寫的地址前往。
在宋芸依的住處外,他正好瞧見外出返家的佳人,他雀躍得快步向前,興奮出聲。「Surprise!」
「啊!」宋芸依驚跳了下,旋身一瞧,更是驚訝得無以復加,情不自禁摟住他-跳,連珠炮似地問:「章亞琛?!怎麼會是你?你怎麼到美國來了?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告訴我?」
章亞琛噙著感動的笑容接受她熱情的歡迎,她的反應令他宛如飄上雲端,對此行信心滿滿,也不枉他大費周章、飄洋過海的來探望她。
宋芸依拉開和他的距離,驚喜不已的望著他,一串問題都還沒讓他回答,就又忍不住再開口。
「你看起來不一樣了耶,皮膚變黑了,體格好像更壯了……」她霍地摘下他頭頂的帽子,眼睛一亮。「頭髮好短哦!」
經過鍛煉,章亞琛變得更有男人味了!這一點,宋芸依只在心裡想,沒有說出口。
他們雖然不在一起了,但他的優秀仍是不可抹滅的,只不過他們現在已經是朋友的關係,就要避免說出一些容易讓人會錯意的話。
「你看起來也不一樣了。」他欣賞的凝視著她出落得更加亮麗迷人的模樣。
「哪裡不一樣?」她往後退一步,大方攤手讓他瞧。
「頭髮染了也燙了,好像瘦了點,你……」他看著她的笑容和神采,莫名覺得不妙。「你在美國好像過得不錯,變得更開朗了。」
睽違了兩年多,他忽然覺得眼前的宋芸依和以前不同了,但反而更加眩惑他的目光,更加令他心悸。
然而,他卻認知到一個事實——他對從前的她就已經是難以把握掌控了,更遑論眼前這加倍耀眼、自信的她。
「完全答對!」她給了他一記讚賞的笑容。「對了,你打算這趟來玩多久?住在哪裡?」
「你……」他想問她住的地方能不能讓他擠,他好藉此重新拉近彼此間的距離,可就在此時,忽然殺出一個程咬金。
「Salina!」一名高大白淨的男人喊著宋芸依的英文名,大步邁來,打量的目光隨之投在他身上。
「Ady,你快來。」宋芸依招手叫喚男友,他是ABC,兩人前陣子才開始交往。
章亞琛的笑容僵在臉上,看著那個名叫Ady的男人走到宋芸依的身旁,摟住她的肩膀,那佔有的姿態教他心中警鈴大作,腦袋卻一片空白。
他是誰?芸依為什麼那麼自然的接受他親密的舉動?
彷彿洞悉他的想法,宋芸依正好在此時解除了他的疑惑。
「阿琛,他是我的男朋友Ady;Ady,他是我的好朋友,章亞琛,從台灣來的。」她居中為兩人介紹,渾然不覺章亞琛心中恍如晴天霹靂。
「嗨,你好。」Ady大方伸出手,揚起笑。
「你好。」章亞琛被動的伸手,兩掌一握,他的心臟彷彿就在那掌心之中被使勁緊握,又疼又難受。
「先到屋裡坐再聊吧。」宋芸依不疑有他的招呼。
「呃……今天太晚了,我先到飯店Check in,過幾天再找時間來,掰掰。」章亞琛找藉口先走,以免自己因這打擊而有失常表現。
在他們微愕的目光中,章亞琛幾乎是落荒而逃的離開了。
他的存在彷彿是多餘的,他哪還有臉再待下來?他根本不知道該以什麼表情面對他們!
真是諷刺啊!他專程為她送來驚喜,他自己卻得到了驚嚇——她居然有男朋友了?!
杜衡那張烏鴉嘴,還真他媽的好的不靈、壞的靈!這兩年半以來,他為她守身如玉,她竟在國外結交新男友!
天哪∼∼他好嘔!心裡醋海翻騰,快要被醋嗆昏頭了!
偏偏他們現在是好朋友關係,他沒有任何立場吃醋,不能指責她、不能埋怨她,他甚至沒有資格傷心……
看來,她是真的收起對他的感情,把他當朋友了,這也才會再接受其他的男人。
如果說她這是在回敬他當初讓她難過,那麼他必須承認她做到了。因為他現在真的是難過得不知該怎麼形容。
唉,也只有宋芸依才能讓他經歷心情上的三溫暖,讓他前一刻感覺如在雲端,下一刻卻馬上墜入谷底,還淋上傾盆大雨,把他搞得狼狽不堪,她卻渾然不覺。
忽然,他懷疑自己來美國做什麼?
找罪受?
找苦捱?
幼稚!可笑!
真不公平,為什麼他死心塌地愛著她,她卻另結新歡?
既然她真的可以完全把他當朋友,他又有何不可?
這一趟,章亞琛備受打擊,也從此影響了他往後的愛情觀,他不再投注過多感情,不再為誰癡迷,以免落得傷神傷心的可悲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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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輸人不輸陣,自美國返台後的章亞琛帶著負氣的心態,開始展開—段又一段戀情,花心多情之名不脛而走。
兩年之後,宋芸依也學成歸國,兩人依舊以朋友關係繼續保持著聯絡。
但她明顯察覺到他與以往不同了,她發現他身旁的女伴一個接一個換,她雖看不過去,但也沒資格多說什麼,正如之前章亞琛無法接受她交新男友,卻也沒立場抗議。
他們倆的感情因此而陷入了膠著。
他單身時,她有伴;她空窗時,他身邊有人,形成了惡性循環。
即便有時機合適的機會,宋芸依對他也有殘存一些情意,卻也因為看多了他的花心而退避三舍,復合之日遙遙無期。
於是,章亞琛只能把對她的感情束之高閣,又礙於面子,將兩人的相處轉化為較不尷尬的冤家模式,態度吊兒郎當、說起話來似假似真,以免再被她拒絕時會沒有台階可下。
可久而久之,竟成了放羊的孩子!老是處於摸不著頭緒的情況下,宋芸依對他所說的話全部都自動打折扣。
這一膠著,便又是幾年過去,不管環境變遷、身份改變,他們之間始終停滯不前,各自在情海飄泊,反而是彼此身旁的朋友看對了眼,還開花結果。
對此,章亞琛郁卒極了,後來又改變了方式,只要一逮到機會,就不忘向她吐露愛意,即使她不解風情,他也不再放棄。
這年,他們三十歲,事業正邁入高峰——
以章亞琛為團長的Blue Moon樂團正式與唱片公司簽約,而宋芸依自美國返台後所開設的樂器行兼音樂教室,也具有一流的口碑與穩定的生意。
他們是人們嘴裡所說的熟男熟女,各方面的狀態都是最OK的,感情卻沒有歸屬。
「生日快樂,老男人。」在章亞琛的生日聚餐上,宋芸依笑著送上一把精挑細選的貝斯。
「這麼大的禮物啊!」拆禮物時間,章亞琛當著眾人的面打開,高興得眉開眼笑。「謝謝,以後我就背著這把貝斯進軍演藝界。」
這場聚餐不單是慶祝他生日,更是慶祝成軍五年的Blue Moon,終於要達成發片的夢想,在場除了Blue Moon的五名成員,還包括成員們的親朋好友,加起來十幾個人,相當熱鬧。
而Blue Moon的成員除了團長兼貝斯手的章亞琛以外,還有當初在軍中結識的杜衡、段霆威,分別擔任鼓手與吉他手,至於主唱藍岳和鍵盤手魏眾傑則是因為在同一圈子裡,正好有共同朋友繼而搭上線。
「咦,我記得芸依好像跟阿琛同年是吧?」段霆威的老實是本性,經過幾年還是沒有變,實話實說反遭抗議。
杜衡霍地拐了他一記,大刺刺斥道:「你皮在癢哦?芸依才剛稱阿琛是老男人,你現在又提醒她跟阿琛同年,那豈不是說她是老女人!」
這下,原本沒人察覺,也都因為杜衡而聽得一清二楚了。
大夥兒哈哈笑,宋芸依窘赧得紅了臉,羞憤的用竹叉扔杜衡。「我行情正好,哪裡老了?」她絕對不能在章亞琛面前漏氣。
「他不懂欣賞啦,這個年紀的女人最有魅力了。」章亞琛立刻討好的站在宋芸依這邊。
「對嘛!哼!」有人聲援,宋芸依傲然的抬起下巴輕哼。
「是是是,芸依的好就只有阿琛最懂了。」藍岳意有所指地笑道。
他的親親老婆歐芷茵和宋芸依是手帕交,以致他和她接觸的機會不少,對她也相當熟悉,但就因如此,她常為了芷茵打抱不平,把他轟得滿頭包,所以在他看來,恰北北的宋芸依跟虎姑婆沒兩樣,很難理解章亞琛怎麼會這麼喜歡她……這應該只能用情有獨鍾來解釋吧?-
昧的調侃令宋芸依微窘得心跳加快。都是章亞琛老愛開玩笑,害他週遭的朋友也被傳染,信以為真。
「芷茵才是最懂我的好的人。」她挽住歐芷茵的手,拿好友當擋箭牌。
「男人女人看到的好不太相同哦,阿琛應該是站在愛慕者的立場看你的。」連溫柔恬靜的歐芷茵也幫著大家撮合他們了。
「哈哈……」章亞琛樂得開懷大笑。「芸依,既然大家都這麼看好我們,不如我們再復合好了。」氣氛正熱,他大膽摟上她的肩,垂眸朝她放電。
「好個頭,你那些前女友們只要一個人吐一口口水就足以把我淹死,我才不想自找麻煩呢!」宋芸依頂開他的手臂,幾乎是本能的拒絕。
章亞琛垮下肩,眸光驀然黯淡,但很快就稍縱即逝,迅速又恢復如常。
她怎麼能怪他?是她先開始交男友的,總不能要他繼續為她守節吧?而無法擁有真愛的結果,就是以遊戲人間的態度看待其他段感情,汰換速度自然就快,紀錄也就驚人了。
「不會啦,你麼神勇,罵人功力媲美包租婆,那些女人近不了你的身的。」藍岳故意拿出親身經歷戲虐地開她玩笑,免得章亞琛下不了台。
想起「功夫」裡的畫面,大夥兒失笑。
「拜託∼∼哪有那麼誇張!」宋芸依也忍不住噗哧一笑。
暫放店家冰箱的蛋糕此時被餐廳的服務人員送上桌來,他們的話題也就暫且打住。
「吃蛋糕嘍!」
「哇塞!這麼多根蠟燭,要點到什麼時候?怎麼不拿數字的?」
「這樣才能凸顯他老啊!」
友人們興奮嚷嚷,七手八腳的幫忙打開蛋糕,插上蠟燭。
「我下次生日要用問號蠟燭,誰把年紀弄上蛋糕,我就跟誰翻臉。」宋芸依看著那快要佔滿蛋糕的蠟燭,提醒一下好友們。
「放心,你在我心中,永遠停留在二十二歲那年。」章亞琛倏地附在她耳邊低語,逮著機會就諂媚。
宋芸依抿起紅唇掩飾笑意,故意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
「少來了!別灌迷湯,我對你這招已經免疫了。」話雖如此,她必須承認這話還滿中聽的。
「哎,我說真話你都不信!」章亞琛挫敗的癟起嘴。
「說得那麼噁心,我會信才怪!」她順手捏住他的臉頰,殊不知這舉動是唯有她才能這麼做。
他又賴向她,靠著她的肩膀問:「那要怎麼說,你才會信?」
她不接受他撒嬌,一把推開他的大頭。
「別鬧了,快幫忙點蠟燭。」說完,她便逕自加入點蠟燭的浩大工程中,轉而和友人們說笑,不再搭理他。
章亞琛黯邃的目光跟隨著她,寵溺地將她的一顰一笑納入眼底、收進心中。
這麼多年了,他這麼努力的維持和她的聯繫,為的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夠再重新將友情恢復成愛情。
他能夠堅持這麼久,對她的愛是再篤定不過了,可她卻一直保持著距離,教他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如果她願意認真體會,就會發現,他的愛其實從來沒有離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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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歡之夜,酒過三巡,幾乎所有的人都喝掛,唯獨章亞琛和宋芸依兩個人最清醒。
妥當安排眾人離開後,他們鬆了一口氣,才閒下來的目光就正好對上了。
「你還好吧?」章亞琛率先開口。
「你說呢?」宋芸依攤攤手,笑望向她。
他由上往下將她打量一遍,臉蛋微紅、目光炯亮、站姿也穩,看起來還好得很哪!
「我們真不愧是一對,同樣有千杯不醉的海量。」他自傲地講。
所有朋友中,也只有芸依的酒量能稍微和他抗衡了;當然啦,如果認真計較,他還是強過她一些的。
「嗟∼∼誰跟你一對!」這男人,老是說些曖昧不清的話來撥弄她心情,討厭!她嗔瞪他一眼。
「去陽明山兜兜風好嗎?」他噙著笑提議。
「現在?」她拔高了音調,立刻看了看手錶。「已經三點半了耶!」
樂團樂手多是夜貓子,但她是樂器行的老闆,明天十點還要開門營業的……
「今天我生日-,陪我去兜兜風啦!」他語氣哀怨,但舉止霸氣,一把拉起她的手就直奔停車處。
宋芸依被他拉著走,本想抗議,可他孩子氣的霸道教她不忍拒絕,這隨興的浪漫讓她的心變得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