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毅傑快馬加鞭的趕回山莊。可不到半路,座騎卻因過度操勞而倒地不起。此時早已無暇他顧,白毅傑當下運起輕功,以著最快的速度奔回山莊。
先前走了兩天的路程,此刻,只花了三個時辰。
山莊依舊是如同離開前那般的模樣。乍看之下一切都沒有改變,卻在踏入山莊的那一刻察覺到了整個山莊異樣的氣氛。每一個僕人的臉上,都清楚地寫著哀傷。
每一份哀傷,都重重敲擊在他的心頭。沉痛。
妻子該是一直守在兒子身邊的。有了如此認知的他匆忙奔到了清泠居。刺鼻的血腥味掩蓋了原有的清香,自雅致的小屋裡透出。
血腥味早已不是第一次聞了,他手下的亡魂亦未在少數。可是此刻,那縈鼻的氣味,卻微微暈眩了神智。
邁步,上前,鼓起勇氣推開了房門。手連在碰上門板的那一刻,都忍不住有些猶豫……而入眼的,是榻上正給於扇治著傷的二子雙眼空洞,不住流著眼淚的模樣,還有……地上以白布覆蓋住容顏的身影。
那熟悉的身影穿著一襲淺藍素衫,襯著床榻上駭目的紅,顯得無比刺眼。
驀地風起,容顏之上的白布飄落。那張清麗絕倫的容顏緊閉著雙眸,向來白裡透紅的肌膚已然轉成了毫無生命的死白。透胸而過的傷,染紅了淺藍素衫。
他望著,望著,怔了。彷如初見時的呆愣,心思卻已是二般。
他的,妻……
他,竟然連最心愛的妻子,都沒能……
「少……樺……」
終於,輕輕的一喚脫口,下一刻卻已是一口鮮血嘔出。白毅傑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形一晃已然昏厥。
* * *
「毅傑!」
見白毅傑突然倒下,一旁替白冽予治傷的於扇驚喊一聲,而稍後趕來的莫九音正好瞧見,趕忙上前扶住了他軟倒的身子。此刻白毅傑已然完全昏了過去,莫九音只好扶著他到隔壁房間躺下,而後才回到了出事的房間。
此時才有暇去注意,那房中慘不忍睹的模樣。
血跡不光是在床榻上而已,還散落了滿地。
「老於,事已發生我也不想多說。不過你怎能讓冽予繼續留在這房間?」
重新覆上蘭少樺屍身上的白布,莫九音一面說著,一面走到床邊探視白冽予打算將他抱起。只是這一看卻是大吃一驚。只見孩童白皙的手足上各留有一道劍痕,胸口更給人殘忍的以劍寫下「青龍」二字。他駭然瞧向於扇,只見後者搖了搖頭。
「青龍很狠,挑斷了冽予的手筋腳筋……冽予本就因那怪病使得經脈欲斷未斷。結果事情發生,他似乎是為了救少樺而動用內力,又受了青龍一掌,經脈終於承受不住,他的修為也……我只能勉強治他的內傷和皮肉傷,其餘的,只怕得要靠醫仙聶曇才有可能──」
「醫仙聶曇──你不說我倒忘了!咱們早先一直遍尋不著,偏生就在我回莊的路上遇到了他老人家!」
之前一直惦著山莊的禍事,讓莫九音險些忘了路上的奇遇。臉上因而露出了自聽到消息以來第一次的喜色。「先前因為急著就請別人招呼他到偏廳……我馬上便去請他過來!」
言罷,不待於扇回答便衝了出去。瞧著莫九音的背影,於扇微微蹙起了眉。
「雖說找他是本來就有的決定,只是,聶曇此人亦正亦邪,行事乖張,未必肯……罷了。」
心下雖然是擔心,可是莫九音已然遠去,此刻也沒其它辦法了,只得一歎。
低頭,望向榻上仍淚流不止的白冽予。
「冽兒……」
這孩子親眼看到母親死在自己眼前,還是被自己最親近信任的人給殺害的。即使身體上的傷能好,心裡的傷,只怕也是永遠留存了。而且,他現在幾乎可說是成了個廢人。若是無法挽救,豈不是……
於扇趕緊搖頭,不讓自己多想。他輕輕拍了拍白冽予的頭,想安慰他,但瞧著那佈滿淚水的容顏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突然得讓他們措手不及。誰都沒有想到,那個嚴青竟然會是殺手「青龍」……
* * *
白毅傑在昏睡了一天一夜之後,終於是醒轉過來,重新振作處理一切事務。
雖然知道說什麼都已經太晚,但他還是忍不住後悔當初沒相信自己的直覺。他看到嚴青的第一眼,就有一種不太尋常的感覺。但當時的他並未多想,甚至還讓嚴青去照顧冽予。直到慘事發生後,他才猛然醒覺──嚴青之名,指的就是青龍嚴百壽。
先前青龍也只是個薄有小名的殺手罷了,資歷尚淺,可要潛入目標四周卻也相對容易。他潛入了擎雲山莊,用計搭上了冽予,使眾人逐漸信任他……結果,潛伏了三年多之後,他動了手。殺了蘭少樺,從此聲名大噪。
直到醫仙聶曇允諾替白冽予治傷後,他們才得知白冽予的怪病乃是源於一種極難察覺的毒藥所致。醫仙果然不愧是醫仙。在八大護衛輪流幫助下,耗費了九個日夜,終於是完全治好了白冽予──然而,那盡斷的經脈,卻未能復原。
蘭少樺頭七之日,白冽予尚在治療中無法參加。而於光磊及其它三個小孩,則都來拜了蘭少樺。
正月的天氣寒冷。躺在棺中的她,容顏無改,只是顯得無比蒼白。
白熾予走近棺邊,看著母親蒼白的軀體。小手情不自禁的碰觸了母親曾溫柔抱著他的手。只是,所觸及的卻是冰冷而僵硬的,不再是昔日的溫軟……
「娘……」
低低的喚出了聲,卻沒有響應。此刻的他,已然被迫早一步瞭解了死亡。
於光磊趕忙上前抱住了他。白熾予將頭緊緊靠在義兄懷裡。細碎的啜泣聲,在肅靜的大堂間輕輕傳開。
連白颯予,都留下了無聲的眼淚。
那一晚他們幾個小孩正離席在別的房間玩耍。突然見到萬志雲匆匆闖入,要他們趕快啟程回山莊,卻不說是什麼事。幾個小孩雖不瞭解情況,但畢竟還是相當懂事,所以也盡快收拾了東西,告別柳胤準備回山莊。
而就在回山莊的路上,八大護衛之一的穆文賦吞吞吐吐的,告訴了他們蘭少樺遇害,冽予受了重傷的消息。
消息太突然,令人無從反應。那一路上再也沒有人說過話,直到回到山莊。
而見到遺體的那一刻,他們都哭了。
白熾予本來還不是那麼理解,白塹予更是,還上前不停的喊娘。於光磊在一旁瞧著直是心酸,卻只能陪著他們,安慰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之後他們又去探了探冽予的情況。昔日靈動澄亮的眼眸,此時卻是一片空洞,不停的流著眼淚。任憑旁人怎麼呼喊,他都沒有響應。
他只是一直哭而已……好像要把眼淚流盡似的。
結束了祭拜,白毅傑神色木然的繼續去處理事情了。白颯予一句話也沒說的回到了自己的居所,而於光磊則陪著白熾予回到了俠客居。
就算再怎麼樣與眾不同,他,也只是個五歲小孩罷了。
「光磊……娘是不是走了?娘為什麼不要我、丟下我走了?」
抽泣聲中,迷惘的語音入耳,伴隨著的是孩童的淚眼婆娑。於光磊聽得好心痛,卻只能緊緊抱著痛失至親的他。
「伯母好疼愛小熾兒的,怎麼會不要你?只是生死有命,每個人都有這麼一天,只是時間早晚罷了……人死已矣,但,伯母還是會活在你心裡的。」
明知道說什麼「生死有命」對他還是太早了,但於光磊卻不希望用愚蠢的謊言去安撫他。小孩子不見得什麼都不懂,而他相信其實白熾予已經懂了很多。
白熾予抬眼看著於光磊。過度的傷心早已讓他無法於此刻倔強。他只知道,在這個眾人都陷入沉重的悲傷之時,只有這個「局外人」能夠一直一直陪著他。
「光磊,你不會丟下我走掉對不對?」
「嗯……我會一直陪著你的,熾。」
感覺到了幼小孩童心中的不安,於光磊肯定的做了回答。
因為,一切,都不可能再像以前那般無憂無慮了……巨大的改變從那一晚之後就慢慢展開。不光是失去了一個母親那麼簡單而已。整個擎雲山莊,都將因此而有所改變。
於光磊深知這是一定會有的情形。所以,在這段改變當中,他要陪在白熾予身邊,陪他度過那所有的一切。
懷中的啜泣聲,不知何時已然轉為了平緩的呼吸。
於光磊低頭望向已然熟睡的熾予,微微一笑,抱起了他將他放到床上,替他蓋好了被子。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輕輕的,再次做出了承諾。
* * *
轉眼間,距離那天已經過了一個月了。
一大早眾人就被白毅傑召到了大廳。白熾予也在於光磊的陪同下去了。一到大廳,便瞧見好幾天來一直在修養的白冽予已站在廳裡候著。一旁,還站著一位約莫六十歲的老人,正是醫仙聶曇。
然而,叫人吃驚的卻不是白冽予的到來,而是那張漂亮的小臉上不帶分毫感情的冰冷──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
那雙靈動澄亮的眸子已不再空洞,卻變得幽深難解。
如此巨大的改變不光是白熾予及於光磊瞧了驚訝而已,連陸續前來的八大護衛及白颯予都是如此。而白毅傑,木然的神色之間,亦隱隱帶上了些許無奈。
待眾人到齊之後,白毅傑將目光落上了一身冷然的二子。
「冽兒,你自己說吧。」
「是。」
白冽予淡淡一應,同樣悅耳的音調,卻沒有多餘的起伏。冰冷幽深的眸子掃過眾人……「-母之仇,不能不報。而今冽予經脈盡斷,武功盡失,為了能恢復功力親手報仇,蒙師父抬愛,已然拜入醫仙聶曇聶師父門下。希望各位於冽予出外習藝的期間,能保守秘密──不論是冽予的傷勢,或是所拜之師。江湖上若有什麼難聽的傳言,就讓他們去傳。此外,若遇著與嚴百壽有關之事,請盡量搜集消息而不要過於插手。冽予只望各位能幫忙,助冽予早日完成報仇大計。」
冰冷的語音在訴說之時隱隱染上了深沉的恨意,連那雙眸子,亦同。那樣的眼神與語調哪裡像個九歲的孩童,眾人瞧著,都不由得一陣心驚。
卻也,同樣心痛。
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打擊……讓純真的孩童一瞬間成為了大人。
白毅傑一聲輕咳拉回了眾人的注意力。
「事情便是如此。一切便如冽兒所言照辦。冽兒學藝之事除山莊重要而且可以信任的幹部之外,都不能洩漏。希望各位能夠盡量配合。」
總結一般的下達了命令。而後,目光移向正負手而立的「醫仙」聶曇。
「聶前輩……冽兒,就交給您了。」
「莊主請放心。老夫定會盡己所能,把冽予養成一位不遜於父親的高手。」
聶曇雖已六十多歲,聲音卻仍是相當宏亮。他亦正亦邪,行事詭密,但醫術卻可說是天下之最,武學造詣也絕不在白毅傑之下。
白毅傑有前車之鑒,本不敢輕易將愛子交給他人。但聶曇的眼神卻是他從未見過的極端誠摯,對於冽予亦是真心的在乎。所以他相信了,而將冽予交給他。
凡是高手,其識人的直覺都是不凡。白毅傑先前因不信任直覺而鑄下大錯,所以此刻更是分外重視這些。
該宣佈的宣佈完畢,而白冽予卻也準備離開了。眾人一同用過了最後的午膳後,便送他到了門口。
道別的時刻總是悲傷的,然而白冽予的面上卻仍是沒有半點表情。直到四弟塹予及三弟熾予抱住他的那一刻,他才微微流露出了些許的感傷。
但,終究還是頭也不回的跟著聶曇離去了。
白熾予看著漸行漸遠的二哥,鼻頭一酸,卻終究是忍住了淚水。
然而,給於光磊牽著的手,仍是不自覺的握緊了……
* * *
巨大的改變,確實如於光磊所料的開始了。
先是白冽予的離去,而後,山莊雖然逐漸恢復了常態,然而失去了兩個人的差異,卻只有更加明顯。
蘭少樺的遇害,讓深愛妻子的白毅傑再也難展歡容。堂堂擎雲山莊之主,還是天下有數的高手,卻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這樣的打擊無疑是相當龐大的。
除了面對兒子時還會有一點表情之外,其實的時刻,他都是一片木然的,而不再像過去那般從容自適,談笑自若。即使是難得的笑容,也都隱藏著些許淡不去的悲傷。
而失去了母親之後,照顧幼弟白塹予的工作就變成白颯予的了。已經十二歲的他除了讀書練武,照顧塹予之外,更開始逐漸接觸、學習山莊的事務。屬於孩童的稚氣一點一滴的逐漸消退,換成了過度的成熟以及穩重。
至於白熾予,則仍是由於光磊陪著,教他讀書習字。失去了母親的他轉而將對母親的依賴盡數投注在於光磊的身上。
半年的時間很快就過了。初秋的天氣,帶著一點微微的涼意。
清晨,於光磊一如平時的開始替白熾予授課。他在三個月前搬入了俠客居,好就近照顧白熾予。
「來,熾,今日我們要上這一則。」
於光磊熟練了翻開了白熾予面前的經書。白熾予本是坐在椅子不停晃著腳,瞧著他翻動書頁的修長手指,卻突然好奇的一把抓住,拿到眼前細細檢視。
「怎麼了,熾?」於光磊只道是他小孩子脾性發作,也不急著抽回手,「有什麼事嗎?」
「……光磊,你為什麼抱得動我,而我卻抱不動你?」
白熾予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個問題。於光磊沒想到他竟然是要問這個,先愣了一下,之後才笑了起來,道:「那是因為你還小,而我卻已是個少年的緣故。就算沒有習武,我的力氣也是足夠抱起你的。」
「那,等我十二歲的時候,也可以抱起你了?」
一想到長大就可以反過來像大人一樣把於光磊抱起來,白熾予的眼神就是一亮。怎料於光磊卻是好笑的搖了搖頭:「那時我都十九了,可比你大得多了!」
「不公平!為什麼你可以抱我,我卻不能抱你?」
「話不是這麼說的,熾……而且君子之交淡如水,又何須特意如此親暱?現在是你還小,等你長大後,自然就不會這般膩著我了。」
於光磊一面說著,一面還將今日要上的課程順口說了出來。白熾予正待辯解,卻也瞧見了書上的話。只是,他瞧見的,卻是下面的那句話。
突然,抬起了頭,直直望向於光磊:「光磊,你是君子嗎?」
「嗯……我希望自己能成為君子。」
「那大俠是君子嗎?」
「能當大俠的,都是君子。」
「……那我不要當大俠了!我要當小人!」
驚人的言語從小小的嘴巴裡冒出,讓於光磊立時瞪大了雙眼。
只見白熾予嘻嘻一笑,伸手指了指「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下句──「小人之交甜如蜜」。
於光磊見得,知道他還惦著剛才的話,不由得失笑:「你真的不當大俠?」
「真的。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白熾予點了點頭,眼神中帶著的,卻是一種格外堅定的光芒。
發現了這一點,於光磊心下微微吃驚,但終是笑開,道:「你還是先聽我講完課,再決定要當小人還是當大俠、當君子吧!」
* * *
結束課程,念了會兒書,用完午膳後,這天下午,於光磊去了趟市集。
他所逛的,不是賣文房四寶、書法字畫的店,就是一些書鋪子。不論是新書舊書,他總是會翻上一翻,然後用自己存下的錢買書回去看。
他才氣縱橫,卻沒有分毫的恃才傲物。其實教導白熾予的只是他所學的基本。就算現下沒人教他,他還是自個看書,學了不少東西。加以擎雲山莊各類藏書算是不少,不光是經書,醫藥、術算、天文曆法、機關之學等無一不有。他瞧見有趣的,便借來看了。這一年多來,倒也進益不少。
不過,由於前幾日白毅傑說打算讓他和八大護衛中的莫九音學習,所以他才又上了市集買些書。莫九音除了是有名的高手之外,於民間也是頗有名氣的才子學者,所以才有「玉笛公子」這樣文雅的名號。於光磊能得人教導,自然是高興至極了。
回山莊的路上,他又憶起了早上白熾予說要當小人的事。想來他應該只是一時鬧鬧吧?只是,瞧他的眼神,似乎又……
「唉……不過,我又該怎麼讓熾真正喜歡讀書呢?」
想著想著,又憶起了那個困擾自己已久的問題,忍不住喃喃自語了起來。
回到山莊,一如以往的往俠客居走去。入眼的,卻是書寫「俠客居」三字的木匾被拆了下來,換上了寫著「小人居」三字的。
於光磊一瞧登時傻眼,急忙奔入了居中。只見白熾予正悠閒的在小園裡練著武。一瞧見光磊,立即興奮的撲上了前。
「熾,你那個『小人居』……你,是認真的?」
於光磊抱起了他,有些無奈地看著面色紅潤,極為可愛的孩童。只見白熾予點點頭,道:「自然是認真的。啊!我跟你說,今日爹讓我挑兵刃了。我瞧著一把黑色的刀極為順眼,便揀了那把刀。只是爹說我可以拿那把刀,但是從此以後練刀法都不能換刀。那刀好重,害我光練個起手式就累了!」
瞧著他興奮不已的模樣,於光磊不由得莞爾。抱著他進了屋子,放下手中的書正待收起,卻瞧白熾予好奇的隨手抄起一本,打開翻看……「咦?這是什麼?什麼天三地六的……什麼……什麼盤鎖?」
那書和他平常所念的經書完全不同,還有圖片錄於旁,竟然是機關之學。於光磊還沒來得及解釋,白熾予就已捧著書跑到一邊去看了。於光磊雖瞧得有些哭笑不得,卻難得見他如此主動去看書,也不由得好奇的跟了上去。
小巧可愛的臉蛋上,那雙清澈的眼眸難得的如練武時那般炯炯有神,而且還是盯著書。只見他一頁翻過一頁,卻絲毫沒有不耐之色……「光磊,這是什麼意思?」
連問問題的時候都沒有抬頭。於光磊也不介意,當下便向他解釋了那句話的意思,心下卻已是一陣喜悅湧升。
沒想到竟然這麼巧……正當自己為熾予想當「小人」一事煩惱之時,另一件困擾許久的煩惱卻得以解決。而且與之相較,想當「小人」不過是小事一件罷了。因為,依熾予的個性、還有他週遭的環境而言,他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變成小人的。
既然如此,他的煩惱當場又解決了一個,實在是太可喜可賀了!
「熾予,你喜歡這種書嗎?機關之學?」
瞧著白熾予眼神炯亮,神采奕奕的樣子,雖然早已知道答案,於光磊卻仍是忍不住這麼問。
不過,卻沒有半點的響應。
白熾予對於武學的專注力此刻早已完全用到了手中的書上,連於光磊的問話都沒聽見。
明白了這一點,於光磊也不再擾他。逕自起身,取了其它的書回房看去了。
從那一天開始,白熾予的房中不但多了一把刀,還多了一個專放書的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