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令唐佑弘對她刮目相看,紀雅涵吃過午飯後,便在超市採購了一大堆的食材,準備試試她剛學的廚藝。
為了令這頓晚餐更完美,她還特地買了一個小蛋糕,準備當飯後甜點呢!
當紀雅涵把所有菜分類好後,便穿上一向只供佑弘使用的圍裙,整個下午忙碌地盯著筆記本,慢慢做好每個步驟。
七點整,一切準備就緒,就等心愛的他來公寓,和她一起吃飯。
她想過了,與其終日為相片黯然傷心、胡思亂想,倒不如自己多花心思,努力抓回他的心,使他愛她多一點,不要再想別的女人!
八點了,她捺不住性子,試著打電話給他。他答應她早點回來的,莫非路上塞車,才會這麼晚還沒到?
「您的電話已轉接到語音信箱……」
「佑弘,我是雅涵,我在家裡等你,快來喔!」她在他手機裡留言,希望他能明瞭她心中的殷殷期盼。
她一直等,幾乎守在大門旁了,就是不見他的蹤影。直到九點整她再打電話,卻仍轉入語音信箱。
她不斷留言,又不斷的打電話,這動作重複了不知多少次,直到十點半,菜早就涼得快結冰了,他的語音信箱也已經爆滿了,她才不得不放棄。
他又要失約了?還是他出了意外?無論如何,也要給她一點消息啊!
正當她愁眉苦臉地盯著手機看時,手機竟意外響了起來—是唐佑弘的來電顯示,她連忙接聽。
「佑弘,你去哪了?我好擔心!發生了什麼事?喂,你怎麼不說話?「她疑惑手機中的他為何都不答話。
「佑弘他睡著了。」回話的是一個傭懶性感的女性聲音。
怎麼會有女人聽電話?雅涵不解地問道:「你是哪位?唐先生在嗎?」
女人對著電話打了一個哈欠,語氣困擾地說:「我不問你是誰,你倒先問起我來了?你管我是誰,你這樣猛打電話來騷擾我們,煩死人了。」
紀雅涵怔住!「你到底是誰?佑弘人在哪?叫他聽電話!」
「他累了,現在睡著了。」女人就是不表明自己的身份。「你是他女朋友?「
「是,我是他的女朋友!」她追問。「他現在人在哪裡?「
「四季飯店。」
「他今晚明明和我約好了,怎麼會在四季飯店?」
「我怎麼知道呀!是他約我晚上在這裡見面的。可能他根本忘了你的事吧?「
他約了另一個女人見面?為什麼?他不是答應要早點回來吃晚餐的嗎?
「你們在四季飯店……做什麼?」她壓低聲音問道。
電話中傳來一陣尖媚笑聲。「做什麼?一男一女約在飯店見面,當然是在開房間啊!「女人說得曖昧。
佑弘和別的女人去飯店開房間?這突來的消息,讓紀雅涵一顆心從雲端墜人地獄。
「你說謊!」她不相信,偏偏腦海中又浮現—照片上那一男一女的身影。
「男人嘛!誰會不出去偷偷腥?別說你現在只是他的女朋友,就算他結婚了,還是有足夠的本錢出去玩。如果我是你,就會學乖一點,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他去不就得了?「
像唐佑弘這樣出色的男人,她就是不容許紀雅涵這種女人獨佔他。
「你在開什麼玩笑?」聽這女人的語氣,好似和佑弘在一起已經很久了。
「我要見他,你快告訴我你們在哪間房?「
「你要親自來看嗎?可以,我們在1520號房,但別說我沒有提醒你,你那麼單純,說不定看到事實後,美夢會粉碎喔!」
連房號都說了,這事會是真的嗎?
紀雅涵不相信,今天早上仍溫柔待她的男人,會馬上背著她找別的女人。
她慌忙地衝出公寓,趕搭計程車往四季飯店而去。
紀雅涵站在四季飯店的1520號房門前,遲遲不敢按鈴。
她突然害怕,怕那女人所說的全是事實!
但最後,她還是鼓起勇氣按了電鈴,並等了好一會才有人來開門。
「找誰?「裡面傳出一個不太愉快的女聲。
「找唐佑弘。」她對著門口的透視孔說。
「你來啦?」開門的女人穿著暴露,毫不害羞地在她眼前展露好身材。
是她!紀雅涵記得這個女人,她就是那天在書店,當著她的面親吻唐佑弘的成熟美艷女子
「小聲點,佑弘睡著了,千萬別吵醒他。」麗莎示意要她安靜點。
紀雅涵駭然地站在門口,因為她發現——那躺在床上、身子半裸的男人,真的就是唐佑弘!
她不會認錯,因為他特有的睡姿,就是那樣慵懶又隨性的姿勢。
她僵在門口,腦中轟隆隆亂成一團!
這算什麼?抓奸在床嗎?可悲的是,她不過是他的女朋友……不、是他的眾多女人之一,她又有什麼立場來抓奸?
麗莎懶懶地伸了個懶腰。「要叫醒佑弘嗎?「
紀雅涵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怔怔地看著床上的男人。她想抓起他狠狠甩他兩耳光,罵他負心漢、揍他、打他、槌他,可是此刻她卻全身僵住動彈不得。
「還是叫醒他吧!」麗莎抓抓頭髮打個哈欠,走到他身旁輕聲喚道:「佑弘,佑弘,你的小女友來找你呀!「
「別吵……我好累……」唐佑弘不悅地翻個身繼續睡。
「是你自己不想理她,不關我的事喔!」說完,麗莎轉身走到她身邊,以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拍拍紀雅涵的肩。
「男人就是這樣,你要看開點。」
紀雅涵猛地醒悟。難道這就是現實世界的愛情?男人對女人真的不可能專情,他對她說的愛語全是謊言嗎?
「你要不要等佑弘醒來,跟他一起走?「麗莎故意的問,內心卻得意傲視這混亂的一切。
看著熟睡中的唐佑弘,聞著女人令人作嘔的香水味,紀雅涵差點沒昏倒,心開始陣陣抽痛,彷彿被刺了一刀,她轉身拔腿就跑、衝進電梯。
她頭也不回地衝出電梯後,在黑夜中孤獨奔跑,過去溫馨的一幕幕畫面不停重現在眼前……
紀雅涵越想越委屈,眼淚就掉得更凶。她緊咬唇辦,握緊雙拳,卻仍克制不了心頭那難以抑制的痛楚。
奸累,身體好重,好想再睡……等等,這是那裡?
唐佑弘沉重的眼皮終於張開,開始打量四周—
這裡好像是飯店的客房……他怎麼會在這裡?
看看手錶,時間是下午四點二十分;再看日期,不會吧?他竟然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睡了一整天?
他連忙下床穿衣,一邊尋找手機。果然,上頭顯示有一大堆的未接來電!
他昨天最後一個記憶是什麼?他要好好想想——
昨天傍晚,麗莎吵著要跟他談論醫院董事會的問題,他只好陪她到附近的咖啡廳喝茶聊天,喝了幾口咖啡,接著他就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唐佑弘馬上撥手機回醫院,沒想到秘書處小姐竟告訴他,董事會在今早臨時召開會議,討論選定下任院長的候選人。
他不斷思考,才赫然發現自己被設計了!都怪他太大意,老以為麗莎纏在他身邊做這麼多小動作,以為她只是想坐上唐太太的寶座,沒想到她竟是要將他從董事會上刷下來?!
很好,她達成目的了!但此刻最讓唐佑弘關注的,是雅涵!他沒有忘記昨晚跟她約好的事。而這次,他又失約了……
他知道自己是個不稱職的男朋友,他虧欠她太多了,這次本想好好補償她,可沒想到竟會發生這種事?
他要去跟她解釋,順便提早告訴她背後所有的事情!相信她知道原委後,會明白、原諒他,因為她是這樣的愛他!
當他回到她的公寓,迎接他的是一室寧靜—
她去哪裡了?他急切地想見到她。
打她的手機,但她已關機。又瞄到她上班背的包包不見了,他馬上打到她的公司找人。
「我是紀雅涵,請問是哪位?」
聽見她的聲音,唐佑弘便驚喜地喊:「雅涵,是我!你銷假上班去了?「
她怔了一下。「抱歉,上班時間不方便談私人電話,你不要再打來了。」不等他說話,她喀地一聲便掛斷電話。
他對著斷線的電話呆了片刻,腦中儘是一片空白。
而身在辦公室裡的紀雅涵,同樣唇白顫抖、喉頭哽咽,胸口也隱隱作痛。
她心中不停地反問自己,這樣做是不是做錯了?
可在他抱了其他女人後,又怎能這樣若無其事地打電話給她?他把她當成什麼了,消遺時間的玩伴嗎?
心酸和忿忿不平的心緒一直維持到下班。紀雅涵無精打采的走出公司,走向公車站牌等車。
就在她準備要上公車的時候,突然一個高大男人快步擋在前面攔住她。
認清眼前的人是唐佑弘,紀雅涵臉色一變,高喊道:「你在這裡做什麼?你讓開,我要上車!」
「雅涵,給我機會解釋,我們需要談談!「他好不容易才碰上她,但雅涵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竟令他這樣心亂。
「解釋?你還有什麼話可以解釋這一切?」她質問的語氣雖然凌厲,但眼裡卻充滿軟弱。「不就是忙碌這兩個字嗎?我已經聽得夠煩了,不想再聽下去!「
「不,事情不是這樣的,我是有原因的。」向來沉穩的唐佑弘,面對這樣的她亦開始失去冷靜。
「你說,我到底哪裡不好、哪裡令你不滿意?為什麼你總是一次又一次地這樣對我?」她自問該做的一樣都沒有少。或許,他們少的就是那種深厚的愛情,才會令不相配的兩人愛得這麼辛苦。
「我沒有對你不滿意!「唐佑弘不顧街上行人的側目注視,對她低吼:「這次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但至少你也要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啊!」
「昨晚你到哪裡去了?「紀雅涵用冶亮的眼直盯著他,聲音是一種克制過後的冷靜。她就再給他一次機會,看他怎麼自圓其說?
看見她盛怒的模樣,唐佑弘擔心,如果將昨晚的事照實說出來,她又會有什麼更激烈的反應?
「我……昨晚有急診……」他向來有話直說,但現在他只能用說謊的方式來彌補兩人之間的裂痕。
剎那間,紀雅涵揮開他的大手,怒得後退了一步。
「你說謊!為什麼你不承認自己在四季飯店?我寧願你對我說實話,也總比說謊來得好!」她握緊粉拳,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卻忘了她的眼睛會真實反映出她的心情。
「你……怎麼知道的?「難道她看到了?誰叫她去看的?麗莎嗎?
「雅涵,相信我,你看到的全都不是事實,那是陰謀!」
「別說了,我什麼都不想聽!「她委屈地咬住唇,淚眼汪汪看著他,眼底淚水也氾濫成災。
到這個時候,他仍然在騙她。為什麼?是怕傷害她,還是根本懶得跟她解釋?在他心裡她究竟是什麼?
「好,我知道了。」她用力拭去臉頰上的淚水。「你說有急診就是有急診,我以後不會再問你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唐佑弘瞪大眼,等著她回話。
「再這樣下去,我們之間還有什麼未來可言嗎?「會發展成現在這個局面,或許是因為他們寂寞,而根本不是真愛吧?
「我愛你,難道這不足以彌補一切嗎?」他深信她是自己此生的最愛,但她卻對他失去信心……
「有一天你會發現,我根本不值得你愛。」她轉過身,嗓子都哭啞了。
唐佑弘痛苦地閉上眼,手握得更緊,心也痛得幾乎難以呼吸!
「我們分手吧!「說完這句話,紀雅涵便以極快速度閃過他上了公車,頭也不回地離去。
「雅涵、雅涵!」當唐佑弘好不容易回神時,只能追著公車跑,大聲地叫喚她名字。「不要走!你留下來啊!「
她用手掩著臉龐,任由淚水穿過指縫,拒絕回頭看他。
或許,她早該明白自己對他而言,是個沒有難度的挑戰;而男人的通病,是越容易到手的他越不會去珍惜。這明明就是羅曼史小說內的不死定律啊,為什麼她這個作家反而忘記這一點?
算了,反正他們本來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既然知道無法在一起,現在就該早早放棄,未來才不會傷得更深。
但是:心底那隱隱約約的抽痛是什麼呢?
三天三夜未曾合眼的唐佑弘,向來溫文沉穩的性情突然變得暴躁,脾氣壞得教人難以領教。
而這暴躁的源頭,就是正在日本出差的紀雅涵。
自從那天在公車站不歡而散後,她便一聲不響地去了日本,而唐佑弘則是在她離去第二天後,才從卡曼姐口中知道她出差的事。
他知道,她存心要避開他。以前她為了陪伴自己,像這種出遠門的事能不去就盡量不去。但這次,她竟然就這樣離開……
他們真的要分手了嗎?
不、他絕對不要分手!他是這麼愛她,怎麼可以就這樣放開她呢?
「唐醫生,有你的長途電話。」一個護士走向他說道。
「不聽!」他拒絕接聽,怕又是家人從倫敦打來煩擾他的無聊電話吧?他現在可是一點心情也沒有啊!
「是紀小姐打來的,你也不聽嗎?「是他平日一提到就會笑瞇瞇的女朋友耶,他真的不接嗎?
他一聽,便馬上衝去接聽電話。天知道他等她的電話等得快抓狂了。
一聽見他接起電話,紀雅涵劈頭就開罵:「唐佑弘,你別再打電話到公司打探我的行程!這樣會給我同事帶來困擾的,你知不知道?」
卡曼姐每天都打電話來投訴,說她每天除了工作,還要受到唐佑弘的電話疲勞轟炸,害她快受不了!
「誰叫你一聲不響就跑去日本?你知道我有多焦急嗎?「
躲在門後想偷聽八卦的護士小姐,聽唐佑弘連跟女朋友說話都吼成這樣,嚇得臉色一變,連忙走開去通知各位同仁——最近要離唐醫生遠一點,以免成了炮灰。
「你有什麼好著急的?我們已經分手了耶!」
「誰說我們要分手的?那只是你一廂情願,而且你怎麼可以為了逃避我就跑去日本躲起來?我要怎麼做才能看見你?「
「我才到日本三天而已!你上次到倫敦最少也有三個星期,我都沒叫了,你吼什麼呀?」他憑什麼這樣對待她?
「那是因為你對我放心!而我現在變成這副模樣,全都是因為擔心你呀!「
「就是因為對你太放心了,才讓我們之間有了第三者!」她索性將天怡在巴黎撞見他和女人同游,以及在飯店看到麗莎和他一起幹的「好事」全都娓娓道來。
這些事堵得他啞口無言。過了一會兒,話筒另一端才傳來他悠悠的低沉男聲。「我知道這些事,我該負點責任,可是……」
「可是什麼呢?你該不會想說,在美女如雲的花花世界裡,你會為了一棵樹而放棄一整座山的森林吧?「紀雅涵諷刺打斷他未竟的話。
「我本來就不是個見異思遷的人。」他反駁。「自從認識你之後,我對其他女人根本沒興趣,你是我第一個真心想在一起的人。」
「好,你沒有,那我有好不好!我已經不喜歡你,我看上了其他比你更出色的男人,你別再對我糾纏不清了。」
「不,你不會!」他心痛的否決。只要一想到她和別的男人親密擁抱,他便恨得想痛毆那個人。
「我會。」相較於他的激動,她面不改色地編出令他心痛的謊言。
「而且我已經厭倦了這種只有等待和委屈的愛情。」
「涵,告訴我,你是在騙我的,對不對?「暴漲的不安全感在心頭翻攪,忽有一個不好的預感劈進他腦海裡,發出警告的紅燈訊號!
她無情的聲音不停在他耳邊迴盪,像是控訴他愛錯了人、放錯了心。
「你的真心比得過你的工作嗎?」她或許能從女人手上搶回他,但她卻沒有自信可以勝過他的工作。
男人有事業、有上進心是很棒,但假如她在他心裡的地位連工作的十分之一都不如,這種愛情不談也罷。
「絕對能。」
「信口雌黃!「她搖頭苦笑。「不要為了我而這樣說。」
唐佑弘來到窗前,臨窗遠眺人車熙來攘往的街道,眼色深沉。
「我說能就能,為了找回你的心,我不惜任何代價!」